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五 救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午夜小咖】,看书领现金红包!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还是旺财救了我,据王老汉讲,当我呼吸骤停、曈孔涣散之时,那只笨小猴竟然使出吃奶的力气,像个陀螺般在李大夫面前狂转,边转边哀嚎,边嚎边作揖!直到它转了888圈之后,李大夫彻底被晃昏了,方才跑过来瞧,一见我已经晕厥,血快流尽,忙上了药包扎,方才捡回一命。

王老汉还说,李大夫忙完后,捋捋淌着汗的小胡子,忙中偷闲地生出感叹:“此人,此猴,真乃异类……你看她们……”话未完,一边等着瞧病的壮汉将他拦腰一抱,被生硬地拖走了。

总而言之,我是个世间罕见命大得出奇的不死小强!旺财是个忠肝义胆的精通人性的忠心牲畜!

一人一猴,在这个小小医馆里演绎了一场温情脉脉的人猴奇缘!

也成了,一段传奇的开始。

直至旺财被追封为“忠义神猴”,我们这对人与猴生死相依的旷世情谊更为世人啧啧称奇!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在我病倒之际,向来风调雨顺的荷娉国却发生了惊天巨变!

荷庆历二十七年十一月,北塞国枉顾《绝战条约》约定,单方面发动战争,十万步兵化身游民散勇,越过浩荡无疆的沙地,不声不响地潜藏千里至桃源关,二十三日夜,北塞军突发袭击,桃源关防御史王浩然尚在梦中,便被如天兵天将般涌出的兵勇一剑刺穿心肺,一命呜呼!

敌军早有预谋,荷娉军猝不及防。仅仅三个时辰,乔装打扮的北塞精兵犹如破竹之势,将城内五万守军逐一击破,迅速控制了桃源镇。

北塞军来势汹汹、野蛮残暴,似对荷娉人怀有无穷恨意,万千魔兵犹如猛兽进城,砍出千层血浪,奸淫着人性,砍杀着文明,无数鲜活的魂灵被惊涛骇浪无情吞噬。

一时间,风涌云动,石破天惊!

桃源关关内人口有百万人之巨,乃荷娉国北方军事要冲,其南与华央城相接;其西、南则与幽州城接攘,但其间被重山峻岭阻隔,况且有重兵把持,故易守难攻;桃源关北,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有此天堑,荷娉国有恃无恐,五百年来,百姓安居乐业,人口繁衍众多,但桃源关距离京城华央不过二天路程,若失桃源,京都笈笈可危!

帝都急不可待地调来三十万骑兵,仓促应战。

三十万骑兵转瞬便雄纠纠气昂昂兵临桃源关,对付十万步兵,应该是绰绰有余。

可那北塞军却狡兔三窟,战术变幻无穷,成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荷娉军苦攻桃源关不下,反而节节败退,只能惨淡苦撑!

帝都内,也是惨雾弥漫、暗流汹涌。

荷庆帝自十日前昏厥,一直未醒;

太子阅历尚浅,难撑大局;

朝内能臣良将死的死伤的伤,只余下几个不懂军事的老臣,只知心怀鬼胎苟且偷安,不堪重用。

几股死灰复燃的民间反动势力也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北塞军的突然发难,与这些闲散的力量一道儿,拧成了一根空前强大的绳索,勒住了帝国的咽喉。

那段日子的华央城,无论走到哪个角落,到处都是惊悚的人群,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提起战事,心悸不已。

小小的医馆里,也四处弥漫着浓重的哀愁,如巨大的漩涡,可以将人溺毙。

边关上一天一个消息,一个比一人惨烈,犹如天地混沌般的黑暗,在帝都上空萦绕不散,压得人半晌喘不过气来。

等到我能爬起来勉强行走,已是三日后了,王老汉早就走了,李大夫还是忙得连轴转,随着战事愈来愈烈,小小的医馆里涌来越多越多的人,已无处容身,只好靠着旺财,捡了几付药,拜谢了李大夫,找了个客栈住下。

这是一家很下等的客栈,栈内同样也挤满了难民,我们的房间里除了我和旺财外,还挤进了一对母女,看上去也象是逃难的,神情非常萎靡,从我们进房门,她们的眼圈整日红红的,红得像透熟的桃子,只轻轻一刮,便能刮出一大排脓泡来。

因身体虚弱,我整日的除了吃药便只能躺着,旺财隔三岔五的跳出去,寻些野果野味来,若有多的,我便分给她们一些,她们眼圈又是一红,连连行礼,随即小声抽泣,一抽又是半天,音量虽小,却有如苍蝇般嗡嗡嘤嘤,听了让人好不烦躁。

哭够了,她们便将果子掰成两半,一半小口小口地啃完,一半用衣帛小心翼翼地包住,眼角大滴地淌下泪来,一副孤苦无依的模样,让人心酸不已。

攒够了力气,我才将憋了几天的话问出口:“大娘!你们为什么整日哭泣?难道有什么难处?不如跟我讲罢?”

