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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口中说着追,但真正下得小山后,只奔出了半里不到,练儿却突然止步,要拉我打道回府。

当时心中不安,想着她是不是回过神来,又觉得别人说的有理,于是改了主意,毕竟这件事其实是我这边感情用事了,她若按他们所劝的做,谋定而后动,反倒无可厚非。

带着这样的不安试探口风,引来的是少女一声嗤然,练儿不知我忐忑,只笑道:“谁要变主意?我只是想这样追怕是也不成功,索性先回城里客栈拿好东西,明日直捣那老贼老巢更好,也不看看你跑得脸都白了。”

归途中听她再解释,才知道原来练儿是听说这个人的,她虽出道未满三年,但黑白两道的英雄.也知个大概,那龙门县的铁老头也算是西北道上一个赫赫有名的怪客,介乎正邪之问,好事也做坏事也做,谁要冒犯了他,一定没有好下场。

“我原以为这人虽脾气怪,但还算骄傲自负,有几分本色,那知见面不如闻名,他居然唆使女儿偷了我剑谱,还害人一命!”讲到最后练儿愤然道:“之前我看那贞乾道人血迹发黑,还以为中毒而死,细一察他颚骨碎裂,分明是一掌打下后,再五指合拢,用内家手法损了喉咙,这手法可正像是铁老头所为,绝不会错!”

我默默听她一路道来,暗付那铁飞龙的武功之高,要抢剑谱似乎不必放毒,何况今夜一战,这老人拳脚硬功已臻化境,师父剑谱再是精妙,难道他得来还要重头学起不成?但练儿后来说的又似有些道理,心中疑惑,暂且压下,想着还是等真见了再当面对质不迟。

自己脑海种种略开不提,我俩返回客栈,小憩到天明,练儿叫醒两名属下吩咐不必再跟随,叫她们自去王照希的瓦窑堡与大伙儿汇合,然后就收拾东西结了帐,居然还不忘拉我去医馆补了一诊,听得老大夫讲骨伤愈合顺利,才心满意足的扬眉出了延安府。

出得延安府,也不算太赶,一路且打听且行,往东北向行了没几日,就到了那老人口中的龙门县,这一天上路,只见黄水滔滔,两边石壁峭立,形势险峻,游目四顾,路上不见行人,只在河中远处,望到几支帆影。

之前投宿问得清楚,再赶了一会儿路,转过一个山坳,忽见前面有一村庄,往村口的老农一问,正是铁家庄无疑。

进了庄内,练儿报出铁飞龙之名,乡里四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山坡最上头一个四合青瓦别院就是,也有面露警惕的,操着浓重乡音问我们寻人做甚,练儿心直,唯有我含笑答些模棱两可的对付过去,乡人毕竟朴实,大约见我们两名年轻女子也没有深究,任我们顺利通行。

这般一路往里,乡人口中的四合青瓦别院已是遥遥在望,山坡土道旁的花树丛中,忽然传出一阵女子银铃笑声,听着竟有几分耳熟,我心中一动,停下脚步,拉住练儿比了个噤声动作,就往里低身查看。

悄悄望进去,但见花树丛中走着两个女子,一先一后,好似正在游玩,其中年长做少妇打扮的女子手里拿一把长剪,见到枝头好花,就伸剪剪下,交给身后的年轻女孩,那年轻女孩手中早有满满一捧,却似乎还嫌不够,每每接过,仍是意犹未尽的含笑神情。

一见她们面容,身边练儿就耐不住想要冲上前去,被我及时轻轻按下,摇摇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且听听再说……”却见她不知为何僵了一下,古怪的掏了掏耳朵,倒是安静下来蹲着不动了。

这样敛声屏气躲在草丛外,花树丛间的两名女子往这边走近了,声音也渐渐清晰,年轻女孩正抱着花问道:“珂姨,走了半天了,你要歇歇么?”那少妇就笑道:“阿瑚你越发调皮,我是服侍你父亲,又不是与他年纪相当,才走这么点路,你还真将我当老人对待不成?”

