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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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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下一个一个包,好似有无数小虫在啃食她的骨肉似的。

冷汗划过眼角,她隐隐地看见天空中挂着一轮惨惨的月。

又是一个十五夜,她无力地想。

自她晓事以来,月圆便意味着痛苦的到来。一月一月,一年一年,她开始怀疑自己等不到下一个十五,抑或是又一轮满月。

快要死了吧,这么疼,疼得她宁愿死掉算了。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张开小嘴巴哦,阿归。”

不,不要,她不要再喝苦得不能再苦的药,也不要听什么“最后一次”的谎言。

她拼命摇头,发泄着绝望而不耐的情绪。

啪嗒,啪嗒。

温温热热的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而后滑入她的唇里。

苦的。

“都是娘不好。”

如此脆弱的语调,不会是娘,怎么可能是娘。

“都是娘不好……”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她的身子在抖,可抖的却不是她。艰难地,她撑开疲弱的眼皮。

真的是娘啊。

不要责怪自己,娘。是阿归累了,真的好累。

她很想这样说,只是疼得无力开口。

“缇,松开吧。”

“不……”

“这样下去阿归会疼死。”

还是爹了解她啊。

“阿归是胎中中蛊,蛊生幼虫,就算暂缓了成虫的发作,可幼蛊月月都会长成。以药压制终归不是办法,如今只有一途。”

“你是想……可阿归只有四岁,她承受不住的。”

“这个我明白。”

带茧的大手抚上她的眼帘,遮住了她的视线。

“但只能这样了。”男声低哑,“乖女,不要怪你娘,要怨就怨爹吧。”

不,她不怨,一点也不怨。

强劲的气息自后背传至心间,而后如激流一般冲刷着她的血液,好似要将钩入她骨肉的小虫一个个拔除似的。

这痛较之以往更甚,甚至可以说是将今后的痛一并累加一般。

她痛极而晕,醒了再痛,如此循环往复,耳边总有一个声音。

“阿归,我的宝贝……”

若她这样放弃了,爹娘岂不会误以为她在怪他们?

她真的不怨,这些她一定要亲口说出来,而且——

爹娘你们能不能不要再玩这种个性颠倒的游戏了,她还小,很容易神智混乱的。

…………

“阿牛,你在树上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只是蹦跶了一下,就和小鸟做邻居了。

“还不把阿归抱下来!”

“阿牛既然能上去就能下来,夫人你不用操心。”

“余大疯——”

“哎哟…遵命!”

弯弯眼一瞟一瞟,小人儿欲言又止。

“怎么了乖女?”

又一块山鸡肉,碗里的菜堆成了尖。

“娘。”她咬了咬下唇。

两双好看的眼睛顿时聚焦在她的身上。

“又痛了?”大手立马号上脉。

她微微摇头。

“我懂我懂。”

哎?爹真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

“菜这么难吃还要假装成美味佳肴,阿牛啊,这就是命啊。”

“余大疯!”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实在是太…太好吃了,好吃好吃。”

“我是不是快死了。”

细如蚊声的一句让笑闹瞬间无影。

“阿归?”

泪水扑朔眼帘,小小的身子轻轻颤着。“真的要死了吧。” 她抹了抹泪,漾出一抹笑,“阿归不怪爹娘,真的不怪。”

“乖女……”

娘又哭了。

“阿牛。”温暖的大手捧起她的小脸,“你为什么以为自己快死了?”

因为……

“告诉爹。”

“阿归变轻了,刚才阿归只是小小的一跳,真的没用什么力,结果——”她别过头,不敢看他们。

都已经那么努力了,还是不行。爹娘一定很失望,很失望很失望。

噗。

出人意表的一声,而后——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倒地狂笑的真是她爹?

“乖女啊。”

娘,别憋出内伤了。

“阿牛阿牛,想我武林中人见之眼红的十年功力竟被你说成催命□□,真是…真是……”

某人笑得飙泪,看得她一头雾水。

“大疯够了,阿归哪里懂得这些。”

她求救似的抬望。

“阿归你只要记住,你已经好了,不会再疼了。”

“真…的?”害怕又是一次善意的哄骗,她紧紧攫住那两双眼。

“当然是真的。”

她被人轻轻地抱着。

“又到中秋啊,阿牛,不如爹带你下山去吃月饼。”小心翼翼地耳语,“这桌菜会死人的。”

“余大疯!”

