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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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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恨不关风与月

应天非方才冷眼旁观,固然对蜘蛛精居然为我所杀显示出了一些惊异之情,大约也是忌惮于袁昂、杜曜与我三人联手之力,并未立时发难。

只是此刻,当他听到我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忽然仰天长笑起来。笑声方歇,他忽然一纵身,落在我身前一丈之遥,炯炯地注视着我。

“莲花小仙,难为你终于想通透了这一层呵!”他缓缓取下手臂上缠绕的舍仙链,在手中把玩。舍仙链首尾相互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只是呵,方才你的话,说得是何等沉痛!就是本座,一向自诩铁石心肠,也不免为之动容!不过你那心心念念着的情郎,闻听此言,居然无动于衷,无所回应!难道你就不心痛么?”他脸上浮现一个玩味而恶意的笑容,视线在我与袁昂之间游走了一霎。

我脸色一变,手上不由加了几分力道,将长剑重又提起,咬牙道:“一派胡言!应天非,你死到临头犹不自知,我倒是也很怜悯你啊!”

应天非深瞳一缩,仿佛我说了甚么令他又好气又好笑的话一般,眼眸里汹涌着愤怒、嘲讽、凌厉、怜悯……等等诸般复杂难解的情绪。然而他并没有容许自己沉默得太久,他在唇角微微勾起一痕冷笑,手中微微使力,一抖舍仙链,那长链忽而飞起,直扑我的面门!

我并未惊慌,甚至连先前那些虚应场面的莲花幻影都懒怠使出,反而右手用力握紧了长剑,将长剑横于身前,凝神摆出守势,任舍仙链卷过来。只听得“当啷啷”一声,舍仙链已在我手中长剑上连卷了数圈。

我立时将左手也握住剑柄,双手一起发力,把剑迅疾向下一压、再一反转,左手捏个法诀,以两指在剑刃上重重一弹,喝声:“咄!”

原本闪出冷光的剑刃登时变为赤金之色,一道金光沿着剑刃飞散出去,重重地震动了那条卷在长剑之上的舍仙链,发出连绵的金石相击之声。

应天非的脸上原本带着一丝轻佻的冷酷笑容,此刻倏然变色,寒声道:“好一招‘金声玉振’!小妖女原来还有这等本事!倒是本座先前轻敌了!”

我眯起眼,飞快地回头望了一眼杜曜,笑道:“杜曜,你教的本事果然有用!只是,我到今日才练会!”

我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又涌上来很多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形容或奇诡、或狰狞,就似乎永远也杀不完一般。然而激战中的杜曜,虽然衣袍染血、鬓发微乱,但仍是有丝从容不迫的,甚至还在听到了我的话后失笑出声,半真半假道:“我还道你已经忘记了我教过你什么了!”

我得意一笑,向身后扬扬左手——掌心里握着初相遇时,杜曜相赠的那枚小小的玉石。

“真是坏心的师傅,怎地也不告诉我此物原来可以派上这么大用场?幸好我藏了在袖中,否则岂不是要大大地吃亏了?”

我没有看到杜曜的表情,但却听到他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厉声道:“升莲!莫要混闹!你不懂如何驾驭那玉石之法力,贸然使用,只怕会遭受反噬!快快收起来!”

我一怔,有点怀疑地扫了一眼手中那枚光洁而温热的玉石。但我来不及细想,只觉持剑的右手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起,我只喊得“哎呀!”一声,右手一阵疼痛,长剑已脱手而去!

我仓促一抬头,只见那条舍仙链卷着我脱手的长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冷冷的光芒,蓦然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对我当头急袭而下!

