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顶住,马上就是御史大人的番外了……番外会解释清楚的。。
为了庆祝50章了,也为了感谢读者一直以来的支持,今天双更!朝三一更,暮四一更。
这是第一更。
【历史小知识】
蔡齐:这位大人可是个状元郎,曾任御史中丞,刘太后死后他就升官为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事。为御史台选拔了不少人才。
网上资料显示,蔡齐大人只有一个从子。 再次醒来,入鼻的檀香中充斥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我皱眉,很是不满这种倒香不香倒臭不臭的味道。
“啊啊!”碧娟大叫,“鱼真!人家看见碧染皱眉了!”
不愧是连天上飞的乌鸦都能准确射下来的人,眼神真尖!
我缓缓睁开眼睛,周遭是华丽锦缎,精致装潢,碧娟瞪着双看稀世珍宝的浑圆眼睛盯着我。
碧真紧接着推门进来,见我清醒过来,舒了口气。
于是,一切很清楚了,小乌鸦把我送到了碧真的“荷花池”这里。
“醒了就好。”碧真宽慰一笑。
“好了,”碧娟耸肩,将碧门特制给她的弓往肩上一搭,“我继续追我的乌鸦去了。”说完踏着轻快的步子离开。
真羡慕她,不论什么时候,都能乐观向上追她的乌鸦,不为一切而烦恼。
“你真该谢谢她,若不是小乌鸦上京来给我做报告,恰巧被一只乌鸦引了去,追到河滩发现了你,你这会还不知在哪里飘着呢。”碧真颦眉关切道,“到底怎么搞的?”
我别过头,发现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仿佛牵动了全身神经,四肢都跟着痛,五脏六腑闷闷的,提不上一口真气。
“不愿说就别勉强自己。”碧真替我掖好被子,“你身上外伤加内伤,伤得七零八落的,可吓坏了被碧娟一同拖来的大夫。你生孩子那会儿受的伤还没好完,这会儿更是雪上加霜了。”
我垂眸。武功……也没有了么?
什么都没有了么?
痛,身子痛,心,更像是被割成一片一片的痛,痛得我一别过头,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了。
“哎呀!”碧真手忙脚乱帮我擦眼泪,“好好的怎么哭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哭过,到底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我也说不清。
只知道,当我将后背交给那个人时,他没有阻止别人给我一掌;当我将心慢慢挪向那人时,却被其狠狠践踏。
所以才落得身心俱损的下场。
“真,”我开口,嗓子若刀划过石头,沙哑难听。
“在,我在。你说。”
“你是不是,替别人做了□□?”我不愿怀疑她,但当时梅铭的那张□□,的确是碧真的手艺。
碧真身子一晃,美眸一垂,瞬时如风中落叶,笑容惨淡无力。
然后,我便明白她的回答了。
“愿不愿意听故事?”碧真垂着头,嗓音悠远轻飘。
“你愿说,我便听。”我宁愿相信,她替外人出力是有理由的,是可以被原谅的。
只听她娓娓道:“有个小女孩,从出生就只有母亲。母亲姓鱼,姿色卓绝,当地的势力看上了母亲,母亲不依,得罪了那个人。母亲成日靠替人家洗衣服养活自己,因为这个女儿,倍加辛苦,终于病倒了,当时这个小女孩只有七岁。小女孩接过母亲的活儿,没有几天也染上了风寒。母亲得罪的那个人上门,蛊惑当地的百姓,说这对母女染了会传染人的病。大夫受了那个人的威胁,上门诊治后肯定了这个说法,并说这对母女住的屋子也不干净。于是一村子人准备将这对母女烧死在这间唯一的屋子里。小女孩人小,从狗洞爬了出去,母亲却被活活烧死了。小女孩染病之后,身体越差,没跑几里路便倒下了,后来被一个乞丐所救,行乞了几年,又当了几年的偷儿,直到有一天她下手时被人当街捉住,差点被乱棍打死。一个女子路过救了她,带她到了一个叫‘碧门’的地方,小女孩这才得救。”
我知道她在说自己的事情,但她眼神悠远,丝毫没有悲伤。我不禁想起冰莲下葬那晚,她自怨自艾地说了句“碧门女子多凄凉”。那绝对是有感而发。
“后来,这个小女孩长大了一点,为母亲报了仇。然后被分到了京城的一个小店做事。一天,一个大人经过,见到了女孩脖子上的玉佩,大惊,开始亲近这个女孩。女孩一开始不明所以,后来听说这个大人姓蔡,是个大官,更加好奇。直到这个大人有天告诉她,她是他女儿……女孩想起母亲说过自己的父亲在京城做事,半信半疑。这位大人告诉了她很多她母亲的事,包括一些细节,最后女孩与他滴血认亲。她才信。”
蔡大人?蔡齐大人?!
