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身后那人突然大叫一声。
本来是一心沉浸在丧母之痛中的越冰莹,几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惊得魂飞魄散——待她从地上站起回过身来时,对方早已挺身坐起,看那额上如雨的冷汗,显然他自己也被吓得不轻。
越冰莹轻叹一口气,就要转回身去,那人却已完全清醒过来。他倏地转过脸一眼扫来——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越冰莹竟觉得浑身一凛,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这人,好凌厉的眼神!
那人一双眸子乌黑晶亮,目光如冷剑出鞘,寒光乍现,其冷冽和锐利竟是她生平仅见!
越冰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涌起:“这样的人,杀人还用动手么?单只这一双眼睛,还不足够?!”
对方眯了一下眼睛,在渐近凌晨的微光中,看到面前站着个素服轻衫、青丝云鬓的少女,冰肌玉骨,清美纯净,几乎疑为仙子临尘,但是偏偏那少女一双眼睛却红肿含泪,此人不禁微微一怔。迟疑一下,他终于开口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他的声音清扬然而冰冷,与他整个人浑然一体,让人觉得他几乎不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倒更似一把冷冽锋锐、杀气凌人的利剑!
越冰莹回道:“这里是我家。”
那人转过脸去,摇了摇头,低低地自语道:“原来我还活着……”
可是越冰莹没在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对自己还活着的庆幸和愉悦,倒是多了一丝失意和落寞。
然后他就站起身,径直走到越冰莹面前来,偏偏头问道:“是你救了我么?”
虽说这一次他的目光和声音柔和了许多,但不知是因为他身材颀长挺拔还是天生气势逼人,这般对面站着,竟然就给越冰莹一股透不过气来的压抑感。
越冰莹吸了口气,不觉后退了一步,方能跟他对话:“我没有那个能耐,是我娘救的你。”
那人把脸转向越夫人:“是——这位前辈么?”
越冰莹点点头。
“前辈她——”那人轻轻蹙起他修长的双眉,又转向越冰莹,“是为了救我才、才故去的么?”
越冰莹看看母亲,不觉又流下泪来:“我不知道……”
是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算:说是吧,好像不全是;说不是吧,又怎能说跟他全无干系呢?
但是,如果不遇到这个人,应该不会与母亲这么早就阴阳两隔;要是没有这个人,那该有多么好啊!
那人看了一眼越冰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再说什么,而是走到越夫人的床前,双膝跪下,一脸肃穆地叩了几个头,然后朗声道:“大恩不言谢——前辈救命之恩,粉身难报,今生今世定当竭尽全力保护照顾令爱!有违此誓,天人共诛!”
越冰莹一怔,同时心中不觉略感欣慰:想不到他会发下如此重誓——自己也不真指望他能如誓言所说怎样保护照顾,但能这样知恩图报者,至少应该不会是十分奸邪之徒吧?
那人站起身来,又转向越冰莹:“还没请教姑娘怎么称呼?”
越冰莹看他彬彬有礼,心下戒备之意不觉又淡了几分,轻声道:“我姓越,越冰莹。”
“哦,”那人点点头,若有所思,“好名字啊——冰清玉洁,晶莹剔透。”
越冰莹有些意外——她,塞外出生,草原长大,整日里来往的都是些大字不识的穷苦牧民,还真是生平头一次听到有人会这样说话——不觉抬眼看了看他:“那,你呢?”
“谢轻尘。”他简短地答道。
在微薄的晨曦中,越冰莹看到,他那双眼睛仿佛刀剑入鞘一般敛去了所有的冷厉,此时显得格外清澈。
就听到院里有推门的声音,有人一直走到房门口来——越冰莹一听就是必力格那熟悉的脚步声,是以不等他敲门,越冰莹就先打开了门。
必力格看到站在她身后的谢轻尘时,微吃一惊,随即就笑了:“啊,你就是巴根大叔他们昨天从河边抬回来的那个人吧?”
谢轻尘看看越冰莹:“他说什么?”
越冰莹给他翻译了一遍,他就对着必力格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必力格接着就看到了越夫人,不禁失声惊呼:“冰莹妹妹,越夫人她、她怎么啦?”
