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正欲离开,却瞥见刚才包裹小白蛇的衣服上有异动。走过去仔细一看却见小白蛇细长的身子不自然地微微抽搐,已经从柔软的衣服上滚到凹凸不平的岩石了。
陶然一看大惊,小白蛇细细的尾巴痛苦地曲卷,粉红的蛇信有气无力地吐出,原本闪着柔亮光泽的蛇鳞也黯淡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陶然心知不妙,容不及多想,赶紧合上双眼,用神识扫视小白蛇的身体。原来如此,陶然看着小白蛇小小丹田内不断上窜下跳的红色内丹恍然。
他原本想小白蛇有母亲的内丹庇护,自然能在这丛林中自由自在地成长却不想这内丹却险些要了小白蛇的性命,内丹乃白蛇几百年修炼而成,旁人若得到此丹,必要用己身功力炼化于它,从而为己所用。而小白蛇不过刚出生而已,哪来的法力,若不是它本白蛇所生才支撑了会,内丹一进入体内立刻发作,此时陶然见到的就该是小白蛇的尸体了。
虽然青蛇白蛇都未曾正式把孩子托付与他,但因自己的疏忽而差点导致小生命的逝去,陶然心下不由惭愧。
陶然不假思索地赶紧往小白蛇体内注入灵气,顺着血脉经络修复受损的细胞组织。怕小白蛇体弱受不住太多的灵气,他只敢细水长流式地慢慢灌输。白蛇妈妈给小白蛇的内丹无异于喂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孩十全大补丸,所谓虚不胜补也是能要人性命的。陶然有这样的前案在动作自然是小心再小心。
陶然体内的灵气本是来自天地最纯正的自然之气,经过炼更是精益,小白蛇经灵气温润滋养抽搐的身体慢慢安静下来,虽然气息仍十分虚弱,但好在暂时性命无碍了。
陶然曾经治疗过自家姐姐,对于灵气的应用已经十分熟练。明晓白蛇的内丹对于现在的蛇宝宝而言是一定时炸弹,但若贸然取出,恐又生不测,只能先用灵气将内丹暂时束缚起来。不过真正要消除隐患把内丹化为己用还得小白蛇自己努力。
白蛇千百年修成的内丹果然不容小觑,陶然几乎动用全部灵气才勉强把它困在蛇宝宝的丹田处。为了确保起见,陶然又指挥灵气在蛇宝宝血脉游走了一圈。等一小周天完成,陶然也累得眼冒星星,再次体力透支。
陶然打坐休息了下后,睁开双眼看见小白蛇正睁着圆润黑亮的眼睛看着他,小尾巴像小狗狗一样一甩一甩的,可爱极了。
陶然微微一笑,小白蛇的眼睛果然像他的父亲。他心中一暖,小心翼翼地把蛇宝宝托在掌心,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抚摸小白蛇细长的身体。触感出乎意料的好,冰冰的,滑滑的像顺滑的丝绸。圣经上说,人类与蛇生来便是天敌,今天真正摸着小蛇的细鳞,陶然长久以来对蛇类的认知忽然有了些改变。其实,蛇,也不是那么不可接近嘛。
蛇宝宝似乎被抚摸得很舒服,粉色的舌信不断地吐出又缩回。陶然看着有趣,伸出手指放在蛇宝宝的嘴巴上,感觉那细软的舌信。蛇宝宝摇摇摆摆地探出头,困惑地看了看陶然粉玉一样的手指,用舌信舔了舔。小蛇的舌信十分的软,舔在指腹痒痒的,陶然忍不住地微笑。
蛇宝宝像找到了新玩具,舔了舔,好奇极了,口一张,咬了下去。
陶然勾住小蛇宝宝,好笑地说,“牙齿没长出来就咬人?太不乖了。”
小蛇睁着圆乎乎的小黑眼珠呆呆地望着陶然,显然不太明白。蛇信吐啊吐的,似乎粉红的颜色深了些。
陶然奇怪,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果然食指上破了两个小血洞,却不见疼。据说毒蛇的毒液越剧烈,麻痹也越大,人几乎感觉不到痛楚就呜呼哀哉了。
陶然悄悄地把手指上的毒液凝聚起来排出去,心想,这蛇宝宝虽然小,但也是货真价实的毒蛇啊。
蛇宝宝没有感觉到陶然的心思,正开心地在他的手臂上缠来缠去呢。
陶然伸手摸着小白蛇的细鳞,心里有些犹豫,如果把蛇宝宝带回家,万一它咬伤了别人怎么办?要不带回去,这么小的孩子,无父无母,怎么在危险的丛林里生存?而且,它体内的内丹也不过是暂时稳定罢了,若小白蛇不修炼也难逃一死。
“蛇宝宝啊,跟你商量个事啊,你愿意和我回家吗?要愿意,那就不能乱咬人哦,咬伤了别人会很麻烦的。”
小白蛇嘶嘶了两下,尾巴甩了甩。
陶然笑眯眯地说,“那我当你答应了啊。”虽然小白蛇灵智未开,但陶然能感觉到它的亲近之意。咬人?就算蛇宝宝咬伤人好了,自己有办法医治不就成了。再说,小白蛇那么可爱,也不会随便乱咬人的。(囧,这可爱和咬人之间有啥联系啊?)