一荷塘的人都了不得啊!冰莲是寇大人之后,眼前碧真又是前御史中丞现龙图阁学士蔡齐大人的女儿。
等等,御史中丞?
于是……唐介与碧真之间的联系,我大概明了了。
碧真哽咽了一口,继续道:“只是,这位大人只肯认她,却不肯在世人面前承认他。女孩想起母亲终日等待这个男人的眼神,于是为了自己的母亲被承认,拼命地想要讨这位大人的欢心。这位大人让她努力地在碧门爬,她办到了……这位大人让她偶尔为他做点物事,她也欢欣鼓舞地做了。但,女孩变成女子,也一直一直没有得到这位大人的承认。她越来越失望。”
“直到去年,他让她参照着一张画像和一些描述让她做一张□□,她依言做了,并告诉自己,这位大人来拿的时候,就告诉他这将是最后一次为他做事了。既无养恩,他给她的仅仅是血肉,如今,也该还清了。”
“那位大人最终没有来,后来一位长相好看的姓唐的御史大人替他来拿了这张□□。她叫人暗中查了查这个□□模样的男子的底,得知其人只是宣州一名普通的书生,叫梅铭。她查过之后就抛在脑后了,直到大半年后,这个名字在她姐妹嘴里被重提。女子心头一沉,便知,这男子身份被揭晓的一天,或许就是她与姐妹情断的一天。
”
“真……”
“故事讲完了。你累了,早点休息吧。”她至始至终没有抬头,匆匆离去,留下的背影单薄悲伤。
碧真,我不怪你。
我在心里轻轻说道。
足足养了一个半月我才能正常活动身子,期间碧真偶尔来看我,但两人相处气氛都很怪异,她几次欲言又止,还不等我开口便又快步离去。
直到我伤好得七上八下之后,自己去找到了她。
没等我开口,碧真抢先开口道:“添香园设宴,请了‘荷花池’几个红牌舞娘去助兴。他会在,你要去么?”
我心头某种东西一裂,这些时日佯装的平静被打破,我装作不明白问道:“你指的谁?”
碧真也不点破,看了我眼道:“那位姓唐的御史大人。蔡齐大人设宴,他定会受邀。”
原来,很多事情,碧真都已经猜到了。
“我去……又有什么用呢?”我叹息。
碧真眼眸潋滟,抓着我的双肩道:“去把自己该了结的事情了结了!碧门碧染该是行事作风干净利落,对什么事都事不关己的模样,不该是现在这样失魂落魄又牵肠挂肚的逃避样!”
短短一席话,直击我的内心。像被火焰一灼,暖暖的,因为有人了解我,又疼痛得让我落泪。
“别叹了!”碧真拿出了她老鸨的气势,看着我眼睛道:“去还是不去?!”
“去!”好姐妹如此成全,我亦明白我该好好了结了。
“那立刻去梳洗上妆,我会吩咐人照看你的。”
“你不去?”我惊愕,马上反应过来今晚的设宴人是她口中那位大人,她不去很正常。
“不去了。”碧真明媚一笑,眼角上翘,带着悲楚与决绝,衬得整个人悲怆欲绝,容光焕发。
我当时没有看懂,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笑是告别的笑。
我一走,碧真也上路了,回碧门请罪。碧门门人不许对外人泄露碧门内部的事,她犯规了。
彼时碧真驾着马奔向宣州,我却头戴琳琅钗饰,手挽玉镯,腰佩香囊,脸蒙细纱,着鲜艳透薄的纱衣,随着“荷花池”的头牌舞娘霓裳迈上添香园。
快到了的时候,添香园内的房间里几个男人带官腔的寒暄客套已可入耳。
守在门外的下人见我们远远走来,机灵地转身叩门,“大人,‘荷花池’的姑娘们已经来了。”
“进来。”里面一个洪亮的声音吩咐道。
我低着头随霓裳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桌子可口的酒菜。
“咳咳!”一阵仿佛被呛到的咳嗽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我抬眼,圆桌子坐着七个或端酒杯或夹菜的着常服的男子,大多年逾中年亦或者白发苍苍。唐介在里面最年轻,模样也是最为耐看的,此时却狼狈地拍着自己的胸膛一边咳,一边斜眼惊愕地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