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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风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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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闪雷鸣中,大雨滂沱而下,越冰莹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独自奔走,心急如焚!

谢轻尘啊谢轻尘,你真的疯了么?这么大的雨,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劝我劝得多好听啊,说什么“该忘记的人还是越早忘记越好”——可是你自己呢?你明明知道她不在了,为什么却还要这样?

越冰莹站在雨中,天地间铺着一道密密的雨帘,只能看清不远的一点地方——大街上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

终于有一个人“啪啪哒哒”地贴着周围的屋檐,从雨中跑了过来,越冰莹忙一眼看去,那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两手抱在头上,被雨淋得十分狼狈。

虽然对方是个陌生的男人,可是越冰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赶上一步:“大叔——”

那男人吓了一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才看清是个秀美的少女打着一把大伞。

越冰莹把伞罩在他头上,替他挡了挡雨水,问道:“大叔,你从前面过来,有没有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衫,个子很高——”

“你是说那个疯子啊,穿着一双白色靴子的,对不对?”那男人问道。

越冰莹愕然,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是他——不过他不是疯子!”

“不是疯子才怪!这么大的雨,伞也不打,还在雨中瞎转——他可能出城去了!”那男人摇摇头,一脸悲悯地看看越冰莹,“姑娘,他是你什么人啊?”

“我哥!”越冰莹对那人微微躬了躬身子,“大叔,多谢了!”

那男人看她打着伞往城外跑去,同情地摇了摇头,一个惊雷突然在头顶炸响,吓得他一个哆嗦,连忙双手抱头又继续往家里跑去。

这次没有跑多远,就到了城外。

雷声和闪电少了一些,雨却依然滂沱。

越冰莹终于在城外一片林中的空地上,看到了谢轻尘的背影。越冰莹本想立即跑过去的,可是最后却在他身后数丈外停住了脚步,因为她听到他在大声地喊着一个名字——百合!

他浑身湿透,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雨中,对着大雨,对着那些树林,把手笼在嘴巴上,一遍一遍地喊:“百合——百合——”

他的声音依然清扬悦耳,没有一丝破音,响彻整个世界,可是却没有人回答他,除了天地间潇潇的雨声,还有天边不时滚过的闷雷!

越冰莹的眼泪不知不觉就从脸上滑进了口中——又咸又涩!

最后,他终于喊累了,一动也不动地站了片刻,方又抬起头,对着那些无情地打在他头上脸上的雨滴絮絮地诉说道:“百合,你若是人,求你现身与我相见!谢轻尘没有变心,那个姑娘只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儿,我在恩人灵前发下誓言,要一生一世照顾她女儿!可我,只当她是妹妹一样照顾与疼爱——百合,你以为这一世,谢轻尘心里除了你,还能再盛下什么人?

“百合,你若是鬼,那你一定听得见我此刻的请求:求你现身来见我!我不明白,你为何定要逼着我活下去!倘若你说,你要我黄泉路上相伴,我立即就跟你走!你可知别后这些日子,我无一日不盼着你我重聚——我不怕人鬼殊途,我只想再见你一面……”

越冰莹只觉心痛欲裂,她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就跑——风雨迷了她的眼睛,看不清路,摔了好几跤,可是她竟然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翌日清晨,袁如笙他们早早吃过早饭,就准备动身赶路了。

袁如笙来敲开了越冰莹的门,道:“越姑娘,咱们该动身了!”

不料越冰莹却道:“袁少侠,我——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

“为什么?”袁如笙一怔,“越姑娘,是谢世兄改变主意了么?”

“不,不是他!”越冰莹连忙摇摇头道,“我哥他病了,是我自己不放心,决定留下来照顾他的!”

“啊?谢世兄病了?”袁如笙惊讶地道,“难怪早晨叫他吃饭没有应声,我还以为他出去了——病得重么?”

“也没有什么要紧——就是他昨日喝醉了酒,偶感风寒而已!”

袁如笙“哦”了一声,却不禁有些疑惑:练武之人,大多身强力壮,哪里会一点风寒就病了?何况谢轻尘武功出众,内力精深,更不应该这么容易就病了的!

他正欲开口说要去探望一下,不料谢轻尘就从楼梯口上来了:“袁少侠,你们这就动身了么?”

