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冰莹一觉醒来,才发现已是天光大亮——自己裹在谢轻尘那件宽大的外衣里,枕着一大包炒米,睡得还真舒服!
她揉揉眼睛,坐起身来,看到谢轻尘坐在河边往河里扔石子玩儿,听到她的动静,他转过脸来:“你睡醒啦?”
越冰莹红了脸,低下头道:“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看你睡得那么香——反正我是闲人一个,你也并无什么特别着急的事要赶回家去做,大不了今日在这林子里再躲一天就是啦!”谢轻尘重又背过身去,继续往河水里扔石子。
“我种的东西可能都干死了!”越冰莹小声咕哝了一句,从地上拿起他的外衣,才发现衣服被清晨的露珠打湿了,还沾上了一些青草的汁液,斑斑驳驳的,于是走到河边,洗了把脸,就将衣服泡进水里搓洗起来。
谢轻尘却只是看她一眼,既不阻止,亦不说话,仿佛她洗的那件衣服与自己没有关系。
越冰莹将那件衣服洗干净了,然后抖出一条素带系在两棵大树中间,将那件衣服晾上去——不料“啪嗒”一声,一条绿色的毛毛虫却正好掉在那件衣服上,越冰莹惊呼一声,忙不迭地跳开!
谢轻尘被她的惊叫吓了一跳,忙起身问道:“怎么啦?”
“一条毛毛虫——”越冰莹尴尬得满脸通红,低声道。
谢轻尘看看那条长不过寸余的毛毛虫,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我以为天上掉下来一条巨蟒呢!”
他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枝,伸到那毛毛虫前面,那条小虫便慢慢地爬了上去。谢轻尘把那条小虫伸到越冰莹眼前,淡淡地道:“其实它的样子很有趣啊,干么那么害怕它?”
越冰莹皱着眉头躲开:“毛绒绒的恶心死了——”
谢轻尘笑了一下,将那小虫和树枝一起抛入了河中。
越冰莹看着那小虫附在树枝上一起顺流而下,突然道:“哥,你既不怕蛇也不怕毛毛虫,那么你到底怕什么呢?是老虎么?或者,是狼群?”
谢轻尘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满是好奇的眼睛,幽幽地道:“莹儿,不瞒你说,我非但不怕蛇和毛毛虫,而且也不怕什么老虎和狼群——其实,这个世间,有一种东西远比你说的这些都可怕!”
“比老虎和狼群还可怕的东西?那是什么啊?”越冰莹疑惑地望着他。
谢轻尘的目光落在被晨曦映得清粼粼的河面上,慢慢地道:“人!”
越冰莹怔了一下,一时无语——是啊,这个世间,还真是找不到比人更可怕的东西了!
“你知道么,许久以前百合也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谢轻尘突然道,唇边牵起一抹只有在他陷入回忆时才会出现的温柔,“可惜那时少年心境,并不能给她这样的答案!”
那是一个秋日的黄昏,二人并骑走在林间,夕阳的余辉透过金黄的秋叶脉脉地散落在身上。
百合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黄叶,突然问道:“轻尘,你最怕什么?”
谢轻尘斜眼看看她狡黠的笑容,知道这最爱恶作剧拿他开心的少女定然是不怀好意,恰巧眼角瞥到一条吊在林间的毛毛虫,他便信口诌道:“嗯,是毛毛虫!”
“毛毛虫?”百合瞪大了那双漆黑灵动的大眼睛,“你怎么会——”
“是真的,”谢轻尘说得煞有介事,“那毛绒绒的样子,当真叫人浑身起栗!”
“哦——”百合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拉长了声音,一边咕噜噜地转动她漆黑的大眼睛,想要找一条毛毛虫来唬唬谢轻尘。
谢轻尘暗暗好笑,却故意慢条斯理地道:“不用找啦,你头发上就有一条呢!”
百合将信将疑之际,就觉得头发上还真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不由“啊”地一声尖叫,险些从马背上摔落下去!
谢轻尘一把扶住了她,哈哈大笑着从她的秀发上拽下一根金色的丝带来:“傻丫头,有如此好看的毛毛虫么?”
百合这才知道那是他新买来要送给自己的一条丝带,于是抿嘴一笑,道:“给我系到头发上将功折罪!”
可是谢轻尘把丝带给她系好,刚说了一句“好了”,百合却突然在他的坐骑臀上狠狠挥了一鞭,那匹马儿立即受惊,飞驰而去——幸亏谢轻尘应变奇快,骑术又精,若换作旁人,只怕早已摔下马背!
