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笳听老文语气着急,赶忙随他而去。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似乎有低低的哭声,老文麻利的带着落笳绕到一个断崖旁,哭声便是从这下面传来的,只是在阴影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老文举起火把向山崖下一照,影绰绰的映出一个小小的人影,老文大声道:“三妹娃,你莫哭,我这就下去救你。”说着就蹲身将麻绳捆在身上,对落笳道:“贵人,寨子里的娃子掉到山缝缝里了,我下去拉她,你在上面接应一下”
落笳探头看看底下约莫六七米,但缝隙狭窄曲折,自己的轻功也不怎么能施展开,便点点头答应了。老文攀着绳子脚踩石壁,十分熟练的深入石隙。不一会儿绳子晃动的厉害,落笳听到下面招呼,急忙帮忙拉绳子,老文背着个小女孩费力的爬上来
那孩子表情惊惧,满脸是泪水,身上的布衣也被石头磨的烂了好几处,但看样子似乎没什么大碍。老文坐在旁边地上喘着粗气,笑咪咪道:“三妹娃,你一向乖的很,怎么自己跑出来玩还跌到沟沟里了?”
三妹娃哇的哭了,边哭边含混的答了些话,却用的是当地土话,落笳一句也没听懂,老文却哈哈大笑道:“牛有你重要?你要是跌坏了,你阿妈才心疼呢。”说着他又举着火把检查了一下道:“就跌坏了腿,没啥关系。”三妹娃还在哭,老文抱起她,又背起散落在旁的柴禾,回头对落笳道:“这娃娃给吓坏了,幸亏遇上咱们,不然就惨咯!”
落笳看他刚才爬上爬下累的满头大汗,此时又前背后抱,便道:“老文,我来抱着孩子吧”
哪知她刚一伸手,三妹娃便大哭一声,一头扎进老文怀里,老文笑着拍着孩子背道:“不怕的不怕的”三妹娃却把脸埋在他胸前不肯抬头。落笳有些无奈,老文倒像是丝毫不觉得沉,乐呵呵的边走边逗三妹娃
走到石崖下,景若已经在等着了,见他们带着个小姑娘回来有些惊讶,落笳赶忙将刚才的情形解释一番,又道:“阿若,这孩子的腿好像摔坏了,你帮着给看看”
景若听了便走到三妹娃跟前去看她的腿,三妹娃本是靠着块石头坐着,见景若靠近,身子拼命的往后缩,急的老文伸出双手按住她,景若才能看仔细。但她刚想伸手去摸摸骨头可有伤到,三妹娃还是大哭起来,哭声十分凄厉。老文在旁不住小声嘟囔:“轻一点轻一点”
景若大概看了看,问老文:“寨子里可有人能接骨?”
老文点点头道:“有的有的,族长就会”
景若起身拍拍手道:“那就不用看了,带回去让族长接骨就行了”
老文着急道:“你不给孩子看了?”
