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情钟我辈君子郎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午夜小咖】,看书领现金红包!

这日苏玉陵背着睡得极沉的朱绵栊慢慢下了浮邱山,找到在附近小村等候着的欧锦程和赤、麻二老,进了马车后,决定还是去此地所在的桃江县上某家客栈住上一晚,不必赶夜路,也好叫这位“威风”的山大王好好休息。

谁料直到第二日,继续赶路到了湘阴县,朱绵栊才悠悠醒转过来。

“如何啊?”苏玉陵坐在榻沿,侧着身子,低头看着握着拳伸了个小小懒腰的朱绵栊,不禁微微一笑。

朱绵栊觉得脑袋有些沉,身子也没什么力气,便稍稍侧了个身,继续闭起眼来。

苏玉陵眉一皱,叫道:“朱绵栊?”伸出手去挠了挠对方的脖间,“还睡?起来了!”

只见朱绵栊蹙了蹙眉,接着睁开眼,看了苏玉陵一阵,脸上忽的飞起红霞:“我喝醉了!”

苏玉陵笑道:“是啊,山大王……”

朱绵栊一听,便将身上盖着的毯子遮住脸庞:“他们有没有看到!”

什么时候晕的都不知道了?苏玉陵摇了摇头,笑道:“没有,那时候我们差不多也下山了。”

朱绵栊将毯子拿下,接着缓缓坐起身来,朝苏玉陵瞥了一眼,沉声道:“守着这个秘密,知否?”

苏玉陵点了点头:“自然自然,不可灭了山大王的威风。”接着从身旁拿出一个小瓶子,递与对方,笑道,“这是早上给你煎的葛根,快些喝了解解酒吧。”

“早上?”朱绵栊边接过瓶子边疑道,随即偏过脸去,轻声低语,“难不成醉了那么久……”

“你说呢?”苏玉陵笑道,“你瞧瞧外边,都到湘阴县上了!”

朱绵栊打开瓶子,朝苏玉陵淡淡道:“本山主其实就醉了一会儿。”又道,“人本就是要睡觉的,所以晚上那段时间不算。”说完,便喝起汤药来。

苏玉陵一笑:“好,算你有理。”

朱绵栊喝完,放下瓶子,又朝苏玉陵质问道:“昨晚,有没有趁机占本山主便宜?”

苏玉陵摇头:“没有。”

朱绵栊哼道:“鬼才信。难不成要屈打成招么!”

苏玉陵眉一蹙,只好道:“有的。”

朱绵栊眼珠转了转,忽的厉声喝道:“快说!昨晚究竟把本山主如何了!”

苏玉陵一疑,皱眉问道:“你这是要我跟你玩么?”想了想,装作哼哼一笑,接着朝朱绵栊叫道,“昨晚上闯入你山中大营,兀的把山主你吃干抹尽!擦擦嘴儿一个威风凛凛,那滋味儿真叫是有味津津!”末了,“啧啧”一声,“有味儿——津津!”

朱绵栊听着,红着脸低叫一声:“不雅!”

“那不是你让我配合着玩嘛……”苏玉陵一蹙眉,道,“我当女贼啊!”

朱绵栊一哼,怒道:“本山主一身清白竟毁在你这个采花女贼身上!”又朝旁边车壁叫道,“小的们,把这该死的女贼拖下去犁田!”

苏玉陵看着她笑了笑:“是贼就非得采花吗!”说着摸了摸她的脸,“你还真当上瘾了!”

朱绵栊哼着回道:“我那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明明是没当上瘾。”

苏玉陵笑道:“以后有的是时间!”

朱绵栊看着苏玉陵,静了一会儿,缓缓道:“你说一个月后我们去了洛阳,真的能再回到结庐峰?”顿了顿,又道,“以前我可从未想过能不能回来这种事。”

苏玉陵微微笑道:“如今我也不敢向你保证了,当初还说定不会跟你分开这样的话,还不是被那阮千隐抓了?”又道,“所以现在我唯有叫你不要多想,反正我会尽全力的。”

朱绵栊一笑,静静道:“我信你。”

二人一会儿嬉闹、一会儿说话间,忽听得从外边的街市上,夹杂在喧闹的车马声中,传来几句清晰高朗的吟诵:

弃微名去来心快哉,一笑白云外。

知音三五人,痛饮何妨碍。

醉袍袖舞嫌天地窄……

“陶先生!”苏玉陵听着心中一动,立刻将传来声音的那一边帘子掀起,朝街旁看去,寻了一阵,见正有一名身穿灰色对襟长袍的中年男子坐在一个小摊前,正是摆了算卦桌,闲坐在那里,边旁若无人地吟诵、边独自斟着酒……想了想,朝面露疑惑的朱绵栊看去,道,“是这样的,此前我正毫无头绪之时,正是多亏了这位前辈的指点才决定带你去大理的……”顿了顿,又笑道,“我们去谢谢他,可好?”