那女孩上次见面态度刁蛮任性,面对这少妇时居然毫无性子,只道:“珂姨什么话,我是关心你呢,你肩上的针被爹爹取出才没几天,伤口不是还没好么?”

这少妇听她一说,嘴里回着:“也没什么,一根银针而已,能伤得多重?”手上却下意识的揉了揉肩膀,被女孩看在眼中,就气道:“爹爹也真是的,你明明是想帮他,他不领情就算了,却还让你受伤让对方嚣张,真是过分,咱们今晚要不做个全素宴给他吃?”

“阿瑚,此事还是少在你父亲面前提起为好。”少妇听她这么说,却露出了惊慌之色,转身站定,对那女孩正色道:“如今看来,那剑谱没准还真是她们的,咱们理亏,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老爷子知道那可要糟……”

“好一对三流小贼,无耻贱人!”练儿听到她们提起剑谱,哪里还能继续躲藏,喝了一声,从草丛间倏地跳出,刚落到对方面前,就骂道:“我家剑谱果然在你们手上,如今还有何可赖?还不与我受绑!”说着伸手就作势捉拿。

我摇头起身,也跟着走了出来,倒不担心,只拂了拂身上草屑看她们斗,那两名女子突逢变故,吓了一大跳,再见练儿动手,怎甘心束手就擒,当即反抗起来,一人持剪,一人拔箫,我见练儿好似想要出剑相迎,怕一个不小心闹出人命,出声道:“捉活的,好与之当场对质,省得说我们无凭无据欺负人。”

练儿不情愿的白过来一眼,不过并未反驳,只对那两人纵声一笑道:“区区把戏,也敢卖弄,看我怎么擒你们!”左边剑不出鞘,轻轻一旋,将少妇的剪封在外围,右边空手疾卷,只是两式,就将那女孩的玉箫抢下,一拨一点,反而令对方吃亏,“哎呀”一声,倒在地上。

“阿瑚!”那少妇见女孩倒地,顿时大急,掠身拦在练儿前面,把长剪往前一刺,再在右一挑,余势未尽,锋刃倏又圈了回来,竟是以剪代剑,所用一招剑法正是我们独门剑术中的杀招,手法虽然并不纯熟,但看过那剑谱却必无疑。

练儿自然也明白,见状大笑,沉剑鞘一压就解了这招,再一反手,剑柄刷刷两下,分刺对手两胁,这少妇虽然偷练过剑法,但时日甚短,招式都还未记熟,如何挡得?顿时两胁穴道全被刺中,也当场翻身仆倒。

此时距离她们交手不过顷刻,场中已然尘埃落定,练儿收了式,正想弯腰捉人,山坡那头倏的一声大吼,正是铁老爷子闻声而出,奔近了见到地上情形,双眼一扫,暴怒如雷道:“你这玉罗刹欺我太甚!你登门前来,为何全不依江湖礼节?她们与你有什么大不了的冤仇,你要下这等狠手!”

几日不见,他能叫出练儿混号,倒也没什么奇怪,只是若让两人对起话来,怕是又有一番不必要的打斗,我早有准备,见他铁掌一扬,就腾身跳到他面前,挡住练儿,躬身道:“老前辈息怒,此事自有一番说道,个中缘由,还请先听完再动手不迟。”

“哼!你对这下三流的一家贼客气什么?”练儿在身后虽然忙于拿住人,来不及动手,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道:“这铁老贼家人都不干净,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没准杀人灭口的就是他!”

我还没回头,那铁老爷子倒是终于听出味来,眼一瞪,奋力喝道:“胡说八道,什么杀人灭口?小娃子休要血口喷人!”练儿一手擒住一个人,冷笑答道:“你到现在还装什么蒜?要不是你们偷了我家剑谱,那一夜山上怎么寻到了贞乾道长尸体?而你这俩个宝贝家人,又怎么都会使我师父的独门剑法!”