“咦?谢世兄,越姑娘说你偶感风寒,你怎么一大早就出去了呢?”袁如笙疑惑地道。

谢轻尘看一眼越冰莹,微笑道:“她就喜欢小题大做——咱们都是习武之人,哪有那么娇气?就是流了一点清鼻涕而已!怎么,她又打算留下来照顾我,不肯走了么?”

“是啊!”袁如笙释然地笑了,“我也还正在想,谢世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谢轻尘又看了一眼越冰莹,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

“我还是留下来吧!”越冰莹低着头道,“我不放心!”

袁如笙看她确实不想同自己一道走,也就不再勉强,道别离去了。

谢轻尘把手里提着的一包点心递给越冰莹道:“本来是预备给你路上吃的,你既然不走了,就放着慢慢吃吧!”

“哥——”越冰莹抬起头,看看他略显憔悴的容颜。

“你昨晚跟着我出去了,是么?”谢轻尘看着她。

越冰莹怯怯地点点头。

谢轻尘斜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径自回房去了。

不想越冰莹却跟在他身后,一直到他房里。

谢轻尘叹一口气:“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心里在怪我,是不是?”越冰莹低着头道。

谢轻尘苦笑:“我怪不怪你,又能怎样?他们反正已经走了!”

“我想知道,你为何又要赶我走?”越冰莹依旧低着头。

谢轻尘眯起眼睛看着她:“啊,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兴师问罪来的!说吧,你想怎样?”

“我能将你怎样?”越冰莹别过脸去,“哪次不是你,把我像包袱一样,想怎样甩给别人就怎样甩给别人?”

谢轻尘扬起下巴斜瞥了她一眼,一抹浅浅的冷笑从他眼底一掠而过,但他终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有说,从桌上取了一罐酒就往嘴里灌下去。

越冰莹拽住他的衣袖,连忙劝道:“哥,不要喝了!”

谢轻尘轻轻拂开她的手,苦笑道:“叫你走,你不走,偏要留下来多管闲事——我昨晚一夜未睡,喝些酒就能睡着了!”

只是不经意地轻轻一触,越冰莹却已发觉他的手一反常态地灼烫,不由关切地道:“哥,你好像真的发烧了……”

“不要紧,我睡一觉就好了!不劳你费心啦!”谢轻尘一罐酒下肚,又取过一罐来,一边冷冷地回道。

“你要喝酒也好,要睡觉也好,我管不了!”越冰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也就不再拦他,“可是,你若觉得我拖累了你,你早早告诉我,我不会死乞白赖一定要赖在你身边的!”

说完这句,她转身就走。

谢轻尘放下酒罐,一把拉住了她:“你在说什么,傻瓜?”

见越冰莹不说话,他手上略施了些劲,将她拉到自己眼前来,然后俯下身子,看着她的脸:“怎么,要走啦?女侠准备匹马单枪去闯荡江湖了么?”

越冰莹给他弄得又好气又好笑,甩开了他的手,拉起衣袖来,看到手腕已被他捏得发红。

“我不是故意的!”谢轻尘看到她的手腕,愣了一下,终于又叹一口气,“莹儿,先说上次吧,你不跟湛姑娘她们走,莫非要跟我一起去紫微魔宫么?你是想看着她们冻死我,还是让我看着她们冻死你?”

越冰莹不说话,低着头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

“再说这一次吧,袁如笙的人品你应该知道,何况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我只是想,等自己好了,再去找你!”谢轻尘摇摇头,“可是,哪一次你听我的话了?你的主意还不是你自己在拿?上次,你半途返回,硬是来寻我,这一次,你说不走就不走,我也勉强不了你!你还要我怎样?”

越冰莹放下衣袖,抬起头道:“好,上次就算你是为了我好,那么这次呢?你又是为谁好?或者,你方才说自己好了再来找我——你的意思莫不是说,你心绪不好,全是因为、因为我麻烦么?”

谢轻尘苦笑一下:“我几时说我心绪不好是因为你了?但是要说这次,我可觉得全是为你好!”

