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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戈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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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来到茉莉身边时,她依然躺在地上,因为事先已然服下药物,所以倒没有被蛇咬伤,只是面如金纸,兀自昏迷不醒。

越冰莹把了一下她的脉,对谢轻尘道:“从她的脉象来看,应该是极度受惊所致!”

湛碧筠不由微笑道:“这可真是害人终害己!莹儿妹妹,要紧么?”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自然是吓得不轻!”越冰莹道,“哥,其实她在面对你的质问时,就已惊慌失措;本以为冒着被蛇咬伤的危险可以一击得中的算计,又功亏一篑;在最心力交瘁濒于崩溃的关头,再身不由己跌入那样叫人毛骨悚然的蛇阵——换作我,只怕已然吓死好几回了!”

“她若有你万分之一的单纯,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谢轻尘终于抬起眼皮儿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那么,我们能做些什么?”

“先给她喂些水,叫她醒来吧。”越冰莹道,一边把腰间盛水的葫芦解下来递了过去。。

“好!”谢轻尘接过葫芦,顿了一顿,道,“莹儿,谢谢你!”

越冰莹怔了一下,不知怎么,蓦然眼圈一红,竟险些掉下泪来,她连忙强自忍住,却终于什么话也没有说。

谢轻尘将茉莉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细心地把水喂进她嘴里,一边在她耳畔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茉莉终于慢慢睁开眼,茫然四顾,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谢轻尘脸上,陡然变成了万分的惊恐:“你不要杀我——”

她一把推开谢轻尘,仓惶地爬起身来,踉踉跄跄拔脚就跑。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觉一脸错愕,就见她脚下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茉莉——”谢轻尘抢上一步,想去扶她。

可是茉莉回头看见他,竟仿佛白日见鬼一般,满脸满眼的惊慌恐惧之色,声音更是凄厉尖锐无比,一叠声地叫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杀我——”

谢轻尘站住了脚,越冰莹看到他轻轻蹙起了那两条好看的长眉,满脸满眼都明明白白写着心疼,蓦然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坠入了无底的冰渊:当初的预想,看来今日全都变成了现实!越冰莹,你不是一直都告诉自己应该为他高兴的吗?为什么,此即却只觉得丝丝缕缕的绝望,如利刃一般一点一点切割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湛碧筠与裴羲何看到这副情景,自然都明白了茉莉在谢轻尘心中的分量。无论茉莉这丫头有多么可恶,都不能不看谢轻尘今日力挽狂澜的救命之恩啊!

湛碧筠于是对茉莉展开了一个微笑,柔声道:“别怕,我们都不会伤害你!来,我拉你起来!”

“走开——”茉莉一边惊慌地往后挪动,一边摆着手尖叫道,“你们都是坏人!别过来——”

湛碧筠吸了口气,有些尴尬地苦笑一下,摇摇头,无计可施了。

裴羲何心念一动,对她微笑道:“我弹琴给你听,好么?”

“不要!”茉莉蓦然抽出□□来,厉声喝道,“你那张琴最会搞鬼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要逼我啊!我、我跟你们拼命的啊!”

看着她那样一脸的惊慌与紧张,众人不禁都一筹莫展。

谢轻尘终于摇摇头道:“算啦,由她去吧——我们走!”

“哥,不行的!”不想越冰莹突然开口道,“她现在这个样子,若不及时救治,难保从此不会变得疯疯癫癫。”

越冰莹看到谢轻尘轻轻抿住了嘴唇,这个他眼里一向柔弱的小姑娘,看到她眼里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男子,第一次用那样无助的眼神看着自己。

越冰莹对着他,绽开了一个微笑——那是怎样一个催开心花无数的春风般的微笑啊!冷漠如谢轻尘,终于会在面对着她这个笑容时,居然不由一时失神;她并不知道,那是她从此镌刻在他心头最深切的印记——只听她柔声道:“我来试试吧?”

谢轻尘回过神来,提醒她当心时,她已然在茉莉身旁蹲了下去——他又怎么知道,在听到他发自肺腑的关切的提醒时,她心里是怎样酸楚而又甜蜜的感觉:无论出于怎样的情意,他的关怀一如既往,总是那样真切;就为了他这一份情真意切的关怀,那么,只要能帮他重新找到真爱,能让他从此快乐幸福,便是死在他所爱的人手中,也无憾了!

