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地从赌石场中走出,没一会儿走进停车处的一辆普通车内。如果此时有人用心观察,就会发现这两人衣服没变却已然换了一副样貌。
车平稳地滑出泊车地,行驶在都市的车流中。
“小然,那块玉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年长一些的男子忍不住问,为了这么一块玉又是换装又是易容大费周折,其实直接向那姜老板买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能够让一向大而化之的小然这样郑重其事,小心翼翼的唯一的解释是,这块玉的价值极有可能超出玉的功用,如此,才让他不愿人起疑心,进而注意。
陶然摇摇头,老实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它究竟是什么玉,有什么作用。只是感觉有些奇怪。”
“奇怪?这话怎么说。”安翼饶有兴致地地问,那块玉他刚才在姜老板那也细心看过了,怎么看都是一块成色一般的普通玉石罢了。不过,陶然的功力比他高出许多,有这么一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陶然把从姜老板那才买来的拳头大的石头放置手心,合着眼沉吟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我看不清它的内部构造,从外表看它确实是一块极普通的玉,可是,用心观察能感觉到一股若隐若现的能量。”
安翼舒然一笑,“你会有这样的感觉,那此玉十有八九就是宝物了。”
陶然笑了,眼睛晶亮如月夜下的山涧,“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就算不是什么宝物,五万块买了也不贵。”
安翼黑眸中迅速地滑过一丝亮彩,他原本有些近视,修真后视力转好却习惯性地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则抬碰了一下眼镜,不自觉地掩藏了许多心绪。笑着说,“那姜老板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大哭一场。”
陶然有些得意地说,“他那是活该,死性不改居然还想着算计人,原本我还想着花个十万八万地买这块玉的呢,谁让他狮子大开口的。”
那位姜老板也算是倒霉,三千万的原石买去,转而五万贱价卖给了陶然。现在还要受人奚落一顿,悲哉。
“不过多亏了安大哥你,不然买玉也不会这么顺利。”刚才,陶然变装来到姜老板那儿,不小心开口暴露了他想买那块玉的打算。姜老板什么人,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自然死命地抬高价钱,存着心敲上一笔。原本他这个打算完全可以实现,可偏偏旁边有个安翼,这个想法自然得落空了。安翼先是用冷静而挑剔地眼光非常客观地把玉石评价了一遍,就玉的成色材质再结合当前玉石市场的流行走势和现状,把那块玉批评得一文不值,在他口里那块玉简直是石头一般的废料。陶然肯买,那是姜老板祖坟上冒青烟了。姜老板听得肥肉一颤一颤地,偏偏又拿不出话来反驳安翼,他说的客观而且在行。不等安翼说完,贱价特卖,把两尊瘟神给送了出去。幸好他不知道,安翼的所谓专业行家点评不过是从古老板那听来的先学现卖,不然非得气昏过去不可。
安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陶然太不善掩饰自己的心思,想什么眼睛里都会明明白白地显示出来,对于精于算计的人而言,实在太过单纯了,安翼暗暗叹了一口气。不过小然虽纯善质朴却低调聪颖,这倒也能免去许多麻烦。这样的性情佐之以绝世的容貌怎能叫人不心动呢,安翼心头压抑的情思忍不住地逸出几分,骄傲着却隐隐地忧心。
陶然见安翼没有说话也没多想,安翼一向谦虚。窗边飞逝的街景很繁华热闹,但看久了却会让人觉得不耐,千篇一律熙熙攘攘的都市生活,真是很无趣。陶然转过头来合上双眼,无意识地把玩手中的水色并不佳的绿玉,体会过山水之乐以后,越发觉得都市生活的无聊庸长,有时候真恨不得搬到山野中去住了,风餐露宿,以天为盖结地为庐……他没发现的是,他的摩挲之处,绿玉莹润光泽,比之初时如蒙尘复而经人用心洗涤过,甚至偶尔闪过一丝奇异地淡青星芒。
很快,荣锦斋便到了。泊车之后,两人被领到了陶醉所在的格间,是原来陶然和安翼曾经喝过茶的春兰间。
陶醉和君乐在桌子旁坐着,糯糯和小白却不见人影。
陶然走进来跟两人打了招呼,问,“还在睡?”问的自然是两只小宝贝,把背包打开一个小角,却见一条银白色的小蛇卷着一株土黄色的人参正呼呼大睡呢。
陶醉爱怜地说,“大约是累了,平时在家一天到晚都不得安生,出门却容易困着,估计是城里空气不好,水土不服。”
“小然,究竟是什么东西忘在那儿了?”陶醉没忘记问。
陶然把手中的绿玉递给她。
陶醉看了看,用手指摩挲了下说,“是那块玉?有什么特别的吗?你原来竞价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安翼说,“我也看不出奇怪之处,大约是修为不够。”
陶醉一笑,“君乐你也看看。”
君乐小心地接过握在手心,合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我也感觉不到什么。”说着把绿玉交回陶然手里。
陶然将绿玉往指尾处一放,便消失不见了。陶醉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储物戒的神奇,却还是把弟弟的手抓过来,翻来覆去地看。开始看的是尾指上的戒指,后来却不自觉地被自家弟弟那只比例完美,晶莹如白莲的手吸引,看得有些着迷了。
陶然被姐姐抓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不敢挣脱,只得岔开话题,想了想,问,“君乐,今天考试得怎么样?”探询地口吻活像家长。
“还好。”君乐淡淡地说。
陶然心里有些奇怪,君乐怎么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的,关切地问,“君乐,你今天在学校还好么?有什么好玩的事没有?”