“你说过的那位前辈吗?”朱绵栊道,一想,又点了点头,“应该的。”

苏玉陵拉起她,道:“陶先生好说话的。”说着打开车门,让驭驾上的赤、麻二人停了马,将朱绵栊扶下车去。

君歌且休听我歌,

我歌今与君殊科。

一年明日今宵多,

有酒不饮奈明何、奈明何——

“他还在唱……”苏玉陵朝朱绵栊笑笑,将她牵至坐在摊子里侧、正倒着酒的陶南山面前,笑着叫道,“晚辈苏玉陵见过陶先生。”此刻见对方面容依旧红亮,这回只在头上扎了一根纶巾,须发似比上回见他之时长了些,也许是因喝了酒,神形疏放,故而此刻看起来,又不像当初在零孤峰之时那个“儒雅文人”、而是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疏狂前辈了。

只见陶南山已将酒斟满,缓缓抬脸,朝苏玉陵笑道:“狂徒好久不见了啊……”

苏玉陵笑问道:“陶先生怎会在此地算卦了?”

陶南山轻轻一叹,回道:“老夫此前游山玩水,花了许多银子。近日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便想着赚点小银……”

苏玉陵道:“先生又在诳我了!”顿了顿,忽的拜谢道,“晚辈多谢陶先生!”

陶南山一疑:“何事?”又看了看苏玉陵身旁的朱绵栊,笑问道,“这位漂亮姑娘又是谁啊?”

朱绵栊看着陶南山,笑回道:“在下姓龙,单名一个瑶字。”

“好名字……”陶南山望着朱绵栊一阵,接着又问苏玉陵道,“狂徒刚才到底谢老夫什么?”

苏玉陵回道:“因晚辈此前去嵖岈山,先生不在,故而您不知。”想了想,觉得也无须说过多,道谢就是,便只道,“总之多亏了先生!”

“不管不管……”陶南山摆了摆手,接着拿起酒盅喝了一口,随即又慢慢道,“那么这回,找老夫就是为了道谢?”

“正是。”苏玉陵笑着点了点头,忽的想到了什么,略一沉吟。一月后去洛阳,自己跟栊儿不正是担心结果如何吗?不如趁机问问?反正陶先生也正好在此给人算卦……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不可,这些毕竟都是玄乎的东西,一两次可以,怎可仗赖太多?这以后的事情若是知道了,又有何意思?正是了,不得问。

陶南山见苏玉陵沉思一阵,便笑道:“怎么?有什么要问的?”

苏玉陵摇头道:“没有。”

陶南山哈哈道:“即便要问,老夫也不给你算啦!”

苏玉陵倒是一疑:“为何?”

陶南山问道:“你可知‘推背图’?”见苏玉陵面起疑惑,笑着摇头,“瞧你这不学无术的样子……”又朝朱绵栊看去,“龙姑娘可知?”

朱绵栊对着他微微笑了笑:“自然。”又朝苏玉陵道,“‘推背图’乃唐初之时司天监李淳风与术师袁天罡合撰。那李淳风日观天象,得知武后夺权,便推算起来,可他一算不可收拾,竟算了以后近两千年的事情。据说后来是袁天罡推着他的背、告诉他天机不得再泄露了,那李淳风才停了下来。”顿了顿,又道,“那上面最后一象正道是‘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故而叫它‘推背图’了……”说完一笑,“陶先生正是想说天机不可泄露太多,于国于家正是,于我们人便更是了。”

苏玉陵一听,惊异道:“好神乎,听得我怕怕的。”

陶南山笑了笑,朝朱绵栊道:“龙姑娘真是聪明。”