“你喝水么?”越冰莹把手中盛水的葫芦递了过去。

不知是被她温柔的笑容所感化,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缘故,茉莉居然没有害怕她,也没有对她摆手尖叫,而是犹犹疑疑地问道:“你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么?”

“他们都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越冰莹微笑着柔声道,“茉莉姐姐,你方才不是说肚子饿了么?”

茉莉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我拿些点心给你吃,好不?”越冰莹把盛水的葫芦放到她手中,“来,你先喝些水?”

茉莉接过葫芦,打开闻了闻,却没有喝。

越冰莹又从湛碧筠手中接过点心来,打开油纸包问道:“你喜欢吃哪一种?”

不想茉莉却反问她道:“你喜欢吃哪一种?”

“我喜欢吃这种绿豆的!”越冰莹拿起一块,从中间掰开,把半块递给茉莉,道:“我们一起吃,好不?”

茉莉接过来,却不先吃,看着越冰莹吃了一口,她才吃起来。

越冰莹不由笑了,从她手中拿过葫芦,喝了一口水,然后又把葫芦给她——茉莉看看她,终于打消了顾虑,吃喝起来。

“他们也都饿了,大家一起吃,好不?”越冰莹指指身后。

茉莉看看她,又看看其余三人,终于点了点头,可是她却要缩在越冰莹身旁,不让别人靠近这一边。

裴羲何与湛碧筠自然十分识趣,在越冰莹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本来就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方才又损耗不少体力,此即果然都觉得十分饥饿了。

唯有谢轻尘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越冰莹略转了身子,扬起脸问道:“哥,你怎么不过来啊?”

谢轻尘摇摇头:“我不饿!”

茉莉听到他的声音,就哆嗦了一下,她怯怯地捅了捅越冰莹的手肘,压低声音问道:“他怎么啦?生气了么?”

越冰莹忙微笑着柔声道:“没有没有!他是不喜欢吃点心!”

“哦!”茉莉点点头,顿了一顿,终于又满脸求恳地嗫嚅道,“你、你叫他不要杀我,好不好?”

越冰莹怔了一下,不由涌起了满心的同情,柔声道:“他怎么会忍心杀你呢?不怕,啊?”

茉莉点点头,偷眼去瞧谢轻尘的神色,不想谢轻尘却背过身,独自走开了——茉莉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放下心来似的,长吁了一口气!

回到客栈时,已是暮色四合,湛碧筠与众人告辞,要赶回本门中去。

“湛姐姐,天都黑了,你就住一晚,明早再回不好么?”越冰莹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道。

“本门正值多事之秋,我今日扔下大小事务跑出来,已是不该,怎么还敢再多耽搁?”湛碧筠微笑着道,“妹妹,来日方长,你以后多来找姐姐玩就是了!”

“湛姑娘,今日本是邀你同去赏枫的,不想却惹出这些麻烦,害你一起涉险受惊,到现在还要连夜赶路,我心下当真甚觉过意不去!”谢轻尘道,“要不,我送你一程吧?”

湛碧筠笑道:“谢公子,此话可是外道了啊!今日有惊无险,既赏了枫林美景,又有幸得聆二位天籁之音,实在是平生难得的快意!我要谢你还来不及,又何出过意不去之语?再说,咱们江湖女子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走夜路也是常事!诸位不必担心,我这就告辞啦!”

她朝众人拱一拱手,跨上那匹新买来的坐骑,倒是别有一番英姿飒爽的味道!

“妹妹,后会有期!谢公子,告辞!”她最后转向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裴羲何,道,“裴公子,多谢你今日舍命相救,有、有缘再会!”

她一颗芳心,今日终于找到了归宿,可是,十年前裴羲何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情伤,在江湖上早已是尽人皆知,湛碧筠看看越冰莹,实在不敢对这一段情缘抱太大的希望!

不想裴羲何终于开口,却是这样一句:“若蒙不弃,裴某愿意相送一程,不知湛姑娘意下如何?”

湛碧筠竭力压住蓦然狂乱的心跳,尽量平静地道:“那就、那就有劳裴公子了!”

看着那两骑人马消失在街巷的尽头,越冰莹一脸神往地道:“哥,我想,裴大哥以后再也不必形单影只地独自漂泊了吧?”

“但愿吧!”谢轻尘幽幽地回道,就径自回转身进去了。

越冰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往客房走去。

不想谢轻尘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只顾低着头跟在他后面走路的越冰莹一个收势不及,竟险些撞到他怀里去!院中的灯光虽然十分昏暗,可谢轻尘还是清清楚楚看到了她蓦然晕染双颊的红霞!

