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观战的烟霞宫弟子一片寂静,没人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明明国师就要输了,却为何突然如此?国师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如何一举击破剑阵,难道烟霞宫这许多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国师一手无力的垂在身前,显是受了伤,但他眼神逐渐恢复俾睨之势。本来有几个大弟子欲上前偷袭,此刻却犹豫了,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哪里知道,正是钱文敖刚才的肆意行事让国师抓住了可趁之机,拼着耗尽内力终于破掉了剑阵。钱文敖只见国师阵脚已乱,一时按捺不住,趁机欲偷袭,却没想到国师还有如此实力反击
当时剑阵实力已见顶,恰如一张弓拉到最满,钱文敖突然一意孤行,与剑阵意相悖而行,却被国师反击得手,恰如在满弓时被横截一刀,弓碎弦断,阵中每个人都受到了极大的反噬。钱文敖不必说了,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跌坐在地或躺着,都受了不轻的内伤。鲁一平内力最强又是阵眼的位置,此刻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陈柔内力最弱反而受伤较少,饶是如此,也只能勉强支撑着才站起来
看着烟霞宫弟子纷纷冲上来救护自己的师长,国师一反常态的视若无睹未加阻拦。几名大弟子心思活络,眼神一交换便心照不宣的提剑围了上来。国师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只双目在四周扫过
几人见此心中更有底,不约而同长剑一挥同时向国师刺去。本来整个人疲惫颓然的国师眼中却精光一闪,一跃而起身形异常利索。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把长剑,在空中划个圆弧,几个弟子如受重击纷纷倒地
大家这才意识到国师虽然连番受挫,但实力犹存,对付几个弟子还是不成问题。烟霞弟子却也血性,并没有因此纷纷闪开,反而又有几个小弟子提剑而上,一脸悲壮坚毅
陈柔本在忍痛救治他人,见此挣扎着起身挡在他们前面道:“你们快下去!这里太危险,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她握剑的手在不住的颤抖,但依然坚定的望着国师,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国师见她如此不觉哈哈大笑,仿佛看到有意思的事情。国师身材高大,陈柔矮小,此刻她身有重伤不得不微佝着身子,显得更弱小。国师低头不屑道:“他们自是不配,难道你就配当我的对手?”
陈柔气的脸色煞白,但她本不是口角伶俐的人,一时气煞了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却听身后掷地有声道:“那你睁大眼看看,我配不配杀你?”
陈柔惊喜的转过身,却见落笳一手提剑,长身玉立在不远处的台阶上,虽然衣服上点点血迹犹在,脸色也苍白如纸,却神采飞扬目光锐利如剑
国师见她突然出现也是一惊,这才想起来她刚才已受伤,冷笑道:“原来你还没死,那倒让我看看你还能活几时?”
落笳提剑向国师飞掠去,国师也跃身而起
两剑狠狠的撞在一起,落笳只觉得一股巨力冲向自己胸口,剧痛令她眼前一黑。她本就在被阿楚偷袭时受了重伤,刚才经脉未完全疏通便匆忙起身应战,骤然与国师相对还是有些吃力。但一想诸位同门不是死就是伤,自己身后已退无可退,再想到苏澄澈还孤零零躺在地上,落笳咬牙忍住痛楚,落地蹲身一个翻转从侧方再递出一剑
国师眼见剑来却没硬接,闪身后撤又急跃数丈远,突然转个方向飞身离开
落笳正追到一半却扑了空,急忙紧紧缀着他而去,她已从余光看到梅师叔与顾师姐都坐起身来,应该暂无性命之虞,自己正可以放手与国师一斗
国师心中也阴晴不定,他本以为剑阵一破再无阻碍,没想到竟又横空杀出这小女子。本来不足为惧,但自己此刻内力几近耗竭,虽然刚才略有恢复,但一交手却发现这女子也不容小觑,自己竟得提防着点
国师稍一迟疑便拿定了主意,不再与她硬斗,而是趁此机会甩开众人去寻宝。他既有地图在手,此时只需先去探宝,顺便趁此时机待内力恢复再回来收拾残局不成问题
