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望着陶然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问,“你是陶醉姐的弟弟?”
陶然点了点头。
少年舒眉说,“请进吧,你姐姐在家。”
话还没止住,身边便掠过一阵清风。定眸看时,陶醉正满眼温柔地捧着陶然的脸。
“小然,你总算回来了,那次通话以后就联系不上你,可把我担心坏了。快让姐姐看看。”
陶然从小就是被姐姐教养带大的,陶醉这般亲昵如同对待孩子的动作实在太自然不过。可是,今天身边多出个陌生人,陶然脸皮一向薄,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拉下姐姐的手,说,“姐,我很好。那个手机没电了,所以才。。。”
陶醉哦了一声然后让出一步,扶着陶然的肩,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眼睛里溢着温柔和心疼,“出门一趟,还是瘦了。”
陶然微微一笑,心想,就算我胖了十斤回来,估计姐姐也得说小然瘦了。
两姐弟亲亲热热地在门口说了一会话,陶醉指着身旁的少年说,“看我现在还没为你们作介绍呢。小然,这位是君乐,A 中的高材生哦,很厉害的。”
陶然配合地做出一个佩服的表情,A中是建南唯一的一所国家级重点中学,能考上那里的学生确实很不简单,至少也是同龄人中的龙凤之材。
“姐,我和他见过面的,不过不知道姓名。”说起来,他和他还真是有缘,不过,这个高瘦的少年这次看上去气色和精神却不怎么好,甚至有些颓然抑郁,不若初见时傲气且飞扬。
陶醉看了看陶然又看了看君乐,君乐犹豫地看了陶然一眼,点了点头。陶醉笑说,“那就更好了。”
陶然握了握君乐的手说,“我是陶然,然后的然。A中啊,想当年我也想去读可惜没读成,真羡慕你。”陶然和陶醉当年都是读的建南的附属中学,A 中是国内少数的以素质教育闻名全国的中学,据说社团文化极其丰富,学生日常生活多姿多彩,这在一般的学生看来自然是很羡慕的。华国虽然大学教育在世界上排不上号,但中学教育有些还是可圈可点的,A中就是佼佼者。
君乐谦虚地淡笑了下,却没有说话。
陶醉拉了陶然和君乐走至客厅,陶然意外地发现君乐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一脚高一脚低,原来他似乎不是这样的啊,陶然虽然奇怪,但眼神自然没把惊讶放在脸上。君乐似有所感地看了陶然一眼,却见他对着自己坦然一笑,微微愣了一下,垂下了头。
三人在沙发上并排坐下。陶醉微笑着说,“小然,以后君乐就住在我们家里了,我把他当作弟弟看待,你也多了个兄弟。照顾他,保护他以后也是你的责任了。不要忘了啊,在外面谁要敢欺负他,你就给我狠狠地欺负回去。”
听了这话,陶然惊讶地望了陶醉一眼,她只是微微地点头。陶然虽然不太明白陶醉和君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隐约觉得和君乐现在的脚伤有关,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陶醉接着说,“小然,我看了自己的病历,粉碎性骨折没有留下后遗症,是你的功劳吧。你帮君乐检查一下他右脚的脚伤,告诉我他有没有复原的可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陶然疑惑地望着姐姐的眼睛,如果用灵气医治,不是把自己的秘密也泄漏出去了吗?难道说,陶然看了一眼君乐的右脚,有些困难地问,“是医院也不能完全恢复吗?”