“是此人笨。”朱绵栊看了眼苏玉陵,笑道。

苏玉陵朝她一哼,又对陶南山道:“先生,小徒虽不知什么‘推背图’,可也知茫茫天数不得多知,故而也不会多问的。”又笑道,“常言天意难违,可却也说人定胜天,因此哪个说法都不尽然,我们就这么走着便是了。”

陶南山点了点头:“有理。”又笑道,“老夫此刻就少赚几文钱了。”

苏玉陵一笑,看了看陶南山,接着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该告辞了。”

陶南山微微笑道:“一路平安。”

“多谢先生。”苏玉陵说着,牵起朱绵栊的手,看了看他便转身走开,身后便又响起陶南山一贯的吟咏之声。

不随莺莺燕燕,

也不学,时禽变声。

明月清风,繁霜积雪,四季三更……

回到南昌,正是这日晚上戌初时分,天也早已黑下。下了马车,才进了济安堂药铺的门,便见匿华佗从那间小厅匆匆跑出,来到二人身前。

朱绵栊一惊,呼退了身边的人,立马问道:“匿老先生,何事!”

匿华佗看了看朱绵栊和苏玉陵,皱着白眉,轻声道:“麻烦了!”说着便带着二人来到一间里屋。

二人走进,只见床上正闭着眼躺着一人,便是外边药铺给人抓药的男子。朱绵栊蹙一眉,问道:“常彦他怎么了?”

匿华佗将床上男子身前的衣服拉开,便见男子胸膛之上那三个清晰的手掌印。

“‘陆吾掌’!”

苏玉陵跟朱绵栊二人见着,同时惊道。

“跟你身上的掌痕都一样!”朱绵栊看着苏玉陵蹙眉道,接着眼神一眯,怒道,“阮千隐!竟真被他查到这里了!”

苏玉陵心中自然也担忧,静了静,接着问匿华佗道:“匿老前辈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么?”

匿华佗点了点头,道:“常彦昏迷之时与老夫说了是个黑衣人,蒙着面布看不清面貌,其它就一无所知了。”

朱绵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三更。”匿华佗皱了皱眉,又问道,“往后这儿该如何……”

“自不必急。”朱绵栊道,又问,“阮千隐伤了常彦后就走了么?”

匿华佗道:“走是走了,毕竟还有那么多人守在里边,即便是他也不会硬闯。”顿了顿,又叹道,“可如今被他知道这地方了,终究不是办法!”

朱绵栊想了想,静静道:“药铺如常开,加些人手。”又道,“他既然未进来,就不确定这是否是我王府的出口,兴许南昌城其它地方也如此地一样被他怀疑了。此刻我若是将这药铺一关,不是告诉他这儿有问题么?”

“正是了……”苏玉陵点头,“那人只要未进来,他就只是怀疑。”当初敬樘不正是这样么?是套了自己话才得以知道。顿了顿,又对朱绵栊担忧道,“不过若他是亲眼见你进出过这里,那该如何?”可阮千隐不是敬樘,他知道她郡主的身份。

朱绵栊一思,蹙眉道:“自那日你我在驿道上分开至今日,我只进出过三回。今日回来算不得,事情已经发生了。云迈那里回来的那次,阮千隐还不知道,否则不会派人把头发送到我王府大门,直接送药铺不正是了?”顿了顿,“另外一次就是我七八天前出府去大同找你,可若是被他看到,他要查,当选在我刚出来的时候查不是么?为何待得我们快回来之际做这种事?”

苏玉陵只是静静看着朱绵栊,问道:“你说的什么头发?”

朱绵栊一惊,摇了摇头。是了,她不知道,怎一时大意把这事说了?

苏玉陵看了看她,想了一会儿,忽的恨恨道:“那阮千隐竟做这种事情!当真恶毒!”说着,又万分心疼朱绵栊,对她道,“那段日子真是让你受煎熬了。”

朱绵栊笑了笑:“你说都过去了,值得。”

苏玉陵看着她,微微一笑:“如今你像是长大了一般,可不像我回零孤峰的那一次……”顿了顿,又想道,“可若照你这么说,我便觉得不是阮千隐了。”

朱绵栊听着,一想:“你是说张峰秀?”

苏玉陵道:“也许。若是阮千隐做的,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只打晕一人,这一点就十分不像他了。”又道,“此事看起来反倒是像故意叫我们知道一样。”

朱绵栊想了想:“可张峰秀为何会‘陆吾掌’……”又疑道,“难道阮千隐已经教他了?”

