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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剑徒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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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寂仓促避过,弹剑出鞘,“铮”地一声格住了赵无谋来势汹汹的剑刃,震得她虎口一阵发麻。

“无谋,他不在的话,我立刻便走——”话又突然顿住。

脑海中轰然一声,炸开一个事实。

她居然忘了,无谋与萧遗……明明是仇人!

赵无谋眼中戾气纵横,倚着天边断崖,宛如一道幽黑鬼影,“你找谁?”

苏寂收剑后退,话在嘴边转了个圈,“我找谢倾眉。”

赵无谋冷声道:“她不在。”

苏寂环顾左右,“所以我得走了。”干笑一声,“好久不见,后会有期!”

一转身,赵无谋却又已站在她面前,衣袂随风飘荡。

这鬼魅一般的轻功身法!

长剑再起,斜斜指向她,正衬着他眉心一点殷红朱砂痣,在苍白如雪的面容上愈加如血滴般冷艳。

“你既来了,”他的声音阴沉如冬夜寒风,“便走不了了。”

苏寂知道赵无谋的武功很高,但她并没想到赵无谋的武功有这么高。

十三招。

她在他手底只过了十三招。

十三招后,青川剑脱手,他的剑指住她眉心,几乎要在那里刺出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倏忽间围上十几个带刀佩剑的神仙谷门人,都不知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向他齐齐躬身行礼:“二爷。”

赵无谋倒转剑柄,点住苏寂各处穴道,方冷冷道:“送入死牢。”

“是。”

苏寂犹自不能理解地盯着他:“无谋,我救过你。”

赵无谋声音清冷如冰,却又飘渺如云雾:“扣住你,才能把柳拂衣逼出来。”

作为沧海第一杀,苏寂有很丰富的坐牢经验。

但她没进过神仙谷的地牢。

进之前她还在想,不知这神仙谷的地牢,会不会如它外在看起来那般花团锦簇地光鲜?

但她真没有想到,神仙谷的地牢原来就是这个密闭的小室。

一张床,一张桌,与她年初时跟云止一同闯入的那个密室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除了一样:

这个房间有门。

她清晰地记得赵无谋屏退所有侍从婢女,亲自将她领入神仙谷后山密道,绕了十九个弯,才在一面墙壁前停住。

她正不明白这一面墙壁有何稀奇,黑暗中不知赵无谋按动了哪里的机关,墙壁竟轰隆隆向上打开,沉重的砌墙石此刻乖顺得如一道随意卷起的布帘子。

然后,她便看到了这个房间。

她后悔,后悔得要命。

当她跟着赵无谋走入这个囚室时,她就该反抗一下的。虽然打不过他,再怎样反抗都不过是螳臂当车的可笑,然而——

然而如果她知道被神仙谷囚禁会是这副样子,那她宁可死了也不会进来。

黑暗。

她伸出手,不见五指。

寂静。

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空无。

四处乱走,都没有挡路的东西。她现在已能辨清床和桌子的方位,然而除此之外,这囚室之中,竟一无他物。

几乎是当那石壁轰然落下的一刻,她就后悔了。

她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个日夜。

每天的一个固定时辰,会有人送来饭食用品,接走垃圾秽物,然而她却根本连来人的样貌都看不清楚。也不是没想过骗那使者到身前来再要挟他或杀了他,那人却是个聋子。

还是个武功很高的聋子。

苏寂不明白,自己好歹也是沧海第一杀,这会儿到底是她武功太低劣,还是卧虎藏龙的神仙谷太神奇?

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

原本只是来找和尚,却把自己给兜了进去。早知道她就没声没息地悄悄潜进来,看一眼谢倾眉的院子就走。

结果现在自己困在逃不出去的地牢里不说,还很可能要把公子给搭了进来。

赵无谋的武功那么高,也不知他如今能不能拼得过公子?

无谋……无谋也是个可怜人。

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现在又是如何了?

难道是去了扬州?去扬州朝露寺,还是去扬州见谢倾眉她娘?谢倾眉处心积虑将她气走,又怎会那么轻易便放了他?

原本只是一时闹脾气,却没想到南辕北辙得如此厉害。苏寂将头埋在膝弯里,心口剑伤处隐隐有些难受起来。

她真是……太任性了。

其实,她早该看清楚的,无论她如何任性,和尚都从没有真的迁就过她,不是么?

而公子么……

如果是在过去,如果只是寻常的小打小闹,那公子一定会来救她。可是如今她已不再是沧海宫的人,一身又牵扯到神仙谷和赵无谋,那便不好说了。

以她对公子的了解,彼一定会静坐观望,以求得渔翁之利。

公子一向是最聪明的。

赵无谋虽然从未受过什么刑狱折磨,但他却是这世上最懂得如何折磨人的。

他知道凶狠的刑具不一定让人臣服,惨烈的侮辱也不一定让人丧气。

他知道这世上的痛苦还有其他很多种。

七日之后,当他执着灯盏再度走入这间地牢最深处的囚室,他在苏寂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明明有床,她却抱着膝盖坐在地上。那双明媚善睐的眸子与那袭烈艳如火的红衣都已经灰暗了下去,墨黑长发静默地披在肩头,与周遭尘埃飞舞的布景溶在了一处。

赵无谋将风灯挂在墙壁上,映得一室光景幽微明灭,室外的密道黑暗绵延如一条奈何之路。  他转过身,见苏寂正抬手挡着光,眯着眼不能适应。

他微微一笑,笑容冷入骨髓。

“赵二爷有何指教?”苏寂倚着墙,抬起头,懒懒开口。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赵无谋阴阴地道。

苏寂以手指理了理头发,“无谋,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她摇摇头,“没有想到,你便如你的名字一样。”

赵无谋不怒反笑,“素闻小苏心计过人,不知此刻有何指教?”