老人闻言大吼一声,纵身越过我头顶,跳练儿面前,却没动手,只是喝道:“且慢!待我问个明白!”将地上两个人扶起,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声音不大,却严厉异常,两名女子霎时都变了颜色,女孩低头战战兢兢,那少妇更是全身颤抖,咬紧嘴唇,目光中好似含着无限惧怕。

那铁老爷子见状,怕也感觉到了几分不妙,顿时脸色铁青,先疾言厉色逼问少妇道:“九娘!你是不是偷了人家剑谱?”那少妇面色惨白道:“不,不,不……”他又转过头来问那女孩道:“珊瑚!你有没有偷了她的剑谱?”那女孩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练儿见他如此问法很是不屑,但也不说话,只连连冷笑,笑得那老爷子很不自在,扳起面孔厉声道:“玉罗刹你好好听着就是!我铁飞龙绝不循私!”然后再一转脸,疾言厉色斥道:“珊瑚!你若还是我女儿就说实话,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们到底有没有偷了她的剑谱?”

他搬出了父女情分相逼,那女孩终于红了眼眶,哭道:“剑谱是有一本,但绝不是偷来的。”

此言一出,那铁老爷子面色倏变,颤声问道:“此话你是怎么得见的?”那女孩红着眼眶打量了身旁女子一眼,再三咬了咬唇,才低声道:“是……是珂姨要来的……”

这刹那间,她身旁少妇面如死灰,那老爷子双瞳赤红,而练儿在一边仰天长笑,笑完声音一收,面色一冷,沉沉道:“铁老头,我可没有怪错你们吧?”

我默默走过去拉了拉她,免得她太咄咄逼人,再折去老人身边,平静道:“老前辈,还是先问清个中详情,再行定夺不迟,也许其中有什么不得已或者巧合。”

这老爷子面挟寒霜,也不搭理我的话,牙关紧了紧,继续向他女儿喝道:“那你从实说来,不许有一句一字的隐瞒!”

“前,前两个月,我回家途中,在集贤镇一家小店歇脚,见一个道人面色发黑,坐在地上不能动……”女孩哽咽着,边举袖揩泪,边低声说道:“店家说他患了急症怕死在店中,要抬出去,我,我见他可怜,一时好奇上去看,那道人也真厉害,张眼一瞧就知我懂得武功,他说:小姑娘,你带有剑吧?便要我撕开他衣服,把他肩胛下一寸处的烂肉剜掉,帮他把,把一口毒钉取出来……”

我和练儿对视一眼,觉得正该是那贞乾道人无疑,练儿之前也说过他死后血色发黑,没想到真是中了毒。

旁边铁老爷子也在逼问道:“那道人知不知道你是我女儿?”女孩道:“当时不知,后来告诉了他,他就说我深知令尊是有个血气的汉子,托你转告他,我有一本剑谱,是别人托我带给天山霍天都的,现在给人劫了,若我不幸身死,请他设法将这口信送到天山,要霍天都为我报仇!”

那铁老爷子本还面色铁青,闻言居然面色稍霁,捋须说道:“那道人还算是个人物。”我见他老大一个人,居然还甚在意人家表扬,若非氛围不对,几乎要露出笑颜。

可惜女孩见不到,只低头继续道:“后来他又开了一张药方,要我帮配药,我拿了方子出去,那些药铺药材不齐,不缺这样就缺那样,我走了几家,好容易配齐,忽然,忽然碰到珂姨前来找我……”

老人“唔”了一声,说道:“你久去不回,是我叫她来找你的。”女孩抽泣道:“我将事对珂姨说了,一起去看老道,不料老道不见了,却见两个男的在打探老道踪迹,他们一个年老,一个年轻,好似认得珂姨,还问爹爹你好,珂姨却忽要其中一个姓金的出去说话……”

