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怎么看怎么漂亮呢。”陶醉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烟紫色小直裾的男孩,不由地盛赞。原来她在汉服店买来单纯做收藏的小直裾,他穿着刚刚好。烟紫是一种极难穿出的颜色,容易失之轻佻,可穿在这个男孩身上,衬着他含水的眼眸却有种岸夹桃花锦浪生的熏染之感。单纯只看那眉目,陶醉甚至会有一种错觉,眼前分明是个姿容绝世的大美人。难怪古人会把妖精做祸水,这类人的存在分明就是来挑战人心的自持嘛。
小白笑意盈盈,眉目一弯,眯成两弯月牙,顿有迷离嫣然之感。
陶醉暗想,这小白还真不愧妖精之名,现在这么小就隐约有倾城之态,长大还了得?
陶然伸过手捏了捏小白的脸颊,笑道,“小白,你一个男孩长这么漂亮小心以后交不到女朋友。”
说毕,原本在一旁欣赏小美人的陶醉和君乐都呵呵笑了起来,心里想的却是,好像你也好不了多少。
小白也知道大家笑的是他,狠狠地瞪了被陶然抱着的糯糯一眼。糯糯无辜极了,刚才他什么也没做,怎么也招他白眼了。
对于小白而言,不喜欢糯糯这小人参精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能吃,咬他头发就跟哥哥告状,还总赖在哥哥身边,讨厌死了。所以承受他的怒气也是应该的。
其实从小白见到糯糯的第一眼起,就没有放弃过吃他的想法,开始的时候,大口他咬不下,只好将就着扯头发。(糯糯的头发是根须)可他忘了糯糯会说话会上诉……自从陶然严肃地对小白欺负幼童进行批评教育后,小白对这个仗着自己会说话随便告状的糯糯更是讨厌到了骨子里。没事的时候也要白眼两下,更不用说现在,别人都笑,他不笑,分明是背地里想着什么歪主意暗暗笑话他呢,其心可诛!
陶然没注意到家中两位小朋友之间的暗涛汹涌,小白化形能被家人如此顺利地接受,对于他而言是意外之喜。除了蛇宝宝自身可爱外,糯糯也功不可没。看来大家的心理接受度都非常高。
几人围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天,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那铃声是陶然的。陶然的手机电池从桃源回来后就坏了,这是才刚换上的新的。他的手机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因此铃声一响,陶然就知道谁。
按键接通,手机那侧传来熟悉的嗓音。
“小然,小然是你吗?我是安翼。”
陶然不知怎地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漾开层微笑,说,“安大哥,我是陶然。”
……
“小然,来电的是安翼?”见陶然合上了手机,陶醉侧着身问。
陶然点了点头,“安大哥说想请我们吃顿饭,姐,你说,我应不应该告诉他,我们修真的事。”
陶醉微笑,“小然,现在你才是一家之主,这些事你该你拿主意才是。安翼这两年照顾你我颇多,不管怎样都应该好好谢谢他。要请客也是我们请才对。”
“那我现在打电话过去?”
“急什么,这两天我们要搬家肯定没时间。你去应他的约,把糯糯小白情况说一下,免得将来他奇怪。”
“那干脆再请他到我们的新居做客好了,一举数得。”
陶然和陶醉虽然不是双胞胎,可是却很是心有灵犀,如果没跟他俩相处久了,乍听他们对话,绝对是摸不着头脑。事情拍板就这么定了下来,陶然松了口气,原来还怕姐姐不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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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和安翼约在离济民医院不远的荣锦斋碰面。陶然出门的时候,翻出很久没有戴过的栗色眼镜,脸上套着一副浅蓝色口罩。这样的打扮并不是很奇怪,最近建南爆发大面积流感,戴着口罩出行的人们比比皆是。
只是荣锦斋引导顾客的服务生的眼珠子今天却非常不听使唤地老往旁边不急不徐走着的青年瞄。他走路的样子也非常特别,不,是特别好看。不是所谓的故作姿态的猫步之类的,明明是最简单的迈步,却偏偏多出股秀逸飘然之态,同步而行,空气也好像变得和风煦煦起来,如踩在云端一般。这个人莫不是明星吧,服务生暗想。
很快便到目的地春兰间,服务生收住脚,手臂微抬,虚引向内。
陶然轻声说了声谢谢。那清透如山涧澈泉的嗓音又引来服务生的一阵走神,心里胡乱想,他要是明星,那绝对是唱歌的那种。
令陶然意外地是安翼已经在包间里坐着了,低头看了下表,是提前了一刻钟啊。
安翼看见陶然戴着口罩,眉峰不自觉皱起,难掩关切地问,“小然,你感冒了?快坐下。”
陶然摇头,问,“安大哥,你今天是休假么。”一边说一边伸手把口罩取了下来。
这时,服务生轻步走进来,端着一印着兰草图案的瓷壶往杯子中倒茶。伴随着腾腾热气四散开来的是清雅的茶香,陶然习惯性地合眼,微笑,很好是今春谷雨新茶,茶虽不是顶级但胜在新鲜。
睁开眸,侧身对着服务生微笑道,“谢谢。”
却听见耳边一阵咕哝之声,茶杯不知怎的滚落在桌面上,打了几个滚,陶然本可以阻止,可飞身过去,似乎太惹人注目,只好看着茶杯最后哐当一声还是掉了下去,摔在地上。
清脆的碎瓷声唤醒了停滞的空气,陶然抬头,看见对面的安翼也是一副呆呆的样子,清咳了一声。
“安大哥?”
