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主子,有位外地客人在店里等了您许久了。”绯色刚一回到千灯客栈,吉祥就迎了上去。
“带我去吧。”揉揉肩膀,转转脖子,绯色觉得有些疲倦了,看样子自己也得要锻炼一下身体了。
“怎么竹掌柜没和您一起回来?”吉祥只看见了汗血宝马自己跑回来,还以为绯色出了什么事呢,现在看见绯色自己回来,心悬的更高了。
“竹秀怎么会和我一起回来呢?”
“掌柜的看外面下雨,出去接您了。”吉祥四处张望着,回答的心不在焉。
“奥,许是错过了。”
“客官,打扰了,我们老板回来了。”吉祥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一年轻男子急忙将门打开,正是差点被绯色撞到的外地客商。
“我就不进去了,您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绯色很是疲倦,再说,人间也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孤家寡女的单处一室会被人说闲话的。
“是这样的,神医,家母得了肺痨,想请您去给看看。”
“这样吧,我写个方子给你带回去,能不能治好就看天了。”绯色轻轻转身预备回屋歇着了。
“请您留步,自从家母得了这病我已经遍访名医了,都说没法子,您去看看吧。您开个价,只要您能治好家母的病,多少钱我都付给您。”
“不是钱的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这方子要是治不好您的母亲,我就是去了也无法子。”绯色说完,复又离开。
不一会儿,吉祥拿着方子递给男子。“我们老板说了,您还是快些回家试试看这个方子吧,兴许还有救。”男子急匆匆的当晚就离开了千灯客栈,殊不知正是因为自己的这份孝心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绯色呢?”
“已经早早回屋了,现下,怕是已经睡了。”吉祥一直在客栈门口等着竹秀的归来,可惜等来了人,却没等来心。
“那我也回屋睡了。”竹秀微有些失落。
“等等,您的鞋履都已经湿透了,把这壶热水提回屋,烫烫脚,睡的好些。”从吉祥手里,竹秀接过不知烧了多久,只剩下大半壶的热水回屋。其实,吉祥的心意竹秀不是不知道,但有时即使是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
看着竹秀未置一语的拎着热水回屋,吉祥的清泪划过脸颊。有时暗恋就是如此痛苦,却又让人甘之如殆。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早饭,为了躲竹秀,绯色出门踏青。浮山上,春日里。绯色仰躺在刚刚发出嫩芽的草地上,发现六月的天空居然也可以那样澄净。
“在想些什么呢?”竹秀不放心还是跟了过来。
“在想,那一朵朵云好像棉花糖哦。”绯色无奈轻笑,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是无用的。
突然之间,天降异象,天空中突然之间阴云密布,隐隐约约还有刀兵战鼓之声传来。
“你先回去。”竹秀眉头轻皱。
“不要。我要看热闹。”绯色可兴奋了,抑郁表情一扫而空。
“大胆浮山山神,竟敢阻拦龙族执法,还不快快出来受死。”阴云中蒲牢探出头来,声音响彻浮山。。
“老四,别废话了,我们合力劈了那厮的山神庙,我睚眦倒看看他们还能往哪躲?”
一道快如一道的闪电劈向山神庙。“你们莫要欺人太甚。”浮山山神怀里抱着一女子飞上半空,山神庙顿时漫天火光,顷刻间化为一片废墟。
天空上一英俊男子搂着一婉约女子浮在半空,在他们对面是龙族七位龙子与龙公主青莲。
“我们尊天帝法旨,劈死你怀中九尾狐精小月。你速速让开,否则连你一块劈死。”已有天神神位的大龙子囚牛手持竖琴傲视与天上。
“哦,不知小月所犯何罪呢?”
“她是妖,必要经过天劫。”睚眦喝道。
“睚眦,前两天你刚用雷执行过天劫,这么快你就忘了?”
