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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人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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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宵,你不得好死!”

尖锐的呼啸穿透耳膜,秦宛宛猛地睁眼,身体发出浅色灵光,半透明的灵力碎片迅速从识海中剥离。肉眼看去,仿佛无数光团聚成轻盈的绸缎,顺着坤宫的阵符逆流而上,片刻工夫,消失掉的阴魂便已渐渐还原成型,恢复到原有的模样。

只是,此时的阴魂再无先前的平静,发丝迎风散乱,目露凶光,不住挣扎尖叫,企图摆脱困住自己的枷锁。

随着时间的推移,困阵愈亮,外围的祭灵引魂阵却黯淡下去,直到最后一丝灵光抽出,法阵彻底失去光华。

秦宛宛“噗通”地一下跪伏在地,意识不清,全身绵软无力。陶衍下意识地想上前去扶,迟疑少顷,没有动作。待收拾好长空,方才走近蹲在她身边。

“还好吧?”

秦宛宛仿似没有听见,发了会儿怔,突然狠狠瞪目,一个耳光甩过去:“负心汉!”

陶衍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竟是没躲开,白白挨了打。他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只本能地往后退了些,与之保持距离,脸上表情颇为古怪。若此时再瞧不出秦宛宛的异常,那他一定是眼瞎了。可是,阴魂明明已经归位,绝非被其夺舍。那么此时在她身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子,把她带过来。”溪凤见陶衍犹疑不定,终于良心发现,朝他招了招手。要说祭灵舞将将结束的时候,他便想将人召回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看到了场好戏。听那声音,打得可够狠呐。

秦宛宛闻言,扬手又要打,陶衍有了经验,立马反应过来,反手钳住,将人挟制过去。他虽手上照做,但对溪凤之前的瞒骗多有不满,故而说话的语气并不好:“前辈那法阵,当真只是祭灵阵?”

“当然不是,应称之祭灵引魂阵。”溪凤是个脸皮厚的,向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愧疚之心,“你瞎闹什么脾气,小丫头这不是已经将阴魂制住了么?”

性情大变,这也能叫制住了?

面对明显的怀疑,溪凤只得耐心解释:“七魄虽已归位,但三魂仍在。魂主灵智,魄主七情,如今没有心绪干扰,问起话来可要方便多了。小丫头是在阴魂入侵识海时受了些影响,故而情绪外泄,看谁都是负心汉,待她清醒后便无事了。”

果然,在两人谈话这短短的片刻之间,秦宛宛已然安静下来,满身怨气完全卸去,只是表情依旧不太生动。识海中,魂体与她相背而坐,四处都充斥着不连贯的画面。青白两色灵力不再无序游走,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正将那些零碎的画面拼接起来,连成长长的一卷围绕在两人周围。

秦宛宛心知这些都是阴魂的记忆,她虽对那件凄惨的往事十分好奇,此时也不得不粗粗略过,尽量将注意力放在对大易云水诀和森罗万象的搜寻上。

她不经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阴魂,别看它现在平静异常,半个时辰前,当真是把她折腾得够呛——

“赵师祖,那个人已经死了。”

身后歌声骤停,缠在秦宛宛身上的手臂如同筛糠般颤抖起来。

“闭嘴!”它厉声喝道。

秦宛宛趁机用劲挣开,一个转身,脚下借力往后退出数丈距离。两者争抢一具身体,谁先动摇谁便输了。夺舍之所以常能成功,除了修为的差距,无非是因为被夺者本能的恐惧。这阴魂被困住千年,胳膊腿怕都快要生锈了,此时又有高阶的镇魄法宝压制,她若在心性上输给它,岂不丢人?

想着,嘴上更加不依不饶,狠狠戳其要害:“他是你亲手杀的!”