我身旁陡然横过一柄剑,来势极迅,搭在我的长剑之上,向上一挑,便将原本对我当头刺落的剑尖转了个方向。那柄剑顺势横过来,在我的长剑剑刃上一点,便将长剑连同卷缚其上的舍仙链一道荡开。

“九霄龙吟”剑!是袁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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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喜,复又一悲,竟是复杂难辨,百感交集。事到如今,我已不敢再去深究他眼神里蕴含着的许多东西,亦不敢再追问他是否已经察觉了我那隐藏最深的秘密。只是呵,只是,倘若他不曾察觉,为何他偶尔投射过来的视线里隐藏着那样深的郁结难解?倘若他察觉到了,那么他清直如昔的眼眸里,为何没有浮现一心灭魔除妖的断然坚决?

我不敢再想。事实上,情形也不容我多想。

应天非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道:“不意仙界之中,竟有如此有情有义之人!痴儿!痴儿!须知仙妖殊途,却是怎样也勉强不来的!你还道你二人有甚么朝朝暮暮不成?本座亦知你这样出力建功,无非期望封神成仙;然而你动了凡心,犯了成仙封神须得‘有心无情’的大忌!哈哈哈哈……即使你侥幸能够占得一二上风,亦不过是白忙一场!”

袁昂的眉心深深皱了起来,并不答言。应天非见此,续道:“可笑你修炼数千年之功,如何却看不出她的真身?也罢,想来你也不会相信本座之言。何不冷眼旁观,试探于她,一观真伪?”

袁昂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是清清冷冷的。“兀那妖孽!今日大军俱至,你败局已定;定要将你一举成擒,还不快快束手就缚?”

应天非忽然一仰头,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先锋官大人呵!你也理应是年少英雄,行事光明磊落了罢?却为何不否认?为何没有严词拒绝?是因为你心底深处,已经相信了本座之言,已经对这小妖女的真面目产生了怀疑么?好啊,你若有那十足的本事能将本座擒下,本座亦是无话可说;只是……你这样色厉内荏,心虚叫阵,不免显出几分欲盖弥彰来!你说,是也不是?”

袁昂面色一凛,咬紧牙关,竟是不复多言,提剑便向应天非刺去!

我大为震愕,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杜曜,想向他求救——毕竟,唯有他清楚知道我的隐衷,我的秘密,还愿意好好待我,一心帮我。然而他此刻亦是自顾不暇,分身乏术。愈来愈多的妖魔鬼怪们一拥而上,个个都似明白这已是最后机会一般拼了命疯狂攻击。若不是杜曜以一敌十,为我们挡住所有魑魅魍魉,我与袁昂怕是不能和应天非从容作这口舌之争,更不可能全无后顾之忧,拼力一搏。

我咬了咬牙,狠狠盯了自己掌心的血痕一眼,就将拇指、中指及无名指并拢起来,食指与小指照旧伸出,结个法印,心中默念咒文,猛然翻转手腕,喝道:“去!”一道蓝光自我指尖射出,直击应天非手中的舍仙链。

应天非也果然不愧是能够反出仙界、并且需要仙界如此大张旗鼓讨伐的人。他的身手不凡,若非深不可测,也足够让我惊出一头一身的冷汗。只是他之前意外败于我手下,无非是太过骄傲轻敌所致。而且一招错、步步错,为我破去了“至阳阵”,实力大打折扣,又兼缺了“缚仙索”魔力相助,仙界诸仙亦是合力出击,才终至今日连连损兵折将、须得亲身上阵的地步。但他此刻使出全力,独斗我与袁昂两人,却并无败象。

我与袁昂之前并未合斗过一人,此刻不免配合之间有些生疏,减损了几分威力。斗得上百招,我体力逐渐不支,眼见应天非虽衣衫鬓发微乱,表面上却还是一派气定神闲之色,而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我不由得心下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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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原本乌云密布的夜空中,忽而似有一丝松动,一线微弱的月光自乌云的隙缝之间照射出来,斜斜投在激斗中的袁昂与应天非的身上。然而那丝微光,却似有些苍白凄厉得几近诡异,映衬得那两人的身影时实时虚,朦胧不清。

我心下一震,还来不及细细思索这场景究竟预示着什么,就听见应天非忽而发出一阵桀桀长笑。笑声里,我惊恐地看见袁昂手中的“九霄龙吟”剑忽然“当”地一声,脱手飞出数尺!而几乎与此同时,应天非手中的舍仙链突然发出“当啷啷”的金石之声,对着袁昂的身躯破空而去!