十五的月儿圆又圆,她笑笑地弯起眼。

“早啊,阿徽。”

怎么会……

擦擦眼。

还在?

再擦擦。

“咦?眼睛进沙子了?”

“你……”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难道是发热?”

还未及反应,手便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有体温,这个笨蛋竟然有体温!

“还好啊。”

“你……”

“只隔了一晚上,阿徽就不认识我了?”

“居然还在……”

那人转着圈看她,看得她以为自己暴露了似的,然后就听那人迷惑道。“难道是没睡醒?”

气绝。

挥啊挥,挥得她都想把这只手砍掉。

好容易压制住怒火,她强笑。“我醒了,姐姐。”

还不停。

“姐姐,我真的醒了。”

咬着牙还要装出笑,未名教的药座何时这么憋屈过。

“这是几?”竟然伸出手指。

深呼吸,深呼吸,她可不要被笨蛋气死。

“几?”

“一。”一定要干掉这个笨蛋。

“果然醒了。”这人亲亲热热地拉起她的手来,笑得好傻,“阿徽不是姐姐不信你,而是很多时候小孩子分不出真假,让大人很为难呢。”

为难的是她吧,这个笨蛋。

藏起眼中的厌恶,她假意嗔道:“姐姐不讲信用,昨天阿归在花园里等了好久,姐姐都没有找来。”

“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

“姐姐一定是和别人一样,以为阿徽是蓝眼怪物,所以不愿和阿徽玩。”

“不是的。”

“就是,就是。”

“别哭了,阿徽,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实……”

她挤出泪,那笨蛋果然心软。

“其实是姐姐肚子痛。”

“肚子痛?”

“嗯,昨天才找了一半就腹部绞痛,实在忍不住就去了茅厕,一直蹲到半夜……”

蓝眼一眯。“只是肚子痛?”

“是啊,咦?阿徽你的表情狰狞了呢。”

她面色一僵。“阿徽是在紧张姐姐。”

“真的么真的么?好高兴哦,阿徽紧张我呢。”

松开,她快要被闷死了,就在她被抱得耐心告罄就要下手时,就见这人捂着肚子跑开。

“又…又来了……阿徽你等我一会,就一小会,很快很快!”

只是腹泻么?是这个笨蛋运气太好,还是……

蓝眸微紧。

“不好了!三青师太和韦庄主打起来了!”

是正气堂方向。

迈起小短腿,她兴奋奔去。

无声无息地她混进人群,而后在靠近打斗的地方找到了——

“娘。”

那人弯下腰将她搂在怀里。“办妥了么?”

想到那个只是闹肚子的笨蛋,那句“是”便卡在了嘴里。

“嗯?”

手上带着劲,柳缃狠狠地折住她的腰。让她疼得浮出冷汗,忍不住告饶。

“办妥了,昨日就办妥了。”

“阿徽应该知道不乖的下场。”嫣红的丹蔻自她的眉角滑下,耳语轻轻,让人不寒而栗。

“阿徽明白。”

忽地掌风扫来,身前的美人骤然转身,看似护住她的动作实则是将她暴露在危险之中。

小小的身子飘忽起来,而后重重地落到地上。

“阿徽!”美眸中是浓浓的担忧,环住自己的双手是心痛至极的颤抖。“阿徽,娘的宝贝。”

虚情假意已融入她的生命,她仇恨真实,那种傻傻的笨拙的真实。

“好痛。”蓝瞳中闪过一丝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失落,她呕出一口血。

“对一个孩子出手,师太你未免太过了吧。”

“韦庄主以妇孺为遮蔽,又何必假惺惺!”

电光火石,拂尘飞上,大有不是你死便是你活的决绝架势。

眼见两人死斗波及无辜,少林方丈唱声佛号旋即出手。一记金刚掌化解拂尘杀气,再一招罗汉扛鼎止住至阳内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皆是大家人物,又何必出手相向,让外人看了笑话。”老目精锐,扫过主座上的刘知府。

“不是本座想出手,只是韦柏重欺人太甚!”

