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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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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进了一间同样幽黑的石室。

门边一只小猴蔫蔫地耷拉着小小的脑袋,见到是我,哇呀一声叫,撒欢似的蹦过来,一下趴在我身上,抱住我的脖子,象是老友重逢。

我心疼地摸了摸它一身参差不齐的绒毛,这会儿脏得像京剧脸谱里的大花脸一般的青灰相间。我轻轻地擦拭他爪子上的灰,它疼得嗷嗷叫,我拨开看,才见它爪间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象是被尖利牙齿狠狠地噬咬过。

一股刻骨的悲哀涌上心间,连旺财都受了伤,白千觞,只怕已衰败的不成人形?

提心吊胆地走进内室。

石桌上点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不远处的床榻大半都罩在墙角阴影中。

一个男子静静躺在床上,仿佛忍受着极大痛楚。

几日不见,他仅有的丰盈迅速干瘪,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也似布上白霜,似乎下一刻就要断气。

他紧紧闭着眼,双手双脚蜷缩着,像个无助的婴孩般惹人心疼。

我无声地扑上去,俯在他身上,没法开口说话。

我怕我会哭出来,我会崩溃在大家的面前。

徐霜大夫正坐在床沿上替他把脉,他蹙眉道:“这位少侠真是了得,身受‘锥心’之毒,竟能挺到现在,真是奇迹!奇迹中的奇迹!”

话一出,满室顿时静得透彻。

我一震,脸紧紧贴在白千觞身上,仍抑制不住心头寒意。

他身上的‘锥心’之毒,是吸食我身上的。

记得他曾风轻云淡地说过,他是百毒不侵之身!他修炼过绝世武功!应付这些小毒,他游刃有余!

原来,这些都是假的!

危急关头,他竟然为了我,心甘情愿的舍弃自己!

我将头深深掩埋在他的怀中,心,疼得碎了,泪,却流不出来。

徐大夫的声音在耳边沉痛地响起:“‘锥心’之毒,是天下剧毒之王,其毒痛可刮骨,天下无人能解!这位少侠体内外有一股上下贯通的阴寒之气,内有一股自然阳气护住心脉,两股气,一阴一阳,互为融补,可能是这两股气,方才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这么说,白少侠尚且有救?”胡贯天关切的声音。

“非也!他之毒,已毒入肺腑,已不可救矣!”徐大夫叹道。

心寸寸地痛了起来,我不甘心地抬起头道:“难道真的无法吗?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便想试试!”

徐大夫摇头,停顿少许又吞吞吐吐道:“你们习武之人……都有些续命之法,拼尽真力替他……续命,倒也……可以一试,不过,只怕世间少有人愿意……以一命抵一命!”

一句话说得胡贯天脸色突变,他急急走到床边,伸手探摸一下白千觞的经脉,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他怒得青筋突起,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这股护住心脉的阳气,是黄云笙的‘无极元气’,他将一半的元气渡给你,又将余下的元气全都渡给了他,那他……”

“他会怎样……”我心骤然抽紧,仿似被狠狠抽了一鞭。

“元气大伤,命悬一线……”胡贯天脸色阴晴不定,咬牙答道。

心疼似蚊噬,我失声道:“他怎么那么傻?”

胡贯天恼怒地横了我一眼:“那就要问你了,你不以命逼他,他会如此吗?”

“他现在哪里?”

“北塞都督完颜江的府上!”

“他……”我的脸色变了又变,心悬在嗓子眼上。

“他的心中只有儿女私情,却忘了此行的最大目的!既如此,他之行,必败无疑!我们此刻已不能自保,至于他和珞王,只能听天命了!”

我听他话中有话,惊问:“到底有什么事?”

他狠厉地剜了我一眼,闭嘴不语。转身朝着一个背刀的道人:“穆弟,传令部众,此处不宜久留!即刻撤离!不得有误!”

无法遮掩的揪疼自身体不同角落向心间涌聚,越积越厚,厚到不堪重负。

山洞内立刻一团乱麻起来。藏匿于山洞各个不同角落的官兵和形形色色的侠士一道儿,全都一窝蜂似的向洞口涌去。

我也慌乱起来,趁乱堵住了徐大夫,连忙问道:“白千觞体内有黄将军的元气,性命有忧吗?”

徐大夫很有气势地拂拂白胡,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保他七日之命,至于以后,尚不得知!”

“那我身上也有元气,能不能渡给他啊?”

“不能,元气一旦离到母体,便消弥于无形。”

“那怎么样才能救他啊?”

“老朽学艺不精,并不知晓,那以命抵命的续命之法……或许有效!姑娘若找到……试试幸许有用……”

他心不在蔫地答着,浑浊无神的眼睛开始四处遛达,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色,只是实在太快,快得我没法捕捉。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聚集在洞口处。

我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虽然脸上身上还有伤,但一个个精神倒养得不错!

许久不见的珞王也露脸了,他的脸色血色褪尽,昔日的风华绝代似乎成了枯柴一堆,有气无力地躺在胡贯天怀中。

胡贯天左手抱着珞王,右手依旧打着绷带,气势凛凛地立在洞口。他神色严峻道:“听风楼部众听好,大家一人提五个将士,依次攀上山顶,到山顶后,再顺小道下山!我带着珞王先走!咱们山下怡然居再见!”

他抱着珞王,不便抱拳行礼,但略略低下头,算作礼数,就要施展身形,先行一步。

他向前探出身来,忽感一股强大的掌风,挟着凌厉的风声而来,他的身形下意识地一闪,身边的岩石崩的一声响,炸出一个大缺口来,巨石顿时向山下滚落。

一句娇媚的女声自天际悠悠传来:“想逃?你们逃得掉吗?”