“我说了闭嘴!”话音落下,阴魂的双目居然浸出两道血痕,尖声怪叫,反反复复只重复一句话,“他同我生生世世…同我生生世世……”

秦宛宛死命捂住耳朵,灵力传入腰间的双音,抬脚猛然跺下。

“叮——”

铃声在识海中扩散激荡开来,与尖叫声碰撞上,一次又一次地相互抵消、相互侵蚀,直至双方声音消散,便又开始第二轮的较量。

“不得好死!铭宵你不得好死,你们全都不得好死!”僵持不下间,阴魂终于忍耐不住,恨恨地喊叫着,衣袖一挥,水柱无端显现,化作巨龙直冲而去。

铭宵?秦宛宛觉得这名字极为耳熟,可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她多想。若是在外头,避开攻击也就罢了,偏偏这里是她的识海,真闹腾起来,说不定会跟陶衍一样,把里头弄成一团糟。她是想住在溪凤谷没错,可她绝不想半死不活地住在那里。

百枝回春。

荆藤编制出一张细密的大网,径直迎上水龙。两边的速度都极快,一经碰撞,顿时发出轰轰巨响,水龙被打散,顺着大网的缝隙穿透过去。荆网承受不住那强大的冲击力,啪地四散裂开,而先前锐不可当的巨龙此时亦是气势全消,分成无数条小细流,雨水般溅落下来。

阴魂继续癫狂,却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再不执着于秦宛宛,水弹一发连着一发,毫无章法地四处攻击起来。

秦宛宛大惊,照这样下去,她根本来不及化解所有攻势,识海已经出现了轻微的裂隙,怎么办?

心底暗暗将自己学过的所以法术过了一遍,失望地发现并无可用之术。没有趁手的攻击法宝,没有派的上用场的符篆,此时此刻,除了法阵,她似乎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仰仗的东西。

一念及此,秦宛宛不由想起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的祭灵阵。溪凤兴许是隐瞒了什么,但她相信他不会害自己,因为根本就得不到好处。既然如此,他让她站在坤位上,必定有其原因。以祭灵阵启动后其间的灵力走势来看,阴魂是由此主动引入她的识海的。

秦宛宛这才发现,她居然差点忘了启动祭灵阵的初衷。溪凤将阴魂送入她的识海,可不是为了让她与之相斗的,而是为了寻到森罗万象和大易云水诀的下落!

那么,应该怎么做?继续激怒她还是……

思绪被一阵激烈的连击打断,秦宛宛皱眉捂上胸口,嘴角淌下一丝血线。然而,她顾不上这个,目光早已被阴魂的异状给吸引住。只见那阴魂不知何时竟分裂成了两个,一个古井无波,另一个则比之前愈发狂暴。两个魂魄并未完全分开,双脚依旧粘连在一起,两相比较,形成鲜明对比。

神魂与精魄分离?!

见此情此景,秦宛宛彷如福临心至,终于明白了溪凤的用意。

祭灵阵虽然是陶衍所布,但却是她和溪凤亲自做的调整,出于习惯,她对里面的每一道阵符都印象颇深。此阵死门落坤宫,则生门落对位艮宫,坤宫引灵入体,则艮宫反之。

心神一动,识海完全受主人支配,无需布阵,一座与祭灵阵一般无二的法阵已然成型,她正立在艮宫之上。

“赵师祖!”秦宛宛冲着暴虐的半只阴魂大喊,“你自损修救了铭宵,他却背叛你。杀了他又有何用,你可想过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精魄剧烈颤抖起来,怨怒早已将它完全占据,骤然摆脱神魂,不管不顾地朝秦宛宛冲过来。

秦宛宛抿紧嘴唇,眼睛死死盯住它的动作,精魄速度极快,转瞬已至眼前。千钧一发之际,她看准时机翻身向后跃开,脚下艮宫忽闪,迸发出强大的吸力,精魄立时被其绊住。

由足到首,精魄被一点点抽离出识海,它面容扭曲,依旧高呼着那个终其一生都念念不忘的名字……

东方破晓,晨光熹微。

秦宛宛从醒寐不明的状态中摆脱出来,眼神刚恢复清明,便见面前三张表情各异的脸。她抽了抽嘴角,一一唤道:“溪凤前辈,掌门,陶……”念及陶衍还易着容,想想还是及时住了口。

对面三人齐齐松了口气。就在一刻钟之前,不只是精魄,神魂也从秦宛宛的身体里回到困阵之中,可秦宛宛却状态未变,对三人的呼唤毫无反应,连着溪凤都开始有点焦急。直到此时她彻底清醒过来,他们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溪凤松了松僵硬的表情,伸手在秦宛宛脑袋上胡乱揉了几下:“还好没事,否则只怕有人要追杀我到天涯海角。”说完,眼睛状似无意地往旁边一瞟。

陶衍早已对他这类调侃免疫,目不斜视装哑巴。

秦宛宛也是不理这句,伸手整了整乱成鸟窝的头发。这三个人中,清宁显然最为急切,却因为顾忌她刚刚缓过神来,一直压着没有发问。她感激清宁心细,自然不会再耽搁,开口道:“掌门,森罗万象的下落,我找到了。”

清宁眼睛大亮,忙问:“在哪里?”