苏玉陵点头道:“极有可能,虽是掌门才会,可张峰秀毕竟是首席弟子,且的确成器,那阮千隐此前说不定在张峰秀认识你之前便开始教他了……”又道,“刚才那几个掌痕,比起我身上的要浅很多。阮千隐是要胁迫我才打我那么多掌;可在那种跟人打斗的时刻,若是一掌能把人打晕,为何要用三掌?也许是正是因为年轻而功力不够,一掌不足以叫人昏死过去。”

朱绵栊点了点头,静静道:“可张峰秀这么做……是叫我警戒些么……”

苏玉陵道:“若真是张峰秀,他这两日定还会再来……”想了想,又道,“昨晚既是三更来,那么今日也在三更等着他出现。”

“也好。”

苏玉陵看着朱绵栊,笑了笑:“你先回去休息吧,劳累了那么久,又才受了伤……”见对方摇头,又道,“寒症才治好,身体不得怠慢,否则你想想,在那个冰潭受了大半个月的苦,不白费了?”

朱绵栊想了想,道:“是了,什么都不重要,身子最重要。”又笑道,“我回寝还得自己冲药。”

苏玉陵一笑:“正是。”

朱绵栊移开步子:“回来的时候要没有伤,本郡主才给你吃甜头。”说着,笑着看了看她,便走下那木梯去。

是时子时,果不出所料,坐在靠近药铺门口那个小厨房里等着的苏玉陵,因屏息凝神,故而得以听见从上方屋顶传来一阵极轻的踩踏瓦片之声。坐起身来,略一沉吟,在旁拿了一把剑,接着轻轻开了一旁的边门,只带了一个小伙,叫其余的人依旧好好守着,便悄悄出了药铺。

此刻三更打过,街上已无任何行人,苏玉陵与那小伙飞身一跃而上,正见屋顶有身穿夜行衣的人,只不过,却是有两个。

苏玉陵一疑。难道猜错了?借着月光和沿街稀落挂起的灯笼看清其中一个身形,与当初在华山镇郊处看到的正是一模一样,当是张峰秀无疑;另一个的身形绝不是阮千隐,那应该是他的同门。

正想时,那两人却忽的齐齐朝自己二人发掌而来。苏玉陵迅速想了想,带着小伙,往旁边一跃,沿着各家屋檐往远处疾走,将对方两人引向别处。

四人才来到一片稍显空旷之地,苏玉陵便听得另一人开了口。

“是定王府的人吗!”

苏玉陵眉一皱,看了眼身边的小伙,对方便朝那说话男子扑了上去,迅速朝他发起掌。

张峰秀看了看苏玉陵,又瞧了眼同门,叫道:“小心点!”说完,便朝苏玉陵身侧跃来。只见他忽的变换了一下姿势,脚步一蹬直到苏玉陵正前方,接着双掌轮发,如刀削斧劈一般,直接劈向苏玉陵双肩。

苏玉陵略惊,将剑先扔在一旁。此人今日都不给点时间说句话!想时早已伸出双手,忽拳忽掌、忽抓忽拿,不敢怠慢,极尽变化之能事而应之。

两人越斗越快,张峰秀一掌一掌地向对方劈将过去,每一掌都似开山之势,威势惊人。

原本身子只稍稍恢复的苏玉陵立刻便处于下风,双臂出招的速度有些减慢,有只守不攻之势。暗叫不妙,心中一思,立刻一个“金雀垂梢”,飞身上跃又下翻,双掌疾向对方肩旁推去。这一动作做得极快,既防又攻,对方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只得被动地抬起双臂张开手掌正挡,瞬时间四掌相交,“啪”的两声响,张峰秀脚步连连后退,直至五步后才蓦地止住。

却在此时,又见张峰秀右掌忽而一缩,竟以左手单掌抵御苏玉陵掌力,接着右手伸出食中二指指向对方,使了一招“落松击琴”。见对方果真猝不及防急速跃开,便得以抽空,右手跟着点了过去。他连指三指,苏玉陵便连退三步。心中得意,笑道:“苏姑娘怎么不用指法!”

苏玉陵轻哼一声:“张公子今日是否找死来了!”