或许是受陶然体内灵气的滋养,小蛇宝宝缠陶然缠得十分厉害,怎么也不肯离开陶然的手臂到为它准备的小窝里呆着。好在蛇宝宝身长细小又非常灵活,缠在手腕上久了几乎感觉不到异样,陶然也就不坚持随它开心了。
一人一蛇就这样一起离开了平台,继续神药谷之旅。
陶然边飘边看谷地的景物,似乎越往下地势越平缓,陶然渐渐地不在植物的叶子上飘了,改走路。虽然地面凹凸不平,但比之树叶好多了。
陶然下意识抬头望了望天,他现在所在这个角度自然是感觉不到阳光的,但奇怪的是,自己明明是垂直往下,照理说再怎么低的地方能看见周围的景物自然也能看见天空,更何况这山不过千米。但他透过重重雾气,看到的只是黑蒙蒙的一片。
陶然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了看腕上的表,心下一惊。现在居然已经是21点,也就是说,正常时间已经到晚上了。而此地虽无阳光,能见度却非常高,一如白日。
陶然皱眉,这山谷果然有蹊跷。他半眯着双眼,放开神识,静静地耐心地,一点一点地扫视着山谷的每一寸土地。
神识所用的灵力并不需要太多,因此陶然虽体内灵气不足,但也能支撑好一会儿。大约一个小时后,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迎着小蛇宝宝关切的目光微微一笑,轻轻地抚摸了下它漂亮的菱形脑袋,“小伙计,咱们探险去。”
陶然顺着山谷里吹拂的微风,像鹄一般起落往山谷北侧滑去。
眼前的这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仙阵吧,只是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有些深不可测的阵有没有小说中的诛仙阵,两仪微尘阵,降魔阵那么神奇。
陶然菜鸟一只,他却能感受到阵法中能量的波纹。陶然想任何东西都有规律在,如果排除一切杂感,顺着一条单一的路线小心地走,或许有机会也说不定。陶然的想法很简单,有点因无知而无畏的感觉。不过,结果却还算不错。
大约几分钟后,陶然整个人消失不见了,山谷中金戈铁马之声忽地大盛,仿佛有只不见的手在背后翻云覆雨操纵着这片天地。
不久后,陶然和小白蛇再次出现在山谷里,陶然心有余悸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感激地摸了摸手臂上挂着的小白蛇。刚才步伐踏错一步,阵中忽然兵鼓齐鸣,无数长相狰狞穿着古代盔甲的士兵举着刀刃呼啸而来。若不是蛇宝宝身上红光一现,幻象消失,自己或许就困在里头出不来了。
也算陶然运气好,那阵法虽不繁复,但设阵的主人却是一阵法大家,他所设的阵当年不知道折损了多少元婴期的高手,陶然不过筑基成功的小修士在此阵面前当然只有乖乖束手的份。
陶然能闯关成功最关键的是此阵阵眼却是白蛇,如今白蛇已死,阵法残破不全,威力自然大打折扣。也正是白蛇近千年来守护此阵,所以,陶然在不小心触动阵法时,因白蛇内丹的缘故,一人一蛇才保住了性命。
陶然大难不死,顺利走过防御阵,眼前的却是一番全然不同的景物——谷底的真实面目。
乍然走进谷底,眼前是一片漆黑。好在陶然心早有准备,再奇怪的事也能处之泰然。他不慌不忙地放出神识,人只有面对未知才会心生恐怖,世界清清楚楚地展现在眼中时,再如何奇怪的东西也不会勾出恐惧之心。更何况,陶然视野里的景象是如此的美丽。
柔柔的月华穿过云层撒向谷底,每一棵草,每一片树叶上泛着淡淡的银光。陶然揉了揉眼睛,天上确实挂着一轮圆月,月的精华似乎格外钟情这座山谷。陶然伸出手掌,银色如溪流的月光穿透而过。蛇宝宝摇头晃脑地探出头来,似乎也能感觉到此地灵气馥郁,呼吸间身体舒畅。
眼睛适应后,陶然不需要用神识也能看清楚,谷底的一切,山谷正中是一处苗圃,长着一株桃树,树上挂满了酡颜醉脸的大桃。陶然下意识地咽咽口水,这桃子蕴含着惊人的灵气,宝贝啊。
桃子可以慢点吃,不急的。陶然有些困难地转过头去。
然后一汪澄明如玉的潭水,水中倒映着一潭月辉。潭边是一方巨大的青石,陶然似被牵引,漫步走了过去。
青石静静地躺在那里,千年岁月里月华俯照,石上竟然没有生出一丝青苔。手指触处,光润如琢。陶然心中一动,盘膝坐在其中,如水月光毫无保留地汇聚在他身上,隐约泛出一层淡淡的紫光。身边的潭水随风而起漾漾波纹,空气中带着湿润沁凉的幽香。幽幽空谷,漫漫千载。
陶然耳边似乎传来一阵缥缈的歌声,从亘古的天际而来,不似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