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若紧紧贴在墙上,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挤进墙里,听着鱼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似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鱼彭的脚步声就在耳边了,景若干脆闭上了眼听天由命。谢天谢地,鱼彭在岔口只犹豫了片刻,便往另一边的长廊走去,
鱼彭的脚步声带着回音越走越远,景若终于张开嘴无声的呼了口气,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眼泪便忍不住落下来,如断线的珠串,一滴滴落在手心中
原来景若刚才看落笳和鱼彭相持不下越走越远,听着呼喝声放心不下,便一路循声摸着走过来,没想到还没赶到前面便没了响动,她正要赶上去,却听到脚步声。不知来者何人,景若急忙避到一旁,偷偷探头一看,竟然是鱼彭提着双钩大踏步的急忙走来。见到他是孤身一人,景若当时便心口一紧。听得他脚步来势汹汹,景若一边担心自己被发现,更揪心的是不知落笳如何,待到鱼彭走远,她远远看到鱼彭身姿似乎毫发无损,难道落笳已经?她不觉难过异常,一时忍不住落下泪来
景若心里挂着落笳,不敢多停留,用衣袖匆匆的抹去泪水,强打起精神往前方走去,她暗自提醒自己现在没人能帮忙,只有自己小心逃开鱼彭,尽快找到落笳。一想到落笳也许受了重伤正苦苦支撑,她的脚步不觉快起来——但如果鱼彭伤了落笳,难道还不赶尽杀绝?一想及此,景若双手忍不住开始颤抖,她赶紧摇摇头赶走这可怕想法,双掌合十,心中不住的念着佛号,急忙往前赶去
落笳亦在匆忙赶路,她不知景若已经成功的好几次从鱼彭眼皮子底下逃过,她只觉得心急如焚,偏偏在这迷宫般的地方自己不断的走错路,宝贵的时间被一点点耗过去。又一次觉得眼前有些眼熟,落笳懊恼的停下来,如这般简直是空耗体力,用了半天功夫,只是从一个圈子里出来,绕到另一个圈子里。她开始后悔刚才鱼彭想走时,自己怎么一时失察,竟没死死拦住他。都怪自己为那一剑得手太高兴,只当他是想遁逃,真是太大意了
落笳双手撑着膝盖,提醒自己千万别中计,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借着昏暗的灯火,落笳突然发现地上似乎有些暗色的痕迹,她心头一动,急忙蹲身下去,用手指拈起一点对着光仔细一看,正是一点点血迹,还未完全凝结,想是刚滴下不久。落笳浑身一冷,旋即放松下来,闭上眼自嘲的苦笑。这绝不会是景若的血,若是鱼彭伤了景若,那定是要下死手,血迹不会这般零散,这恐怕是刚才自己刺伤鱼彭,他疾走时留下的血迹
落笳正要起身,突然脑中念头闪过,自己只要顺着这血迹走下去,岂不是就能追上鱼彭,想来鱼彭做事虽然缜密,但未必就能这么万无一失。她立时大喜,低头认真辨认了方向,循着血迹快步前去。眼看前面似乎没有路一片黑暗是一堵墙,落笳将信将疑的顺着血迹的指引往前走去,伸手一摸,才发现原来这里是空的。她走上前一看,才明白原来此处是一个凹字形回廊,对面的光透不过来,所以看起来如一面墙。自己之前曾路过这里,却都没留意到这些细节,原来还有路隐藏在此
仿佛沉闷之中突然找到了突破口,落笳的斗志渐高,脚步也更快了。又走了一阵子,地上的血滴越来越少,她估摸着鱼彭便在不远处,放慢脚步边走边凝神静听,果然不多一会儿,便听到了鱼彭的脚步声,落笳不声不响,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鱼彭此时正着急上火,根本没发现落笳已经走近。他甩开落笳后便直追景若而去,本以为那小丫头不会功夫好收拾的很,没想到景若伶俐非常,在这地底回廊中仿佛有天助,好几次眼看自己就要抓住她,却被她闪身逃走了,自己追了半天,只见前方影影绰绰的白色身影,却连个衣袖都没摸到,只累的满头汗水
