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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身如琉璃心作愿 望君长安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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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雨施鸢苦恼道:“明明我已经很用心了,为什么还是画不像呢?”

风灵碧轻笑,安慰道:“莫心焦,再来一张,我帮你。”

他俯身,将琉雨施鸢半揽于怀,握住她执笔的指尖,行云流水的画出。

笔下,一男一女皆置身于粼波浩渺的黄泉水中,女孩儿正低着眸十分认真地为那男子包扎臂上的伤口,白玉雕成的脸颊之间,盈盈含羞,美不胜收。画中的男子亦望得真切,一时沉迷。

琉雨施鸢回眸,惊道:“那断头岭上的蒙面大侠,竟然是你!”

风灵碧斜头,笑道:“我们是一同上过碧落下过黄泉的人,你说过,你要对我负责到底,养我的。司主大人,可不许抵赖呵!”

琉雨施鸢小脸儿一红,坚决否认道:“你一定是当时被钩蛇毒伤,思维混乱,记忆出现了偏差,我哪里说过这些,有么?我怎么不记得了!”她岔开话题道:“灵碧哥哥,明天,我们去见烛九阴吧,告诉他我们要成亲的好消息。”

风灵碧点头道:“好,我这个丑女婿也要去见岳丈老大人了!”

琉雨施鸢闻之,蓦然一愣。

很多年前,闲者居中,在她第一次为羽渊上的琉璃影子而心动时,烛九阴脸上那孤独、黯然的神情,此时,忽而又临至了她的心头。

她要成亲了,要永远的离开他了。琉雨施鸢顿然心乱如麻,她一点儿也不知,阿父若是知晓了这消息,他会高兴么?还是会伤心?抑或是,梨花带雨,哭哭啼啼的送她上那花轿?

可是,她舍不得烛九阴伤心,舍不得。

九黎城,中军辕门之前,琉雨施鸢与烛九阴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良久。

琉雨施鸢眼中忽而一热,哗啦——,滚滚的泪珠盈眶溢出,断了线一般的决堤而下,她抑制不住心里兀然生出的莫名的委屈和难过,哭却无声,轻颤着喃语道:“阿父,阿父,我想你……”

烛九阴涩然一笑,上前,伸手将她拥入怀中,道:“我知道。”

琉雨施鸢指着风灵碧,轻声道:“阿父,这是灵碧哥哥,他待我很好很好的,同阿父一般的好。”

风灵碧拱手一礼,称道:“伯父。”

烛九阴的瞳眸蓦地一黯,半晌,点头微叹,缓缓的抚上了琉雨施鸢的头顶,怅然道:“我的阿雨,长大了……”

他放开琉雨施鸢,转身即走,行至风灵碧处,忽一顿,冷声道:“这一辈子,你都绝不可以伤了阿雨的心,否则,我必杀你。”

言罢,拂袖萧寒而去。

九黎王帐之外,蚩尤笑道:“师兄,你变了很多,变得优柔胆怯、心软多忧了,不敢争取,不舍放下。独自一人于此仰天长叹,黯然神伤,这还是我所认识的烛龙大人烛九阴么?”

红枫树下,烛九阴淡色道:“是人都会改变的。”他回头,道:“你不也一样么,从前的你活的多么肆意张狂呵,从不知何为天高地厚、收敛屈服,而如今呢,你还记得‘快活’二字是为何意么?”

蚩尤自嘲一笑:“少年人嘛,狂妄自大,目无天地,自以为自己能够拗得过命运,斗得过老天,哼,可笑啊,可笑!”

烛九阴冷眉看着远处同琉雨施鸢依伴低语的风灵碧,道:“他好像与你不甚和善?”

蚩尤亦望去,许时,痴神道:“他更像他的父亲,温谦却无情,很容易令女孩子为之而倾迷……姐姐就是如此……”

烛九阴一诧道:“他是帝俊的儿子?白家的人?”