她二人胆怯如兔子般的眼神愈发往下压,又一阵抽咽,闷着不作声。

哎!逃难的人,各有各的苦处。

整个国家动荡不安、岌岌可危,城里的人,又怎有幸福可言?

叹口气继续晕睡,病人特别渴睡,这几日,我一直半梦半醒,总觉得置身梦境,所遭遇的一切,皆是恶梦,转瞬即醒。

不过,才眯了一会,就被一个湿漉漉滑溜溜的男人声音给惊醒,这声音好像一条丑陋的地头蛇,吞吐着舌信,朝着头猛地一卷,便卷出一团粘乎乎的唾液,恶心得直想吐。

声先到,人未至,屋内的母亲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她佯装镇定地搂紧女儿,身子却偷偷地缩着,穆白的衣服蜷成了一团绵羊的绒毛。女儿却收起胆颤的模样,站直了身子昂起头,挺成一只斗意浓浓的大公鸡。

门咯吱一声,进来一张寒森森的削瘦脸,他的身子薄得像把弯刀,嶙峋的怪骨是刀片上的锈点……一把染了风霜的锈刀,通常都是有毒的,若割在身上,毒性会蔓延,痛苦会加剧,那心也都跟着染坏了。

他眼底掠过一抹精光,捂着胸无比沉痛道:“秀尘!你节哀顺变吧!听官府说,你们桃源县城已被敌军占领,大哥过了这么多天都没到京城,八成是凶多吉少了!你们娘俩儿搁在这个客栈里,身子银两又不够!时间久了,也不是个事!还是跟我回家吧?我定会好好妥善安置你们的!”

秀尘脸上一片狼藉,噙着泪水咬牙摇头,哭得通红的双眼比兔子还胆怯。

她女儿却恨恨地歪过头,抿着小嘴,直勾勾地望向窗户,视他若无物。

那老头脸上的疙瘩开始变红,隐隐露出一丝邪笑:“秀尘!我那死鬼哥哥有什么好?你既然来投奔我,就要相信我!我定会善待你们母女,让你们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会再亏待你们了!走吧!跟我回家吧!”

说完,贱笑着靠近两步。

还未近身,那女儿连忙拉母亲往里面躲,又拉出一长段距离。

那老头一见,脸憋得通红,双眉拧成疙瘩,就连胳膊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

“清香!你这个小贱人!我看你是嫌我治你不够!成心想挑起我火气吧!实话说了吧!今天你们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清香的俊眼充满憎恨绝望和悲哀,视死如归地盯着他。

老头铁青着脸步步逼近,母女俩无奈后退,直到被抵在墙脚。

清香忍无可忍,忽地一扬手,一掌劈在老头脸上,几千几万种憎恶与悲痛在眼中交织。

秀尘吓得面色煞白,双唇紧紧抿住,带着哭腔对着老头怯怯吐出几个模糊的字音,那老头只瞪了她两眼,她便随即瘫成一团,不敢动弹。

老头惊怒交加,顺手劈里啪啦回敬了好几掌,清香娇滴滴的俊脸立刻印上了几个大红掌印子,她愤怒咿咿呀呀乱嚷乱叫,似一节节胡乱燃放的鞭炮,杂乱无章、毫无条理!

老头怒视她歇斯底里地狂斥:“小贱人!我白二爷的脸是你随意可打的!你打我一掌,我便还你十掌!你们两个!好好听话,还有你们一口饭吃!若再这样不识相,小心我把你们卖到妓馆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哼!看你们能逃到哪里?”

秀尘见女儿受了委屈,骤然发起疯来,壮着胆子冲上去,抓起老头的手便要开咬,还没咬上去,就被那老头使力一抛,咚的一声响,骨头坠落的声音,扬起灰尘四溅,一阵地动山摇。

整个屋子乱成一团。

一团乱麻中一个坚定而有力的声音斜斜透来,嘈杂之声嘎然而止。

老头的小眼循着声音疑惑地搜了好几圈,才在下垂的床幔里瞧见了卧在床上的我,他惊讶地问:“她们这两个哑巴,值得你掏这么多银子?”

我不耐烦地点点头,掏出十碇银子扔在他脚下,鄙夷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她们到底有什么事犯在你手上,这十两银子,两方相讫!以后各走各的,勿要再来寻她们的麻烦!”

老头两眼冒光,忙蹲在地上拾起银子,点头哈腰笑道:“也不欠些什么,就是我的义兄在世时欠了我一些银子,你既然替她们付了,我也不便再寻她们麻烦了!”

又一阵谀笑,我闭上眼不耐烦地挥手,他方才灰溜溜地走了。

叹口气,疲惫地睁眼,却见床塌之下缩着两个黑影,她们一前一后跪倒在床边,沉沉地低着头,大滴大滴的泪好似冰雹般沿着脸颊狠狠下坠,分不清是悲苦,还是……激动。

哎!皆是身心俱灰苦难深厚之人,谁是谁的罪赎,谁又被谁救度?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