铁老爷子“哼”了一声,向少妇斥道:“你和别人干的好事!”少妇泣道:“我只是想迫他吐出脏物而已。”老爷子也不答,道:“好,珊瑚,你再说!”女孩擦一把泪,又看了少妇一眼,才道:“我们走到僻静之处,珂姨要那老头把道士的剑谱交出来,那老头起初推说没有,后来给迫得紧了,这,这才承认……”

练儿听到这里,不禁又是一声冷笑,冷森森的目光在三人间扫来扫去,连我阻止的眼色也视而不见,惹得铁老爷子回头怒道:“玉罗刹你急什么,剑谱是你的总是你的!”再向他女儿续问道:“后来他们把剑谱交出来没有?”

“起初他不肯,珂姨就说要么把剑谱交出来,看完再还给他们,要么就,就把事情抖出去,那姓金的老头就同意了,说两个月后再来取回……”女孩咬唇回答。

“你为什么不把这事情告诉我!”老爷子怒容满面的追问,那女孩却再噤声不语,直到她旁边的人冷冷的接声道:“是我不要她说的。”

那少妇的声音平平淡淡,虽然还是面无血色,却好似已经豁出去了,神色木然道;“我一时好奇,索了剑谱拉阿瑚去无人处一试,发现居然是一本奇书,书上剑术奇巧,是大本事大奥妙,就劝珊瑚一起偷练,阿瑚只是一时被我说动才答应下来的。”

“那贞乾道人之死又是怎么回事!”练儿见她坦白,步步逼问。那少妇看她一眼道:“后来那道人通过别的渠道约了老爷,要在清风山上相会,我心里有鬼,自然一起跟来,再后来城中大乱,阿瑚又在山前求救,老爷没空找那道人,却被我无意中找到了。”

老爷子圆睁了眼道:“你要剑谱就罢了!还真动手灭口?”少妇全无先前畏惧,眼也不抬道:“我在石窟发现他时,他巳毒发,气若游丝,神情极痛苦,一心求我助他速死,我动手时确实存了私心,但也不算杀人灭口。”

事情至此,真相大白,她们交代的与细节丝丝入扣,想来应该是所言不虚了,看着两名瑟缩的女子,我心中有些不忍,那老人也神似极其难过,突然一阵颤抖,道:“好,好,你们先把剑谱拿出来还给人家。”

那少妇却淡然道:“那一夜在清风山,已经给人抢去了,或者说还给别人了。”

练儿听得此言,面色一变,发作道:“你还敢抵赖!难道真想吃点苦头!”那少妇没说什么,女孩却哭着抢话道:“是真的!那夜回来途中珂姨就对我说了,当时从城里出来两个中年男子,衣服好似被火燎过般,处处黑灰,他们在山上汇合了姓金的,瞧见珂姨,就逼要剑谱,珂姨不敢不给!”

练儿还待不信,我蓦地想起那一夜在起火的县衙旁,屋顶之上和王照希卓一航的一番话,当时他们也提起两个中年男子,两相印证,觉得不错,就冲练儿摇了摇头,道:“这点我倒可以作证,那天是有这么两个人。”

练儿瞪我一眼,那边铁老爷子已朗声说:“玉罗刹,你的剑谱包在我身上便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替你找回!”练儿这才道:“好,那咱们走着瞧吧。”好似意犹不相信。

老人却不理她,只伸出手掌轻抚了抚女儿的头发,仿佛对幼童般十分慈祥,女孩接触了他的目光,却浑身一颤,叫道:“爹爹,你怎么啦?”

我只看到这里,就轻轻踱到练儿身边,附耳道:“我出林子去一下。”她正专心看局势发展,闻言也来不及细问,疑惑回看了一眼,叮嘱道:“干什么?干什么都别走远。”就又把头转过去,只是手却拉住衣衫不放,直到我轻笑答道:“知道了,就在林边。”才松开来,却又赶蚊虫似的挥了挥,好似十足不耐烦。

我会心一笑,走的轻手轻脚,在树林花丛间拐了个小弯,避开那三人不去惊动他们,想来他们也无暇多管别人做什么了,我绕到林外,等了不多一会儿,就听到林中有人连声大叫着“爹爹,爹爹!”却又有一老人厉声吼道:“你觊觎别派剑谱,欺瞒自家老父!从今日起,你再不是我的女儿,你给我滚出去!你在外面,也不准用我的名头招摇!”

