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羽白一睁开眼睛,就听见夕冰非这样说。
“暂时还死不了。”羽白爬起来,看向夕冰非,说:“哎?你脸色看起来好了点儿。”
“那么多灵草灵药吃下去,若是再不好一点,那我可真要羞愧而死了。”夕冰非苦笑着说。
“既然你精神还不错……”羽白费力地让自己靠在石壁上,说:“那夕长老您是不是该给我这个被殃及的池鱼讲解一下真相了?”
“我也正有此意。”夕冰非看着好似对目前状况完全漫不经心的羽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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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屹是在丰州附近找到空念远的。
听完了玄屹带到的话,空念远沉默了好久,然后长叹一声,道:“看来问题还是出在清儿的本源珠上。”
“什么意思?”玄屹连忙问道:“夕墨难道真的是……那羽白……?”
“你想的没错。”空念远说。
“可是……怎么可能,羽白也就算了,大哥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怎么可能?”玄屹的脸色惨白,道。
“若仍是龙主,那么清儿和大哥之间永远只能是死结。”空念远摇摇头,然后看着挂在腰间的绣袋,那里面装着他每一次占卜所用的龟甲的铜钱,喃喃道:“或许我不该把本源珠的事情告诉夕冰非他们三人,或许那样事情就不会变成今日这般,可若不是因为如此……大哥也没可能会恢复记忆……当真是……不论怎样都是死结。”
“大哥不恢复记忆……”玄屹按照空念远的想法继续往下想,然后越想越是心惊。
“若是大哥不恢复记忆,那么他必然会在某一日成为狐主,而我……大哥这是要我……要我亲手杀了他吗?”玄屹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停下脚步,茫然地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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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了泠茂平的伤而不惜冒着被火麒麟拍死的危险取了一棵玄火芝把他救回来,然后把他救回来以后他开始不安分,控制了你的行动,在得到风灵珠之后就把重伤未愈的你囚禁在这里了?就为了得到本源珠里面的能量?”羽白摸着下巴,道:“还真是话本里面喜闻乐见的恩将仇报啊。”
“……”被一个小了自己一万多岁的小辈这样嘲讽,夕冰非不知道除了苦笑以外,他还能有什么表情。
“他要颜清的那些能量有什么用?”羽白说:“再者说,颜清的那些本源灵珠在得到的时候我们都试过了,虽然都能感受到里面的能量充沛到让人垂涎,可是却完全没办法用于修炼。”羽白耸耸肩,说:“我们都一度认为,大约只有颜清本人才能用那些灵珠。”
“飞扬,原本我们都想错了。”夕冰非叹了一口气,说:“开始,我们只是以为主公的灵气是自动自发的凝结,还曾以为是神迹,可是在真正见到风系灵珠的时候,我们却发现……”
“发现什么?”羽白追问。
“发现那些灵气,其实是被生生剥离的。”夕冰非一字一句地说。
羽白的瞳孔猛地一缩。
莫名的,她想到了那些灵珠在九州大陆上出现的位置,还有……那个神秘的阵法。
若说生生剥离颜清的灵气,能做到这一点的,在羽白的印象中似乎只有一个人。
显然,夕冰非也想到了这一点,思及此,他的神色不由得有些痛苦。
“那时,泠茂平就完全不相信主公还能回来了。”夕冰非道:“剥离他人灵气为几用这种事情虽然有违天和,但却几乎每一个种族都会有一二秘法教人如何做到这一点。”
“你别告诉我,你会那个秘法……”羽白接着问。
夕冰非闭着眼,点了点头。
“所以他是想要让你帮他化灵气为己用,你不愿,所以才会被囚禁在这里。”羽白说。
“正是如此。”
“看来五十年前泠茂平就打了这个主意,结果被夕墨发现了,所以才会带着那些灵珠叛逃。”羽白缓缓地说。
因为羽白的话,夕冰非回忆了一下,然后说:“五十年前有一次……我让泠茂平在无暇璧九天剑前静修……那时……是他第一次提出想要用主公的灵气助他修行,也是我们第一次争吵。”
“用别人的灵气,他也不怕走火入魔。”羽白撇撇嘴,不屑的说。
“大概已经又几千年,茂平的修为毫无进益。”夕冰非说:“你还年轻不懂得,到了我们这个年龄,是能够感受到所剩的寿元的,茂平他的寿元已经所剩无几了。那时我要他在九天剑前静修,也不过是存了他能顿悟的希望。”
“等等,你说五十年前泠茂平就有这想法,你们还吵了一架,可是在无暇璧那里,还是夜里?”羽白忽然问。
“你怎么知道?”夕冰非好奇问。
“该死的夕墨!”没理会夕冰非的问题,羽白一拳砸在地上。当年他果然没有告诉自己他全部听到的,看来他就是那时发现了泠茂平的野心,再加上后来泠茂平去他那里索要灵珠,所以他才会打伤他然后逃跑。
可是……
颜清的本命灵珠真的那么值得在意吗?就算给泠茂平拿去了又能怎么样。夕冰非不愿意帮泠茂平她还能理解,毕竟那是曾经追随的人留下的东西,不容他人玷污指染,可是颜清跟他夕墨没半分关系吧,夕墨那骄矜傲慢的样子也不像疯狂崇拜颜清的模样。
不过比这个更让羽白在意的是——
“我还是没想明白,泠茂平抓我来要做什么?”