安翼毕竟认识陶然多年,脸上不免一红,朝服务生低低地说了一声,“等下收拾就好,先出去吧。”
却见服务生同志还是愣愣地模样,陶然以为他是怕投诉,据说这荣锦斋管理极严,许多星级酒店还来这边取经呢。于是带着点安抚地含笑说,“没事的,不用换另一套了。”
服务生好像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地点头退了出去,脸红得好像身在蒸气房一般,只差头顶没冒白烟了。陶然有些恻然地想,这荣锦斋的管理严苛果然名不虚传,看人家吓成这样,啧。
安翼低低地咳嗽了声,开口问,“小然,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目光放在陶然眼部以上。若不是他眉目之间的熟悉感和自然而然地亲近气场,安翼还真不敢认眼前这个好看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的人是他很久以前便认识的陶然。
陶然摸了摸脸,意识到又是这张脸惹的祸。自己的五官好像也没怎么变,精致度不若小白和糯糯,原来在家里君乐和姐姐似乎都没特别反应,没想到出门还是惹事了。以前出门姐姐都会把他的脸刷上厚厚的一层东西,这次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为了省时间,直接套一口罩了事。果然挑工减料的事不能做,一做就坏事。修真哪点都好,就是容貌改变太过惹人注目不好,想起第一次真容出门差点被围观的情景,陶然心下侧恻然。女人还好,男人变成这样就有些不像话了。
陶然苦笑地说,“很奇怪吧。”
安翼点头,没有说话,听着陶然继续说下去,多年的交往告诉他,他接下来听到的,或许能改变他的一生。
“事实上这事也真有些缥缈不靠谱。”
陶然环顾四周一眼,神识扫过亦无异样,接着说道,“安大哥……”
陶然想了很久,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安翼说了。陶然不善交际,认识的朋友并不多,能交心的更没有几个,安翼读研时投入他父亲的门下,那三年里他和他一直很亲近。后来,安翼去燕京读博,两人的关系才慢慢淡了下来。之后,陶醉受伤在院,当时还是实习医生的安翼便明里暗里地多方照顾。患难之交,不过如此。这么多年来,点点滴滴加在一起,陶然也算不清楚究竟欠安翼多少。
在陶然眼里,修真对于很多人而言确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但太过虚无缥缈,因此,他虽然有引导安翼一起修真的念头却不好明说,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变故。现在得到确切的修真法门,他想到了安翼。可是,他记起父亲曾说的,幸福的人生,是你选择的,你所向往的人生。你不能把你所认为的好日子加诸在别人身上。因此,他必须问询安翼的意见。
安翼修长的手指转着茶杯,“小然,你是说,前几个月你一直在,修真?”安翼是医生,坚定地无神论者,要他立刻颠覆以往所学,相信鬼神之说确实有些不太可能。不过,他倒是没有怀疑陶然话中的真实,陶然不善撒谎,而自己的眼睛更不会骗自己。陶然变化之大,确实又非常理能解释,安翼下意识地揉揉眉心。今天他本来只是想看看陶然过得好不好,顺便联络联络感情,没想到陶然却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冲击。
陶然很能明白安翼所想,如果一年之前,有人告诉自己,你能活三百年,会修真道术。他一定会嗤之以鼻,认为这人神经不正常,或者玄幻小说看多了,幻想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