二人嘴上说着,手中自不放松。张峰秀此时占了上风,便乘胜追击,只见他又变指为掌,左掌一提,往苏玉陵面旁扫了过去。此掌名“青松画眉”,形态优美、姿势典雅,他这一发全身便犹如玉树临风,气度雅致,说不出的好看。

苏玉陵见他无一处破绽,也不由得喝彩道:“好掌法!”说着脸一偏,侧肩之间,勾起食指与中指,使了招对应的“碎萍凝脂”,九分虚,一分实,看似涣散却有重点,也直往张峰秀面前去。

张峰秀稍稍一惊,口上笑道:“真用指法了!”

苏玉陵唇一扬:“是吗?看清楚了!”说着张开手指,往下凌空推出,一股疾快的掌风逼近对方胸口而至。

张峰秀眼一瞪,暗叫不妙。原来苏玉陵使的并非是指法,依旧出掌,这样的蒙混过关若是别人耍的,张峰秀自然能躲得过,但他深知苏玉陵的反应不在自己之下,即便内力没有自己深,可当下自己再换招依旧是逃不过对方的眼睛。况且此刻已与她相距微毫,也已换不了招。忽的眼神瞅见另一边的同门跟那小伙此刻的出招皆是同归于尽的手法:小伙一个“单刀赴会”、同门更是“挽弩自射”,一人欲插对方双目之时琵琶骨受胁、另一人自是欲击对方琵琶骨之时双目临危,皆是危险万分。正担忧同门性命,见苏玉陵似乎也已察觉那边的情形,原本都已触及自己身前衣物的手掌倏地一收,捡起地上的剑便往那边跃去。

张峰秀一思,心中明了,立刻也跃往二人那边。

只见二人同时窜入,倏忽变换间,张峰秀已与那药铺的小伙赤手打了起来,而苏玉陵正是和那张峰秀的同门交手。

苏玉陵使剑出一招“衡阳雁断”,直往男子身侧去。

那男子叫了声“放下剑来”,随即身形一飘一闪,以他昆仑派的绝顶轻功移了开去,竟早已绕到苏玉陵背后,接着一伸手,欲抢对方的宝剑。乘隙下手间,手指都快要触及苏玉陵的剑柄之时,却见苏玉陵立刻将全身内力凝于剑柄,自己的手指碰着的时候便立刻给反震过来,一阵麻痛,心中便暗骂一声。

事实上苏玉陵也心急得很。若没有剑在身,短时间内定是制不了对方,昆仑派的内力和轻功毕竟不可小觑。定了定神迅速转身,接着一式“追风逐月”,一招紧接一招,如天上云彩瞬息万变。剑招越展越快,剑光的圈子也越扩越大,将那男子罩在当中,逃脱不得。

那男子毕竟无刀剑在手,应招愈发吃力,又叫了一声:“放下剑来!”衣衫被剑尖挑破了几处,同时却又发现她似乎也无意伤及自己的身子,心道这女子剑法还不过关。忽然间,只见对方伸出手,屈指便往自己的膻中穴点来。一触,顿时间便感觉真气散漫,心悸加快,接着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苏玉陵故意哼道:“倒要看看你是哪派的人物!”说着便将剑尖抵在男子胸前,喝道,“说!谁的人!”

男子不做声,却忽听得那一边张峰秀叫道:“姑娘且慢!”

苏玉陵将目光瞥向张峰秀与药铺小伙那边,见他已将小伙点住穴道,掐在他脖间,便道:“这位公子要如何?”

张峰秀笑道:“一命换一命!”

苏玉陵暗一沉吟:“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张峰秀将小伙猛地一推,接着叱道:“问来做什么!有本事就打赢我!”

苏玉陵看了他一眼,脚尖一转,疾飞向他,将剑尖直指他肩窝去。

只见张峰秀双脚一点,腾空跃起,避了苏玉陵,接着一招“寒鸦拣枝”,往下扑来,伸出右手中食二指,凝上浑身内力,直往剑身捏拿,正应了这“拣枝”二字。

苏玉陵立刻将剑猛然收回,虽然因动作转得过快而虎口震痛,可却也顾不得,立马以“螳螂捕蝉”之势从张峰秀的面前跃身至后边,接着从他的右臂刺来,只听得一声裂帛,张峰秀的衣袖便被削去一幅:“这招是吓唬吓唬你!”