景若被三妹娃的哭声吵得心中一阵烦躁,皱着眉勉强解释道:“不严重,骨头没错位,过两天再接也不碍事。她现在挣扎的这么厉害,要是乱踢乱动骨头错位了倒不好。你去找两根树枝先帮她把腿固定住就行了”
当晚三人便围着篝火休息。落笳依旧让景若先睡,自己如往常一般盘腿修炼内功,但不知什么原因,练习了半天,始终无法沉下心来。她无奈的吐了口气睁开眼来,火光跳动中,仿佛三妹娃那边动了一下,她定睛去看,却什么也没有,舒展灵觉也无异常。落笳估摸着大概是孩子吃痛晚上翻身,也就不再多想。她起身绕着篝火练习了一阵瑶池飘雪掌的步法,这才觉得心静下来,复又坐下,缓缓引导内息入丹田
第二日清晨落笳醒来时,景若已经坐在旁边了。落笳见景若眼圈有些发青,心疼道:“昨晚睡的不习惯么?”景若点点头又摇摇头:“还好,没什么”
景若伸手想帮落笳整理发丝,一瞥间却看到三妹娃坐的远远的看着自己,不知怎么的心中一阵不快收回了手,正巧此时老文已经烧好了水,张罗大家吃早饭,景若便顺势起身
饭罢出发,三妹娃只是赖在老文背上不肯撒手。老文一手提着□□,身后还背着孩子,落笳看他费劲,便提议让三妹娃和景若一起骑到马上
景若心中十二个不情愿,但这提议合情合理,她也不好开口反驳,幸亏三妹娃一听要离开老文,死死搂住老文脖子就是不撒手,老文也无可奈何,只得苦笑道:“三妹娃,你是要累死你阿公”话虽如此,但他还是乐呵呵的背着孩子上路了
之后两天山中赶路再无其他事,只是三妹娃非常认生,走了一路也没和落笳与景若熟起来,不仅不让她们靠近,更是连景若吹笛子都要捂着耳朵哭。景若好生不悦,但也不好对个孩子发作,索性自顾自赶路不搭理她。但每次看到三妹娃,她都觉得不知为何心中有说不出的不快
第三天太阳快落山时,几个人终于近了寨子,刚走到寨外的水田边,便有人看到了他们,老远的冲老文挥手,老文也高兴的大声吆喝几声作答
待她们走到寨子门口时,早有一群人听到消息簇拥过来,为首的一个妇人一见到三妹娃就大叫一声扑过来,三妹娃也张开手臂扑到她怀中,母女相逢分外亲热。老文忙着和周围人寒暄,只是他用的是土话,落笳和景若在旁一句也听不懂
正热闹着,一个腰间挎着长刀的魁梧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老文热情的向落笳和景若介绍这便是寨子的族长
族长听了老文的介绍对她们二人也很热情,用她们听得懂的话邀请她们进寨子,二人随着老文走进寨子。景若边走边觉得似乎有人从刚才便一直在盯着自己,但四下看看除了村民却并没有其他人,她皱了皱眉低头继续向前走
有老文穿针引线,族长爽快的答应了落笳找个向导带她们出山的请求,不但坚持不肯收落笳的银子,还准备了好酒好菜来招待客人。景若虽然从进了这寨子便莫名的不安,但见到族长和这里的村民如此热情,也将这不快搁下,坐在落笳身旁,捧着水杯听族长和老文对落笳细说接下来路上的情况
几碗酒下肚,老文早就兴奋的满面通红,一手举着酒葫芦,站起来连说带唱,景若看他动作笨拙又好笑,刚噗哧笑出声来。老文正比手划脚,忽然脸色一变,酒葫芦掉在地上,捧着肚子倒地,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查看
老文捂着肚子在地上直打滚,口中的声音也变成哀嚎,像是痛苦不已,族长人高马大依然按不住他,他痛苦的四肢都变了形,族长急的满头大汗,问道:“可是路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吃坏了肚子?”
闻讯赶来的几个村民急忙从老文背囊里翻出干粮,看看并无异样,落笳和景若面面相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半天几个人按住老文,他不再挣扎,但脸色还是难看的很,闭着眼直哼哼
族长虽会医术,但看了半天也无计可施,只得先取了些寻常治腹泻的草药煎了汤给他喝下去,但似乎效果不大。旁边有人提议:“不如去把巫师请来看看”族长立刻训斥道:“胡说,巫师早几天就到神坛去了,哪里去请”
一时众人无措,景若见此便道:“让我看看吧”。族长奇道:“贵人你懂医术”
景若迟疑一下:“略懂一些,可以先试试。”——景若虽然遍览医书,却也知道在荒蛮偏远地,多有奇症非寻常医理可医,但现下情势紧急,只能放手一试。她看了落笳一眼,见落笳对她点点头,便走到老文身边,搭住他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