谢轻尘心底暗叹一声,顿了一顿,终于开口问道:“莹儿,你今晚真的要和茉莉住在一起么?”

越冰莹不知他想说什么,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不想撞上的竟是那样一双写满了关切与忧伤的眼眸,不由一时失神,怔了半晌,方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怕她再受什么惊吓,就、就不好调治了!”

谢轻尘伸出双手,又像白天那样轻轻扳住了她清削的双肩,幽幽地道:“傻瓜,其实我是在担心你:茉莉和你不同,她心机太多!我是想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

越冰莹彻底愣怔在那里,薄薄的眼皮儿闪了一下,漆黑的眼珠左右颤动了一下,不知怎么回事,两颗大大的泪珠,就那样晶莹剔透地顺着她透明般的脸颊滚落下去!

她从来没有想到,谢轻尘会有那样难过的眼神,他轻轻蹙起眉尖,目光跟着她的泪珠一起从她的脸上滑了下去,然后他掏出手帕,轻轻替她拭去面上的泪痕,柔声道:“傻瓜,怎么又哭了?你知不知道,你哭起来的样子——”

可是他终于摇了摇头,扳住她双肩的手轻轻推开了她,转过身径自走了。

越冰莹怔怔地在院中站了许久,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茉莉乖得出乎越冰莹的意料,叫她吃饭她就吃饭,叫她喝药她就喝药,叫她睡觉她立即就躺进了被窝里,只是却一把抱住了越冰莹的手:“好妹妹,你不要走!”

“我不走!”越冰莹忙道,看着她满是担心与怀疑的眼神,越冰莹满心都是怜惜。娘在世的时候常说“医者父母心”,就是这样的感受吧?

她本来应该嫉妒茉莉的吧?或者,多少也应该有些怨恨?可是,为什么都没有?是因为她本来就长得楚楚可怜么?还是因为她现在像个孩子一样,把自己当成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或者,其实全都是因为谢轻尘——这个与他刻骨铭心思念的人儿容貌酷似的女子,是唯一可能重新带给他快乐与幸福的人,所以,她非但不应该是可恨的,甚至应该是值得感谢的,对吧?谁让越冰莹就那样死心塌地希望他快乐幸福呢?

可是,谢轻尘,原来你要的快乐与幸福,竟是如此的容易,不过就是这样一副容貌?不,也许这才是世间最难达到的,那样一双能瞬间识破世间最精妙易容术的敏锐双眸,却偏偏走不出这样的一张脸划下的囚牢?!

“倘若真心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在你眼里是比任何人都要美丽千百倍的!”是啊,你早在草原初识的时候,就已经明明白白说过这句话,我却是直到今日才真正明白它的含义!

不知不觉,两颗泪珠儿就砸落在手背,把她自己吓了一大跳,这才惊醒过来:原来茉莉早已沉沉地睡去,却兀自轻轻握着自己的手。晚上给她配的药里本来就以安神促眠的药效居多,此即看着她酣睡的俏脸,越冰莹觉得谢轻尘真是多虑了!

于是又想起他今晚最后那句没有说完的话来:“你知不知道,你哭起来的样子——”

我哭起来的样子怎么啦?很难看么?难看到什么地步?难看到叫你多一眼都不忍卒睹?!

她叹一口气,从茉莉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轻轻替她掖好被角。

她吹熄了灯烛,走到自己床前去,却毫无睡意,在床沿上坐了片刻,突然就听到屋顶的瓦片轻轻响了一声。

看着地上斑斑驳驳的月影,不知怎么,就觉得心底一动,于是轻手轻脚出门来,带上房门,走出廊檐往屋顶上看去——老天也许真的是十分有情有义的吧?她想,要不,为何那个人果然就同她想像中或希望中的一模一样,就那样坐在屋顶,手里提着一罐酒,略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挑了挑修长的双眉?

越冰莹在他身边坐下来,觉得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草原那个同样风清月朗的夜晚——那时候,还没有茉莉,她也不知道,自己竟会这样倾尽全部心意,爱慕着身边这个蓝衫白靴纤尘不染的男子!

“她睡着了。”似乎总是她先开口同他讲话?