我未及细想,持剑飞扑向袁昂与应天非之间,急切间将剑尖觑准舍仙链的某一节,疾向链环中心奋力插落。剑尖没入土中,生生将那节“舍仙链”钉在地上!然而应天非这一击显是蓄谋甚久,出尽全力,那舍仙链来势极猛,前端那段冲力未歇,此刻陡然为我长剑一阻,长链前端骤然向上直飞起来,挟着风声,倏然将我上身捆绑了个结结实实!

我只觉一阵尖锐的疼痛,那道沉重的长链带起的罡风已划破我的衣衫,在我肌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身后的袁昂失声叫道:“啊!升莲!你……”

应天非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莲花小仙,你也有今日?”他并不立时进击,而是转向袁昂,指着我厉声说道:“先锋官大人,你可看清楚了?她受舍仙链缚身而无碍,分明并非仙人之躯!可笑你枉费多年修为,竟看不穿她的真面目!莫非你对她动了凡心,有意回护,忘记了自己斩妖除魔的本分,故意无视,存心纵容?”

袁昂怒声吼道:“你……妖孽!住口!”他也顾不得先行取回丢在一旁的九霄龙吟剑,就奔到我身旁,急急问道:“升莲!你……你怎么样了?你……你莫要害怕。我定会设法救你……”

应天非哈哈大笑,指着我道:“先锋官大人,可笑你如此愚钝,执迷不悟呵!她何用你救?你问问她除了一点皮肉伤之外,可有大碍?”

我心底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又不忍见袁昂焦虑之下动手来碰舍仙链,勉强开口对他说:“我……我还好,一时半刻之间,想来亦无性命之忧……”

应天非截住我的话,冷笑道:“小妖女何必假惺惺?你想扮成法力全无,毫不抵抗,就不怕本座将错就错,将你杀了?你道这先锋官大人还真能救你不成?这舍仙链虽然对你全无用处,于他却是一道催命符哩!幸好现下绑的是你,若是方才你不来搅局,本座一击得手,此刻只怕你要替他——”

我大怒,顿足暴喝道:“妖孽!住口住口!是我自己学艺不精,致使今日失手为你所擒,要杀要剐,你尽可自便,何必造谣生事,构陷于我?!啐!卑鄙无耻!”

应天非面容一冷,随即又淡淡扯开嘴角,什么也没说,却手中微一运力,单掌平推,将另半截舍仙链抛向袁昂!

这一下事出突然,袁昂猝不及防,九霄龙吟剑又已脱手未及取回;电光石火间,我想也没想,就一闪身挡在他身前,同时伸出右足,借着冲势踢向那半截舍仙链,将之又踢了回去。

但舍仙链毕竟不比缚仙索轻盈,乃是玄铁所制,那一下生生击在我脚背上,疼痛入骨。我不禁脚下一软,跌坐在地,咬牙切齿,眼中痛得迸出了泪。

袁昂惊道:“升莲!……”但是他话音未落,应天非已打断了他。“如何?先锋官大人,你先前在‘美人阵’中失手为本座所擒,被幽禁于山腹深处极阴苦寒之地,可是亲眼见过其他仙人是如何在这‘舍仙链’上吃尽苦头的;你再想想,你可见过其他仙人身缚‘舍仙链’之后,还曾有动弹的气力?更不要说还来上这么一脚了……”他拖长了声音,不怀好意地斜睨着我。“啧啧,若不是这小妖女刻意欺瞒了你数百年,就是莲花小仙修为之高绝已臻化境,不要说是你这先锋官所不及,即使真正的莲花仙子来了,只怕也不是她的对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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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气又急,却无法辩解,只能气苦地、祈求地盯着袁昂的面容,暗暗祈祷他不要听信应天非之言——可是教他如何不相信呢?应天非所说,字字句句,并没有错。我太明白袁昂了,他是那样正直的人,在他眼里的世界只有黑与白;一旦我的隐瞒为他知觉,他也许不会再相信我的辩白。他会怀疑我的居心吗?他会试着了解我的苦衷吗?他会明白我只不过是一个阴差阳错为命运所捉弄,但从无害人之心的好妖精吗?

