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着宁飞远向丛林深处走去,几个弯拐过去,路已经断了,杂草丛生,走得十分吃力,但宁飞远并无停下的意思,莫岩忍不住道:“你确定是走这条路?这里连我们都没到过,而且传言这里有鬼怪出没,只怕……”
几个人忍不住露出轻蔑的神色来,鬼面更是不由道:“你若是怕,可以回去。”
莫岩咳嗽一声,“怕?我怕什么?”他瞪了悟相一眼,“鬼怪再可怕,也比不过少林和尚,我怕甚来?”
悟相双手合十,并不理会。
孟尝虽表面镇定自若,暗里却不由紧紧盯着凌无心神色,尤其是宁飞远总是时不时停下来对凌无心嘘寒问暖,更是令孟尝忍不住内心醋意翻滚。
好在凌无心毫不理会,只是神色越发凝重,随着路程渐远,凌无心嘴唇一勾,孟尝最熟悉这个表情,因为他已经看了无数遍。
在此路送镖之时,遇到一些敌手,以孟尝为掩饰身份,只余数成武功和吴敏与之拼斗时,凌无心总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轻蔑。
而且是对这一行人。
孟尝不由暗想,莫非凌无心早已知晓目的地?这一行人,是各门各派武艺顶尖的高手,就是在整个江湖上比,排名也是在前面的,而凌无心却瞧之不起?
自来武功秘籍,皆会引起纷争,即使不引起纷争,也会有些难关。
按说这些高手,对于机关等物,只怕不在话下,但凌无心莫非觉得这些个顶级高手也不能闯过么?
想到这里,孟尝不由也神色凝重起来。
忽听宁飞远道:“到了。”
众人站住角,向前一望,不由皆露出惊讶的神情。
一个墓碑,有半颗树高,耸立在那里,墓碑上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张牙舞爪,似迫不及待地要从那墓碑上飞跃出来,映入众人眼帘。
你就老死在这里吧。
那字一撇一捺棱角分明,显然是有人用刀刃等利器刻在上面的。
众人一见,有的不由失笑,清虚道长捋着胡须,笑道:“这墓碑倒也颇有童趣。”众人不禁失笑点头,却见一人施施然走上前,神色郑重,“这刻字人只怕也是这建墓之人,虽有童趣,但若就此低估,反而是最大的错误。”众人一见,却是华山朴游左,几人不由道:“朴兄此言何意?”
朴游左抽出腰间长剑,抚着剑锋,“这剑名‘子午’,跟了我大半辈子,虽说不上削铁如泥,却割金断石也算可以做到。”
“子午”确实是朴游左成名佩剑,自然是宝剑,千金难买,他虽然说“子午”说不上削铁如泥,但众人却知,那必是谦虚之语。却见朴游左说罢,便拿着手中剑,剑锋重重地刺在墓碑上,众人本以为以“子午”之锋利,那剑就算不是剑没至柄,至少墓碑也该被刺出一道缝隙来,却只听“当”地一声,“子午”被巨石弹了回来,墓碑上丝毫裂缝也无。
众人不由大是惊奇,战须惊道:“这什么石头?刀剑都割不进去,这字是怎么出来的?”朴游左收回长剑,神色凝重,“只怕这刻字人,内力深厚,高我数倍。”
众人不由倒吸一口气,朴游左虽并非此任掌门,实则众人皆知,其只是爱武成痴,如此经年,只怕早已高出华山掌门了。
究竟谁能有如此武功?
一时之间,不由皆是一片沉默。
严萧打破沉寂道:“不知宁大侠叫我等来至此地,莫非那‘问心绝’应是在此间墓碑中么?”
“自然不是,”宁飞远道,“此墓碑下大约应有一个巨墓,只怕是某个朝代的王孙公子埋葬之地,此处地界,只有这里,也许会发现稀世珍宝,但在下却一直不知进入之法,今日带各位一同前来,也是希望,各位能想出进入此墓的方法来。”
众人面面相觑,清虚道长道:“不知宁大侠,可有线索?”
“诸位请看,”宁飞远领众人来到墓碑一侧,见墓碑侧面,一个长长的缝隙赫然在目,宁飞远缓缓道:“这墓碑另一侧,也有这么一个缝隙,在下不禁觉得,大约此间线索就在这里。”
数人不禁点头同意,悟相盯着那缝隙,疑惑道:“这缝隙大小宽度,怎地……”他忽然顿住话语,扬声道:“不知各位,谁可有刀作兵器的?”