越冰莹泣不成声:“必力格,我娘她——过世了……”
“啊——”必力格张大了嘴巴,然后眼泪就夺眶而出。
这一天,周边的牧民都跑来吊唁——越夫人多年来赠医施药,救人无数,那些牧民原都十分尊敬她。除了赶来哭灵,大家更是专门请来通晓汉人红白喜事者,把越夫人的葬礼办得十分隆重。
越冰莹什么都不懂,就听凭大家作主,只是告诉大家要按照母亲生前的遗愿将她与父亲合葬。
等到亲眼看见母亲的棺木被吊入墓坑,大家开始铲土掩埋的时候,越冰莹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谢轻尘在身后轻轻地接住了她……
周围大雾弥漫,母亲的脸若隐若现。
“莹儿,娘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母亲慈爱的脸渐渐变得模糊。
越冰莹发现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周围那么黑,好害怕啊——她连忙伸手去拉娘的手:“娘,你不要走啊,你不要丢下孩儿一个人,娘——”
可是母亲的脸渐渐消逝,终于不见,越冰莹发现自己手里空空如也。
“娘,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娘——我害怕——”
越冰莹哭出声来,一下子坐起来,黑暗之中感到床边站着一个人——母亲总是在她被噩梦惊醒的夜晚最快地跑到她的床边的。
越冰莹不及思索,就像往常一样一把从腰间抱住了那个人:“娘,我做了个噩梦,我害怕……”
对方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她的头,柔声道:“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天哪,那是谢轻尘!
越冰莹蓦然清醒,忙一把推开了他。
谢轻尘晃亮火褶,点起灯烛,端过一碗水来:“来,喝口水压压惊!”
越冰莹接过碗来,才喝了一口水,就听到外面马嘶人叫,声音嘈杂。
两人凝神细听,听见有人大声喊道:“臭丫头,快快出来——再不出来,爷可就放火烧你的破窝了——”
谢轻尘微一蹙眉:“是在说你吗?”
越冰莹静下心来一想:可不是杜家兄弟的声音么?
她便点了点头。
“你招惹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谢轻尘似乎有些奇怪:是啊,那么清美纯净的越冰莹,怎么看也不是个随便结怨招仇的女孩子啊。
越冰莹从枕头下摸出那把天剑来,急急地对谢轻尘道:“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速速离开这里吧。”
谢轻尘诧异地挑挑眉:“你说什么?”
越冰莹正色道:“这些人卑鄙无耻心狠手辣——我不想连累你,你赶快逃命去吧。”
谢轻尘眯起眼睛,歪着头上下打量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嗯,女侠智勇双全,胆识过人——如此巾帼英雄,谢某佩服啊佩服!”
看到他眼角眉梢满是讥诮,越冰莹愕然:“我、我是说真的……”
谢轻尘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状:“我也很认真啊!”
越冰莹张大了嘴巴,傻傻地看着他——这个人,真不知道自己好心好意叫他逃命有什么错?!
谢轻尘终于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只是嘴角还挂着一抹鄙夷,一脸懒得再跟她多费唇舌的神情,径自转过身去,大步出门。
他的背影清冷峭拔,倨傲孤高。
等越冰莹追出门外时,就看见谢轻尘长身玉立地站在当院——他负手卓立顾盼生威的模样,就像一把利剑插在那里一般,叫人莫敢轻易近身。
院落周围马嘶人沸,火把通明,约有二十余人——为首的果然是杜家四虎和百影鞭宋猛五人。
一见越冰莹,杜四虎就大声喝道:“臭丫头,识相的,就赶快把天剑交出来!爷几个或可考虑饶你一条小命!”
越冰莹正待开口,不想谢轻尘轻轻一把将她推到了自己身后。
越冰莹在后面看到他微微扬起下巴,冷冷地道:“天剑在此,哪位想要的过来取啊?”
杜家兄弟对视一眼,杜一虎喝问道:“小子,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哥!有什么事冲我来!”
听到他清朗的回答,也不知怎么了,越冰莹竟不由地心头一暖,几乎就想在他肩头靠一下——他说得那么自如,仿佛生来便是她哥,不,甚至或许几世几辈都是她哥一般!
“你是他哥?” 杜四虎的眼睛滴溜溜在他身上转了两圈,然后阴阳怪气地笑了,“长得不像啊——情哥哥吧,啊?”
那一干人便全都不三不四地哈哈大笑起来。
谢轻尘却不生气,他把一边的嘴角一翘,朗声回敬:“不像有什么奇怪?你们兄弟未必还不像你爹呢!”
杜家兄弟勃然大怒:“小子,你找死!”
谢轻尘挑挑眉:“过来试试啊?一个一个来呢,还是大伙儿一起上啊?”
那一干人马摸不清他的底细,但是看到他有恃无恐的神情和不怒自威的气势,却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对峙片刻,杜家兄弟终于沉不住气了,杜一虎指一指身边的一个小喽罗:“你,上!”
那小喽罗面露畏缩之意,迟疑一下,终于还是在杜一虎的逼视下跳了出来。只见他壮胆似的大叫一声就纵身往院内跳来。
谢轻尘好整以暇地轻抬右手,中指连弹两下,就听两声锐响破空——那小喽罗惨叫一声,脚还没跨上篱笆院墙,身子就又直直地跌了出去。
谢轻尘冷冷地道:“先赏你两文钱买糖吃!还有哪个要打赏啊?”
