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居正式会客的大客厅里,茶香缭缭,气氛却有那么一点拘谨。
“方老师,请喝茶。毕老先生,请慢用。”陶醉端了香茶,放在早上忽然到访的某位年轻的灵魂工程师和某位恰巧来访的邻居面前,笑意盈盈,极为礼貌热情。
方维赶紧起身,道了声谢谢,才坐下。
令人玩味的是不请自来的毕老先生的态度,他抢先一步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恭谨的笑意,双手接了茶,嘴上连说了好几个不敢不敢。
他的表现倒是引来方维的侧目,这人该不是欠了这家人的债吧,态度未免太过,嗯,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殷勤。对于这位早上主动与自己搭讪拜访陶家的老先生,方维除了不解还是不解,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并不在此,只得放下那丝疑团。
“方老师,不知您此行所谓何事?是君乐在学校表现得不好么?”陶醉端坐在梨木小椅上问,心里暗討,这位老师专门挑着君乐去学校的时候来家里,想想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不是,君乐表现非常好,只是……”方维连忙摇头,君乐这学生,无论是学习还是处事各方面表现都可以说是完美无缺,若不是如此,学校唯二的两个交流生名额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这次A中派遣交流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学上一学期就回来的那种,他们在校的表现会受到美国各大名校考察,通过的可免费入学。这个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方维大约也知道君乐的家庭状况,像他那样出身的孩子,这无异于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机缘。可是君乐告诉他,他拒绝去美国。这怎能不让一向视君乐为得意门生的方维震惊懊恼。联想这一年来君乐的种种改变,再看看眼前这位风姿绰约的美丽女子。见惯了校园恋爱的方老师,难免就想歪了。所谓温柔乡,英雄冢,君乐或许不是英雄,但年少轻狂,难免做出将来后悔的决定。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屋檐下,实在难叫人不乱想。
方维慢慢地把上次和君乐谈话的过程说了一遍。君乐拒绝去美国的原因很简单,学成归来物是人非。
陶醉失色了,“你说君乐他拒绝去美国?不可能啊。”上次明明还说得好好的。
方维苦笑,“学校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宜,那边的学校也作了相关准备。陶小姐,虽然我不知道,您和君乐是什么关系。不过,这件事事关他一生的前途命运,可不能由着他草率行事。否则,将来后悔莫及的不仅仅是君乐啊。”最后一句话,方维说得语重心长,别有深意。
毕姓老者眼中光芒闪动,嘴角竟勾出一丝类似嘲讽的冷笑。
陶醉闻言也是皱眉,她冰雪聪明,哪能不知道方维话中暗指之意。心里虽然有些恼怒,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方老师的意思我知道了,等君乐回来,我务必会好好劝他。”
方维心知点到即可,意思也带到了,起身作势看了看表,“那就先谢谢您了,我上午还有课,就不打扰了。告辞。”
陶醉起身,方维叹息了一声,“君乐是根好苗子,我作为他的老师不希望他就这么毁掉了。”这位陶小姐气度高雅,美貌无涛,和君乐也算相配,只是年龄经历
陶醉听得满脸黑线,难道我看上去就是那种会毁掉好苗子的女人吗?