“那不算,你为她顶了。”
“仿佛天条没有规定天劫不能由别人顶吧。”
“没有吗?但也没有规定许。”睚眦笑得得意。
“你们为何一定要置小月与死地。”
“你与她相爱,她有了你们的孩子。妖与神不得结合。”螭吻看向浮山山神,他是同情他的,如果是自己也会不惜一切守护自己的爱人。
“小月修行已满千年,化为人形,是小神了。你们莫要胡来。”
“要胡来也是你胡来,是你违背天规,偷偷渡给狐狸精百年功力,助她化为人形的。有违天规,天帝宽宏大量,不予追究,你就见好就收吧。否则,我们连你命一块要。”睚眦就是看不惯一小小下界山神如此猖狂。
“胡说八道,就算我不给小月百年功力,你们也定会要她的命的。”现在的天帝气量狭小,容不得神族壮大。
“你倒是聪明,那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从出生那天,荆棘鸟便开始追寻那跟能让自己与世长辞的刺。我从出生那天起,便注定只为了追寻小月。就算是死,我们也死在一起。”浮山山神运起神力,他只有上神的神位,一次要对付这么多的上神还有一位天神,他也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看样子我们是做不到了。”小月轻抚着凌风的面容,泪眼模糊竟看不清爱人了。
“小月,你可后悔?”轻轻摇了摇头,小月靠在凌风胸口。
凌风手拿战斧,与六位龙子战与一处,徒留小月在原地。
大雨倾盆而下,竹秀施了个法术,将风雨从自己和绯色身上隔绝开来。
“为何上天要如此难为一对有情人呢?”绯色不懂。
“因为他们是神族,天界要遏制神族。”
“为什么?天界要扼杀神族。”如果自己不是白虎与勾陈的女儿,自己怕也不会如此逍遥自在吧,也要九死一生才能活着。绯色忍不住有些后怕。
“因为权力。”竹秀皱了皱眉,自己也是神族,虽然在天界任职。
就在大家站成一团时,青莲悄悄绕至小月身后。“住手,凌风。”青莲喝道,手持一把利剑,抵在小月的咽喉处。
“卑鄙。”凌风染血的衣襟触目惊心,战斧上鲜血直滴,龙子们也没讨着好,一个个均不同程度的挂了彩,只有螭吻除外,他一直置身事外。
“求求你们,放过凌风吧。”看着满身是血的爱人,小月的泪滚滚而落,是不是她死了,凌风就没事了。徒手抓过剑尖对准胸口,长剑穿胸而过。
“小月。”凌风口吐鲜血,飞奔而至。
“对不起,凌风。我爱你。”
刹那间山洪暴发,泥石流滚滚,山崩地裂。
“浮山山神凌风,罔顾神命,居然祸害凡间百姓,按罪当诛。”睚眦再一次招雷劈下。
“你们莫要欺人太甚,如不是你们草芥人命,逼死小月。浮山山神又怎会控制不住自己导致天崩地裂。你们为执行所谓的天命,祸害了凡间几万生灵反倒把帐算到一直施法护佑浮山的山神身上,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天规吗?”绯色拔出腰间青丝剑,一剑将雷劈向一旁。青丝剑以前乃是神君青龙的佩剑,威力无穷,这还是绯色第一次使用,对它的威力自己也震惊了。以她的神力可能只能发挥青丝剑一成功力,但一成已然足够。
“绯色,你疯了吗?”螭吻急了,这个小师妹这时候出来裹什么乱啊。
绯色看了眼竹秀,四目相对。那是命中注定。竹秀的心,在那一刻将绯色刻上了心底。阴雨连绵中,红衣女神持剑而立,风吹的衣袖猎猎作响。
“爱没有对错,爱就爱了。爱能毁灭一切,但一切也因爱而生。回去告诉天帝,神族的生死天命轮不到他们来做决断。你们造成的凡间生灵死伤过万,此等罪孽必有报应。”螭吻惊讶,他从未想到绯色也有如此凌厉的一面。
睚眦还准备拿出法器与绯色一斗被囚牛拦住。“我们走。”
“为什么啊,大哥,你怕,我可不怕。”睚眦被囚牛架走,犹在挣扎。
“绯色神位虽低,但她是监兵神君与勾陈神君之女,你要背叛神族吗?”睚眦闻声闭嘴,乖乖跟着囚牛走了。
绯色默默回头。“你还好吗?”凌风紧紧搂着小月,小月已经咽气,魂飞魄散了,神身慢慢的变透明,就快要消失了。