“为我好?我倒想听听,哥自己心绪不佳,就把我推给别人,自然是嫌我碍你眼,怎么是为我好?”话一说完,连越冰莹自己都愣住了:自己怎会变得如此胡搅蛮缠?她到底在气什么?!

就看到谢轻尘眯起了眼睛,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她一眼,唇边慢慢牵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来,然后他点点头道:“随便你了——其实你明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是非要说这样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他不再说话,背过身去继续喝他的酒。

越冰莹只觉得如鲠在喉,转身径自回自己房里去了。

回到房里,越想越气,抓起枕头狠狠在床上摔了几下,还是不解气,就只想哭。

她想骂几句,可是她生来不会骂人,而且也实在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骂自己,于是只好抓起枕头来在床上狠狠地摔,一边恨恨地道:“摔死你!摔死你!”

突然就听到一片喝彩之声。

越冰莹有些好奇,到走廊上去看一眼,原来是街对面一个茶肆里,有人在说故事。

不如去听听故事,也许心情会好一些?越冰莹叹一口气,走出门来,可是忍不住又朝谢轻尘的房门瞟了一眼——自己方才气冲冲地出来,门也没关,可是现在却见他房门紧闭,想必他又同昨日一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喝闷酒去了!他昨夜淋了雨,发着烧,还喝那么多酒,身体怎么受得了?

不知不觉就又走到了他的房门口,可是抬起手来想叩门的时候,又发现自己没有勇气——敲开了门,跟他说什么,劝他不要喝酒?他又不听!再说,方才一时激动,第一次那样跟他吵嘴,现在怎么好意思去跟他说话?

越冰莹又退了回来,徘徊了一时,终于还是不愿去敲他的门,一赌气自己下楼去了。

那个小二看到她,笑着点一点头道:“姑娘,出去走走么?”

越冰莹对他勉强一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小二哥,麻烦你烧一碗醒酒汤,等一会儿给我哥送上去——这个给你,多谢啦!”

“好嘞!姑娘放心就是!”小二接过银两,“哟,多了,姑娘,小的给你找钱!”

“不必啦!”越冰莹摆摆手,“下回再麻烦你就是!”

她来到对面的茶肆,找个地方坐下来,才发现讲故事的,竟是昨日大雨里她打听了谢轻尘去向的那人。

就听他抑扬顿挫地讲道:“话说这位云裳姑娘,渐渐长大,竟然慢慢出落成一个绝世美人儿,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放在她身上,可是一点都不言过其实!你说,她容貌美丽也就罢了,偏偏还天分绝高:吹拉弹唱、琴棋书画,那是无所不通!当时,淮扬一带的文人雅士,多有慕名而来的,说听她一曲如到天宫,一时名声大震。这‘醉红楼’因为她而门庭若市,那老鸨儿一天数钱都数不过来,高兴得嘴都笑歪了。据说有一回啊,她在楼上吹箫,竟引来一群颜色艳丽的鸟儿驻足窗口,听得如醉如痴!有人说,里面还有一只鸟儿,雕翎长尾,身幻异彩,形似传说中的神鸟凤凰!”

围观诸人,有的乍舌惊叹,有的则哈哈大笑道:“何大叔,那不成了吹箫引凤的神话了么?你说的也太过玄乎了些!”

何大叔瞪大了眼睛道:“那又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人家传说的!你不信,自己去问问淮扬地方的人便是——你也不想一想,大侠谢至的夫人岂能是普通青楼女子?!”

越冰莹一怔:怎么,这位云裳姑娘,竟是大侠谢至的夫人?那,那不就是谢轻尘的母亲么?想不到,她原来是一位淮扬名妓!不由来了兴趣,认真地听了下去。

座中同她一样心思的倒也不少,便有一后生喊道:“何大叔,你不要理他,只管讲来便是!”

“哼!你看吧,你不信,有人信!”何大叔对那方才笑他的人得意地一扬下巴,接着说下去,“且说这位云裳姑娘的身价,日日看涨,可是她虽然身陷青楼,却洁身自爱,说什么都不肯卖身,不想,那些垂涎者竟更是想方设法地竞相追捧她,都想得到她的芳心!

