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自珍幽幽地道:“我尚未足月,而且胎中又中了剧毒,所以先天不足、六脉俱虚,我大哥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力、流了多少血汗才保我活到现在。可他还是觉得亏欠了我,他认为如果他当时没一时冲动,让我在没出生前就死了,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得多。”
吴兰心默然无语,童自珍如果还没出生就死了,固然不会受十七年的病痛折磨,但她今生今世就再也遇不见这么一个人了。
童自珍道:“我并不怪哥哥,我也是姓童的,父母既然蕴育了我,我就应该为他们报仇。”
他回望吴兰心,“我对你说这些并不是想得到你的同情或怜悯,只是想让你了解我们兄弟的心情,我大哥其实心地很善良,但只要是有关复仇的事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不顾感情、不管道义、不择手段,他心里积怨太深,因此就算知道我六哥的心意,也不可能为我六哥安排。”
吴兰心问:“你那个六哥又是什么来历?”
童自珍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五个义兄都有不欲为人知的往事。相交贵乎知心,我们也不彼此探听,我觉得他们以前的遭遇也一定很凄惨,所以每个人都有很重的心事。”
七兄弟里面吴兰心只见过童天赐、童自珍、童冷和童烈,最正常的就算童烈了,但她也能感觉到他眼底深处的沉重,象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心里,活得好艰难。
她忽然觉得屋里的气氛太沉重,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寒风夹着雪花扑了进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一件衣服披到她身上,是她放在床头的外衣。吴兰心转身凝视着童自珍,眼波幽柔,“你总是这么理智、这么冷静,就算诉说自身最悲惨的遭遇时也这么平静,难道你从未体味过人类的感情?没有爱,也没有恨,悲伤、痛苦、快乐……你都没有?”
童自珍淡然回答:“我如果一直被这些普通人的感情缠绕,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吴兰心心中涌起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情感,混合了怜惜与敬佩,夹杂着感动与温柔。她展开双臂拥抱住童自珍,柔声道:“你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童自珍凄然一笑,“我只要能活到我的仇人尽皆授首的那天就此生无憾。”
吴兰心幽幽道:“那我宁愿你永远也报不了仇。”
二人目光相对,童自珍恍如又回到了初见吴兰心的那个星夜。她那双眼睛比所有的星星都要明亮,当她俯望他时,满天星光都因之黯淡了光芒……他忍不住轻抚她乌黑光滑的秀发,“我六哥其实是很爱田翠衣的,只是童、田两家仇怨太深,阻碍他们不能结合。”
吴兰心道:“你们兄弟深夜外出是不是去找田龙池了?”
童自珍淡然回答:“他已经服毒自尽。”
吴兰心长叹道:“田龙池虽然不是你们兄弟所杀,但却是因你六哥而死。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又怎么撮合得了?连你都没办法,何况是我?”
童自珍道:“天理大不过人情,照常理而言,他们绝无机会,你却是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只有不依常情、不顾天理,才能使他们二人不致痛苦终生。”
吴兰心苦笑,“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童自珍微笑,“物无美恶,只看怎么运用它,只要目的是好的,管他手段是正是邪?”
吴兰心也展颜而笑,“你把身世泄露给我,不怕我传扬出去被你的仇家知道,对你们兄弟不利吗?”
童自珍道:“我相信你。”
这是真话,连他自己都难以理解他为何对这个看上去没半点儿地方能让人信任的狡猾女孩如此信任。
吴兰心撇撇嘴,“你只不过是看我还有点儿投机取巧的本事,想拉我入伙罢了。再说咱们相处久了,你们的事情难免会有那么一丁半点儿落在我眼里,所以索性先对我说了,以示大方,对不对?”
童自珍道:“你怎么总把别人想成是只知利害、全无真心的人呢?”
吴兰心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嘲弄,“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没听说过吗?小人总是以为周围的人和他一样都是小人,否则就不会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句话了。”
童自珍道:“世人都怕别人说他们不是好人,你却怕别人说你是好人。”
吴兰心目光空茫,望向不知何处的远方,幽然道:“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严酷的环境里,那里的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算计别人和被别人算计,每一张笑脸都是假的、每颗心都是黑的,只有最狡猾、最无情的人才能活到最后。”她耳边仿佛又响起同门们濒临死亡时的惨呼,想起无先生道貌岸然的脸,全身都不由得簌簌发抖,这是她终生的噩梦!
一个温暖的身体贴近她,驱走了她心底的严寒。她从恍惚中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被童自珍搂在怀里,一时间又惊又喜又难以置信。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咳嗽,二人急忙分开,童自珍有些尴尬地叫了声:“五哥。”
童烈严厉地扫了吴兰心一眼,尤其看到她单薄的衣着时目光更是不屑。
不过,除了童自珍,吴兰心可不会忍受任何人的脸色,当下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五哥,你三更半夜不睡,跑到弟媳妇的窗下来干什么?”
