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冰非没有回答泠茂平,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沉默地闭上了眼睛,靠在了山洞上。泠茂平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却很快的被压制了下来。
吱嘎一声,原本被锁着的铁门被打开,泠茂平抬腿,跨了进来,这个本就小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了。夕冰非对泠茂平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而羽白是想动而不能动。正想着若是灵气恢复以后能够怎么偷袭然后制服泠茂平,冷不防的被突然袭来的手拽住了头发,接着整个上身都被提了起来。疼痛过后,羽白发现自己的脸正对着闭着眼睛的夕冰非。
“大哥,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张脸跟那一张可有一丝一毫的不同?”泠茂平在羽白的身后开口。
夕冰非不睁眼,可是羽白却发现他的睫毛在微微地颤动着,显然心绪也不像刚刚那样平静。而这时,泠茂平又开口了:“大哥,你听从空念远的话让他们去找那些本源灵珠,不也是为了主公能回来?现在我们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不是吗?”泠茂平的手猛地用力,羽白痛呼,她的头发肯定都被拽掉了!
似乎被泠茂平的话所触动,也或许是听到了羽白的痛呼,夕冰非睁开了眼睛,从羽白因为疼痛而皱成一团的脸移向了的泠茂平激动和疯狂的脸上。
“我确实希望主公能够回来,空念远说那么做有一丝变数和生机,我便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夕冰非的声音虚弱而平静。“可就算是空先生都参不透的事情,你又凭什么认为你的猜测就是对的?”
“就凭这张脸!”说着,泠茂平又扯着羽白的头发,把她的脸往上扬了扬,让她的脸正对着夕冰非。
夕冰非被迫看着羽白那张与颜清一模一样的面容,陷入了恍惚。泠茂平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而这时——
“我说……你再这么继续扯下去,这张跟颜清一样的脸就要变成秃子了。”羽白咬着牙说道。
因为羽白的话,夕冰非的眼睛一下子恢复了清明。泠茂平见状,一股怒意上涌,一把把羽白甩到了墙上,恶狠狠地对羽白说道:“把嘴闭上,这里没你的事。”
“什么叫没我的事?”羽白撇撇嘴,做了个难看的鬼脸,说:“没我的事你需要出动二十个精英子弟一群人打我一个吗?”
位高权重的这些年,泠茂平几乎从未被人这样顶撞过。还没等泠茂平发怒,羽白又说:“哎,我忘了,长老您自己也出马偷袭了,所以,是二十一个人殴打我一个,啧啧。”
泠茂平被羽白噎地说不出话来,脸上神色不停变换。
“你回去吧,泠茂平。”这时,夕冰非开了口,道:“我的答案还是不变。”
夕冰非重新闭上了眼睛,说。
“夕冰非!”因为羽白而生出的怒火马上转而移到了夕冰非的身上,泠茂平大吼着夕冰非的名字,倏地,他抽出身上佩剑,一把架到了夕冰非的脖子上,道:“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夕冰非一动不动,依旧闭着眼睛。
剑身逼近,一条血痕出现在夕冰非的脖子上,泠茂平喊道:“我真的会杀了你!”
“无妨,尽管动手。”夕冰非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似乎世间万般已经无法放在心上了一般。
看到那个笑容的瞬间,羽白恍惚想起了当年那个梦中,年少的夕冰非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向九天剑的场景。现在的他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茬,衣衫破旧,坐在阴冷潮湿的山洞里,身下不过几根早就被潮气侵染的稻草,同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没有半分的相似,可是两个形象却偏偏在羽白的面前合二为一。
同羽白所想的不同,夕冰非这句话听在泠茂平的耳朵里却仿若挑衅。羽白看见泠茂平的瞳孔瞬间收缩,只见他的手飞速的一动,剑已经被刺入了夕冰非的右肩之上。接着,冰寒之气顺着泠茂平的佩剑一点一点的从夕冰非的伤口进入到他的身体里。
羽白知道,那个鲜血淋淋的伤口会对身体造成的伤害远远比不上那些进入身体的冰寒之气。果然,夕冰非撑不住,闷哼了一声。
“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助我?”泠茂平问。
“不可能。”夕冰非惨笑,回答。
“敬酒不吃吃罚酒!”泠茂平怒道,接着继续往佩剑上注入寒气。
“你这么搞夕长老可真的会被搞死的。”羽白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