谢轻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话跟他说。其实,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觉得有许多话想跟他说,可是真的跟他这样静静地并肩坐在一起的时候,却又发现原来许多话都不能说。虽然心里觉得很甜蜜很幸福,可是都不能告诉他;虽然很想在他肩头轻轻靠一下,却怎么也不敢;只好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能跟他多坐一会儿,就这样静静的,不说话也行,变成两尊石像也好。

“莹儿,”谢轻尘却终于轻轻地开口,“我本来是打算带你去山东临淄,找喜梅姑姑他们多住一段时日的。”

“哦。”越冰莹点点头。

“可是,我改变主意了。”不知为何,他突然说得仿佛有些艰难。

越冰莹有些意外,于是转过脸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们去江南吧?”月色下,他温柔的眼神显得有些迷迷蒙蒙的,“去‘悦和山庄’,好不好?”

“你担心我治不好她是不是?”越冰莹笑了,“晚上我替她号了脉,应该已然有所起色。我想,倘若不出什么意外,有个三五日,她就会大好了!你就放心好了!”

谢轻尘略偏着头,微微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突然转过脸去,无声地笑了。

“你、你笑什么啊?!”越冰莹大感诧异:我没有说什么好笑的话啊?若是听到茉莉没有大碍而高兴,似乎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笑容啊?

谢轻尘终于转过脸来,微笑道:“你要傻,就傻到底好了,不要再像这两日,动不动就自作聪明好不?”

“我——”越冰莹一头雾水,无言以对。

“是我不好,又取笑你了!”谢轻尘看着她傻乎乎不明就里的模样,不觉又笑了,顿一顿方道,“我说去‘悦和山庄’,不是为了去给茉莉求医,是为了你。”

“为了我?”越冰莹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谢轻尘不笑了,认真地点点头道:“对,我想送你去‘悦和山庄’——那里毕竟是你舅舅家,对你来说,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越冰莹突然有些害怕:他又要离开她么?是啊,他有了茉莉,又何必再把自己这个累赘带在身边碍手碍脚?早该想到会有这样一天的,不是么?越冰莹,他说得一点都不假,你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啊!

谢轻尘看到她蓦然变得晶莹闪烁的眼睛,硬起心肠别过脸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莹儿,等你到了‘悦和山庄’,咱们可能得分开一段时间!”

那小姑娘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听到她的哭泣。

谢轻尘有些意外,于是又回转脸来看着她,这才发现她直直地盯着前方,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竭力忍着,不让那已经盈满眼眶的眼泪掉落下来。

谢轻尘叹一口气,掏出手帕递过去:“想哭就哭吧,不要憋坏了自己!”

这下可好,只见她睫毛一闪,那隐忍许久的泪珠儿就再也站不住脚,扑簌簌悉数滚落衣襟。

“对不起,是我不好,又把你惹哭了!”谢轻尘满怀歉意地柔声道。

可是她却飞快地拭干了面上的泪痕,摇了摇头,轻轻地道:“我、我以后再也不哭了!”

谢轻尘有些意外地挑挑眉:“怎么?”

“你不是说,我哭起来的样子,很、很难看么?”

谢轻尘愕然:“我?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就是——”越冰莹期期艾艾地道,“就是先前在院子里的那时候,你不是、你不是只说了前半句么?”

谢轻尘怔了一下,随即无奈地苦笑一下,别过了脸去,半晌没有再作声。

莫非,我又会错了意?或者,又说错了什么?越冰莹怔怔地看着月色下他清辉氤氲的侧面,有些不知所措。

谢轻尘终于又回转头来,对着她展开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他抬起手,将她颊边一绺儿被夜风吹乱的秀发轻轻地理到耳后去,然后用夜风一般轻柔的声音道:“傻瓜,你哭起来的样子——很可怜,你知不知道?”

很可怜?!越冰莹愕然,傻傻地张大了嘴巴看着他。

谢轻尘从她脸上收走了目光,他垂下眼皮儿,望着月色笼罩下清幽的庭院,幽幽地道:“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见你哭,我心里都会很难受,就觉得,好像我欠了你许多、许多,仿佛这一世,都偿还不完似的!”

他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慢,可是不知为什么,越冰莹还是那样傻傻地看着他,仿佛根本就没有听懂他说了些什么。

最后,他终于斜了她一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傻丫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这么傻?!回去睡觉吧,自己小心些!”他扬起头,将酒罐里剩下的酒一气饮尽,站起身来,飘然落地,径自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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