“欺人?若不是人证尸身摆在这儿,老夫也不愿相信凶手就是师太你啊。”

鼻腔里爆出一声冷哼,三青蔑笑道。“人是你玉剑山庄的人,尸身也是停在你后院,你韦庄主想栽赃哪个就栽赃哪个,真是好便利!”

“师太莫要口不择言,老夫身为武林盟主哪里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武林盟主?”三青笑意更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看向少林方丈,“无戒大师你当四年前在武林大会上下毒,害得你痛失盟主之位的人真的是天妃宫的云妙真人么?”如此暗示,再不明白的是傻子。

方丈老目一颤,似是不可置信。

“难道是韦盟主?”有人絮语。

“不会吧,怎可能?”

“其实细细想来,最终得益的确实是——”

视线不约而同聚向某人。

“妖言惑众!”韦柏重爆出真气,一掌袭向三青,却被老和尚舍身化解。

“大师?你不要被这妖尼骗了!”

老和尚看也不看他,只道:“韦盟主如此下手,只怕留人口舌。”

“公道自在人心,谁是人谁是妖江湖人都看在眼里。”收回拂尘,三青抑制不住得意。

“韦柏重你说那番人中的是九霄罗刹掌,但凡十年前出道的江湖人都知道,九霄罗刹掌是未名教的独门武功。哼,你要贼赃也要选个不容易被戳破的借口,入未名教者必种蛊毒,要知道谁在说谎只要一验——”

撸袖的动作霎时停滞,三青瞠目结舌地看向自己的腕间,竟忘了反应。任韦柏重捉住她的手,将那道艳丽花纹展示给众人。

“这还有假?”

微雨中是死一般的沉寂。

“韦庄主,这是怎么一回事?”最先打破宁静的是知府刘兆同。

“结果已经出来了大人,杀人的就是峨嵋派的三青师太。”

“不是……”三青茫然摇首,而后杀意在眼中汇聚,“韦柏重!”

拂尘暴长,如女鬼白发向那人索命。可不及近身,就被人一掌击中后心。

“魔教余孽,神佛诛之。”

“无戒…大师。”

她满眼震惊,喉间血还没吐出,又被人削去僧帽。

“堕入修罗道,不配做比丘!”

微凉的雨灌顶而下,原先作壁上观的江湖大侠纷纷飞身,刀光剑影刹那成锦,密密地织在三青周围。

“未名教害我满门,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当年攻上虎跳崖怎不见你这懦夫?

“你这妖尼竟害死我师傅!”

无耻小儿,竟将手刃恩师的罪赖在她头上。

“杀了她匡扶正义!”

正义?

拔出肋间的剑,三青大笑出声,看向丑恶如秃鹫的众人。

这个淫□□女,那个残害同门,更遑论贪、嗔、痴、慢、疑这样的小罪。

正义?江湖哪来的正义!

手上的血越积越浓,三青杀红了眼,只觉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夜。虎跳崖上也是这般腥风血雨,她的脚下也是许多残肢断臂。

“师傅。”近似于哭泣的叫喊。

花街后的陋巷里,有一个女孩也曾这样喊着。

救救我吧,师傅。

小小的身子被一个老头压着,边上还有个自称是她母亲的人。

死尼姑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快活啊!

娼生女女为娼,她本不想管这脏事,却因为女孩额间的那点红痣而出手了。

她点住了两人的穴道,而后丢给女孩一把匕首。

杀了他们。

不……

还是本座给他们解穴?

师傅!

一、二——

还没数到三,那孩子便做出了选择。

是的,这个孩子做出了选择。

心口上插的这把剑名为无垢,是这孩子出嫁前夜她亲手交给她的。

“对不起师傅,徒儿只是……”

美丽的眼中满是泪,柳无双忌惮地看向身后的丈夫与公爹。

“徒儿只是逼不得已。”

不过是怕她说出冒名余氏女的真相,还口口声声说是逼不得已。也不看看是谁亲手教出来的,竟敢在她面前耍心机!

狠狠攥住胸口的剑,三青步步逼近。

“师傅…不要逼我。”柳无双怯弱后退,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

在无垢剑发力没入的瞬间,三青顺势发掌。

“休伤我爱妻!”见她油枯灯尽,韦容这才出招。

双掌相击,内力反噬,两人同时吐出一口血。

“小人配娼妇,真是良缘!”