陶醉眼中划过一丝内疚,点了点头,然后期待地望着陶然。
陶然轻吸了口气,残疾,就算只是轻微的残疾,对于这样一个正值花季前途无限美好的少年来说也太过残忍了。他没有一丝犹豫地蹲下身子,轻轻地抬起君乐的右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十指搭在他的脚踝上,微闭着眼睛,指挥灵气进入他体内。
“陶醉姐。”陶然的动作太快,君乐根本就没防备,他用力抽出脚,却发现对方的动作虽轻柔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他发现自己的脚已经不再控制范围之内了。这样的事实让君乐很难堪,他想做什么?虽然已经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无数次告诉自己,跛脚不是可耻的。他能忍受身边同学陌生人同情嘲弄的眼神,但当身体的缺陷完完全全暴露在这个人眼前时,自己居然有一种恨不得立刻死去的冲动。
“陶醉姐~”虽然羞耻,但君乐只能用乞求地目光看着陶醉,眼中之意再清楚不过。
陶醉安抚地对着君乐笑了笑,说,“没事,小然只是在给你检查脚伤,相信我,你会没事的。”陶醉也不敢打保票陶然就一定能完全治好君乐的脚伤,毕竟建南最权威的中医西医都已经宣判过这只脚的‘死刑’了。只是这个少年是为了救自己而受的伤,如果治不好,她会愧疚一生。所以,现在她也只能把期望放在自己的弟弟上,希望传说中的神仙道术能创造奇迹了。
君乐忽地止声,只觉得已经没有知觉的右腿脚踝处忽然一阵钻心的刺痛。君乐不敢置信地望着陶然放在自己脚踝上的手指,原本被针扎都没感觉的脚居然真的有知觉了!这个事实几乎让心性一向坚忍的君乐激动得大喊。有知觉就代表他的脚还没全废不是吗?
“脚痛吗?”陶然有些疑惑的问,他刚才只是用灵气刺探脚的经脉,照理说君乐应该很痛才对,可是他的表情,既欢喜又激动,就让他不确定了。
君乐大力地点了点头。
陶然展颜一笑,说,“刚开始可能有点痛,你忍一下,等一会就好。”他必须先用灵气打断君乐已经长好了的错乱经脉,然后才修复温养,这有点像《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用黑玉断续膏救他师叔的方法,先破而后立。
疼痛即刻到来,刚开始的时候君乐只觉得右脚似乎被无数的小刀一片一片地凌迟着。好在这股疼痛没持续多久,很快疼痛神奇地被抹平,右脚似乎有一条热乎乎的小蛇在里边窜来窜去,微微地酥麻中带着丝丝暖痒,那舒服的感觉甚至让君乐有□□的冲动。
陶然注意到君乐越发舒适的表情,脸上逸出几分欢喜的微笑。以他的神识看,君乐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经络,每一片骨骼都清清楚楚地印在脑海里,比医院的激光扫描还清晰。陶然对治疗经脉已经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灵气所至,破损处的细胞以惊人的速度再生着。陶然忍不住想,就算自己失业了去做一个按摩师或者是专治跌打损伤的医生还是能胜任的。
他这么想着,笑容里便带了几分顽皮,黑耀石一样的眼睛中闪动着无比灵动的韵致,虽然脸上风尘仆仆,但整个人似乎闪着微微的光晕。君乐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心里莫名地一跳,到底年纪幼小,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心却扑通扑通跳得极厉害。
陶然自然感觉到了君乐的异样,不过他以为是脚伤起反应的缘故,在原本已经好了的伤口处有积聚了些许灵气。
陶然放开君乐的脚,说,“好了,你走一下试试看?”
陶醉在一旁全程关注着,听到弟弟的话,有些不可置信地连问,“真的吗?小然,君乐的脚真好了?”
陶然微笑,“姐,你不相信的话,就让君乐走走看嘛。”说实话,他也有些紧张,虽然不是第一次治疗,但人类的身体很多奇异之处是不能让常理推断的,比方说,有些人明明眼睛检查样样正常,却看不见东西。
在陶家两姐弟关切的目光中,君乐慢慢地站起身,像小孩子学步一样慢慢地走了几步。那感觉,君乐不知道怎么形容,似乎踩在云端一样,身体轻盈得不像话。是因为自己太过欢喜的心情么?