“啊!”凌风痛苦的嘶吼着。
“凌风,小月已经不在了。你有你肩负的责任。”绯色的话语犹如来自九霄云外。
“身为神,我从不徇私,不偏颇。几万年来守着此山,山已经与我融为一体,现在的我,心已死,山便不受我控制了。我已经失去神的资格了,神需要爱世人,我却只想爱一人。那种全心全意的眷恋,即浓且烈,再也容不下其它。”拥着小月的遗体,凌风自绝于战斧之下。
在凌风死后,浮山附近没了凌风神力庇佑,霎时山洪暴发,泥石流滚滚,袭向山脚下的城镇;山也同时崩裂,引发地震,瞬间无数凡间生灵丧命于此。
从此浮山方圆百里之内,没有神灵庇佑,山林间的走兽频频出来伤人,天灾不断。
与绯色走过山脚,看着房屋倒塌,无数人为此丧命,竹秀叹了口气。“绯色,此生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千灯客栈已经不复存在了,变为一片废墟。在废墟中,绯色徒手挖着,试图找到吉祥以及如意的遗体。
“别找了,就算找到了,也早已咽气,您也不能逆天改命。”小二牵着汗血宝马小呆站在一小片空地上。身为槐树小神他早就有预感,所以早早的就和汗血宝马跑到了郊外,躲过了一劫。
“绯色,不要太难过,你看,还有不少幸存者,这里会重建起来的。”竹秀安慰着绯色。
“是啊,不过是人而已,不过区区数十年的寿命,没什么的。”槐树小神不懂绯色为何那么难过。
“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守护人界,让人们能够幸福生活是我们身为神族的责任,也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使命。”绯色明白,早晚神族会与天界一战的,天界对神族的迫害越演越烈,现在竟然波及到人界了。
“我回神界了。”腾云而去,想起吉祥,如意,那么多鲜活的生命瞬间消失,绯色泪眼朦胧。神族,与生俱来的使命感涌上心头。竹秀欲言又止,心知,留也是留不住的。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总是要走的。
在监兵神殿中,绯色点着沉香木,半握着卷经书细看,喝着桃花酿昏昏欲睡。
“绯色,你找我?”
“是啊,爹。我不懂天界为什么那样肆意妄为的掠夺他人的生命,好似理所当然。”
“你说的是浮山山神凌风之死吧?”
“是,爹。因为浮山失去凌风的庇佑,造成山洪,泥石流以及地震频发,凡人死伤无数。”
“那似乎是龙族处事不当吧。”白虎微笑的摸摸绯色的头发,骄傲的发现绯色终于是大了,懂事了。
“可是毕竟龙族听命于天界做的。”
“是吗?可是他们也可以不听命啊。绯色,莫要太执着,有些事是没有对错之分的。一切都是命运。”
“可是这件事我始终认为是错在天界。”绯色依然据理力争。
“孩子,你太执着,像我。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想要抓住,什么都放不下。恨不得抓住天,踩住地。结果追求的均无所得。但是属于我的却无需去刻意追求,他就属于我了。”
“是什么呢,爹?”绯色似懂非懂。
“你娘啊,你啊,妹妹啊。你们是我最珍贵的宝物远胜过生命。一个人总喜欢怀念过去,代表他现在过得不好。”看着日渐消瘦的绯色,白虎有些心痛。
“爹,我过的不好,很不好。”绯色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你还从未真正失去过什么。宝贝,珍惜自己拥有的,也许梦会飞的更高更远。”白虎叹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在绯色身上盖上薄被转身回屋。
绯色,很是迷茫,似睡非睡的卧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