我脑海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但在我能够捕捉住其中一个之前,我已经看到了袁昂惊愕不信的脸。我眼睁睁看着他面容上流过不忍、犹疑、痛心、不信等种种情绪,最后定格在黯然的神情之上。他的目光仍如初相遇时一般清直无伪。他慢慢地抬起了右手,直指着我,声音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颤抖。

“你……究竟是人、是仙,还是妖?升莲,你,究竟是谁?!”

我张口结舌,百口莫辩。泪水迅速充盈了我的双眼,我嘴唇发抖,无法出声。

袁昂的脸色倏然变得雪白。在那一瞬间,他脸上的其余所有神情都已消失,只余清晰的绝望。他缓缓摇着头,重复地说:“升莲……升莲,这……这是为什么?这些,都是为什么呵?!”

他轻声说着,突然抿紧了下唇,一回身绰起那柄“九霄龙吟”剑,也不多说半个字,连剑招都忘了使出来,只是毫无章法地猛力直刺向应天非,眉宇间是愤恨与发狠的情绪。

我看着应天非骂了一声,纵身闪避过袁昂这一击,两人随即又斗在一处,而袁昂脸上的神情迹近疯狂,再也没有先前那般仙人的高华气度、优雅身形,只是一径地拼命攻击,连闪避都忘记了——

而应天非不愧是能够以一己之力令仙界天翻地覆不得安宁之人。他在混战的间隙,居然还有余暇调侃袁昂,冷嗤一声道:“怎么?被我说破了,就恼羞成怒,要杀我灭口不成?晚啦,晚啦!如今只怕是天上地下,三界众生,都已知晓这个秘密了!你忘记了你斩妖除魔的志向?你忘记了你立功封神的理想?你忘记了你那些身为仙人必须遵循的可笑的道德和规则?哈哈哈!袁昂啊袁昂!你的原则,你的意志,原来竟如此薄弱,不堪一击!你与妖魔同流合污,还冠冕堂皇打着讨逆的旗号,岂不荒唐?岂不可笑?!”

袁昂被他激得终于气怒起来,吼道:“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我今日定要取你首级,荡平祸乱!”

应天非闻言却不以为忤,只是狂笑不止,续道:“你不恼恨她欺骗你,将你耍得团团转么?你不恼恨自己居然为一个妖精所蒙蔽,你的关心不过是被她利用来掩饰自己真正面目的么?可笑呵,你保护了那么久、信任了那么久的,不过是一介妖物!你今日若不除她,你一生的努力,几百数千年的修为心血,都将毁于一旦!不过,看着你这种一向自命不凡的年轻仙人吃瘪,我心头快活得紧那!若要我说,那妖女还是对你太手下留情了,若是我,定然伤你内心、夺你修为,令你一生寥落,永世黯然!哈哈哈!只怕那妖女不是没存着这般心思,只是修为不够,根本不知道还可以如此报复你罢?”

应天非话音未落,忽而右手直直向上举起,手中捏个法诀,指尖透出一股黑气,袅袅而升,直透天顶。天际的乌云忽而翻滚起来,卷成怒涛,云里隐隐蓄着沉闷的雷声,云头压得极低,仿佛要迫到我们眼前。

应天非冷冷笑着,忽然转过脸来对我说道:“小妖女,你那情郎,心念已经动摇了!须知我这种法术,若没了受术者心魔作祟,是断断使不出来的!啧啧,看天空里这电闪雷鸣的,你那情郎的心中当真已存了很深的阴晦之意啊!只怕他杀意渐已成形,可笑你一番心事,如今却要将性命断送在他手里了!”