话刚说完,耳边传来一声‘啪’地脆响,紧接着手上便一痛,虽然修真了可痛觉还是有的。
“君乐是去考试,能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啊。”陶醉暗暗地朝自家弟弟使了个眼色,笑着说,“好了,服务生来了,去开门吧。”
陶然无缘无故被姐姐拍了一个巴掌,正纳闷着呢,又接收到莫名的眼神,也知道自己八成问了敏感问题,乖乖地去开门,有些奇怪,君乐今天难道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姐姐的反应才那么大。
“我帮你。”安翼很自然地站了起来,眼睛望着陶然手背被上的红印,有些心疼,陶醉下手还真狠。
陶然很想说不用了,这开门的事自己还做不到么。可安翼早一步把门给扭开了,只得作罢。
服务生来上菜了,刚才的对话自然不能再继续。
陶醉没有点茶,直接上菜,荣锦斋最有名的是素菜系,很神奇的是能将蔬菜烧出肉味。糯糯不能食荤腥。陶醉便想着法儿学做此类菜肴,大厨是不轻易出来的,不过却可以在服务生那打听到了许多烧菜的信息。一般也会有客人问询,因此荣锦斋的服务人员也不觉得奇怪。
陶醉问得很详细,一顿饭吃下来,要套的信息也差不多了。有意无意地大家吃饭聊的大多是关于饮食佳肴之类的轻松话题,忽略掉君乐眉眼中隐约地抑郁,这顿饭吃得整体还算愉快。
君乐不说,陶然自然不好追问,趁着去取车的时候,他小声地问了陶醉。陶醉有些隐晦地说了是君乐家人的事。陶然对君乐的家事一直是一知半解的,君乐似乎非常不喜欢提及他的家人,联系从遇见君乐时的种种,小小年纪的他为什么需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陶然原想君乐父母亲不在了,后来隐约又听君乐提起过他的父亲,似乎未曾去世。君乐住在他家,却一直没人来找过,陶然虽没有预知过去未来的本事却也知道君乐有个不负责任的冷漠无情的家长。
所以陶醉一说是君乐家人的事,陶然立刻就不问了。心中怜惜君乐的身世,自然不肯主动去揭他的伤疤。关于君乐的家人,除非君乐自己有朝一日主动提及,陶家姐弟非常默契地不去触及。这是怜惜,也是尊重。
才回到家中,老槐精便蹦了出来,急急地问,“大仙,灵石到手了没?”
栖霞区的别墅之间间隔距离很远,加之有紫藤缠绕成墙,陶然倒也不怕有人将槐树精给看了去。
陶然点头,老槐精深深地鞠了一躬,口里唱了一句阿弥陀佛,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陶然正欲开口,老槐精一通马屁拍了过来,他也笑纳着听了,心想,修道修的是道吧,怎么把佛祖给扯了进来,难怪你道术不精,根本就是祖师爷不保佑你。
“大仙 ,那灵石呢?”老槐精换了一口气,见陶然神色舒展,期期艾艾地开口问道。
陶然也没含糊,从玉戒里取出莲花一般大小的紫玉,问,“这一块算低阶还是中阶。”
老槐精眼睛发亮,喜不胜禁地说,“这块灵石灵气馥郁,光华流转,石上好的中阶灵石。难得的是它属性为水,至善至合,实乃布置聚灵阵的上上之选。”
陶然手上不过有一部修真者所著的杂记,里面记载的全是隐秘稀少的仙灵神怪,奇花异草,闻人典故,象灵石这般对于修真者而言是常识性的东西还真不知道。听老槐精说此玉是中阶灵石才放下心来,美玉不一定是灵石,人类的审美不能作为灵石的评判标准。陶然认真地听着老槐精的话,默默地记下关于评判灵石的知识。三人行必有我师,古人诚不欺人。
一般修真界里常用的聚灵阵有两种,一种名为炼神阵,能快速地吸纳周围方圆数公里之内的灵气,提炼精灵。第二种则是五行聚气阵,效果没有前者明显,聚灵的速度不是太快,不过却能温养阵法内的生灵,惠及一方。
陶然考虑了两者的优劣,选定了五行聚气阵。炼神阵虽好,却是快餐式的积聚灵气,短时间将周遭的灵气吸纳一空,只吸不吐,一般的修真者除非身受重伤,否则不会启用此阵。五行聚气阵是细水长流式的阵法,用来设置洞府实在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