吴敏上前一步,拔了刀双手献了出来,“晚辈的兵器就是。”
“多谢施主。”悟相接过刀,脱了刀鞘,顺着缝隙向内一插,不想那刀刃与缝隙恰好吻合。战须见状大是惊奇,拊掌笑道:“原来如此,这才是机关,只是,”战须皱眉,“这机关恐怕就如一把锁,需要一个搭配的刀来,才尽然可以。”
悟相将刀拔了出来,交还给吴敏,方才思索道:“以这墓碑两侧缝隙大小相同来看,只怕这钥匙,应是一把出自一炉的双刀,只是这两把刀,是哪两把?”
这所需的刀为何物,光看其中,哪里能解?众人只得面面相觑,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又断了。
宁飞远忽然笑道:“这钥匙,我知道是什么。”
众人闻言大喜,“宁大侠请说。”
宁飞远道:“红月双刀。”
“红月双刀”是什么,众人显然一听即是了然,清虚道长频频点头,“不错,传言‘问心绝’中大部分武功,也是由‘红月双刀’才可搭配使出,显然这钥匙,确实是它,但这是‘正威镖局’总镖头任山坼的趁手兵器,只怕他未必愿意出借。”
一人冷冷道:“‘红月双刀’现在何处,凌某倒是晓得一二。”众人回头,见说话的人,正是一直站在最后的凌无心。
却见凌无心一片冷然之色,站在离众人较远的地方,微微上挑的眼睛,盯着墓碑上的字,俊美的脸如罩寒霜,眼底皆是杀气,饶是这些见过无数场面的武林泰斗,见了他表情也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悟相赶紧道:“凌施主请教。”
孟尝一听,只有苦笑,果见凌无心未受伤的手臂一抬,指着自己,俊美的脸上,嘴唇弯起,露出几分俏皮,嘴唇一掀,吐出两个字来,“问他。”
孟尝冷不防沉迷于他不同以往的表情,但众人目光直直射过来,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红月双刀’,确实在在下这里。”
众人顿时脸现喜色,吴敏瞪大了眼睛,满脸吃惊,失声道:“总镖头的兵器,什么时候跑到你那里去了?”
宁飞远面露喜色,“忘了两位恰是‘正威镖局’的镖师,若为武林苍生,想必两位还是颇为愿意想些办法的。”他说话之间,虽是对两人而说,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孟尝一人。
悟相也上前一步,“阿弥陀佛,贫僧带武林同道,多谢施主了。”
吴敏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惊奇之后,随即沉默,站在一旁,眼睛死死地盯着这边,神情莫测。
孟尝面对着这些热切看着自己的目光,心里叹了口气,“大帽子扣上了,我能不拿出来么?只是……”孟尝抓抓头发,“此物毕竟为总镖头之物,若贸然使用,只怕……”
“这……”饶是这些个武林前辈见了刀光剑影也不喜怒形于色,此刻却不由脸色一变,面面相觑起来。
严萧道:“请少侠以武林苍生为重。”
其他人也登时纷纷附和,孟尝挠头为难,“罢了,各位既然如此希望……”他转过头,对吴敏道:“吴敏,你那刀,看来是留不住了。”
吴敏吃了一惊,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刀,惊道:“你不是说这刀就是‘红月双刀’吧?我趁手的兵器可就这么一把,可不是什么双刀,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的兵刃变成了别的东西?!”
孟尝苦笑,“你拿过来吧,若你一定要这刀,那我赔你一把也就是了。”
吴敏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将刀递了过去,孟尝接过了,手掌在刀柄抚了抚,摸到刀柄底处,猛地一吐劲,那刀便从下面向上一点一点裂了开来。
里面红黑双刀,泛着微微妖冶的光,袒露出来。
众人惊叹,悟相呼了声佛号,“没想到‘红月双刀’竟在其中,贫僧今日开了眼界了。”
凌无心也吃惊不已,自己与吴敏孟尝多日相处,竟未料到“红月双刀”就在身边,眼皮底下。
孟尝笑道:“所谓双刀,也不过就是刀柄相合,连起来就是一把,世人竟然为此迷障所骗,”孟尝双手递过去,“请大师再试一次吧。”
悟相接过了,“正威镖局”总镖头任山坼左黑又红,江湖闻名,悟相也以此施为,在墓碑两侧,将一黑一红分别插入。
猛听得“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众人只觉似乎地也在摇晃,不由使了劲力扎稳下盘,防止摔倒。
不多时,只见那墓碑从中间整齐地分开,一个长长的漆黑,直直深入到地下的阶梯入口,出现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