饶是如此,也已惊得他一身冷汗——就听到百合在他身后扬起一串幸灾乐祸的清脆笑声……
“百合这个坏丫头,天天寻我开心……”谢轻尘又被刺痛一般地闭起眼睛,喃喃地道,“可是,怎么可以就那么走掉,连头都不回,丢下我一个人——你、你还真是狠心啊!”
越冰莹静静地看着他的忧伤他的痛苦,突然觉得心疼,不知道怎么才可以帮到他,不觉吞吞吐吐地问道: “她、她为何要丢下你走掉呢?”
谢轻尘蓦然睁开眼睛,转过脸来看她一眼,目光凌厉如剑。他突然眯起眼睛逼视着她,古怪地一笑:“你一脸悲悯之色,莫非,你竟在同情我?!”
越冰莹在他的逼视之下不由退了一步,他的眼神令她在那一瞬间明白:他的忧伤与痛苦,都只是他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事情,跟旁人半点关系也没有!自己所有的同情与心疼,他不仅不需要,甚而至于觉得是可鄙与可笑的!
不知怎么,明白到这一节,她突然觉得心底一阵刺痛——他的世界,其实与自己全无关系,自己不过是个贸然闯入他生命中的旁观者而已,连心疼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谢轻尘已经背过身去,对着那滔滔而去的河水笑弯了腰:“百合,有人同情我啊——哈哈哈……”
越冰莹背对了他,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突然身后“扑通”一声,谢轻尘的笑声戛然而止!
待越冰莹惊愕地回转身时,哪里还有谢轻尘的影子?河面上只有一圈圈涟漪在慢慢地漾开!
“哥——”越冰莹惊呼一声,奔到河边,想也不想就一头扎进了河里——等到冰冷的河水毫不留情地呛进嘴里时,她那一瞬间就被呛得昏昏沉沉的头脑中,才恍惚忆起自己根本不识水性……
越冰莹在头痛欲裂的感觉中睁开眼来,这回轮到谢轻尘拍着胸口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啦!”
她皱皱眉头,才觉得浑身湿漉漉的十分难受。
“傻瓜,你不会水,跳进河里做什么?”谢轻尘轻蹙眉尖,一脸的不解。
越冰莹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衫,这才忆起自己为什么跳进河里去的原因:“我以为你不慎落水……”
谢轻尘怔了一下,随即坐倒她身旁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啊?”越冰莹努力地撑起身来,不解地望着他。
“原来你倒是好心好意救我来的,”谢轻尘止住笑,摇摇头叹一口气,“可是你救人之前,就不想想自己不会水么?”
“那时候一着急,就、就没有想那么多……”越冰莹红了脸低下头,“不料,我又做了一件蠢事!”
谢轻尘眼里深深浅浅的变化她没有看见,只听见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莹儿,对不起,不是你蠢——是我不该笑你!”
蓦然听到他说这样的话,越冰莹不由一怔,抬头去看他的脸——可是谢轻尘已经站起来,背过了身去,缓缓地道:“我水性很好,没那么容易溺死的——下次,你不要这样拼着性命救我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可是不知为什么,越冰莹总觉得里面也还隐着一丝苦涩,引得她心里也莫名地泛起一丝难过,于是低下头去,却突然惊讶地发现谢轻尘刚刚坐过的草皮上有一抹殷红!
越冰莹伸出手指去摸了一下,指尖触到一丝滑腻而冰凉的感觉,她把那根手指凑近鼻尖,于是一抹血腥味便窜进了鼻子,越冰莹不由失声道:“哥,哪里来的血?”
谢轻尘回身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地道:“哦,是我不小心划破了手臂。”
“怎么会划破手臂?”越冰莹有些意外,“我看看?”
“不过是轻轻划了一下而已,不打紧的。”谢轻尘摇摇头,复又背过身去。
可是,越冰莹已经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她扑到他身前,才看到谢轻尘左臂的衣袖好大一片血迹,不禁惊呼一声:“哥,你怎么啦?”连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臂,解开他的袖子,才看见一条长逾半尺的伤口,汩汩地往外渗着殷红的鲜血。
“没有什么要紧,”谢轻尘看到已经瞒不过去,于是淡淡地道,“方才,我跳进河中,是因为我发现水里似乎有些异动——谁知,你会随后跳下水来……”
越冰莹愕然,一边忙着替他上药包扎,一边追问道:“那么,水里到底有什么?”
“水底伏着两个手持□□的人,我在他们搭箭上弦之前,杀了他们——不小心被箭尖划伤了手臂。”谢轻尘说得轻描淡写,越冰莹却听得惊心动魄——其实,她哪里知道,谢轻尘是因为揽着被水呛昏的她,所以动作才会有所迟滞,而被其中一人划伤了手臂!
等包扎完毕,越冰莹已经薄薄地出了一头细汗,她疑惑地问道:“哥,那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躲在水底?他们水性一定很好吧?”