泠茂平也注意到了夕冰非毫无血色的脸,遂冷哼一声,收了寒气,拔出了剑。
“我倒想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泠茂平的剑回了鞘,道:“你要是愿意,我不介意天天这么伺候你。”说完,他看着面色痛苦眉头紧皱的夕冰非,脸上闪过一丝快意,然后转身,离开了牢房。
等确定泠茂平离开了,羽白连忙手脚并用爬到了夕冰非的身边。
是的,刚刚泠茂平那一摔之后,羽白的四肢渐渐地恢复了知觉,虽然灵气还是没法运转,但是简单的行动已经没问题了。
随身的锦囊已经被拿走了,羽白叹了口气,伸手摸进了靴子,然后掏出一个更小的锦囊,从里面到处一瓶丹药,看了看夕冰非气息微弱的样子,咬咬牙,然后把里面的丹药全都倒进了夕冰非的嘴里。
做完这个动作,羽白也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接后仰成大字型倒在了潮湿的地上。
“给一个草垫子会死啊!”羽白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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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羽白遇到危险了?!”看着忽然出现,并带给他们这个消息的夕墨,羽青一时忍不住,抓着夕墨的衣领,横眉冷目得问。
羽青,温瞳和蓝宁都在七尾聚居地落月胡附近的一个市镇,等着金焕交完了任务,然后再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因为泠族的族长,也就是泠枫的父亲告诉他们最近他们接到好几个在外游历的弟子的回禀,说大陆好多地方的飞禽走兽都仿佛陷入癫狂的状态。这情况听起来同他们当年在尧光山所见到的极其相似。几人原本打算分头去两个情况最严重的地方查看一番,再支援一下当地的狐族子弟。可是临行时却接到了金焕的传音,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约在落月湖的附近见面。所以三人就留在这里等着金焕。可是,他们没等来金焕,却等来了夕墨。
“如果我没猜错,羽白应该是被抓了起来。”夕墨手指一挑,就将拽着自己的羽青挑开,然后说道。
“那金焕呢?”蓝宁连忙问。
“叫我做什么?”金焕的声音忽然传来,蓝宁连忙扭头,就见金焕从窗口跳了进来,眼中不由得闪过喜色。
“金焕!”看见金焕,羽青说:“夕墨说白儿遇到危险了,你们不是一起去了启云泽?发生了什么事?”
“我跟飞扬在启云泽就分开了,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到了天岳山。”金焕不解地说。
“天岳山?”夕墨眯起眼睛,看向金焕,问道。
“是啊,这正是我要跟你们说的。”金焕说:“从启云泽的情况来看,夕冰非长老和温榕悦长老很可能已经被泠茂平控制住了,而且九尾的族长也早就被架空权力。飞扬觉得泠茂平所图不小,所以要我们去通知各位族长以作准备。”说完,金焕转向脸色很不好的夕墨,道:“你没接到羽白的传音纸鹤吗?我亲眼见到她发出纸鹤。”
夕墨摇摇头,然后伸出食指,以灵气化成了一只纸鹤,然后低声念道:“羽白。”说完,本应该扇着翅膀离开的纸鹤却仿若没头苍蝇一下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嘭的一声重新散成一团没有形状的灵气。
“这……”看到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呆了。
“若我猜的没错,羽白应该也同夕冰非一样,被泠茂平囚禁起来了。”夕墨沉着声音说。
“可……可是……”金焕说:“若是我们的计划被他知道了,他不也应该派人来抓我吗?”
所以说,恐怕泠茂平抓羽白的目的根本就同金焕所想的无关。夕墨深吸了一口气,只希望一切不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羽青立刻问:“羽白被关在哪里?我要去救我妹妹!”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你先别着急,夕大哥的纸鹤找不到羽白,就说明她肯定是被困在了隔绝灵气气息的地方。”温瞳无奈的拉住羽青,说。
“夕墨,你到底知不知道?!”羽青大声问道。
因着羽青的问题,金焕,蓝宁和温瞳也一同看向了夕墨。
“我不知道。”沉默了一会儿,夕墨摇头。
“你……”
“不过我大概能知道,怎么找到这个地方。”夕墨接着说,说完,夕墨抬头,看向面前的四人。
“怎么找?”金焕问。
“那我们该怎么办?”蓝宁和温瞳问。
“你们……”夕墨沉吟片刻,道:“按照羽白的原计划,去通知几位族长,并且把这封信带到。”说完,夕墨从袖口拿出五封信,递给四人。
“那你呢?”金焕接过信,问道。
“我亲自去天岳山,还有……启云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