我冷冷一笑,并不畏惧,伶牙俐齿地反诘:“你百般煽动,原来不过如此。想你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无论是否反出仙界,总应有几分真本事,可如今却怯得个这样,跟三流酒馆里的说书先生也似,无甚神通,要落得靠两片嘴皮子讨生活了!”

应天非终于脸上挂不住,被我激怒,冷哼道:“哼,无甚神通?好,小妖女,今日就教你看看我的神通!”他念动咒诀,天际乌云更盛,云中的雷声震耳,已隐然成形。

应天非哈哈狂笑,喝道:“死在一处,也算是了结你们这段孽缘;好,今日本座便成全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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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先前反讽于他,究竟忌惮他的法力,手中早暗暗捏好法诀,以备随时应变之需。此刻听闻他之言,又眼见乌云之上电闪雷鸣,情景极是骇人,不由心下大惊,暗自用力挣脱了几下,却总是徒劳无功,无法摆脱“舍仙链”的捆绑。

应天非面容一寒,右手反手为刀,用力自半空狠狠劈下。几乎与此同时,空中厚重的乌云陡然裂开一道极宽的隙缝,极耀目的闪电伴随巨大的雷声,对着我与袁昂头顶疾速劈落!

我大惊失色,电光石火间,忽然记起很久很久以前,在泰山之巅,那赠我檀香木手串的老者所传授的一招“玉石俱焚”。当时,那老者曾言道,不到性命攸关,必得以命相拼一刻,切切不可轻用。然而此刻,不正当时?我已没有其它选择。

而这些千回百转的心思,不过是在须臾之间。掌心那枚杜曜所赠的玉石忽而发烫,我咬牙暗忖:顾不得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借助于这枚玉石自身法力,能使出多少来算多少了!遂飞速在心中默念心法口诀,手中结成法印,蓦地高声喝道:“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话音未落,我就觉得掌心一股极炽热的强大力量喷薄而出!因我原形依水而生,体质本是偏阴偏寒一脉,此刻愈加无法承受如此至阳至刚的巨大法力,双手瞬间裂开无数狰狞伤口,鲜血四迸!与此同时,我身上捆缚着的那段“舍仙链”应声而断,碎成数截!

在强猛的罡风中,我勉强回头看了一眼袁昂。我情知此刻自己看上去已经有如妖魅,衣衫破裂、长发飞扬,身上更有无数伤口,每一处都不断地淌出鲜血,形容惨烈而凄厉。强大的至阳法力在我体内卷起旁人无法看见的熊熊火焰,烧灼着我的五脏六腑,毫不留情地吞噬着我的身躯及意识。

我喉头一紧,有咸涩的液体从唇角溢出。我想,那是我的血。

我最后望了一眼袁昂,从他眼中看出不敢置信的极端惊痛。他向着我伸出手来,仿佛要抓住我,又好像是要对我说些什么。他似乎浑然忘却了头顶降下的闪电与天雷,也全然不顾自己此刻将要面对的极度危险;然而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在他身后,一道极长、极耀眼、极明亮的闪电,伴随着隆隆雷声,正冲着他当头劈落!

我忽而对他展颜一笑。他似是没有想到我会笑出来,微微怔忡了一下。我趁此机会,咬牙一横心,双手结印再变,握紧那枚玉石,朗声喝道:“皓月当空,时现明珠!云散水枯,汝归何处?!”

随着我双手裹挟无限力量,向着应天非平平推出气力万钧的一掌,一阵地动山摇,天地万物仿佛都在这一刻颠倒过来,飞速旋转不休。使出“玉石俱焚”时带来的无限刚猛之力,似要撕裂我单薄的身躯,我的意识在飞快抛离自己的身躯远去。八荒六合,宇宙洪荒,这一瞬都再度化为混沌;最后,终究归于万里寂静,一片虚无!

(第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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