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君一与何微澜两人从汉州,途经利州,博州,寻遍大小坊市,一路南下直至琼州。
相处久了,两人之间默契渐深,遇到与人打交道的场合,比如到坊市买卖东西等,就由何微澜出面应对,而要是碰到那些耍狠打劫的,则交由魏君一强力打手出马解决。
最后,何微澜颇为郁闷地发现,若说魏君一是武力值超高的生杀予夺的主将,那她,就相当于旁边摇旗呐喊的小喽啰,基本上无需动手,只要主将一人单挑,即可处理全部上前挑衅者。
好吧,或许她不是那个摇旗呐喊的喽啰,那只不知脸皮为何物的神兽才是。
每当到了与人对战的时候,无忘总是一脸猥琐地跟在魏君一身后,瞅准机会,上前冷不丁地给人放把火什么的,而一看情形不对,就立刻后撤,重新躲到魏君一的后面。
连她这同伴都看不过眼,更别说那些被金色飞剑打得凄惨无比,同时衣物、头发或者眉毛也要被烧得东黑一块西缺的对手。看其眼睛几欲喷火的愤懑神情,要不是有魏君一在,估计都恨不得把这只刁钻猥琐的灵兽给生生咬下一嘴毛。
每到这时,魏君一就会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然后,何微澜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全被这只无耻的家伙给丢光了。
偏偏无忘全然没当回事,若何微澜说上几句,他就回答地振振有词:“哼!还不是因为你这丫头实力太差,害得老夫也跟着受气。看看人家,这次出来,要不是有这小子在,能如此顺利吗?!”
“咱们俩以前总被人追得惨兮兮,比如说吧,上次在极北之地,被个还未化形的寒螭逼得老夫一躲就是几年,0真是太憋屈了!老夫可是神兽!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让老夫过过瘾,我才不管其他呢。”
听了这话,何微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噎死了。
要不是有前面几句话,其实她很想吐槽,被人追杀是憋屈,那狐假虎威就觉得很骄傲呀?
“丫头,我看呀,不如你选这小子当道侣得了,看他对你也算有情有义,你想想看,要是有他在,咱们以后是再不用为灵丹发愁了,有这样强大的打手,想抢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无忘见其郁闷,反而出了一个自认为两全其美的主意。
何微澜听得目瞪口呆,直接忽略掉了那句“有情有义”,不敢相信地道:“为了这个,你就想把我卖了?依我看呀,若不是灵宠契约不能解除,你还想直接认他当主人吧?”
“怎么可能?!你这丫头虽然笨了点,但对人有情有义,老夫岂会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再说,嘿嘿,这小子本身已经够强大了,哪里需要我锦上添花,而且,这小子太不好控制,不妥不妥呀。”
无忘摇晃着红艳艳的小脑袋,一本正经地道。
何微澜翻了翻白眼,它跟她根本就是鸡同鸭讲,于是,自顾自地走开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看上别人了,只是怕自己吃亏而已,真是没节操的家伙。
不过,事实上,也不能怪无忘没节操,魏君一的实力确实远远超乎常人的想象。两年时间下来,除了没见识过那把隐藏的雷剑,何微澜对魏君一的实力越是了解,就越发感到心惊。
比他高一境界的金丹中期修士都被其轻松解决,更别说那些同阶修士。而越到险境,这人身上爆发出来的实力就越加让人感到惊讶,这样强横无比的实力,与他金丹初期的境界简直太不相匹配了。
怪不得无忘说,灵界那名剑修能打败高其三阶的修士,果然传言不虚呀。
这一日日过中午,但这时的太阳比正午时毫不逊色,如一团巨大的火炉碳烧着大地,城门外,干热的风卷带着地上的尘沙吹过。
在琼州南部的一个小型修仙坊市,守城的两个炼气修士如晒干的鱼干一样,依靠在城墙边,把自己的身体缩于阴影之中,无精打采地检查着进城的那一队稀稀拉拉的修士。
“哎,都快晚上了,这天气还热得要死,要不是为了多几块灵石,打死我都不愿意白天守城。”
“忍忍吧,虽然白天比较热,但来往的修士不多,偷个懒还是可以的,等到了晚上,修士多得你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打发掉最后一个进城的修士,两个守卫闲聊了几句,只是天气太热,说话都觉得口干,只说了两句,便一个个闭起眼睛,养起神来。
未等两人偷懒太久,不多时,便有尖锐的法器破空声呼啸而来,其中一个不耐地睁开眼睛,脸色一沉:“你们是哪里来的修士,城外三十里处不得飞行,莫非不知道咱们绿溪的规矩?”