“须弥域。只是,具体的位置连赵师祖自己也不知,她将东西扔进了域中的怵椋河。”

“须弥域……我记得上次禁制开启,是在七十多年前。”溪凤粗略算了算,嘴角渐弯,距离下回能够进入须弥域的时间,约莫还剩下二十五六年左右。须弥域虽是归元大陆的五域之一,却有着天然的禁制将其保护在内,并无人类修士在其间生息。域内妖兽横行,更不乏各种天材异宝,几乎能称之为人尽皆知的巨型“秘境”。外围禁制每百年松动一次,时长不定,短至半月,长至两年,每到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修真门派都会派出部分弟子进去闯一闯。

“这样也好,至少高弼一时半会儿拿不到手。”清宁轻叹,心中念着那些失踪的弟子,起身便要赶回主峰见高弼。刚祭出飞行法宝,两道传音符几乎同时闪现出来,一道来自柳瑛,另一道,则来自廖元思。

“掌门,弟子们找到了,是慕书和邱蕴安领着大家自行杀出来的。”

“掌门师姐,高弼逃了!”

清宁顿时愣住,他们刚刚得到森罗万象的消息,失踪的弟子便自己冒了出来,高弼也在同时遁逃,怎么可能那么巧?她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怎么也抓不住重点。

情况突变,溪凤在第一时间放开神识,将方圆几十里全数扫过,方才他们的对话应当无任何人窥视,除非……那人修为比他要高。最近发生的事,总有那么几件让他摸不着头脑,这种把握不透的失落感,实在叫人焦虑。

※※※※※※※

翌日。

许慕书因凭借智谋救出百名同门,立下大功,宗门奖励自不必说,更是赢得众弟子推崇,风头一时无两。

至于秦宛宛,继续埋头做她的外门小弟子。没人知晓她那晚做过什么,即便先前那两件不怎么好听的歪传也很快被许慕书的事迹所取代,成了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聊资。

“你不觉得生气么?”廖骞掏掏耳朵,饭堂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同一件事,他着实有点受不了。

秦宛宛坐在他对面扒饭,闻言,暗暗摸了摸自己的宝贝储物袋,笑道:“有什么好气的,我又用不着博名声。”袋子里的空间几乎被挤得满满当当,里头都是清宁私下里给她的,有这些实在货在手,要虚名做什么?再说了,光从整件事的结果来看,许慕书救了人是事实,而她秦宛宛,其实完全没有帮上忙。

“对了,你想要的东西我还没对掌门说,可以先默写一份给你。”

廖骞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她指的是大易云水诀完本,想都没想就摇头:“不成,我什么都没做,那是你找到的。”

秦宛宛望着他,同这人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多少了解了他的脾性。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大概就算拿把刀架上脖子,他也不会改变主意。

无奈,只得应下:“那随你。”

廖骞没有接话,坐着静静吃了半晌饭,突然道:“秦宛宛,我过几天要出门历练了。”

“你?”秦宛宛诧异,“炼气期就要出去历练?”

“嗯,廖家的规矩。本来应该放在静山集会以后,不过现在集会开不成了,时间便往前提了提。还有两个堂兄妹跟我一起去,大概后日……”

廖骞侃侃而谈,言语中都是对历练满满的期待。秦宛宛对于他后头话,却再没怎么听进去,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

短短两年间,发生的事似乎比她之前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到此时她才深刻地意识到,无论前路好坏,每个人都会有自己该走的路。廖骞有,丁颜有,许慕书有,她也有。有些事避免不了,是必须去直面的,有些坎过不去,也是必须去跨越的,路就是这么一条,端看你自己如何去走了。

秦宛宛托腮,静待廖骞把话说完,笑道:“那预祝你一路顺风。”

仙路茫茫,但愿所有人都能少些坎坷,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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