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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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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如果师兄该下地狱,他也会陪他。

江湖如此之大,他们不求什么善终。

在刀尖上打滚,活几十年也好,几天也好。

此生就不论仁义,只说恩仇。哪怕终有一日,也是别人的剑下鬼。

肖枕梦看他出来,桀桀笑道:“怕了吧?现在跑还来得及!”

谁知顾怀昭轻轻笑了一声,一言不发。

肖枕梦瞧得有趣,只道:“咱们江湖中人,提头走江湖,仗剑行天下,能活一天是一天。与脾性相投之人做快活事,才不枉此生,小子,你自己想想吧!”

顾怀昭握紧手中长剑,朝他抱了抱拳,算是应下了,肖枕梦哈哈一笑,大步踏入雾色中,又去拦截各路人马。

顾怀昭想到很快能与师兄见面,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一身热血尽沸,再无半点惧意。可他在道观门前等了又等,应雪堂却迟迟没有出现。

到了第二日,天蒙蒙亮时,总算有人拖着步子走来。

顾怀昭先看了看对方脚上的厚底布靴,发现不是应雪堂,才敢抬起头来和他对望。

来人年过不惑,脸上污血横流,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

顾怀昭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师父?”看那人应了,才知道确实是苗战。

两人六年未见,更添生分,顾怀昭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师父,我师兄他……”

苗战靠着墙,伸手点了自己几处穴道,等伤口一点点止了血,双眉一扬,哼道:“他和孟山主打了起来,我在一旁劝架,也受了伤!”

顾怀昭心急如焚,试探着问:“他们人在何处?”

苗战往道观中探头一看,顿了顿,又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温声道:“你跟我来,现在去劝,还来得及。”

顾怀昭自然跟了上去,两人绕开毒雾,踏上一条盘山小道。顾怀昭不知想到什么,和苗战拉开了几步距离。

苗战回过头来,见顾怀昭远远跟着,不禁斥道:“怀昭,跟紧些!”

顾怀昭满口答应,却始终和苗战隔了一丈。

苗战阴沉着脸,捂着伤口,不住往前面赶路。顾怀昭在后面忽然道:“师父让我去牛山镇采办年货,我把事情办砸了,实在有负重望。”

苗战也不动怒,和颜悦色地宽慰了他几句:“雪堂和我提过来龙去脉,不怪你。”

顾怀昭随他走了一段,又问:“师父还负责分发曼陀丹吗?”

苗战笑道:“此事事关重大,自然由我全权负责。”

两人一路走到藏书观才停下。此处是门中禁地,专门收纳天下武学,顾怀昭前世被逐下□□山,也是担了这个罪名。

苗战把大门推开,回过头来,殷殷招呼顾怀昭:“他们就在里面,怀昭,进来吧。”

顾怀昭没有动,半天才道:“师兄说过,当年无双庄被屠,他父亲手里攥了一块碎布,是□□山长老常穿的料子。”

苗战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莫非山主他……唉,一山不能容二虎,他一直看不惯应效儒师叔。”

顾怀昭笑道:“说起来,师父那天冒着大雨,把师兄背回来,衣服上也破了个口子。”

苗战终于变了脸色,冷着脸骂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把缠在腰上的软剑抽了出来。

顾怀昭左手剑与他同时出鞘。

牛山镇的埋伏,易三娘手里的曼陀丹,所有端倪被串成一线。其实多年前的雨夜,顾怀昭高烧不退,哪里记得苗战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袍,破没破口子。谁知道随口一试,真被他试了出来。

眼前是眼花缭乱的剑招,顾怀昭心跳极快,出剑极稳。

他没有千百退路,只有一样心诚,这两世跌宕如浮萍,把艰苦历尽,好不容易才认准应雪堂一人,心中再无畏惧。

苗战越是与他交手,越是心惊,他手中软剑花哨却凌厉,世上已经少有敌手。可顾怀昭剑法古拙,招招指向他肩、肘、腕三处,苗战几回剑招使到一半,都逼不得已改了剑路。

苗战和他战到后来,终于忍不住换成从易三娘手中骗来的无双剑法,他内力远远胜过顾怀昭,一道道凌冽剑气,刮得顾怀昭脸上刺痛。

眼看战况胶着不下,苗战强提一口真气,往软剑上灌注内力,顾怀昭随手拾来的长剑与苗战手中神兵相接,一不留神,已被拦腰截断。

苗战纵身狂笑,将无双剑法施展到极致。顾怀昭被他几度逼进角落,身上衣袍饱浸鲜血。

他拿断剑连挡几下,剑身被苗战越削越短,若非顾怀昭还记得无双剑法的剑路,只怕胜负早定。

眼看着苗战又是当胸一剑刺来,顾怀昭弃剑不用,拿剑鞘迎了上去。苗战战意正酣,被顾怀昭接连击中手腕,剑路反倒更加佯狂。

两人飞快过了二十余招,顾怀昭落在下风,身上鲜血如注,最后几剑还是就地一滚,才勉强避开。

他趴在地上,实在动弹不得,眼看苗战下一剑就能取他的性命,谁知苗战刺到一半,脸色铁青,口中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顾怀昭大着胆子上前一看,发现苗战经脉逆行,分明是散功的迹象。

顾怀昭骤然见到这荒诞一幕,脑海中空白一片,只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苗战因无双剑法屠庄,又败在无双剑法手中,如果师兄知道,也会觉得高兴吧……

想到应雪堂,顾怀昭再不迟疑,摇摇晃晃地往藏书观中走去,身后苗战还在不断叫骂:“顾怀昭,凭什么有些人练上一年剑,就要抵别人苦练十年?天道酬勤,理应是我们这些人出头……”

顾怀昭想到孟长青还夸奖这人,说什么之所以让苗战教导自己,是因为他最为刻苦,若非天赋所限,早该声名大振了。此时回想,便像是一场笑谈!

他走出两步,想到自己在苗战门下学艺时,苗战对他非打即骂,终究忍不住回过头来,讥嘲道:“师父是在说笑不成?你教导门下弟子,也做不到一视同仁。连自己都心口不一,有何脸面说天道不公!”

顾怀昭说完这句,大步踏入藏书观。

他站在空旷院落中,想到苗战急急催他入观的举动,心思一动,从地上捡了粒石子,往前一丢,果然触发了几处阴毒陷井。

等他一路投石问路到达大殿,这才发现殿中灯火俱灭,一排排书架倒在地上,书卷上飞溅着斑斑血迹。

顾怀昭穿过书架,来回走了几遍,见后殿的石室沦为废墟,被巨石堵死,于是拿手刨了几块碎石下来,试探着喊了一句:“师兄!”

他见无人回应,忍不住拿剑鞘挖了起来,连挖几尺,才勉强又挤出一声:“应师兄!是我!”

顾怀昭蹲在地上,像疯了一样把碎石搬开,不知挖了多久,直到指甲外翻,石堆另一侧才传来微弱的响声。

有人和他一起,把最后几块落石挪走。顾怀昭背过身去,又惊又惧,唯恐不是应雪堂。

足足有半天,那人才从石道中爬出来,抖抖身上的土灰。他站在顾怀昭身后,身上是浓重的血腥气,轻轻和顾怀昭说:“师弟,是我。”

顾怀昭浑身一震,正想回头。

应雪堂却从后面捂住他眼睛,低低笑了:“别回头、看我,师弟,你忘了你说的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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