三青忽而大笑,卷袖再上。只见她招招狠绝,逼得韦容节节后退。

“就凭你还想暗算本座?”三青五指成钩,生生扯下韦容的衣袖。

断骨寒阴指!众人暗叫不妙。

若三青不中那剑,扯下的就不是一片袖子了。

韦容攻势全无,步伐踉跄狼狈得紧。眼看被逼到墙角,他刚要叫声爹,却发现三青的鬼爪却是轻柔地握来。

怎么回事?难道是她不行了?

他兀自侥幸着,忽听三青刺耳狂笑。

她阴冷一瞥,然后竟倾身靠近,很是诡异地叮嘱道,“本座已经不行了,接下来就全靠少庄主了。”

胡言乱语什么!

韦容莫名且惧地挣开她的抓握,而后补上一剑。再抬首,却见众人面色诡异地盯着他。

“众位。”他一拱手,竟引来一片刀剑。

“无双?”他意外地看着避他如蛇蝎的爱妻。

“别过来。”

“怎么了无双?”

顺着那道厌恶的目光,他看向自己的手腕。四株缨络妖娆缠绕,蔓出的细叶沿着经络一路向上,鲜艳地扎入他的眼帘。

“不是…不是!”他拼命揉搓着肌理,急急抗辩,“是这妖尼,是这妖尼!”

他丢下剑,疯狂的摇晃着地上的三青。“你给我下了什么药!说啊!下了什么药!”

软软地搭下头颅,三青瞑目而笑。“报应。”

“妖尼!都是这妖尼!”甩下三青的尸身,韦容躲到韦柏重身后,“爹,救我。”

“这是怎么回事?”

“身为武林盟主,韦庄主可不能徇私啊。”

众人慢慢聚拢,如狩猎的狼群。

“阿弥陀佛,还请韦盟主示腕,以正视听。”

“韦盟主。”

“韦庄主。”

“韦柏重!”

轰地一声,假山被不知名的强大气流崩碎,众人中功力稍强的向后滑行,力殆者竟被震飞数丈。

“贱人,老夫就不该信你!”

骇人的内力向美人袭去。

…………

晚些时候,玉剑山庄外的酒楼里。

“报!八卦门掌门重伤。”

“报!九华派撤离。”

“报!泰山、衡山、华山、嵩山、恒山五岳联手重伤韦柏重。”

“报!少林无戒大师击毙玉剑山庄少庄主。”

“报!韦柏重死斗曼柳氏,丐帮趁乱掳走柳无双,五岳与少林已与庄外追上。”

“哦?”圣德帝听出了兴味,转眼看向季侍郎。

“回禀陛下,曼柳氏虽为余氏未亡人,却已失忆,故而余氏女更有价值。”

“嗯。”帝沉吟片刻,传旨道,“告诉刘兆同,若带不回余氏女就提头来见。”

传令官刚要下去,又听上座一声慢。

“这余氏女相貌如何?”

“倾国倾城亦不足道也。”

“比惠妃?”帝又问。

“一为天上颜,一为人间色。”

季君则说得巧妙,圣德帝听在心间,于是又令。“将余氏女费去武功,送至行馆。”

帝临窗而立,望着时密时疏的雨。

“陛下。”季侍郎在离他三尺处站定。“目前已折掌门十四人,另九人重伤,二十七人轻伤退出江都城。”

圣德帝的视线仍灌注于雨中。“四大门派可有伤亡?”

“虽然只是皮肉伤,可嫌隙已经种下。”

玉石易碎,而瑕玷难除,这便是人心。

圣德帝甚是满意地颔首,须臾又因想起那块正大光明匾,而沉下脸来。“江都司马何在?”