张峰秀心中一暗思,不退反上,迅速转了个身,接着唰唰唰连环发出三掌,直往苏玉陵身前,其势轻灵翔动、如翅飞扑,不似刚才那招“寒鸦拣枝”那般沉稳厚重:“鸿鹄之志!”

苏玉陵退两步便躲了两掌,方知如何化解,却已来不及出招,心口被打倒了一掌。咬了咬唇,接着一个弯腰,没握着剑的手削下他的下盘,听得轻轻“咯的”一声,见对方略一沉身,迅速抓着机会,将剑心指到了他的肩井穴。

“大师兄小心!”那张峰秀的同门倒在地上看着,此刻见了不禁立马叫道,“有本事把剑扔了!”

张峰秀原可以一招“沉灶生蛙”躲过一剑,接着再斜身脱离苏玉陵的剑圈腾空一跳便可,却是转念一想,还是装着来不及出招,往后一退,自己的肩井穴便被苏玉陵的剑尖点着,上半身便忽的一僵,定在原地。

苏玉陵看了看他,心中感激,接着看向张峰秀的同门,叫道:“自己说!谁先死!”

“杀我!”张峰秀立马喝道,“不得动我三师弟一根头发!”

“大师兄……”

苏玉陵朝那男子笑了笑:“在那药铺查到了什么?”

男子看了看张峰秀,又看向苏玉陵,不说话。

苏玉陵道:“知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见男子不说话,斥了他一句,接着迅速用剑柄点了他的耳门穴,对方便晕然倒地。接着扔下剑,将张峰秀解了穴道,抱拳道,“多谢张公子!”

张峰秀淡淡一笑:“客气了。”说着,瞟了眼地上,迅即用脚尖挑起剑握在手中,往自己身前刺去。

“张峰秀!”苏玉陵惊道,恍惚一阵,才明了此人在做什么。

张峰秀又将剑拔出扔掉,用手捂着伤口,道:“不深,无碍。”又笑道,“此事便这样吧,药铺的事我自会向师父交代。”顿了顿,又道,“如今师父开始着手武林大会,这王府入口的事,应当不会问得太紧。”

“多谢……”

张峰秀又道:“原先不知道你们究竟何时回来,后日我们又要回去了,便只好打了那人几掌‘陆吾掌’,我相信你们应该会猜到是我。若非如此,你们见人来过却不知道是谁,想必更为担忧了。”

苏玉陵轻轻一叹,垂下眼,看了眼那昏倒在地的男子,问道:“你这三师弟是阮千隐派了盯着你的么?”

张峰秀淡淡一笑:“盯得住我么?”又笑道,“过会儿我跟他说我舍身救了他,这小子还会如何?”

苏玉陵点头道:“那么这一剑,到时候再碰上之时,便在阮千隐面前刺我回来!”见对方欲说话,又笑道,“不得推辞!如今你得消除他的戒心!于大家都好。”

张峰秀愣了愣,随即笑道:“也对,今日之后,我便做回我的首席好弟子……”

苏玉陵看着张峰秀的笑,心中顿觉酸楚。以后的确会轻松,可同时定也会觉得,心内一空。

张峰秀轻轻一叹,良久道:“想不到我张峰秀输在一个女子手上……如今想起,依旧不甘。”

苏玉陵摇头道:“人之常情。”又笑道,“谁叫我们都遇上她了呢。”

张峰秀点了点头:“不过苏姑娘请放心,我也是心服口服。” 又笑道,“那日师父发着火回来,说终于明白你如何跑掉之时,他是气得不行,可我,终究自叹不如了。”

苏玉陵笑道:“我多想瞧瞧阮千隐那模样!”

张峰秀轻笑一声:“被他抓到,的确有的你瞧了。”

苏玉陵看着他道:“除了精明了点,你的确是个不错的男子。”墨池是个好男子,子舟也是个好男子……朱绵栊,看来我们都是十分幸运的人。如曲水,就偏偏有个坏师兄赵风举。

“如此,我们今日就此别过吧。”张峰秀朝苏玉陵道,“他日见面,便是敌了。”

苏玉陵道:“好,准备好判官笔!”

张峰秀笑了笑:“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苏玉陵捡起剑,接着解开药铺小伙的穴道,看了眼张峰秀便转身离开。

所谓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张峰秀,都已放下对朱绵栊的感情期许,还做到这一步,你又何必自叹不如?到底,我辈都是有情之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