正与说话,却听得耳边噼啪噼啪的声音响起,陶醉转身一看,脸上不禁绽放出一朵极美的笑靥,“小然,你,入,呃,醒来了?”生生地把入定两个字吞了回去。
毕老先生眼珠里猛地泛出精光,双眼盯着陶然,却在陶然一个淡淡地扫视下,低下头,心里猛跳,那种全身上下甚至于灵魂被看透的感觉让他心胆发寒,但随即的,他的脸上印上了狂喜的神色,心知,这一次,总算没有找错人。
“姐。”陶然有些懊恼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丫,刚才没用神识,谁知道这么早会有人找上门来的。太失礼了。
“这位是君乐的班主任老师。”
“你好。”陶然连忙跟方维打招呼,更加懊恼了,看这位方老师的神情明显也注意到他没穿鞋。。。脚偷偷往里面藏一点。
好在方老师不愧是教育工作者,心里虽然觉得不成体统,脸上却只是愣了愣。
“这位是新搬来的邻居,毕恒生老先生。”
陶然看了新邻居一眼,心中有些了然,微笑着说,“你好。”
毕老先生眉毛一跳,连声说了几句不敢不敢。
寒暄过后,陶醉将表情一直有些奇怪的方维老师送出家门。
陶然松了一口气,到一旁的起居室换上一双鞋子。家里毛毯厚,平时不穿鞋袜很自在,不过既然有客人就不能那么随意了。
回到客厅,有些惊讶毕老先生居然还在。
“不知阁下到寒舍有何贵干?”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高邻来此有什么具体目的陶然是不知道,不过想来也不会简单。
毕老先生没有多话,站了起来,双手一拱,“前辈,在下冒昧叨扰确实是有事相求。”
前辈?陶然眉角一抽,心中一动,望了望毕老先生发白的头发,神识不着痕迹地探入老者眉心,果然如此,这人确实是一名地地道道的修真者,修为灵动中期。过了一会儿,陶然叹了口气,“老先生请坐。”
毕老先生从善如流地靠着边坐了下来。
“我家无恒产,实在不知有什么是可以帮到老先生您的。”陶然以不变应万变,初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同道,先装傻再说。
毕老先生一听愣了愣,偷偷地看了一下陶然的脸色,感觉他没有生气的迹象才连忙说,“小老只想从前辈手中买几颗灵石,价钱随前辈您出。”
又是一个价钱随便的,陶然按了按额角,心想,我看上去是那种很需要钱的人么。
“灵石?价钱?”陶然挑了挑眉,既然他都把灵石说了出来,看来这位先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再装傻也就没必要了。
毕恒生心知失言,咬了咬牙,说道,“小老也知道灵石的珍贵,前辈看不上俗物也是自然。只是这灵石对于小老确实意义非凡,还希望前辈成全。小老这还有几样不入流的小东西,前辈若是喜欢,只管拿走。”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支小玉瓶,两面有些破烂的黄色小旗,还有一张画着红色复杂图案的符。
陶然有些好奇地看着桌子上的物器,虽然在青松子的储物袋里也见过类似的东西,可是那些都是只能看着流口水的东西。修真界的实物还真是第一次接触,虽然看不出什么灵气,但看毕恒生一脸肉疼不舍的样子,也猜得到,这些东西珍贵非常。
察觉到陶然注目的神色,毕恒生暗觉有戏,殷勤地一一介绍,“这玉瓶中装的是洗髓丹,对于前辈而言或许不甚有用,但对灵动期的修士却大有作用,有固本培元之效。”这瓶药是他特意选来的,洗髓丹对陶然这筑基期的高人是没多大作用,但对他家里的那几位却大有效果。毕恒生偷偷观察了许久,感觉这家人相处和睦,才拿了这瓶。
陶然好奇地将玉瓶盖揭开,鼻息中闻得一股浓郁的药香,沁人心脾,暗自点了点头,这洗髓丹不错,至少含了一两味百年以上的珍贵药材。
毕恒生指着黄色小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伏魔阵虽阵旗不全,却是高人所制,小老手里也就这个值钱一些。”
陶然拿着旗子,神识扫过,果然能感觉到一丝能量波动,想到让他一直大伤脑筋的修真阵法就是由这小小的阵旗催动的,心里觉得怪怪的。
“这道金身符。”毕恒生念念不舍地摸了摸,“虽然是中阶防御性灵符,不过在当今也少见了。”地球修真者小猫三两只,专门画符的修士可以说没有,这灵符虽效用不大,却可以说是古董绝品,也算值钱。
陶然听得一知半解,看得也是懵懵懂懂,毕恒生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修真者,青松子不算,是深是浅一概莫知,这毕恒生是敌是友还未知。抱着别让人知道他是修真界菜鸟新手的想法,也不吭声。
陶然一脸从容镇静,脸上无悲无喜,不动声色却让毕恒生急了,他现在是孤注一掷,山穷水尽,若不是如此也不敢冒昧地跑到筑基期修士的府第来。
“前辈,小老确实是急需灵石设阵,不是万不得已,也不敢叨扰了您的清修。”
“这话怎么说。”陶然淡淡地问,心里却奇怪极了,这毕恒生看上去是灵动中期的修为,灵石对于他而言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作用,让他不惜血本也要得到手。
毕恒生听陶然这么一问,脸上一白,以为陶然明知故问戏弄于他,却没有一点办法,悻悻地抬头,恢复了真容。
“啊。”陶然轻呼了一声,这毕恒生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原本精神熠熠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黑气,衬着他那张老脸,看上去很是骇人。这黑气陶然并不陌生,大限将至的人脸上都会有的死气。难怪一开始自己会察觉不到他修真者的气息,想必是他身上的灵气和死被某种秘法禁锢了起来。
只是这毕恒生不是修真者么,怎么也会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