童烈一噎,当着童自珍的面,满肚子的难听话不好说出口,冷声道:“你和我七弟既无媒妁之言、也无长兄之命,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自称是我七弟的未婚妻。”
吴兰心堆起一脸假笑,“如果我不是令弟的未婚妻,那么请问五公子,你三更半夜跑到一个单身女子窗下,意欲何为?”
一口气险些憋死童烈,但偏又无法反击回去,只好厉声道:“七弟,出来!半夜三更的别再打扰吴姑娘!”
童自珍有些忧虑地看了吴兰心一眼,转身出去了。他目光里的含意吴兰心明白:她如果和童烈把关系搞僵,在这个集团里就不好待下去。
不待就不待,又有什么了不得的?除了童自珍以外的人,只要她看不顺眼就照整不误,何况童烈只是童自珍的义兄?
天刚蒙蒙亮吴兰心就溜出农庄。她昨夜按鹤逸给的地址找去时鹤逸已经走了,只给她留了朵绢花,说他已经混入欧阳世家,约她今天一早到城里德立酒楼去见欧阳世家的大少爷欧阳长天,一切行动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
晨雾将散未散,薄薄地笼罩着大地,地上还有些未消的积雪,吴兰心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抖擞精神往前走。她一路上留下了许多痕迹,如果童氏兄弟派人跟踪她,一定会追到岔路上去。不论在何种情况下,她都有对付跟踪者的法子她。回头望望身后薄雾如烟的小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但她刚转正头来,微笑就僵在脸上。
前面不远一个女子正笑盈盈地望着她,双眸眼波流荡,纵不转目也有风情无数。
芍药!
吴兰心的目光再次扫向身后,见一人从道旁的树林里走出,拦住了她的退路,正是蛇蟠。
她心里一凛,脸上却绽开笑颜,“二位这么快就找到这儿来,本事可真不小啊。”
芍药笑得比她更友善,“你一见就知道是我们,眼力也不赖。”
吴兰心上下打量她几眼,“你中了我的毒,居然复原得这么快,解药吃得不少吧?”
芍药冷哼一声,“吃一堑,长一智。现在你的手指只要动一动,以后就别想再动了!”
吴兰心真的不敢动。这两个人的手段她了解得就象数自己的手指头,有备之下她占不了这两个人中任何一个的便宜,而且只要她一出手,这两个人就立刻能看出她的来历。
芍药笑盈盈地道:“你是乖乖地自点穴道跟我们走呢?还是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精妙武功?”
吴兰心也笑盈盈地道:“我如果自点穴道,你们不怕我使诈?还是你们自己来点吧。”
芍药警惕地看着她,招呼同伴,“蛇蟠,你去照顾吴姑娘。”
蛇蟠却一动不动,淡淡地回答:“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你上吧。”
芍药叫起来,“喂!你从无心谷一路来洛阳,坏了多少姑娘家的清白?怎么现在才讲起‘授受不亲’这一套来了?”
蛇蟠正待反驳,突然发现芍药身后多了个小孩子,眼睛大大、嘴巴小小,说不出有多么可爱。芍药也同时看见他身后多了一个小童。
人们常说双胞胎的心灵默契很强,小健小康几乎是同时开口:“不准动!”
他们各自手里端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说方不方、说圆不圆,有半尺宽窄、两寸来长,对外的那一面有象筛子般密密麻麻的小孔。
小健笑得分外天真善良,“两位大哥大姐,这是我家公子揉合了‘诸葛连环弩’和‘暴雨梨花钉’两大暗器之王的优点而创出的杰作‘天河雨’,比‘诸葛连环弩’还要疾劲;比‘暴雨梨花钉’还要密集,一发就是三百六十根淬毒金针,见血封喉,二位大哥大姐如果珍惜生命,就千万不要动手动脚,以免引起我和小康的误会。”
小康则冷笑着,“两位三更半夜用迷香暗算人,如今风水轮流转,落到了我们手里,不知有何感想?”
芍药和蛇蟠对于机关削器都不是外行,看“天河雨”的外形构造,这两个小孩八成不是虚言恫吓,相互一打眼色,突然分两个不同的方向窜入树丛中。
他们身形甫动之时,如果小健小康发出“天河雨”,一定会把他们射成刺猬,但吴兰心夹在他们之中也一定难逃劫数,小健小康只得眼睁睁看他们逃掉。
吴兰心对这两个人的安然逃逸倒没多大懊恼,有一件更严重的事她得先解决,“小健,小康,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如果连两个小孩子都能识破她布下的疑阵,那她在无心谷那十年就算白活了,真该去一头撞死干脆。
小健满脸诚实地回答:“我们只是刚好碰上。”
他话音刚落,身上七八处重要的穴道同时被制,刚走过来的小康也未能幸免。
小康吃了一惊,“兰姑娘,我们好心好意帮你解围,你怎么恩将仇报?”