我听得叹息,里面又说了几句,然后那女孩凄然叫道:“爹爹,你保重!”就有沉重的脚步声跌跌撞撞,往这边而来。

“珊瑚姑娘留步。”我等候在此,见有身影过来,就出声相拦,虽然说话时已尽量把声音放得温婉,却还是吓了她一跳,那女孩身躯颤抖,满脸是泪,全无了先前林中采花的神采飞扬,那夜城中踏人的娇蛮刁钻,她见我拦在面前,只是咬着嘴唇,撑着最后一丝倔强道:“你,你还想怎样?要继续羞辱我么?”

摇了摇头,我平静回答道:“珊瑚姑娘此言差矣,昨日因,今日果,我们只是引子罢了,姑娘你从头到尾,何时见过我有不当之举,羞辱之言?我所求的,不过是个真相答案而已。”

“因果,因果……”她怔怔苦笑,半晌道:“是啊,如今我遭了因果报应,就请你让开吧,还拦住我做什么?”

我伸左手指了指那林中,道:“珊瑚姑娘你其实只是一念之差,算来也是个受害人,却被牵连到逐出家门的地步,难道就不想知道,那个主谋,那拖累你之人,会受到怎样惩罚?会有什么因果报应么?”

她茫然随我所指方向看过去,张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猛地打了个冷颤,这才如梦方醒,喃喃道:“珂姨……珂姨……”突然面上显出了痛楚之色,惊慌道:“爹爹,爹爹……爹爹会杀了她的,杀了她的!”

“你不想她死?她可是连累你被逐出家门啊。”我歪头看女孩反应,只见她连连摇头,仿佛自言自语般道:“珂姨……珂姨也是好意,不是存心害我,你不懂,她命苦,命苦……”说着说着好似反应过来,倏地拉住我衣袖道:“不行,爹爹这次气极,连我也不要了,也许真会下手杀了她!我说话不管用了,你去求求情,快去,你们不能害死她吧!”

她这头正拉我纠缠,那边林中蓦然传来一声狂笑,一个女声嘶喊道:“老匹夫,这条命我早想不要了,你打死我吧!”然后就一个苍老威严的男声响起道:“你窃人剑谱,坏我声名,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你有什么可埋怨的!”

女孩扯着我衣袖,闻声震了一下,安静下来,看着林中那头,嘴唇抖个不停,就听林里女声不停,犹自狂笑,道:“当年我父客死异乡,我无钱安葬才被迫卖身,嫁了你后,老夫少妻,苍发红颜,你还口口声声敬重前妻,只把我当小妾对待,动辄呼喝,我在你面前装笑脸,你当我是欢喜你么!不怕告诉你,我偷学剑法,正是为了有朝一日逃跑!如今被你打死也好,这日子我总不愿再过了!”

那女声凄厉悲凉,字字泣血,莫说眼前女孩,连我自己也听得不禁呆住,好似感同身受,心中涌出酸涩,愣了一会儿,跳起身来,刚要往里面奔去,就听林中一声炸雷:“你滚!我永不要再见你!”

身边女孩听得这一声响,才蓦地软下来,叹了一声,好似放下心中大石,只是眼泪还在扑簌落个不停,我也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心跳突突,比平时快上了些许。

这世间事,纵然你早有心理准备,及时想了起来,未卜先知,但真正面对,看那些泪水,听那些呼号,谁敢说自己无情,能铁石心肠,漠然如云上观世之神。

我想起码我是不能的了。

至少,在面对一部分人和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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