贝胄朱綅,门外有人隔帘跪拜。

“朕命你领淮安军焚围玉剑山庄,就算霖雨如倒,也不可留下存墙半瓦。”

龙睛冷凝,看向重重雨帘。

“若有人妄图使用轻功,就以强弩射之,朕倒要看看折了翼的燕雀还如何逃。”

武林盟主?终究配不上一个“主”字。

“臣遵旨。”

…………

肩胛贯穿着一枝铁箭,她坠落墙垣。

地上散布着残破尸体,都是些打着英雄救美旗号却被她利用彻底的无耻鼠辈。她轻蔑地踢了踢脚边面目全非的头颅,有谁能想到这就是那个叱诧一时的武林盟主。

男人,这就是男人。

她倚墙痛喘,却被桐油沁透的墙壁灼伤。

嘶,她的美肤。

心头懊恼着,她扒开墙根下那具小小童尸,摸出一个瓷瓶。

“还好没裂。”

不顾身处何境,她兀自涂抹着掌心,直到褪色的袍角进入视线。

束起的长发猎猎迎风,那人站在烈焰与雨水形成的光晕里。美丽中带着俊俏,让她不禁张口轻唤。

“阿缇?”抚着肩上的铁箭,她激动得直颤,“阿缇你终于肯来见我了么?”

那人依旧不动。

“十年了,你总不肯入我的梦。阿缇,你是在怪姐姐么?”美目中满是泪,不过随即又化为狰狞。

“哼!我竟忘了,当初先背叛的人是你,你这贱人!明明说好了姐妹不分离,你为何离我而去!男人?就因为男人?!”

她把脚下的残肢当球踢。

“你瞧瞧,这就是男人!不过是一滩烂肉,不过是一堆贱骨,你心心念念的余瞻远也是如此,也是如此!”

“我说过不要背叛我的,阿缇,我说过的。”她溢出病态的笑,一步步向前逼近,“阿缇你伤我太深,这份罪还需你的女儿偿。虽然我没有亲手杀死她,但余氏家训已成催命符,她今后只会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阿缇,你我孪生女,本该一处生一处死。可惜你背叛了我,不然两张同样美丽的脸该是多么赏心悦目。”

“阿缇其实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吧,你瞧一模一样呢。”

她自恋地抚上脸颊。

忽地光晕里伸出一只手,即便她反应迅速也不及那人三分。额间一痛,那粒红痣顺势掉入那人的掌心。

“一点也不像。”手指轻弹,殷红落进火里。

“你!于子归!”诧异闪过,她凶狠眯眸。

“是,我姓余,晋阳余氏的余。名秭归,是因我娘为见‘病重’的姐姐而动了胎气,早产于楚州秭归县。我胎中中蛊,直至四岁方才痊愈。五岁那年与爹娘异居藏云山,七岁时又因那位病弱姨妈而痛失双亲。”

看着她撑大的瞳眸,余秭归含笑靠近。“柳教主,抑或我该叫你一声缃姨。”

“不可能……”

“不可能?是因我容貌尔尔,还是你没想到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能跃过断崖?哦,忘记说了,自我六岁学会控制内力后,屋后的吊桥便再没人走过。看来,你很诧异。假如我说在马车上时我就认出你不是我娘,你会不会更诧异呢。”

“不可能!”这句是吼出来的,她完全不信。

她和缇是那么像,像到只有一处——

难道是!

她兀地护住额头。

“正是这一点观音痣,睡梦中的你都怕掉落。”

不是,阿缇有她便有,有的,她有的。

忘记了灼热,她扑进火海。

红痣…她的红痣……和阿缇一样的红痣……

在哪儿呢?阿缇,你在哪儿!

置身于火中,她茫然四顾。

明明是孪女,柳缇却比柳缃长得好呢。

因为她眉间的那粒痣吧,红艳欲滴,真是美丽。

柳缇的性子也好,活泼大方,不像柳缃阴气沉沉的。

柳缃不如柳缇,这是教中公认的事了。

就连教主也偏爱柳缇几分呢。

小小的她蹲在角落里,不甘而懦弱地抽泣,直到——

胡说八道什么!姐姐和我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阿缇。

她止住哭。

你不会嫌弃姐姐,不要姐姐吧。

当然不会,阿缇和姐姐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她笑着看向火光深处。

阿缇,你来接姐姐了么。

…………

十年前,今世间,惊人的相似却不因命运,而是她有意为之。

爹,娘,其实阿归的心中也住着一只恶鬼呢。

好丑好丑的一只鬼,丑到你们也认不出,丑到只有以命相抵方能平复。

身后的墙垣连片倒塌,她闭上眼,一头扎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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