他的眼睛在那一干人身上环视一圈,竟没人敢接住他冷厉的眼神!
杜家四虎转向宋猛:“宋兄,这、这小子什么来路?”
宋猛亦是一脸迷惑地摇摇头:“这小子不亮家底,我看不出来,看来只有拳脚上会他一会。”
杜一虎道:“可是这小子的模样看起来高深莫测,怎么会他?”
宋猛道:“还是派小的先去打探一番再说——此番多派几个!”
“也好!”杜一虎点点头,转身连点五六个小喽罗,“你们几个,上!”
那几个对视一眼,应声而出。
谢轻尘唇边掠过一抹淡淡的冷笑,但见他脚下一个飞旋,衣袂张风,右手撒开一挥:这一次竟是直接撒了十数枚铜钱出去。
就听惨叫连声,只见那一干小喽罗悉数捂着双眼满地打滚,指缝间鲜血淋漓!
这一手功夫又狠又准,可这人什么武功家数,却还是全无眉目,对方不由全都变了脸色。
越冰莹望着那些哀嚎一片的小喽罗狼狈凄惨的模样,心底一股寒意油然而生——想不到谢轻尘会是如此厉害而狠辣的人物!倘若他当真和自己为敌,只怕……
那边,杜家兄弟又和宋猛凑到一处去商量:
宋猛道:“看来小的们没什么用,还得咱们自己上阵!”
杜一虎道:“话虽如此,可此人暗器伤人的功夫实在厉害,只怕咱们还没近身,就先着了他的道儿,那可怎么办?”
宋猛心生一计道:“不如咱们这样……”
耳语之后,杜一虎狞笑道:“嗯,此计倒也可行,就这样!”
五人计议停当,又回到阵前。
杜四虎喝道:“小子,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爷几个跟你真刀真枪玩玩!”
谢轻尘不卑不亢地冷笑:“乖孙儿,以众欺寡又算什么能耐,有种来单打独斗!”
杜四虎一怔:嘿,嘴巴上也讨不上半分便宜啊!
当下也就不再逞口舌讨巧,给杜一虎递个眼色,准备出手了。
只见杜家兄弟四人忽然一人摸出一包东西就先后掷来——石灰包!他们竟是想用击杀杨盛的方式再来对付谢轻尘!
可是等越冰莹“那是石灰包,小心!”的惊呼声出口时,石灰包已经飞到距离谢轻尘面门不过三尺之远的地方——只见他左臂一挥,他的那件外衣宽袍大袖,竟把那四包石灰粉悉数压在大袖之下,再看他左臂一沉,那四包石灰就全都落了下去,而他双脚随即迅捷无伦地连踢四下,竟把那四包石灰全部回赠过去,倒把那趁机飞身攻来的杜家四兄弟自己搞得手忙脚乱,一个个忙不迭地在空中闪转腾挪,原本凌厉的攻势不由地便迟缓下来!
那谢轻尘不仅动作轻灵敏捷,而且姿势潇洒俊逸,越冰莹站在他身后看得目瞪口呆!
但是,那百影鞭宋猛却已经借着谢轻尘对付杜家兄弟的功夫,飞身落在当院,舞动软鞭攻了上来!
越冰莹跟他交过手,忙道:“我来对付他!”两根素带已经飞舞而出去接招了。
谢轻尘饶有兴趣地偏偏头看她一眼,就移步闪开了。
杜家四虎便在此时向谢轻尘围攻过来。
谢轻尘却不等他们兄弟近身,已经足尖在地上一点,只见他人影一晃,竟然已经越过前面三人,往落在四兄弟最后的杜四虎飞扑而去!
其他三虎忙回身救援,可就眼睁睁看着他轻轻巧巧身子一旋,已经躲过杜四虎的大棍,人已欺到杜四虎近身。杜四虎的大棍根本来不及收回自保,就看到谢轻尘手中一抹寒光一闪,在杜四虎颈中轻轻掠过——等杜四虎颈中鲜血如柱般喷射而出时,谢轻尘早已掠在十步之外!
这份轻捷,当真是匪夷所思!
“四弟——”其余三虎齐声惊呼,赶到看时,杜四虎颈中鲜血淋漓,眼见是不活的了!
杜一虎抱起兄弟放声大哭,杜二虎和杜三虎齐声呼喝着扑了过来。
谢轻尘脚下不动,抬起右手,又是中指连弹,数枚铜钱携风卷雷分袭杜三虎上中下三路,杜三虎忙挥斧格挡,杜二虎趁机一叉狠狠往谢轻尘当胸刺来!