谢轻尘微一沉吟,道:“看身法,这两人应该是来自太湖的‘龙门帮’——只是,这‘龙门帮’千里迢迢跑来如此遥远的大漠伏击你我,究竟所为何事?难不成,也是为了这把天剑?可是,为何只来了两个人呢?”
越冰莹愕然:“从太湖来的?为这么一把剑?”
“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原因,”谢轻尘摇摇头,一脸凝重之色,“你从未涉足江湖,而我的身份,应该还不会有人知道——这把天剑,究竟有何玄妙呢?!”
越冰莹还未及答话,谢轻尘却又脸色微微一变,道:“有人来了!”
越冰莹忙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一片杂沓的脚步声,而谢轻尘已经皱眉道:“是梅岭四煞——他们又回来做什么呢?”
越冰莹又是佩服又是疑惑:“哥,你怎么能听出是他们?”
谢轻尘微微一笑,道:“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不同的,只要你记得住!”
越冰莹愕然望着他:“你都记得住么?”
谢轻尘看她一眼,淡淡一笑,却没有回答她。
四煞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林中,风流才子第一个叫出来:“他们在那里!”
看到国色天香,越冰莹心中竟有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不觉就迎了上去:“姐姐,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国色天香亲亲热热地拉住了她的手,神情甚是欣慰:“妹子,你们居然没事,真是太好了!”
越冰莹意外地道:“姐姐何出此言?”
“我们在前路上遇到几个小喽罗模样的家伙,说什么小王爷派了‘漠北狂飙’阴阳子出马,天剑定然唾手可得。”国色天香左右环顾一圈,疑惑地问道,“那阴阳子甚是厉害,我们担心你俩对付不了,特意赶回来的——你们没有遇到么?”
越冰莹心下甚是感动,忙道:“多谢各位挂怀,那阴阳子已被哥哥杀了!”
四煞不由同声惊呼,齐齐把目光投向了谢轻尘——谢轻尘兀自背对着众人,但左袖的血迹却也赫然在目。
国色天香道:“想不到谢公子如此了得——不过,公子好像也因此受了伤?”
越冰莹摇摇头道:“哥不是因为对阵阴阳子受的伤,是刚才在水里杀了两个‘龙门帮’的人——说起来都怪我……”
谢轻尘没有转身,可是听到这一句,却不禁微微一笑:原来这小姑娘并不是很傻,自己虽然没说,她却已经猜到自己受伤是为她所累,其实他本来是不希望她明白这一点的——那小姑娘太容易内疚自责!
“‘龙门帮’?”四煞却又齐声惊呼,“他们也来了?”
“我没有见到,”越冰莹红了脸道,“因为我不会水,等我醒来的时候,哥已经杀了他们——都是我,不会水,还跳进去,结果害得哥哥受伤了!”
“哦!”国色天香点点头,这才明白为什么两人的头发衣衫都是半湿的。
众人还待详细询问,谢轻尘突然转过身来:“又有人来了!”
果然便又听得一片马蹄声远远传来。
一片马嘶之后,就看到林子边缘一群白衣骑士甩镫下马,约有二三十人,都是青壮年男子,看他们个个身佩长剑,脚步轻捷,显然都是武功不弱。那些人拴好了马,便径奔这边而来。
为首一人与谢轻尘年纪相仿,白衣长剑,气宇轩昂,距六人十步之远处站定身子,双拳一抱,道:“想不到会在此地遇到‘梅岭五绝’,幸何如之!”
白面书生冷冷地回礼道:“阁下面生得紧,不知是哪路朋友?”
“在下天山派袁如笙!”
“原来是‘一剑舞动漫天絮’的袁少侠!”白面书生折扇轻挥,“那么,这些都是天山派的朋友了?”
“正是!”袁如笙点点头,正待再说什么,就又听到一片杂沓的马蹄声。
于是众人都循声望去,便又看见一干人马在林子边缘停住了脚。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打扮可就没有天山派整齐划一了,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都是江南人惯常的装束。
“今天还真是热闹啊!”白面书生皱眉道。
这干人马也在离众人不远处停住了脚,正好与天山派和谢轻尘他们站成鼎足之势,居中一个三十开外的精壮汉子双拳一抱,哈哈笑道:“不想今日会遇到这么多的朋友,幸会幸会!”此人中气充沛,声音洪亮,一口浓浓江南口音的官话。
袁如笙和白面书生都还了礼,袁如笙便道:“不知阁下是——”
“在下太湖卢阿水!”
