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若不等众人询问,便先道:“落笳扮公主不如顺娘扮公主,顺娘口音与公主相同,对公主的神态姿势也好拿捏,尤其是宫中故事都熟稔,不怕漏了破绽”
顺娘犹豫道:“可我与公主长得却一点也不像,哚逻又是见过我的,就算装扮的再像,恐怕也会被他瞧出破绽来”
景若道:“无妨,我却有一办法让你改装易容,保管让哚逻分辨不出”,说着她看向落笳道:“你可还记得当日我们在苗寨中的事?”
被她一提醒,落笳想起当初苗寨一番惊魂,不觉眉头一挑道:“你是说用蛊?”景若摇摇头道:“我们没有养蛊,自然没法用蛊。但是当日大巫师给我的卷轴中有一些秘术,可以短时间易容,只是不如蛊术那般稳固,但支持两三炷香的功夫应该不成问题”
教主点头道:“这时间足够了”
景若道:“本来这秘术需要用到本主的头发和血,但公主早已离开,自然不可能。好在落笳长得酷肖公主,我们只要用她的便是。况且隔了这么些年,长相有些变化也是自然的事儿,所以我觉得可以一试,虽则我也从来没有用过,但大概还是知道的”
落笳和顺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点头道:“不错,可以试一试”
落笳剪下一缕头发,又刺出一点血滴在加了草木灰的水里,看着景若拿着去了侧屋。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侧屋的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顺娘有些紧张的走出来,许是不太习惯,姿态有些不自然,景若在旁也有些担心
落笳和教主赶忙迎过去,顺娘忐忑不安的抬起头,教主乍见之下,不觉“啊”的惊叹一声,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人是顺娘,但他却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半天才擦了擦眼睛低头道:“很好,很好,很像”
落笳也端详着眼前的顺娘,看着这与自己酷似却明显苍老的脸,忽然心中一酸滴下泪来,母亲若是活着,应该约莫就是这样吧
顺娘见他二人动容也很是感慨,但想想还又有要事,急忙止住道:“怎么样?看着像不像?”
教主这才收敛心神,仔细端详一番道:“像!但是若白一点就更像”,有上下细细打量后,道:“确是有七分像,只是你手和公主不很像,记得藏起来,还有——” 他往下看不觉皱起眉头
顺娘立刻明白过来,也皱眉道:“我一条腿有伤,走路不利索,哚逻那厮是知道的,恐怕会被他看穿”
这么一说几人都犯了踯躅,落笳略一思索道:“不如干脆将错就错,扮作双腿都受伤不能行走,也就不怕露出破绽了”
几人听了都连连点头,落笳又拿来镜子递给顺娘,顺娘揽镜自照一番,和教主与景若讨论了会儿,又拉过落笳在旁边比划半天,敲定了许多细节
接下来几日,顺娘整日在家练□□的姿态语气,兴之所至又拉过落笳与她讲了许多当日孤云宫中旧事,教主也时不时插几句。景若则回忆起当日读过的一些关于孤云及夏王谋反的内幕。落笳所喜得是,顺娘这次易容为母亲后,教主与顺娘似乎解开了一个心结,渐渐从这许多年的痛苦中慢慢走出来,语气心境日渐平和
因为这易容术有些伤身没法经常施为,待顺娘休息了两日,景若才又试了一次,这次连教主也连声赞叹,挑不出什么问题
一切皆准备妥当,落笳便起身独自去见哚逻
落笳到得哚逻所住的客栈前,抬头看一眼,不加犹豫便一撩衣摆便往里走。果然不出所料,立即便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落笳佯作不在意,立在厅中四望,便有人来搭话道:“姑娘是来住店还是来找人?”
落笳气定神闲道:“正是来见你家主人”
落笳立时察觉到对方的呼吸陡然加重,心中更加笃定景若的判断是对的,哚逻现在处境也有些微妙,愈发镇定道:“你告诉他我是北边来的,他便知道了”
对方果然神情一松,拱拱手返身便走,落笳好整以暇的看着其他几个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心中暗自推算他们的功夫水平以及和哚逻的关系
不一时,刚才进去禀报那人跑回来了,神情变得十分恭敬道:“请进”,落笳轻轻一笑,略一点头便随着他进去
哚逻的房子在院子最深处,落笳一路走去,只觉得周围墙壁后,拐角处甚至房顶上都藏着人,看来哚逻那天明着带来的人只是一部分,还有其他人分散开来此的。这些人看来功夫都不弱,幸亏自己没有莽撞行事,否则恐怕陷在此难以脱身
刚走到房门口,大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红袍的僧人态度恭谨站在门边似是等着她进去,落笳稍一犹豫走进去,便听到哚逻熟悉的笑声,他大声道:“他们一说一个极美的女子,是从北边来的,我便知道是你,果然!”