陶家两姐弟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君乐的脚步和正常人有些许不同,但不是怪异而是飘逸潇洒,非常好看的那种步伐。
“谢谢你。”君乐站回到沙发前,年轻的还有些稚气的脸上写满了激动和感激。
陶然连忙摇手,“不用客气,你是我弟弟啊,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这句话陈恳之极,三个人听了都不禁一笑,空气中顿时生出一种奇异的温馨气氛,却似乎本该如此,再自然不过。
陶醉心结一了,微笑着看着沙发上并排坐着的陶然和君乐,心里暖乎乎的,虽然一场变故,不过大家都能完好保全还多出了君乐这样一个小弟弟,其实上天待人也算恩赐。
“小然,你和君乐先说说话。我去拧水。”陶醉朝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陶然接收到姐姐的眼神,自然乖乖听话坐在沙发上。脚伤的事情一了结,他心里的疑团却是愈发浓郁了。姐姐和君乐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提到他的脚伤时姐的表情会这么愧疚?如果,君乐是因为姐受的伤,那,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伤口很明显就是一个事故啊。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该怎么问时。君乐说话了。
“刚才那个是气功?”君乐有些不确定的问,陶然不过是把手搭在自己的脚上,没有用药,简简单单就让自己被判‘死刑’的脚伤完全康复,怎么想都是太过神奇的事。除了归结在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气功身上,他实在想不出其它什么理由。气功也就是中国传统的所谓内力,陶然给自己医治的情形实在很像古装武侠电视里的某些场景。都说每一个男人内心都有一个武侠江湖梦。君乐虽然心性内敛沉静,眼睛里难免也染上了几分狂热的神采。
“呃。”陶然很能理解君乐的想法,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君乐想的不算太夸张,可是事实偏偏比他所想还要夸张许多。难道说,这是类似神仙道术的灵气治疗。先不说君乐是不是能接受,单说这事实就够骇人听闻的了。需要告诉他这个秘密吗?陶然有些犹豫。
“小然,水好了,快过来。”陶醉的声音插了进来。
陶然松了口气,说,“我先去洗澡。”
君乐待欲问时,想到以后多的是机会也就不说话了。
陶然快步绕过客厅走到浴室门口,接过陶醉递过来的睡衣。轻声地说出心里的疑问,“姐,你和君乐究竟是怎么回事?”
陶醉没有回答,笑着把陶然推进热气腾腾的浴室,“说来话长,你先洗澡吧,身上脏死了。等下我慢慢告诉你,乖。”
陶然脸上划过粗粗的黑线,怎么还跟哄小孩子似的。不过他还是乖乖地听话洗澡,走了那么远的路身上毕竟脏了嘛。
蛇宝宝从休眠中醒来,黑乎乎的眼珠朦胧地望着陶然。
陶然衬衫上的扣子正解了一半,察觉到小白纯洁专注的眼神,脸莫名地一热。顿下动作,找来一水桶,把小白扔了进去。小小的水桶困不住蛇宝宝,不一会儿,他便摇晃着身体钻出了桶侧。陶然一见,顺手把拖下的衬衫扔到蛇宝宝的头上,看着在衣服下挣扎扭曲的蛇形,唇上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哥哥也是为你好,免得你长针眼啊。
水热腾腾的,虽然没有静潭的浓郁灵气,但单纯的泡在温水里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不过陶然心里藏着事,这次洗澡的速度难免快了些。
很快他便洗好,换上宽松的睡衣。
好笑地拿下蛇宝宝头上的衬衫,小白得以逃脱束缚,箭一般地窜上了陶然的手臂,盘踞在他的手腕上,那个黑乎乎的地方太不舒服了,还是呆在哥哥身边好。
陶然笑眯眯地走出浴室,却听见客厅里传来一声带着哭音的娇嫩呼唤,“哥哥,哥哥~~”
陶然神色微变暗叫糟糕,怎么把人参娃娃忘在那了,这下该怎么跟姐姐,特别是君乐解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