回应羽白的是夕冰非的沉默。
“怎么?理由很难以启齿吗?”羽白饶有兴致地问。
“不是……”夕冰非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说:“说来惭愧……对于主公……那几乎成了我的执念,再加上你的容貌……所以泠茂平以为这样或许能够让我改变主意……”
虽然夕冰非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是羽白却瞬间明白了。
“总不会是你对颜清有什么龌龊的心思被泠茂平发现了,所以当他认定颜清回不来了以后,就把我这个替身抓来威胁你,以为你会看在我的脸的份上答应帮他渡灵气?”羽白翻了个白眼,说。
“羽白!”夕冰非满眼满脸的局促不安,提高声音打断了羽白。
“吼什么,越看越像被我说中了。”羽白挑挑眉毛,得意的说。
“你小小年纪,思想怎么可以如此龌龊不堪?”夕冰非急了,说着。
“是,你不龌龊,可我还是因你之故遭受这无妄之灾了。”羽白冷哼一声,说着,再一次尝试运转灵气,却还是不成功,不由得低声咒骂道:“奶奶个腿的,这个一万多岁的老不死到底有多废柴,抓人要靠偷袭,穿了琵琶骨不说,还要控制灵气。”
“若是灵气的话,或许我有办法。”听了羽白的咒骂,夕冰非开口道。
“真的?”羽白眼睛一亮,连忙问:“长老,你真的有办法?要怎么办?”
“毕竟我也是个‘一万多岁的老不死’。”夕冰非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说:“而且,泠茂平会的那些秘术我也是会的。”
“夕长老!求救命!”羽白的态度瞬间从漫不经心变得狗腿起来,连眼睛都开始发亮。
看着羽白那张熟悉到极致的脸,夕冰非有一瞬间的恍惚,接着无奈一笑,开口说道:“认真听好了,先凝神冲击这几个穴道:天池,中府,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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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阴冷的洞穴中,羽白和夕冰非相邻而坐。只不过羽白正在凝神运气,而夕冰非则侧着脸,静静地看着羽白。
过了大约有两个时辰,羽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今天情况如何?”夕冰非收回了目光,问道。
羽白摇摇头,有些沮丧的说:“灵气还是只能运转一点点,这样下去,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复。”
“不要心急,能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夕冰非笑的很温和,也带些欣慰,说:“从前没发现,你的天赋竟然比夕墨还要好。”
“对上夕墨,我可没少被虐。”夕冰非的宽慰让羽白好受了些,也压下了一些急躁,想起夕墨那神秘莫测的修为,羽白不由得嘀咕。
“夕墨于你来说不过胜在年长,对于你们这种天纵奇才来说,哪怕一年也会有很大不同,更何况夕墨长了你整整两千岁。”夕冰非笑笑,说:“若是再给你些时间,说不定连九天剑也能降服。”
“九天剑?算了吧!”羽白满脸都写着敬谢不敏,然后伸了个懒腰,说:“能有片柔软的草地让我躺着晒太阳我就满足了。对于那暴躁的九天剑,小爷我可没兴趣。”
“你呀……”夕冰非笑了,摇摇头,然后自言自语道:“可是很多时候事情并不能如你所想那般进行,于当年的我们来说,是做梦都想要降服那把剑的,可它偏偏就认准了对它不屑一顾的主公。”
“所以我会躲那把剑远远的,免得它哭着求着要认我为主。”羽白信口开河道。
“哈哈,那你可真要躲好了。”夕冰非被羽白的话逗笑了,玩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