“其中尤数扬州府衙的公子思她心炽,他日日来听她弹琴看她作画,银子使得流水也似。可是连着三个月如此,却连她的手都没拉着几回——这位府衙公子开始着急了。他先是一次次地出言试探,后来索性挑明了说,甚而至于要替云裳姑娘赎身,让她做自己的小妾!

“这位府衙公子,那可是扬州出了名的花花少爷,光小妾就有七八个,多数青楼的头牌姑娘他都有染指——想那云裳姑娘,怎肯将终身委托给这样一个登徒子?所以啊,他试探时,就顾左右而言他,等他挑明了说时,就婉言拒绝了他!

“这府衙公子却是个死心眼的家伙,他就不信凭自己的身份家世,居然会拿一个青楼女子束手无策。于是,府衙公子就去威胁老鸨,逼她成全自己和云裳姑娘,若是成了,就给她一大笔银钱,否则就要把这‘醉红楼’如何如何。老鸨自然惟利是图,何况府衙公子她也惹不起,于是便来威逼云裳姑娘。

“云裳姑娘眼看无路可走,于是便应允了,却又说她不愿嫁与府衙公子做妾,只要公子日日来‘醉红楼’与她相会即是。府衙公子原也不是个真心待谁的人物,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选好日子,‘醉红楼’大摆花酒,云裳姑娘盛装出迎。府衙公子大喜,与她一路敬酒,喝得颇有了几分醉意,方才携手来到姑娘的绣楼。

“云裳姑娘走到窗户边的瑶琴旁,款款一笑道:‘公子,今夜花好月圆,妾身先来为公子弹一支曲儿助助兴,如何?’

“那府衙公子此时已经欲/火焚身,哪里还有什么听琴的兴致,便合身扑了上去,一边笑道:‘助什么兴,本公子对姑娘的兴致不助也高得很!’

“不想云裳姑娘却已然踩着琴凳站在了窗台上,凄然一笑,道:‘多谢公子厚爱,可惜妾身却已然厌倦了这陪笑的日子!’

“府衙公子大惊,酒也吓醒了一半,便笑道:‘姑娘开什么玩笑,今日之事不是已经说好了么?姑娘快下来,再莫要站在那里吓人了,小心掉了下去!’

“‘要我下来倒也不难,可是公子须得答应我,不可再逼我!’

“府衙公子一听,想她出身青楼,又不是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这么多年却也都没有去死,可见并不真是想死,于是以为她只是假装以死相胁,便冷笑道:‘姑娘倒是烈性得很,死也不肯嫁与本公子了?那我倒要看看,姑娘是否果真能以一死来赚得一个清白!’

“那云裳姑娘听得此话,竟然再不多言,双眼一闭,一纵身,便从那三层高的绣楼上跳了下去!”

“啊——”围观诸人一片惊呼唏嘘,连越冰莹也吓了一跳!

何大叔看看众人的神色,摇头叹道:“唉,那绣楼高可数丈,楼下乃是一条大街,她一个弱女子如此奋不顾身地跳下去,只怕立时便会摔得粉身碎骨,香消玉殒!欲知这位云裳姑娘到底如何,且待明日再来分晓!小老儿今日得回家吃中饭去了!”

众人一片嘘声,各自散去。

那何大叔收了众人扔给他的银钱,数了一番,笑眯眯地哼了两声曲儿,就待迈出门去。

不想一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怯生生地道:“何大叔?”

那何大叔一惊,抬头看时,便认出正是昨日大雨中向他打听讯息的少女,于是笑道:“哦,姑娘,原来是你啊!昨日可曾找着令兄了?”

“多谢大叔,找到了——我哥他昨日喝多了酒,可能叫大叔有些误会了!”

何大叔笑道:“小老儿口无遮拦,姑娘莫怪!”

越冰莹于是又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大叔,方才听你讲故事,甚是精彩——不过,我未必能天天来听大叔讲下去,所以,所以想问问大叔,那云裳姑娘后来如何?”

何大叔一怔,随即笑道:“这个,这个故事甚长,我——”

越冰莹看他面有难色,于是掏出一锭五两的银锭来:“大叔,你只需大概跟我说说就好了——我、我就想知道后来怎样了?”