蚩尤默然点头,缓声道:“姐姐的幼子,炽火金乌晏龙,白晏曦。”

烛九阴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逝者如斯,该放手的,就让它埋葬于时间之中吧。有些人,本就是求不来的……”

月色清寒,透过缕缕薄雾,映照的浮云像鱼鳞一般,团团簇簇,铺撒了半空。

琉雨施鸢见蚩尤独自望月饮酒,遂走上,轻言道:“师叔。”

蚩尤回头,道:“琉雨,你父亲呢?”

琉雨施鸢答道:“在营帐,阿父每日酉时之后都会打坐修法,不理我的。”

蚩尤‘嗯’了一声,又道:“风灵碧回轩辕城了?”

琉雨施鸢微一迟疑,说道:“灵碧哥哥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不愿于此久留,便回轩辕城等我了。”她小心望向了蚩尤沉郁而暗然的眼瞳,试探问道:“师叔,您真的杀了灵碧哥哥的母亲么?”

蚩尤闻之一滞,失神地摇头道:“我没有,真的……”

姐姐,他怎么会伤害姐姐呢,他爱她,胜于性命,胜于他的所有。

今日是二月十二,花朝节。

他记得,每年的今日,姐姐都会上山去采百花,捣碎了,然后做成百花糕给他们吃。家里米少,这糕点姐姐一块儿也舍不得吃,都留给了他们兄弟三人。姐姐喜欢看着她的弟弟们吃东西,就好像,那好吃的咬在他们的嘴巴里,比她自己吃着都香,她享受着这安宁的美好,一心满足。

“这百花糕,涉儿两块儿,小三小四一人三块儿,慢慢吃,不许抢哦!”

二哥年纪稍微大些,懂得了家道艰难,也让着弟弟们,只是为了叫姐姐高兴,即小尝一两口,从来不会多吃的。只有他和三哥年龄相仿,不识贫忧,总是爱争着抢着的往嘴里边塞糕饼,而他略小些,力气也甚为不济,故而每每都抢不过三哥的‘霸王拳’,于是就哭闹着拉上姐姐的手,抹着眼泪抽咽着哭诉起来。

每在这时,姐姐又总是会抱起他来,亲昵的柔声安慰道:“小蚩莫哭,姐姐在笼屉里特意给你留了三块儿呢,他们谁都没有份儿,只是你一个人的!”她摇头,轻言责备道:“阿涂是哥哥,应当让着些弟弟才是。”

姐姐责备人时,也是温柔低语的。

他欢喜着,一脸优越感的对着孟涂骄傲道:“阿姐给我留了三个,不给你吃!”

……

“小蚩!”

恍惚间,蚩尤仿佛是又回到了那段温和从容的宁逸岁月里,时光回溯如飞,模糊了生与死、今与昨的全部的界限,那画面,在他的脑海当中,渐自清晰、拉近,缓缓的,活了过来。

一个脸上、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瘦小孩子自院外跑来,跑至茅屋门口时却突然一顿,急刹车的止住了脚步,隔着门缝望向了屋里此时正在做饭的少女,默然不动。

少女闻声,轻唤道:“是小蚩回来了么?怎么不进屋呢?”

孩子垂头,不语。

少女放下水瓢,走出,见这孩子如此狼狈可怜的模样,一惊,蹲下身子,抱住他,心疼道:“小蚩这是怎么了?又和人打架了?谁打的?”

小小的孩子满脸的倔强和执拗,不言也不哭。

少女叹息,拉起蚩尤的小手,进屋,给他轻拭伤处,擦药,换衣。

她垂着头从针线荷包里取出针线顶针,开始缝补蚩尤那件因为打架而撕裂破洞的外衫,针脚细密而好看。

半晌。

蚩尤忍不住道:“是他们,他们先说我是妖,是作恶的孽物,是没人要的野种!”

少女愣住,兀然泪流满面,抱紧了蚩尤,摇头道:“谁说小蚩没人要,小蚩是姐姐的,是姐姐的好弟弟,永远都是……”

蚩尤最见不得羲和哭了,羲和的眼泪滴落在他的心口上,像硫磺一样,灼得他心疼,他自责道:“姐姐,是我不好,小四让姐姐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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