吴兰心打鼻孔里哼了一声,“只要你们说老实话,就不会吃苦头。”
小健提醒她:“兰姑娘,你如果打了我们,少爷一定会生你气的。”
吴兰心脸上绽开一朵最最娇媚的笑容,轻轻柔柔地道:“象你们这么聪明可爱的孩子,我怎么舍得打呢?”
小健小康一看她笑得这么美丽温柔,同时打了个冷颤,兰姑娘笑得越好看,就表示有人越要倒大霉。他们原本是在野外的小径上,吴兰心一手一个提起他们,穿过灌木丛往更荒凉的地方走去。
小康心下惴惴,忍不住问:“兰姑娘,你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
吴兰心笑道:“这就到了。”
小健小康转目四望,前方是一片荒地,密布着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土包,长长的枯草随风飘舞,一堆新土上还插着白幡——坟地!
吴兰心把小健小康放在新坟上,以手环胸,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小健小康的脸色可好看不到哪儿去,只觉一股冷气由下面坐着的坟包里升起来,经他们的尾骨直传到发尖。
小康结结巴巴地道:“兰……姑娘……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吴兰心道:“我要去办事,不想让你们跟着,你们既然不肯把跟踪我的方法说出来,我只好请你们先在这里歇歇了。”
小健小康的脸色都发白了,虽然是在大白天,但坐在一个新坟上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何况他们还只是十来岁大的孩子?
吴兰心笑得愈加亲切美丽,“我也许会因为事情麻烦而晚点儿回来接你们,不过别担心,最迟明天早上这个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的。”
小健小康的脸色又转为铁青,明天早上?那岂非代表他们得在这荒郊野外的坟地里陪一群死人待一整夜?
吴兰心柔声安慰:“别害怕,这里来来往往的虽然都是鬼,但不是所有的鬼都会害人,说不定还有鬼见你们可爱,请你们到他家去做客呢。地底下冬暖夏凉,舒服得很。”
小健小康连嘴唇都青了,吴兰心还继续说:“象你们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也一定会讨那些烂肠鬼、无头鬼们喜欢,他们多半会摸摸你们、亲亲你们……”
坐在一个刚死的人的头顶,看着周围被白雾笼罩的荒坟,吹着阴冽的冷风,再听着一个漂亮得不象真人的少女娓娓诉说鬼的世界,就算是大人也要哧得落荒而逃,何况小孩子?小康的心里阵阵发冷,冬日的晨风冰冷刺骨,风里似乎有无数的鬼手在摸着他的脸蛋。突然,他确确实实地感到有根冰凉的手指划过面颊,满腔恐惧立刻爆发出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把小健也吓了一跳,险些也跟着叫出来,扭头看向弟弟,见白幡上一根长长的布条被风吹得在小康耳旁不住飘动。
吴兰心满意地看着这两个孩子变成青灰色的脸,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把这么可爱的孩子吓成这样,唉。
小康哀求地看着哥哥,小健苦着脸道:“兰姑娘,我们说出跟踪你的方法,你就放了我们?”
“当然!”
小健无可奈何地说:“我袖筒里有块雄黄,兰姑娘你拿出来吧。”
吴兰心从他的袖管里摸出一块雄黄。她当然认得雄黄,但这块雄黄却没有浓烈的药味,反而有股淡雅自然的芬芳。小健道:“昨天我家少爷就在你的茶水里下了一种药,半个月内你的身体都会散发出一种气味,人的鼻子闻不到,但这种气味一接触到雄黄的药味就会混合反应……”
他话说到这儿,吴兰心就完全明白了,“这种香气在空气里能存留多久?”
小健道:“半炷香的工夫。”
吴兰心笑道:“好极了。”
她伸手解了小健小康的穴道,小健小康立刻就想跳下来,但全身酸软,仍是动弹不得,不由大骇,“兰姑娘!你骗人!说话不算数!”