“你也不想想,”苏寂叹了口气,“我废了公子一双腿,还背叛了他,他恨我入骨,又怎么会来救我?”

赵无谋毫不在意,“他会来。”

苏寂眸中流露出一丝惘然,又被她掩盖了下去。

“他连你都杀。”她的声音渐转沉冷。

赵无谋目光微凝,面色一时阴得骇人,“那是因为……当时的我,对他有威胁。”

苏寂默了默,“我不懂。”

赵无谋将身子倚着潮湿的墙壁,灯火映得他脸色阴晴不定,他缓缓开口,好像还真有了几分讲故事的耐心。“那一年你在十殿冥府,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吧。”

苏寂抬了抬眉毛。

“你以为,公子最喜欢的人是谁?”

苏寂沉默。

“你当年才十岁。”赵无谋轻轻一笑,“而幽……顾怀幽已经十五岁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漂亮。而况她还有武功、有智谋,在那一年,她完成了殄灭萧门的重任。”

听到顾怀幽的名字,苏寂的眸光如风中之烛颤抖了一下,而后她闭上了眼睛。

赵无谋对着虚空吐出一口气,“我当时不懂察言观色……我向公子提出要娶她。”

苏寂突然笑了,笑得极是清冷,充满嘲讽意味。

“你以为公子会因为如此儿女情长的理由来杀你?”

“这不是理由,这是借口。”赵无谋理所当然地道,“他一直都想杀我,我一直都知道。即使我主动引退去了厉鬼狱做一个不见天日的狱卒,他也不能放心我。”

“主动引退?”苏寂微微蹙眉。

“是啊。”赵无谋微笑,那素来阴鸷的狭眸里渐渐为寂寞的颜色所填充,“我曾经真的相信……我们是朋友。”

静默许久之后,苏寂才开口。

“我跟你不同。我从不相信他当我是朋友。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来的。”她低声道,“他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属下就得罪神仙谷。”

赵无谋却仍然很笃定,“他会来。”

“那你便等着吧。”她说,闭上了眼睛。

“小苏。”赵无谋望向她,目光沉暗,“你怎么竟不知道,他爱你?”

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将她整个人都刺激得清醒了。

清醒过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冷笑,全身心地冷笑,好像这是有史以来天字第一号大笑话。

却语无伦次。

“你这人……哈哈哈,你这人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他如果——他怎会——你刚才还说他喜欢顾怀幽!我这样的,死一百个他都不心疼!”

说这话也不见得是真心的,可是却牵扯得她有些心疼了。她不太明白这种感觉,却只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临别的那一夜,正月初七,她一掌劈向公子的双腿时,他那隐含痛楚的眼神与孤傲上挑的眉。

赵无谋面不改色,依然平静得令人发指,眸光里渗着冬夜的冰寒。“都说小苏你一颗心有七个窍,玲珑剔透,却连这点小事都看不出来。幽儿……幽儿只是被他利用的一个工具罢了。”

话至最后,隐隐染了凄凉。

“所有人都以为他爱的是幽儿。其实他知道,我知道,恐怕幽儿自己也知道,这所谓的爱,不过是他一桩又一桩罪行的借口而已。”

苏寂不喜欢听跟顾怀幽有关的任何事情。

所以她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听见赵无谋微微叹了口气,而后,却感觉到暗影朝她覆了过来。

“你做什么——”她猛地睁开眼,赵无谋却已经欺压过来,哗啦一下撕裂了她的衣襟!

气氛陡变,她就地一滚,抖擞站起,赵无谋鬼魅般的身形却已贴上了她的身子!

他左手扣住她腰间穴道,右手却直接探向她胸前衣袋!

“你——放肆!”她厉声大喝,伸足劲踹,同时身子向后一仰,躲开他的手爪。

长发漫然铺散开来,灯火之中,宛如珠帘绣幕,清泉流瀑,瞬间绽开涟漪无数。

赵无谋冷冷一笑,硬受下她在自己腿窝的一踹,左手仍然扣着她腰,右手却去扯她衣带!

“啪嗒”一声,一本绢册终于自她怀中掉落出来。

她脸色煞白。

他低身去捡拾那书册,青川剑还未出鞘,已被他甩落在地。

她与他的武功,相差太多!

再也管不得《既明谱》,她拾起青川,掉头就跑!

赵无谋竟然也不去追她。

他已得到了《既明谱》,其他事情,此刻都无足道。

便连片刻前令他黯然神伤的那些事,好像都已变成了经年的梦影。

这样一个薄薄的绢册啊……

一本秘籍,一本记载至高武学的秘籍,本不应像《既明谱》这样默默无闻。然而却也恰是因了它的默默无闻,鲜少的几个知道它价值的人,才会愈加急切地渴求它。

比如柳拂衣,比如赵无谋。

他走到灯前,挑亮了火,细细地读起这本书。

愈是读,眉头便皱得愈紧,读了大约一炷香时间,终于翻到最后。

翻到最后,喉头一甜,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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