谢轻尘一眼不眨地望着钢叉刺到,他竟蓦然伸出左手,手腕一翻,杜二虎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已经被他越过叉尖,一把捉住了叉柄——杜二虎忙伸手握紧钢叉,使出全身力气夺叉。
只听谢轻尘轻哼一声:“谁要你的破叉!”便猛然松开了手——杜二虎却因用力过猛不由往后一个踉跄。说时迟那时快,谢轻尘身子蓦然便往前一探,待杜二虎反应过来时,谢轻尘星辰般清亮的眼睛已近在咫尺!
杜二虎心底暗叫“不好”,已经来不及了,面上清风掠过,喉间蓦然感到一凉,谢轻尘早已飘身远引!
杜三虎的大斧子连谢轻尘的衣角都没沾着,只赶上被杜二虎颈中喷出的热血溅了一脸:“二哥——”
杜一虎扔下四弟,一抖银枪,便向谢轻尘杀去。
谢轻尘看他气势汹汹一枪扎来,却并不轻撄其锋,而是一个闪转轻轻躲开,便听耳边风响,那是杜三虎的大斧揽头劈来——谢轻尘使个铁板桥仰身避开,顺势一手往地下一撑,身子一个空旋就到了杜一虎身后。
杜一虎还没有来得及跳开,已被他就势一脚踹在后腰上。杜一虎打了个趔趄往前扑去。
杜三虎忙一个虎跳,抡斧子砍来,不想一枚铜钱悄无声息地就正中他的鼻梁——别看铜钱不大,也无破空的劲风,打在鼻梁上的滋味可是难受之极:杜三虎立即痛得涕泪横流,眼前一片模糊!
杜一虎稳住身子时,正看见谢轻尘对准了杜三虎的面门弹出两枚铜钱——这两枚铜钱力道竟然还有差异,后一枚铜钱后发而先至,但是正打在前一枚铜钱上,于是那前一枚铜钱飞出去的力道便有了双倍的威力!
杜一虎惊呼一声:“三弟小心——”一枪击出想要打落那枚铜钱,但是眼前就看到寒光一闪,他心叫不好时已躲避不及——于是在感到喉间一凉的瞬间,就看到那枚铜钱射进了三弟的眉心……
这边宋猛和越冰莹兀自战得难解难分:宋猛因为上次吃了轻敌的亏,此番格外小心应战,一条软鞭舞得神龙一般,鞭影如风,变幻无穷,果然不负“百影鞭”之名!
越冰莹胜在轻巧多变,但在他势如疾风的快攻之下,实在讨不上什么便宜。
但是宋猛忽然就听得院外的小喽罗们大声叫起来,他用余光一扫,发现那些家伙竟全部丢盔弃甲地逃跑了——原来,谢轻尘杀了杜家四虎,转脸对他们喝了一声:“你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等赏钱么?”他们就全都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了。
再寻杜家兄弟时,只看到尸横一地,而谢轻尘正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他这一分神,手下一缓,险些被越冰莹一条素带击中面门,吓了宋猛一身冷汗,手下忙快攻两鞭,趁越冰莹全力应付之际,一个后翻跃出圈外!
谢轻尘已经站在越冰莹身旁,道:“妹子,一边歇息片刻——我来和他玩两招!”
越冰莹这才惊愕地发现,原来杜家四虎已经横七竖八地尸横当院。
而宋猛眼见此人这一会儿功夫连杀杜家四虎,心里不禁有了怯意,不敢再恋战,就打算伺机逃走。
越冰莹平生头一次见到这般惨烈的死伤场面,早已惶惑不安,此即看到宋猛眼睛不住往身后瞟去,一副张皇害怕的模样,就知他想要逃跑,她心下便实在不欲谢轻尘多伤人性命了。
可是谢轻尘却没有放他逃生的意思,越冰莹站在旁边,就看到谢轻尘瞳孔慢慢收缩,骤觉周遭空气仿佛突然冷凝,情急之下竟脱口喊道:“哥——”
此言一出,她看到谢轻尘那本来看着又冷又硬如刀剑般杀气逼人的背影竟慢慢变得柔和下来。他轻轻斜过半边脸来,挑挑眉问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越冰莹微红了脸,吸一口气方轻声道:“哥,放他去吧,莫再杀人了!”
“好,依你便是!”谢轻尘嘴角一翘,勾出一抹优美的弧线——天,这刀剑一般的东西,居然也会笑么?
就看他又转回脸去,对着宋猛沉声道:“今天心情好,看我妹子面上,饶你一条狗命——还不给我夹起尾巴,滚?!”
宋猛生怕他再改变主意,忙拖着鞭子,退到篱笆墙边,一个筋斗倒翻出墙,飞也似地去了。
越冰莹终于舒一口气,微笑着转向谢轻尘——不想,谢轻尘却双目一闭,直挺挺地便往后倒了下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