吴兰心道:“我解穴的力道轻了些,所以你们的穴道没有尽解,不过再过半炷香工夫,空气里的香气散尽时,你们就能行动自如了。”说罢,扬长而去。
德立酒楼是德立财团的产业。德立财团主号在长安,分号则遍及中原各大城市,以酒楼、客栈业为主,各行各业都插了一脚。但没几个人知道这亿万财富的主人姓甚名谁,德立财团的主人非但从不公开露面,甚至从不亲自出头和人谈买卖,全由下头忠心又能干的管事打理大小事务,而这些管事们也都个个守口如瓶。
吴兰心初到中原,这些情况她还不了解,不过她知道德立酒楼是洛阳最大最高级的酒楼,来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世家富豪,所以当她看见一个长衫落拓的灰衣青年居然坐在三楼最好的位子上细酌慢饮时,不由一愣,这个穿得比叫化子好不了多少的人是怎么瞒过那些眼睛比鹰眼还尖的伙计们上来的?
只不过这个人落魄归落魄,气质却好极了。在某种人身上,潦倒有时也是一种美,这个灰衣青年就是这种人,而且他长得很俊,不仅有俊秀男女才能衬托出来的忧郁之美,而且还带着只有智者才能拥有的忧患气质。
但这不是吴兰心一直盯着他看的主要原因,她一看到他,心里就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象对童天赐那样带点儿敬畏,也不是象对童自珍那样的心动,而是一种亲切的感觉、一种温暖的情意。
似乎感应到她的凝视,灰衣青年的目光向她看过来,对她笑了笑,笑得非常温和亲切,就象和煦的阳光抚慰着春天的大地,给人一种温柔的力量,熨平人心中的忧伤。
吴兰心那种奇异的感觉更强烈,就好象孤儿见到了慈母、幼弟见到了长兄。这时她听到鹤逸在叫她:“阿兰!”她顺声望去,鹤逸就坐在灰衣青年的邻桌上,伴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想必就是欧阳长天了。
鹤逸冲她招手,“阿兰!过来见见欧阳公子。”
吴兰心只好抑下和灰衣青年攀谈的冲动,走过去盈盈下拜,笑道:“拜见欧阳公子。”
欧阳长天急忙起身还礼,“不敢当,请坐。”
吴兰心一看欧阳长天的眼神就知道他在转什么念头,当下狠瞪了鹤逸一眼,这家伙不知在欧阳长天耳边编排了她什么,让欧阳长天一副她未来所有人的模样。
鹤逸笑脸相对她的白眼,“阿兰,我怕你上来找不到我,才在这里叫了桌菜,欧阳公子已经包了一间雅座,咱们移过去吧。”
吴兰心没好气地答道:“不必!我喜欢坐在这儿,人越多我越高兴。”她已明白鹤逸定下这个美人计的原因:再过六天霍朱衣就要嫁入欧阳世家,她没有充分的时间去模仿、了解霍朱衣的习惯和言行,鹤逸和豹森、梅冷的原定计划行不通了,唯有用‘美人计’这一着,而这一着也正是自古以来最通用也最容易见效的。
她在无心谷时经常玩弄这种手段,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应该,但而今她却不由得想起童自珍来,他如果知道她做这种事,会不会不高兴?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灰衣青年,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眸,象暗夜里的大海,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夹着一抹了然,仿佛已经把她和欧阳长天之间的情形看透了。不知怎地,她觉得一阵心虚。
欧阳长天注意到吴兰心的目光瞟向灰衣青年,心里不禁泛出酸意,仔细打量心目中的情敌:虽然形象落拓,但身上却有股特殊的气质,让人不敢轻视他。欧阳世家久居洛阳,这块地面儿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差不多都认识,但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心里也有些好奇,走过去对灰衣青年拱手道:“在下欧阳长天,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灰衣青年从容起立,“在下曾忧,曾经之曾,忧郁之忧。”
吴兰心心中一动:他姓曾?
在靠墙的一张桌子上有个人一直在打量曾忧,此刻走过来一揖到地,“阁下可是有忧先生?”
欧阳长天吃惊不浅,听说近年江湖中出了一个有忧子,擅长铸造各式各样的兵刃,而且无一不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利器。
淮南大刀向云横和定远的郑江天一向不睦,但郑江天有柄上古流传下来的宝刀‘照雪’,所以每次比斗向云横都是惨败而归。一次比武之后,向云横到一个小酒馆里借酒消愁,遇上了当时仍是无名小卒的有忧子,醉后发牢骚,有忧子淡淡一笑,问清他的住址,三天后登门拜访,送上一柄大刀,道:“我生平最瞧不惯人有仗着宝刃利器压人,这把刀的锋利和坚韧程度与‘照雪’相当,两强相遇,定然同时折断,那时你们就能凭真本事分个胜负了。”
向云横本不怎么相信,但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再次约战郑江天,双刀相击,竟真的双双折断!向云横大喜之下一鼓作气赢了大惊失措的郑江天,有忧子就此声名大噪。
欧阳长天万万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落拓青年就是有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