此时他又气又急,也顾不上什么风仪举止,他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气狠的握着双钩,长衫又刚被落笳一剑划破,狼狈的垂在胸前,浑然没有往日贵为火云副使的尊贵。鱼彭也管不了那么多,这两个丫头难对付的程度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那落笳剑法超群倒不难想象,烟霞本就以剑法独步江湖,但那景若竟然在自己精心布置的七杀腾蛇阵中来去自如实在令他意料不到。本以为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在这昏暗陵墓中定会吓的泪水涟涟,惨叫着晕过去,哪知自己反被她戏弄的团团转
鱼彭气急败坏的一跺脚,突然计上心头。既然自己唯恐景若跑出去报信,那不如现在就回到上面守住谷口,只要景若一出去,自己便将她斩杀。想定此节,他嘿然一笑,抬腿就准备离去
突然间鱼彭眼角瞥到一丝异样的光亮,他想也不想,几乎是本能的侧身一闪,参宿剑锋擦着他身前而过,差点在他胸前又划到口子。鱼彭惊讶的看着落笳,他怎么也没想到落笳居然能从刚才那里出来
落笳不无可惜的看着剑尖,若是自己再沉住气一点就好了,偏生剑身被烛光一照,反射出光华,让鱼彭有了准备,不过无妨,她一转身反手长剑再递出,毫不给鱼彭喘息的机会
鱼彭仓促的用金钩挡住落笳的剑式,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他心中气恼异常,恨不得伸手就了结了落笳,但偏不如他所愿。半天不见落笳反而神采奕奕,似乎丝毫没有因为被困于迷阵之中而心浮气躁,就连刚才的伤势似乎也看不出来了
鱼彭恨得牙齿痒痒,想要故技重施,寻个空档抽身离开,好去狙杀景若,但落笳既然上了他一次当,便绝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剑招迭出,将鱼彭缠的动弹不得
落笳虽然不知鱼彭的想法,但她非常明白,只要自己在这里拖住鱼彭,景若便无性命之虞。一路走来并无发现景若的身影,可见鱼彭还没到找到景若,落笳心中为景若高兴不已。她既然内伤无碍,又受此鼓舞,手下便更凌厉。更何况之前数次交手,她已大概熟悉了鱼彭的招式,因此再一交手,便从容了许多。反而是鱼彭此时心浮气躁,连连出晕招,他的武功本是在落笳之上,到这会儿倒显不出来了
这次落笳留了个心眼,见鱼彭意欲往前,便想法切身到他前面,逼着他后退。看他想往左,便想法诱着他往右,总之便是和他对着干。两人拼杀了半天,鱼彭反而离出口越来越远了
落笳丝毫未留意到周围的潮湿气息愈来愈重,此时已快到陵墓最深处,落笳只见眼前不远处似乎透出红光,却也不多想,继续专心对付鱼彭。参宿与金钩对撞又弹开,两人都顺势一跃,一起跌入深坑中
落笳急忙起身匆匆四下打量一番,这才发现这并非深坑,还是一个较敞阔的石屋,只是地面比石廊低一些,也因此屋顶更显得高了。石屋的正中是一个台子,上面摆着一副石棺,似乎盖子是虚掩着,红光正是从那石棺的缝隙中透出来,说不出的诡异
见到此景,落笳不觉打了个寒颤,心中暗骂这火云教真是古怪,既然将此处收拾出来当禁地,怎么还留着这吓人的东西
却不容她腹诽,鱼彭已经又杀来,落笳只得放下恐惧,继续和他相斗。但不知为何,到了此处后,落笳便觉得心神有些恍惚,参宿似乎也变的重起来,没过一会儿,落笳就觉得有些吃力。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师父将参宿交给自己以来,这长剑便如她身体的一部分,为何今日却觉得如此奇怪,似乎一下子陌生起来
落笳皱了皱眉,努力催动长剑,剑光上下翻滚,如往常一般锋利,所向披靡,收放自如。落笳摇摇头,暗想也许是自己累了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鱼彭金钩又挥至眼前,落笳举剑便挡,没想到参宿却仿佛不听使唤般的,顺着金钩左侧滑开,落笳大吃一惊,不等她再回剑,金钩已至身前。此时她身在半空,已无回旋余地。落笳几乎能赶到扑面的杀气,她似乎都能听到下一瞬金钩刺入自己身体的声音
便在此时,落笳觉得领口一紧,自己的身体被生生拉后几步,又被往旁边推了一把,力道并不大,却正好将金钩的锋芒必过
只听耳边一声惊呼,落笳惶急间,只看到景若白色的身影跌在自己身旁。“阿若!”落笳惊呼一声扑了过去,景若躲得及时并未受伤,只是背心被钩柄力道扫到,趴在地上咳个不停,见落笳凑过来,她抬起头,无比欣喜的看着落笳,喘口气道:“不要紧,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