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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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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清凉和院外的炎热形成极强烈的反差,身上的薄汗被凉风一吹,整个人似乎也变得轻快许多。陶然下意识地吐了口气,整理了下衣摆,往住院部的病房走去。

作为建南最有名气的济民医院,它的住院环境相当之好。陶然所往的高级病房区更是如此。空气中没有寻常医院的消毒水味而是极好闻的青草绿叶的气息。黄昏的夕阳照在医院长廊的高大盆栽上,为叶片度上了层柔亮的光,这一切都让人感到安心。快走到自己无比熟悉的房间时,陶然的脚步下意识放得更轻,仿佛怕惊扰了夏日精灵的梦。

他慢慢地伸出手抵上黄色的门,脸上显出犹豫又有几分期待的表情,好一会儿,才推开虚掩着的门。

“陶然,你来啦。”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医袍,架着无框眼镜看上去儒雅俊秀的年轻男子。他侧头望着推门而入的陶然,面上淡淡的,眼中透着却不易察觉的喜悦。

“嗯。”陶然轻轻地应了声,和男子打过招呼后,小心地把竹篮放在一旁,然后走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细细地端详着病床上双目紧闭的年轻女子,黑亮的眸中闪过失望的光。

“安大哥,姐姐她的身体还好吗?”陶然心底怅怅地叹息了下,握着病中人的手,小声地问。

安翼收回听诊器,笑中带着安慰,“陶醉她的状况很好,恢复得很不错,也许明天就可以醒来。”

“真的吗?”陶然抬头看了安翼一眼,脸上露出欢喜的笑。

陶然长相只能说清秀,但笑起来却非常好看,尤其是笑容从心底里一点点绽放,那模样就像水中的睡莲在金黄的阳光里一点一点地展开花瓣一样,美丽得让人心疼。

明明知道,这样的笑容不是为了自己绽放,安翼握着听诊器的手却是禁不住的抖了抖,也许她以后就一直这么睡下去,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只是这样的话,在面对陶然如此欢喜的期待的时候,嘴里就跟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再也无法说出口。

“小然,我先去查房了,你好好和陶醉聊聊。”感觉口袋里的传呼器震动的声音,安翼柔声交待了声,走出房间,看了陶然一眼后带上了房门。

这间病房很大,仿自然风的空调吹来十分地舒适。衬着粉色的天花板,色彩柔和的淡蓝色暗花墙壁。床上的陶醉安详地合着眼睛,美丽的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在黄昏淡淡的天光里原本晦暗苍白的肤色看上去非常鲜活,她似乎真的只是睡着了。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只待王子来将她吻醒。

陶然探手拂了拂她额前乌黑却没有光泽的发,唇角淡淡地翘起,款款诉说。

医生说这是治疗的一部份,陶然全力地配合着,“姐,我今天来看了的路上遇到了个小女孩,她……”

终于,安翼查完房,安置好了其他一些病人后,快速地轻步走向陶醉所在的病房。像是看到了什么他忽然一顿,在门侧站住了。

房中的陶然面上带着柔柔的笑,对着床上的陶醉说着什么。安翼认真地听着,脸上不由浮现出温柔的神色。

陶然的声音是少有的清亮,就像森林的晨光里鸟儿含着露水的第一声鸣叫,但更像碎玉被风吹过相互敲击的声音,如此的纯净透明。

“姐姐,芙蓉园的荷花开了喔,我早上特地跑过去拍了下来,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不过,我现在还是说给你听吧,相片等你醒来了我们一起看。你曾说,荷花最宜和垂柳相伴,当风吹过的时候,拂起岸上的柳枝,空气中弥散着荷花的清香,人的心就像在春天里遭遇了突如其来的细雨,让人措手不及又无需换一身干衣衫,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陶然静静地说着,话里充盈着淡淡的喜悦,干净的眸中却浮现出浅浅的忧伤。

他抚着陶醉的眉眼,“今年,据说荷花的花期会长半个月,所以,姐,你快醒来吧。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真的很想你。”

安翼听着听着,心神似乎被抓住了,心似乎也遭逢了一场山雨,躲也无处可躲,藏也无处可藏。

敲门声忽然响起,清脆的声音蓦地响起,“陶先生,换点滴的时间到了,安医生,你怎么。。。”

安翼身体一僵,俊脸上现出尴尬的神色来,身体反映却很快,跨步推开了门。

说话的是负责照顾陶醉的小华护士,她跟在安翼的身后,圆溜溜的眼睛转啊转,瞅了瞅安翼又瞅瞅陶然。

陶然把姐姐的手放进被子里,却不想被小华护士饱含深意地盯着,虽然不太明白,但脸上却有些不好意思了,白净的脸上沁出红来。

安翼低低地咳嗽了声,正色道,“华护士,还不快换吊瓶?”安翼可以说是济民的精英俊才,话语间虽是温和却隐隐透着威严。

“我马上换。”小华护士赶紧收回目光,低着头,嘴上咕哝了声,真凶。手脚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快速地走到陶醉病床前,熟练地将药剂调配好,换下快要滴完的药瓶。

陶然和安翼也不知道说什么,别过头察看姐姐的神色。安翼心里无力地叹息了下,走到病床边掏出听诊器细细地为陶醉检查着,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在了陶然低垂的眼睫上。

小华护士换好药瓶,也低低地咳嗽两声,陶然的视线从姐姐的脸上移到她的身上,不解地看着她。这下小华护士倒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地说,“陶先生,这个月的住院费该交了。”