何大叔搓了搓手,对着那银锭看了看,终于道:“这个——”

越冰莹把银锭放在他手里,道:“大叔简单些说就好了!我对谢大侠仰慕已久,可惜、可惜一直无缘得以听到他的故事。”

“那么,姑娘请坐!”何大叔做个手势,“我、我就简单些说说。”

二人坐下来,何大叔要了一壶茶,一边喝着一边道:“那云裳姑娘自然是没有死了。因为我昨日讲到那谢大侠除了扬州一大恶霸,教训了被恶人利用的‘梅岭五绝’,五绝对他的人品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说什么也要拜他为师,于是便在扬州城里耽搁了两日。这一夜,月色甚好,谢大侠和五绝一起出来散步,正好到此,看见云裳姑娘从三楼纵身跃下,谢大侠飞身而至,就接住了她!”

越冰莹松了口气,面露喜色。

于是何大叔又大略跟她说了说后面的事:谢至与云裳彼此一见倾心,谢至于是倾其所有为云裳赎了身,二人结为夫妇,第二年又喜得贵子。可惜此时,紫微魔教兴起,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只一年光景,黑白两道便有半数归入其门下,而稍有违抗者则立遭灭门之祸。谢至积极奔走,联络各路不肯屈服于魔教淫威之下的人士,起而对抗。他用了三年的时间,终于将魔教赶到漠北的沙漠边缘,将其一举歼灭。魔教圣君带着仅存的一支精锐遁入沙漠,试图东山再起。谢至为免日后祸患,带人追踪而入,不想遇到罕见的沙暴,又遇到魔教的反扑。临危之际,谢大侠独自断后,阻住魔教的击杀,截断他们退出沙漠的去路,命其他人赶在第二次沙暴来临之前撤出沙漠,他自己继续与魔教余毒及其圣君做生死搏杀。最后,谢大侠与魔教一干余孽一起葬身茫茫沙漠,众人整整寻了一年都没有寻到他们的尸首。沙漠无垠,有多少东西都埋进去了,找不到也是无计可施,大家只好返回中原。

越冰莹听得泪流满面,想像着那一段如歌如泣的岁月,半晌无言。

何大叔于是说要告辞回家了,娘子做好了饭等他回去,倘若回去晚了,娘子很厉害,会不给饭吃,还要劈头盖脸怒骂一顿的。

“可是大叔,你还没有讲谢大侠的妻儿后来如何了呢!”越冰莹还不尽兴。

何大叔笑道:“姑娘,那个就只好简单些说了:那位府衙公子没有得到云裳姑娘,可是又慑于大侠的威名不敢轻举妄动,但他一直怀恨在心——大侠故去的消息终于坐实,他那时已然做了县令,竟立即派人送去一封书信,表示不日就要前往拜访,并命人包围了谢宅,严密监视他家里的一举一动。谢夫人孤儿寡母,知道斗他不过,于是一把大火烧了自家!”

“啊?”越冰莹愕然,“那他们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啊,有人说他们葬身火海,有人说谢夫人带着五岁的公子从秘道逃走了——唉,夫人不会武功,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能到哪里去呢?只怕多是众人同情他们母子,编些故事聊以自/慰罢了!”何大叔摇头叹息,“可怜一代大侠,身后竟如此萧条,当真叫人扼腕叹息啊!”

何大叔走了,越冰莹怔怔地立在原地,心里兀自在想:想不到他虽为大侠之子,身世却如此悲惨!也不知他后来怎么被人卖进“极乐山庄”,吃了多少苦,才活到现在。又想起离开草原的那日,他苦笑着说“这么多年我一直身不由己做人家的杀人工具——其实,真的是噩梦一样的日子”,心里甚是为他难过,早晨的那些怒气不知不觉便已烟消云散。

她一路走回客栈,一路心道:他一心想要我和袁少侠多在一起相处,原是为我好。可是,他怎么那么笨,就看不出来——唉,看出来又怎样?看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他的心里除了那个叫百合的女子,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可是,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为何也不问问我的心意,就只是把我推给别人?

不知不觉,又想起昨夜他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不由难过起来:就这样对面守着一个人,他的人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涯!你那样倾心于他,恨不能为他生为他死,可是他的心却早已死去,于是你看着他心碎一地,看着他醉生梦死,却全然无能为力,老天,你何其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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