他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灵压便震得他再也不能张口。
他双手捂胸,脸色雪白。
“魏师弟,算了,他也是无心。”一个好听的女声道。
她话一出口,那股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灵压便收了回去,只听到男修冷哼一声。这个守城的炼气修士勉强抬头,一眼就看见一个让他毕生难忘的女人。
面前站立的这位女修身着白衣,面掩轻纱,正朝他善意点头,一双没有遮掩的凤眼中眼眸如水一般,清澈动人,让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修士顿时失了神。同时,更让他惊异莫名的是,这女修身侧吹来的风中依稀都带着一股清凉之意。
魏君一见到这修士一副口水欲滴的样子,脸上的煞气更重,方要发作,便被身边的女修一把拉住了。
何微澜安抚下被激怒的美少年,不急不缓地开口:“这位小兄弟,我们初来咋到,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见谅。这是我们的身份玉牌,你可以看下。”
她虽然声音柔和,但其中强势不容置疑的口吻让守门的两个修士听了都浑身一凛,再不敢怠慢。
另外那个修士早已醒了过来,他年纪较大,本身有些见识,见同伴还在发呆,便机灵地上前一步,主动接过玉牌,只扫了一眼,就双手奉上,低头恭敬地道:“可以了,请前辈进城。”
何微澜接过玉牌,拉起身边隐隐薄怒的魏君一,笑了笑便进去了。
等两人走远了,后来醒来的那修士拍了拍自己的同伴肩膀,一脸庆幸地道:“幸好,这两个金丹修士都不是性格暴烈之人,否则,你就惨了。”
“啊,你说他们都是金丹修士?!”这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那他方才……竟然训斥了金丹修士?!如此说来,没被杀掉也是幸事。
“你以为呢,普通的筑基修士敢无此嚣张吗,咱们绿溪好歹也是琼州数一数二的大坊市,寻常的筑基修士哪会这般不懂规矩。”
“对了,你是说……那方才那美如天仙的女修也是金丹修士?”这修士想起方才那张半遮半掩的笑颜,又是痴呆又是惊讶地道。
“那是自然,你没听见她口称师弟吗?”年长的修士见到同伴脸上有些失落,立刻明白了过来,拍了他的脑袋一下,“笨蛋,别痴心妄想了。看这两人外表如此出色,说不定还可能是那绿意楼的人呢,你还是少招惹为妙。”
这人自然明白同伴也是好意,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
再说何微澜与魏君一两人,两人走走停停,来到了城中一家看似最为气派的店铺前,直接走了进去。
说是最气派,其实也不过三层,上前招呼的小修士一听要最好的火系灵丹或者灵药,则马上叫来了掌柜的,一个筑基中期的中年修士。
这位刘掌柜出来时,还在心里嘀咕,莫不是自己的小徒弟弄错了,琼州的金丹修士他基本上都知道,没听说过哪家宗门又出了一对气质不凡俊美无双的金丹修士。
等他稍微用神识一扫,脸上的怀疑立刻化为恭敬,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两位前辈好,晚辈名叫刘择安,前辈直接唤我择安即可。”
他主要是对着那面容冷峻的男子说话,但让他颇为尴尬的是,这人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倒是旁边的女修笑眯眯地道:“听说绿溪是琼州最大的坊市,我们需要些火系灵丹或是灵药,我要你们这里最好的东西。”
刘择安一听来了精神。这美艳女修口气很大,看来是笔大买卖,马上招了旁边的小修士过来,交代其去取东西。
然后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两人的来路。
这女修自称姓何,是汉州修士,同行的是她师弟。
刘掌柜听了急忙恭维道:“原来前辈是从汉州远道而来,失敬失敬呀。听说青玉湖灵气茂密,端得上是天染修仙的最好地方,唉,相比之下,我们琼州可就差远了。”
何微澜笑着回应了几句。
等东西呈上来时,何微澜翻看了一遍,即便她早就习惯了,脸上还是不自觉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就这些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那刘掌柜浑身一震,同行的冷酷男子一直都没说话,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一时之间,他真有点被吓到了。
对方那逼人冰冷的视线让他立刻回过神来,赶忙道:“就这些,前辈莫不是还看不上?这些灵丹已经是绿溪最好的了,足够金丹后期的修士修炼使用的。”
何微澜叹了口气,道:“这个我知道,只是……算了,我们走吧,到别处看看。”
两人正欲出门,就听那刘掌柜犹豫地道:“前辈,晚辈想问下,您用这火系灵丹做什么?”
何微澜面色苍白,身上又寒凉无比,这刘掌柜自然不会认为她会是火系灵根修士。
“我身体中了寒气,需要用火系灵药调养,莫非刘掌柜还有其他好的灵药?”何微澜停了脚步,充满希冀地望着他。
这刘掌柜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前辈若是为了治病,晚辈倒是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有琼州最好的火系灵药,或许有前辈需要的也说不定。”
“什么地方?”
“绿意楼。”刘掌柜顿了顿,看了一眼对面的俊男美女道,“说起来,这绿意楼与我们绿溪门关系不佳,而且那地方又颇为诡异,只是,晚辈是想着,那绿意楼可能确实有前辈需要的灵药,才……”
“多谢你了,你只管说,这绿意楼在什么地方就行?”何微澜一扫方才的失落,笑容满面,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中品灵石,放在桌上。
这刘掌柜吃了一惊,粗略一扫便知道桌子上的灵石至少也有三十块,相当于他这掌柜的两个月俸禄。这女修出手好生大方,只是他本意并非为此,急忙推辞道:“前辈,晚辈并无此意。”
何微澜只管推了过去,笑语嫣然:“这个我自然明白,只是谢还是要谢的,请放心收下吧。”
最后,刘掌柜呐呐收了下来,开始说起有关绿意楼的事情。
等到两人离去,刘掌柜望着门外已经走远的身影,自言自语道:“真是邪门,最近总有外来修士主动找上绿意楼,即便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最后还是去了。偏偏都是外形极为出色的,女修也就罢了,至于男修,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想起半个月前遇见的那名男修,刘掌柜摇了摇头,暗自庆幸自己长相普通,不用担心绿意楼那群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