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错综复杂的情感中挣扎了一夜,第二日起床,还有些倦倦无神。
我和李龙珞互望了一眼对方的熊猫眼,十分有默契的笑了笑,便开始梳妆起床。
李龙珞乍一走出婚房,那神情,那仪态,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拐弯,忧郁诗人顿变一腔调十足、拿腔拿派的刻板皇帝,那举手投足间,全是威严和肃杀,侍丛们跟他讲话,他眼也不斜,嘴也不张,仅从鼻孔里面哼一声,十足的封建霸主形象。
这与他昨晚的豪放不羁形象,可是相差甚远,我憋笑憋得几乎内伤,才拽着他去向西太后请安。
路上,他同样维持着一个帝王应有的礼节和典范,我渐渐被他感染,也挺着脖子肃着脸,拿足五妃之首的架式,就这样威风凛凛的进入西太后的寝宫。
西太后满脸笑意的坐在高位上。
孝慈殿满屋子精雕细琢的皇家气派,更使她的笑颜在和蔼可亲之外,更显得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蔓妃打扮得花枝招展,狐假虎威的站在侧首,见我们来了,只浅浅的行个礼,便朝西太后使了个眼色,眼睛朝天仰视着。
一屋子暖意融融、和风细雨的气氛,顿时令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阴谋!绝对有阴谋!
我参阅历朝历代后宫争宠的惨痛案例,并结合民间婆媳争斗实战经验,最终得出结论:恶毒的婆婆突然对你露出世间最亲亲热热的笑脸,如果你被她的假象所骗,那你便离死不远了……
我望着西太后,嘴角卷起一抹略含深意的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一瞬间调整到了备战状态。
不过,看来我似乎想错了,西太后仅仅家长里短的和我们闲聊了几句家常,除了态度特别热情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聊了一会儿,有些倦了,李龙珞淡淡的行了个礼,便准备携我同时离去。
哪知道西太后听后笑了笑,从位上站起,慢悠悠的踱到我身边,凝眼关切地问:“秀妃,还有珞儿,你们早起可曾用膳?”
她在宫中的耳目众多,即使有此一问,显然早已查明我们的行踪。
李龙珞皱皱眉,十分明显的表示了拒绝:“早起虽不曾用膳,不过,我和秀妃现有点急事,想赶快出去处理!”
一直站在旁边的群众演员蔓妃,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们才大婚!朝中哪有什么急事?就算有急事,也不急于一时呀?”
西太后锁眉扫了她一眼,她立即止住。西太后又朝李龙珞笑了:“珞儿!自从你成年以来,我们娘俩极少在一起用膳,你们适才新婚,能有多少要紧事?我自打见了秀妃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竟然特别喜欢,竟一下喜欢到心窝里面去了?要不,你有事,你先去,把秀妃给我留下,好好的陪陪我!”
她的话说得在情在理,李龙珞若再拒绝,倒显得太过生分。
于是,我和李龙珞在西太后和蔓妃盛情挽留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了西太后的孝慈殿的早膳桌上。
不一会儿,满桌便铺满精美的菜肴。
西太后提起一个白玉壶,便递给了宫女:“此乃北塞国的千年奶酒,听说香醇可口,味美甘甜,秀妃,你身为北秀公主,如今在我们荷娉国,喝一口这家乡的酒,多少可以一解乡愁吧?”
我忍不住在心内鄙视她,谁都知道我乃琅钛镍遗留在民间的孤女,压根就没多少在北塞生活的背景,她既然要我喝这酒,太可疑了,酒,一定有问题。
心内虽在怀疑,可查无实证,只能听之任之,任由那宫女把面前的杯中斟满。
与此同时,李龙珞和蔓妃的杯中同时也被斟满。
西太后微微一咧嘴,朝向李龙珞说:“珞儿,你曾游历四方,什么稀奇古怪的杂七杂八的什物,你全都玩耍过,这千年奶酒,可曾品过啊?”
李龙珞规规矩矩回答:“启禀母后,儿臣确实品过。”
“那也无妨。此酒虽然难寻,但依珞儿之能,想找到也不难,此千年奶酒,酿造工艺十分复杂,酿千酝才成一酝,所以就算是奉上黄金万两,也难求一坛呀!它的主要功效主要在于健身强体,多喝有益,你就再品品吧?来,我们干!”西太后说完,首先提起面前之酒,一饮而尽。
她都喝了,这酒的问题应该更大。我一愣,紧绷的神经刹时绷得更紧。
西太后饮完,蔓妃也妩媚一笑,随即饮之。
紧接着,我十分好笑地看着李龙珞也提起那酒,一饮而干。
三条眼睛齐刷刷地盯向我,气氛顿时一紧,
我无法,也无奈的举起杯子,将那酒干了。
酒果然很甘甜,萦绕在喉间的那股清香之气,久久不散。
我舔了舔唇,又细细的辩了辩,等到品出味道来,心尖“扑哧扑哧”地抖了一下,差点笑出声来。
哎!我无奈的叹气,西太后果然是个老糊涂!呕心沥血地想出这等损招,真是狗急跳墙了。
几人喝了千年奶酒之后,气氛再度升腾。
西太后更热情了,蔓妃更礼貌了,李龙珞更亢奋了,我,则更乐了。
母慈儿孝,婆媳融洽,好一副温馨、友好而和睦的美满画面!