说着已迎上来,看着落笳满脸喜色,他身边的那僧人赶忙去倒水拿凳子好不殷勤
落笳和哚逻坐着闲谈几句,哚逻意甚殷切,言语慈祥,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非要以为他是个慈爱的长辈,落笳表面小心应对,心中却一如既往的觉得腻味,只是今日事关重大,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精力对付哚逻
哚逻看起来心情甚好,还特令人将随身所携的珠宝珍玩取出,让落笳随意挑选。落笳虽然不甚懂此道,但见那些玩意虽小,却精美异常璀璨生光,想来必定价值不菲,于是坚辞不取。哚逻却道:“我当你是自己亲外甥女一般,你又何必客气。这么些日子不见,我十分惦记你,看到长老的信说你想来找我,我不知有多欢喜,日夜盼着见你。这些东西不过玩物,哪有舅舅给外甥女送东西还需要推辞的,只管拿去玩吧”,说着抓了一把送到落笳手中
至今落笳也不知哚逻是否知道钱文敖已死,及钱文敖自尽的内幕。虽然钱文敖事败后,鲁一平等长老已将烟霞宫弟子细细梳理过一遍,但谁也不知道知道哚逻会不会还有其他暗桩隐藏在深处,偷偷的给哚逻递消息。毕竟钱文敖这些年都隐藏的非常好。即便哚逻现身后,梅亦情与鲁一平都曾疑过钱文敖,但在落笳找到确凿证据前,他们也还是不相信他于此有关。现在哚逻只是势衰,却依然有极大的权势,想要收买一个烟霞宫弟子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落笳斟字酌句道:“这些日子在烟霞宫内事多,倒也确是没顾上给您送个信,后来又陪着阿若四处求医,是我的不对”,边说边看哚逻听道这话的反应
哚逻心中亦有疑。钱文敖一向是负责烟霞宫外务的,往日都定期和自己联系,尤其自己离开烟霞宫时曾特意叮咛过他让他常常告知烟霞宫的动静,但却一直没消息。后来烟霞宫来了信也是鲁一平的信,说让他帮落笳找大夫之事,钱文敖并没有只言片语传来。哚逻虽然拜入烟霞宫,在昆仑山上演了好一副悔过自新,痛哭认亲的好戏。但他自己也不信自己就这样便能让烟霞宫毫无芥蒂的原谅自己,尤其他回头来细想,觉得几位长老似乎都有些态度暧昧,便愈发想知道烟霞宫发生了什么。毕竟他还指望着从烟霞宫找出让自己内力恢复之道,便道:“哪里的话。”说着身子前倾,做出一副关切状道:“我记得上次离开烟霞时,宫内已基本平复,难道又有人去捣乱?”
落笳听她这么问,心中更是怀疑,叹口气,脸上露出哀痛道:“本来诸事已平定,但前段时间钱师叔却也出了事没了”
哚逻闻言一惊,讶异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也没听说?“说完这句又觉得自己失言,连忙掩盖了情绪道:“我记得钱长老并无受伤也无宿疾,怎么突然走了?”
落笳摇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突然便得到消息说钱师叔没了。钱长老走后。宫中传言甚多,但逝者为大,有些闲话就不必传了。”
哚逻听了这话云里雾里,完全猜不透发生了什么。想来若是钱文敖是在之前的打斗中受了内伤,或者之后遭外人毒手,烟霞宫大可光明正大的宣布,如此神神秘秘,恐怕其中更有内情,便又试探道:“怎么会如此?难道一点理由也没有?”
落笳道:“等你到了烟霞宫可以自去问掌门,但我辈做弟子的,理应遵守门规,不当问的事情便不必问,更不该在外乱传话”
哚逻知道她素来为人方正,听她这么说也就对她不再有疑,想着等自己上了山再去慢慢查此事
落笳看哚逻的神情,揣测着他此时恐怕心中正乱,正是好时机,便道:“我还有一件事想找您,事关重大”
哚逻回过神来,慈祥一笑道:“你是为了那位景姑娘吧?我知道,掌门之前的信里都说了”
落笳却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屋中侍立的两位弟子,摇摇头道:“不是这件事,却是和多年前的旧事有关,事涉一位故人”
哚逻听到“多年前的旧事,一位故人”不觉心中一动,却摆摆手道:“不需担心,这是我最信得过的弟子,你只管讲来”
落笳略一迟疑道:“我找到了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