只是落笳又岂容他从容远遁,提剑拔足追去。国师虽然身法快,落笳也不慢,况且她对烟霞宫地形熟悉得多。她本以为自己很快能追上,但国师身形飘忽,忽左忽右忽快忽慢,总是差一点距离。落笳一路紧跟,终于随着他到了后山一处偏僻处,此处三面皆是树木,一面临悬崖,便是平时除了有人偶尔兴起来练剑,也罕有弟子前来
落笳见国师在此突然停步,心中顿时大警,止步举剑小心提防。国师看着她脸上微笑的甚至有些和蔼,他倒没想到这女子能追上自己,不过既然追到这里,那也只剩下死路一条,可惜了她这模样,真叫人爱啊,尤其冷脸竖目时,真真和当日公主一样。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若不是她如此迂化不堪,自己怎忍心杀她,定要收她为弟子,啊不,定要收她做义女,整日带在身边
落笳哪知国师心中竟如此想,只是看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不知他又有什么心思不觉皱起眉头加倍小心
国师突然广袖一挥,劈空一掌拍出,落笳大惊一个闪身急退侧身躲闪,却听国师哈哈大笑。落笳这才察觉原来国师竟没有用内力,不觉有些羞恼,手腕一抖参宿挺出。国师见剑来,却立定原地不动毫无躲闪之意,落笳见此忽然猛醒,国师或是诱敌之策,但此时回剑已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向前
参宿近得国师身前三尺时,国师突然伸手一拂,落笳顿觉千仞高山迎头倒下,来不及抵挡就滚到一边。国师见她一动不动,蹲身伸手一探她鼻息,不觉冷笑几声。尽管刚才一击所用内力不过一成,但如此近距离相信已足够取她性命。国师又面露伤痛,大有可惜之意,摇摇头才起身
国师双手合抱于丹田安静养气,他这一下也是耗费了刚才好不容易攒下得一点内力,此时没奈何只能再挨一会儿蓄积内力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国师觉得自己内力稍有恢复,遂径往崖边而去,稍一打量,竟然果断的跃身而下
落笳趴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国师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刚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受骗时,她便将全部内息收敛,只用蛮力刺出一剑。与国师过了几次招,她已经大致明白了他出手的套路,知道自己内力越盛受的力也就越多。饶是如此她也在一击之下气闭,躺在地上意识全无。好在她见机的快,并无受什么严重内伤,片刻后便醒来,没想到醒来便看到这一幕
落笳决不相信国师会大彻大悟就此以死谢罪,只怕其中大有文章。她趴在那里片刻,见毫无动静,又听得悬崖下细细簌簌的声响似乎有节奏的越来越远,这才提起剑小心的过去查看
落笳在崖边探身一看,只见悬崖下树木葱郁,隐约可见国师的身影在崖下数十丈处晃动,仿佛。落笳皱着眉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的挪动非常有规律,时左时右。落笳大感困惑,不知国师意欲何为,稍一思索,她才恍然想起,国师这样子恐怕是去找所谓的宝藏了
她眯着眼仔细打量那石崖,这才发现原来石崖上每隔数尺便有一个突起的石柱,若轻功好点立身其上不是难事,只是那石柱和周围石块俱是一色,若非自己特别留心去看根本发现不了。落笳大惑不解,这显然乃有人所为,却不知为何这荒僻之处为何竟有如此构造,难道?她心中一亮,难道国师所言宝藏竟非虚言?
眼见国师的身影越下越远,落笳拿定主意,一撩衣衫从容跃下
陈柔和其他弟子尽心救治,除了鲁一平受伤过重还在昏迷,钱文敖自责过度痴痴呆呆,其余人皆醒转过来。孙振鹭与梅亦情忍着伤痛主持大局,还好国师残余的弟子只两三人,见国师不知所踪他们也方寸大乱,被烟霞宫众弟子制服
梅亦情坐在椅中,她刚服了几丸药,虽然还是痛楚却也能勉强捱住,只是心下实在担心,一则师兄还在昏迷不知何时会醒来,再则落笳去追国师,却不知现在何处?她一个人应付国师恐怕有危险
众人忧心忡忡,皆不发一语。片刻,几个小弟子急冲冲跑进殿中,气喘吁吁的要行礼,孙振鹭一抬手止住了:“快说”
为首的小弟子面色惶急道:“我们都找遍了,最后在后山悬崖边看到有许多打斗的痕迹”
顾惜竹急道:“人呢?”
那小弟子看了她一眼,似有犹豫,小声道:“没见到人,只是,只是我们在悬崖下看到树枝上挂了一缕师姐的衣衫”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
半天孙振鹭颓然道:“你们不必在这里了,我们还顾得了自己,你们都去找,只是千万小心中了国师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