直到回到我的秀清宫,我还一直保持着醉人的笑。
秋月不解的问:“秀妃娘娘?您怎么了?怎么从西太后那里回来这么高兴?”
我指了指走路转圈圈的李龙珞笑了笑:“你说好笑不好笑,西太后竟然为了她的侄女给她的亲儿子下套?我真是怀疑,皇上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李龙珞虽然有些醉态,但神智依旧是清醒的,他骤然一听,气得脸全白了,“秀妃,你好大胆……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得寸进尺,娼狂恣意,胡说八道,你……”
我飘到他身旁,拍了拍他脑门,捉狭打断他道:“你说我胡说八道?我们来试试,看看你中毒没有?”
“中毒?”李龙珞的酒顿时醒了几分,诧异道:“怎么可能?母后她有什么理由要害我?”
我朝着殿门口故意提高了嗓子大声喊:“毒害皇上应该不会,但若是使上些迷药幻药,再派些耳目设些圈套,我敢保证,今天晚上,你铁定和那蔓妃春风一度,好不逍遥?”
李龙珞一惊:“怎么可能?母后再偏蔓妃,也不倒于如此令利智昏吧?”
我嘴角噙笑,叹息道:“你低估了一个你母亲对蔓妃的慈爱,她不止在酒里加入了迷药幻药,应该还有那些利于生养的生子奇药。”
一句话,说是李龙珞的脸色顿时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他沉着脸道:“你口说无凭,如何能令人信服?”
“那就找个太医来问问,我虽不十分熟知医理,但这幻药迷药的滋味,你曾在梅山别院对我使过,那种滋味,曾是我心头之伤,我终其一生也难以忘怀。”
“你说的是幻梦七药?我曾经对你用过的那个……”
“对!”我点点头,眼神疑惑的跳了跳,忽然向他逼近:“老实说,你与蔓妃是否久已未有肌肤之亲,否则,她也不会出此损招?”
李龙珞黑着脸,威严地回视我:“就算是迷药,我们都吃了,也并没有什么异样反应?”
我见他还在给西太后找借口,便从秋月手中接过银针,便朝他皮肤上刺去,果然,针上有异象。
我把银针置于他眼前晃了晃:“往日你对我所用的幻梦七药,只是迷惑我心智,要我说出幕后真相,可你母亲所使的幻梦七药,不用猜,肯定是还加入了些□□。她们自己有解药,你们吃了都无妨,可以自解,但是,真正的受害者,只有我,我吃了这药,若一时忍受不住,随便找个人苟合了,便名节尽毁,无法在宫中立足了。她们现在,可真是稳坐钓鱼台,只等着我们两个身上之毒快快发作,好将我们俩人一网打尽!让我来猜猜,我们若再静等半个时辰,她们应该就会行动了吧?”
李龙珞顿时默了,悄悄运功,果感体内躁热难当,他绷着脸,俊眸在我脸上扫视了好几圈,方才朝我一卷,忽然摆出一副威严的架式:“既已如此!那好!秀妃,我现在要着你侍寝,秋月……你且先退下吧……”
我朝他淡淡的斜了一眼,不理他道:“老实说,幻梦七药,你应该有解药吧?”
李龙珞眨眨眼,无辜的回答:“过去有,可是现在没有了,那几个道人行踪飘忽不定,想要寻他们,实在是难得很,不如,我们还是先……这样岂不省事?”
我见他那副□□熏心、垂涎欲滴的色狼模样,顿时气得差点把牙咬崩了,“嗖嗖”两声,一把将他点穴,朝他凶巴巴的大吼:“你想侍寝吗?那好……我就给你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好好地让你侍寝!”
正准备走的时候,秋月却忽然冲了出来:“皇上!秀妃娘娘!你们俩走了,若是等会儿蔓妃或是什么其他人来了,岂不露馅了!”
我朝她无所谓的笑笑:“无妨,你呆会只跟来人说,就说我们俩个人吃东西吃坏了肚子,到外面去耍耍,晚上便回来!”
说完,纵身一腾,带着那珞王越过荷娉王宫,直奔风景秀美的离人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