“原来是‘太湖九尾蛟’卢二当家的!”袁如笙肃容道,“不知卢二当家的千里迢迢来此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还不是和袁少侠一个目的——天剑哪!”一直沉默的谢轻尘突然一脸冷笑地朗声道。
卢阿水眼中寒芒一闪,转向谢轻尘道:“这位少侠很是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我可不是什么少侠,”谢轻尘淡淡地道,“在下谢轻尘。”
“谢公子的名讳也耳生得紧呢!”卢阿水道,“不过在下倒有一事要向谢公子请教请教!”
“关于两位泅水而来的箭镞堂的朋友么?”谢轻尘冷冷地道。
卢阿水眼中杀机一闪,却不再说话,转过身去,对身后做了个手势——两个后生便各从背上放下一个麻布袋子来。
看见那麻布袋子上的血迹,越冰莹心下已经明白了一大半——果然,那两个后生打开袋子,露出两张惨白的脸来,再往下就看见那两具尸首颈中一模一样的伤痕,只是血已流尽,伤口上只留下一道紫红的血痂。
卢阿水望着谢轻尘,冷冷地道:“看来,敝帮的这两位兄弟,谢公子是见过面了?”
谢轻尘直视着他,点点头道:“不错!”
卢阿水于是也点了点头,掣出一把阔背大刀来,一字一句地道:“太湖卢阿水特来请谢公子赐教!”
谢轻尘懒懒地道:“我有伤在身,不是你对手!”
卢阿水望望他左袖的血迹,满眼不屑地冷冷一哂:“谢公子这条左臂,伤得很重么?”
谢轻尘摇摇头道:“这条胳臂,只是些许皮肉之伤而已,并无大碍——在下是另有内伤在身,不能催动真力与人动手。”
卢阿水冷冷地盯住他道:“不能动手,却可以杀人,是么?”
谢轻尘淡淡地道:“不想杀人,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来杀自己吧?”
卢阿水一怔,一时语塞。
他身后一个背袋子的后生却喝道:“你如何知道他们要杀你?安知不是你自己疑神疑鬼?又或许,你根本就是在为自己开脱?”
谢轻尘斜他一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无论如何,敝帮这两个弟兄死于你手总是不假吧?”卢阿水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总是不错的吧?”
“反正,阁下的意思就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了,对不?”谢轻尘眼中寒芒一闪,声音一沉,“打就打,谁死还不一定呢!”
越冰莹一惊,一把扯住他衣袖:“哥,莫再杀人了——”
谢轻尘转脸看到她满眼的关切与阻止,微微一笑,柔声道:“滥好人,天剑给我!”
“哥,你的伤还没好!”越冰莹摇头道。
谢轻尘轻声道:“今日已是第十五日了,我试试!”
他的声音和神情都甚是温柔,但是却也不容抗拒,就从越冰莹手中拿走了天剑——越冰莹无奈地把求恳的目光投向了四煞,可是四煞却都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全无出手帮忙的意思。
越冰莹怎么知道,其实四煞巴不得想看到谢轻尘出手——因为他们实在不能想像,这个人如何能杀了“漠北狂飙”阴阳子!
不想谢轻尘拿到天剑,却对着越冰莹讥诮地一笑,道:“莹儿,看他们没用的——他们太想瞧瞧,我是怎样凭着三分天剑的威势,三分自己的武功,还有三分心机与一分运气,杀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漠北狂飙’阴阳子的!”
谢轻尘已经撤去天剑上的那块花布,那是越冰莹从萨日娜大婶家要来的。
他左手执鞘,右手握住天剑的剑柄,看着卢阿水慢慢地眯起了眼睛:“请了!”
越冰莹突然就没来由地感到有些发冷,她本来以为是自己一个人的感受,可是却看见国色天香竟也抱了抱胳臂,就突然想起对阵杜家四虎的那一夜,谢轻尘作势要杀宋猛时的感觉——她蓦然明白过来,那是谢轻尘身上发出的凛冽杀气!
卢阿水可没怎么把谢轻尘放在眼里:箭镞堂的那两名弟子水性甚好,箭术也还出众,但武功就实在不怎么高明了,谢轻尘虽然杀了他俩,但是却也居然伤了左臂,可见这个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憔悴的清瘦青年,武功并不如何了得。尤为好笑的是,他明明说自己有内伤在身,不能催动真力与人动手,却又在此胡吹大气,说什么杀了“漠北狂飙”阴阳子。
卢阿水心下暗笑,阔背大刀斜指向地,暗暗运气,准备一刀就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劈成两半,叫那什么天山派诸人、梅岭四煞都看看太湖“龙门帮”的厉害,早些断了争抢天剑的念头!
众人只听那卢阿水蓦然一声暴喝,大刀抡起一道炫目的光华,竟隐隐裹挟着风雷之声,就以泰山压顶之势往谢轻尘当头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