胡贯天身形一软,下意识惊呼:“是你?”

“不错!”女声冷若彻骨道:“沉寂了二十年,我‘芙蓉仙子’终于重返江湖!”

天地顿时变色!众人皆倒抽一口气!

我忙偷偷地向身边一位将士小声询问,他的大手吓得缩成鸡爪似的,又怕我瞧不起他,故作镇定地哆哆嗦嗦地回答了我。

原来“芙蓉仙子”沐春惋,是武林中谈之色变的人物!

她乃华山神宗华青山的爱徒,武艺之高,匪夷所思!

二十年前,她因痛失爱子爱女,血洗桃花林,自此,退隐江湖,杳无音讯。

今她又现身江湖,且来者不善!怎不令人胆颤心惊!

胡贯天一脸惊惶之色!他强作镇定地将珞王递于身后那个背刀的姓穆的道人,小声叮咛:“尽量保存实力,随时寻找时机带珞王逃,不要管我!”

他顾不了许多,心内只有一个念头:保护珞王!因而,鼓起勇气,强振精神,一人颤颤悠悠地执起软鞭,上前两步,忙笑道:“原来是‘芙蓉仙子’木春惋!久违!久违!不知今日到此,有何指教?”

芙蓉仙子听罢又开始疯笑,无数的巨石在笑声中滚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胸口一阵气闷。

胡贯天咬紧牙,感觉口内一股血腥急急上腾,他暗叫不好,却只能硬着头皮强撑。

“我此番前来,并无他事,只需你等留下命来即可!”芙蓉仙子的嗓音宛如仙笛声声,婉转动听。

她说得轻描淡写,众人却是一惊!

胡贯天头皮一麻,将指关节压得咯咔直响:“我等与仙子无怨无仇,仙子为何要取我等性命?仙子退隐江湖已久,不知为何要……”

他的话音未落,白影一闪,一股凶猛如涛的掌气向他的胸口冲去!

他的胸口一闷,喉间一甜,喷出一口淋淋的鲜血,便似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飘去,砸倒在不远处的岩石上!

众人的心又是一沉。有几人悄悄地向洞内躲,白影又一闪,几人应声倒地。

白影在空中飞掠,在岩石上立住,一个袅袅婷婷的倾城美人嘴角正噙着笑,似笑非笑的盯着胡贯天。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两个枕头,状若一个抱孩的母亲,那枕头一红一黑,通身都是精致的刺绣,质材、裁剪、面料都是上乘之作!她微仰着头,娇躯融入皑皑白雪中,似一幅清丽幽静的山水画!

凛冽的风,吹起她的衣角,舞舞而动,而她的眼神,却冰冷的让人心颤。

她微微笑了,刹那间,天地黯然失色:“没有什么原因!我与人打赌输了,如此而已!”

她说的轻飘飘的,众人心神又是一紧。

胡贯天捂住胸口,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对着部众高声嘶声道:“凭一个赌约就要血洗山洞!好一个蛇蝎毒妇!将士们!左右是个死,冲啊!”

一声令下,众将士涌动,杀气腾腾地冲过来!

芙蓉仙子抿嘴一笑,抬起衣袖,轻轻一扬,衣袖里顿时卷出一条柔柔的丝带,妖艳的漫天飞舞,所到之处,惨叫声此起彼伏。

顿时,血肉模糊!惨无忍睹!前行的将士倒了一排。

芙蓉仙子看着满地的尸首,莞尔一笑:“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人生在世,终究一个死字……我笑汝等看不透,看不透!”

胡贯天恨恨骂道:“疯妇!你都看透了?既然早晚要死,你为何不死?”

芙蓉仙子怔了一下,却并不发恼,柔声道:“是啊?既然早晚都要死?我为何还不死呢?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她目光一痴,望着怀中的枕头自言自语道:“劲儿,秀儿,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娘是在等吗?娘是在等吗?……娘等得到吗?娘等得到吗?……”

一个侠客趁她有些神智恍惚,趁势掠起宝剑,朝她的胸口扎去!

宝剑还未近身,只听咣当一声,宝剑折断,执剑人背部已被震出一条长长的血口子,血肉齐翻。

芙蓉仙子依然温柔地笑道:“劲儿,秀儿,娘又杀了一个人,你们开心吗?如果感到不开心的话就点头……”她见枕头没有点头,开心地抱紧枕头:“娘知道,你们很开心……对吗?”

“狗屁!枕头怎么会……”胡贯天正嗤之以鼻,却被一句断断续续的声音所打断。

原来是珞王!

珞王眼眶已瘦得塌陷,他强撑着一口气道:“沐前辈!你只需……取我一人性命即可!其他之人,都是……无辜之人,望沐前辈能够……网开一面……放了他们!”

胡贯天急忙跑过来,跪下插话道:“不……我们受珞王知遇之恩,誓与珞王共存亡!”

珞王握紧他的手,小声劝道:“这个时候……根本就指望不上……黄云笙了,我……命不久矣!与其……我们都……死在这儿,倒不如……保全你们的性命!你们若有命……出去,一定要记住……复国大任啊!你们……出去后,要记住与……”

珞王话还未完,芙蓉仙子的声音冷冷插来:“珞王,不要再交待后事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今天都跑不掉!”

一句话,仿佛冰雪从头顶浇下,刹时寒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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