陶然了然,和煦地点了点头,小心地掖了掖陶醉的被角。起身抬步走出病房。

“小然,你的东西。”安翼手里拿着竹篮大步地跟了出来,这不是花,陶醉自然是用不上的。

陶然顿步,却没有接,“安大哥,这个是鸟蛋,你喜欢的话就留着吧。当医生很辛苦。”

安翼心中一暖,执意递了过去,“还是你留着吧,我住医院里,厨房还没开封过呢。”有些忧心地看着陶然越发清瘦的脸庞,需要好好调理的人是他才对。

陶然想了想,接过竹篮,“安大哥,你不用巡房吗?”这边转角可不是病房了。

安翼顿步,视线锁定陶然,有些犹豫地问,“小然,医药费…还够吗。如果有需要你跟我说……”

陶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这样的静默甚至让安翼不安起来,陶然他发现了什么吗?

“安大哥,谢谢你。你帮我和姐姐的已经太多了。”

“我只是……”在陶然那样澄澈的目光下,一向能言善道的安翼语塞了。

陶然幽幽地叹息了下,旋即淡笑着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我绝对不会不跟你说的。”

安翼目送陶然远去的背影,站了许久,才走开。

在医院缴费再转乘地铁出来已经是傍晚,不过天色已黑,华灯初上,静静地漫步在热闹的街上。陶然的嘴角流出丝苦笑。安大哥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女朋友,是还在等着姐姐吗?姐姐本为情伤,就算能醒过来,能不能回应安大哥的感情还是两说。而且安翼已经帮自己的真的已经太多了,多的已经到了他能接受的底线。

陶然状似悠闲地漫着步,脑袋里却杂乱无章第想着一些东西。手下意识地伸进裤袋里,捏着薄薄的信用卡,遗传自母亲的秀气眉峰锁了起来。姐姐的病自然要最好的药,可是即使是自己所有的工资用上去也填补不了这个大窟窿啊。父亲生前常说钱乃身外之物,可是,这钱也真能逼死英雄汉。父亲的保险金早已经用尽,姐的医疗费时万万不能断的,现在家里也就只有房子还值些钱,偏偏现在楼房不景气。就算出售,能不能短时套现还是个问题。

唉,陶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回到家中打开电脑,登上□□,发现好友栏里头像闪动。陶然知道又有生意做了,点开网页。□□是陶醉的号,以前用来联系业务用的,陶醉以前的职业是高级培训中心的英文老师,经常接外面的活来做,有时候是帮人翻译合同,有时候是翻文章,甚至还代人做论文。陶然虽然不是外语专业毕业不过英文却学得非常好,有时候陶醉忙不过来也会让弟弟帮着分担一些。因此陶然知道怎么上姐姐的号。

陶然因为身体不好,做的是最没风险最没压力的图书管理员,工作虽然清闲但工资却不高。养活自己可以但要负担姐姐的医疗费却力不从心。所以他也在网上接些外快来做,贴补家用。

这次的是一份合同,合同这样的东西虽然有一定的格式,但要求却非常严苛,翻译起来并不轻松,一字一句都要翻到位。

终于全部完成了,把邮件发了过去。陶然把眼镜摘了下来扔到一旁,揉揉酸痛的眼睛。神经放松下,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满是汗,陶家的空调坏了很久,是老化到不能再修的那种。建南的夏天平均气温每天高达35度,没空调的日子实在难熬,不过谁让自己没钱呢。陶然当自己是过小时候夏天姐姐为自己扇蒲扇赶蚊子的日子,忆苦思甜下居然也能过得去。半眯着眼把窗户推开,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桌子上似乎有红光闪动,是什么东西?

可惜他没戴眼镜,只好半眯着仔细地看,光似乎是从竹篮里发出来的。陶然走到电脑前拾起眼镜,冲着发光的物体走去,捧着竹篮放在灯下细细看。却发现竹篮里的鸟蛋静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异状。陶然直觉是自己对着电脑看久了眼花,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便也没放在心上。

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肚子传来,陶然苦笑了下,自己下午没吃东西,又忙了那么久也难怪肚皮抗议。只是吃什么呢,翻了翻空空如也的冰箱,陶然犯难了。因为家就在建南大学里,所以陶然的一日三餐通常就在学校食堂里解决的,家里自然不会备着太多的食物。

瞅了瞅竹篮里的鸟蛋和厨房里仅存的一罐奶粉,陶然想起了小时候姐姐做的糖水蛋。所以说饥饿中的人行动力是超强的,陶然也管不得生蛋吃了会不会消化不良的问题了,从竹篮里挑出最大的那只红蛋。咦?好像明明是青花红斑才对,怎么通体都变成红色的了。不过这样的念头在陶然脑中不过一闪,因为蛋已经被敲碎了奶粉也放了,开水也冲了。

捧着玻璃杯,陶然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似乎闻到了股若有似无的清幽香气,混着牛奶的味道煞是好闻,全然没有想象中的蛋腥味。这个大约就是鸟蛋和鸡蛋之间的区别吧,陶然疑惑地看着杯中红艳的蛋黄,透明的蛋清与乳白色牛奶泾渭分明的样子小声咕哝。

越发浓郁的香气没有让他,不,应该是他的肚子思考太久,虽然有些奇怪,陶然还是连蛋带牛奶喝了下去。

几乎在一瞬间,腹部传来的阵阵抽痛让陶然懊悔了,脑海里清晰地响起姐姐说过的话,小然,记得哦,有些东西是不能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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