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须道人愕然道:“欧阳兄,你开什么玩笑?”
欧阳西铭转身看着鹤逸和吴兰心,微笑道:“他们的武功心法乃衡山派嫡传,我想也许是玉川道兄那位被逐出师门的小师弟的传人,所以就把他们带来了。如果他们是假冒的,那么在这个非常时期,来‘这里’冒充贵派弟子,用心不问可知。”
他的笑容虽然温和,吴兰心却心中一凛,欧阳西铭的话她虽然不能完全听明白,但看出他已经动了杀机。
玉川子先是一愣,脸上旋即充满激动之色,一步就到了二人面前,问:“你们师父是谁?”
鹤逸急忙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把“身世”又复述了一遍。
玉川子接着问:“那你们师父有多大年纪?长得什么样子?”
这些无先生可没说过。衡山弃徒在武林中全无声名,无先生只是在讲“衡山”这一课时顺带提了一句,如果不是鹤逸记性好,早就把这事儿忘到脑后了。他当初编造身世时又怎么想得到会在这儿碰上衡山掌门?如果他胡诌一通,又怎么骗得过玉川子?
鹤逸正无计可施、急出一身冷汗的时候,只听吴兰心幽幽道:“我义父年纪很大了,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背驼得很厉害,脸上有好几道伤疤,整天咳嗽不停,如果不是他重病去世……我们肯定不会抛下他下山来……”说着说着声音哽咽,眼圈儿一红,眼泪轻轻松松就掉了下来。
吴兰心这番话当然是有道理的:衡山弃徒被逐出师父已经有十几年,他以后的遭遇没人知道,如果碰见什么厉害人物被打成重伤也大有可能。唯有如此,他才会身材、相貌、声音全都改变,模样全非,甚而——死无对证!
玉川子神色惨然,他身边一个福态老实的中年道士当下哭了出来,恨声道:“臻师弟是本派最优秀的弟子,就算一个人流浪江湖也没多少人打得过他,一定是天杀的倚天岛害了他!”
鹤逸和吴兰心这一惊非同小可!倚天岛是四大奇门之一,与天圣宫、九鼎城、白云舟齐名,当年白云舟主童陛携刀渡海来到中原,几乎是天下无敌,衡山虽然也是中原名门大派,却不及七大门派那么实力雄厚,竟然敢惹倚天岛!胆子可真不小!
玉川子又问:“你们义父对你们提起过他是被谁伤的吗?”
鹤逸道:“他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肯告诉我们,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玉川子黯然道:“他一定是怕你们听了以后要为他报仇出气,反而会死在仇家手里,所以宁可一个人把苦吞到肚子里,他一向都是这样……”
吴兰心忍不住问:“我义……前辈的师弟和倚天岛结了什么仇?”
那个福态道人擦去眼泪,恨恨地道:“十一年前,臻师弟奉师命下山办事,途中遇见一个恶少调戏小姑娘,他当然上去阻拦,两个人动上手,结果臻师弟把那小子的胳膊刺伤了,打完才知道那小子是倚天岛的。这件事本来就是那小子不对,可他居然还有脸纠集帮手找上衡山寻仇!当时天圣君不问世事、九鼎侯封城隐退,‘帝君’童陛也携妻渡海,不知所踪,倚天岛猖狂得很。先师为了保住衡山派基业,不得不忍痛把小师弟逐出门墙。”
这个道人是玉川子的师弟,在玉川子身侧随行,自然是衡山派中地位较高的人,居然不顾形象地当着门下晚辈弟子痛哭,可见那个弃徒的人缘一定很好,所以他师兄才会这么为他抱不平。吴兰心本就是个爱憎分明、容易冲动的人,感动之余冲口而出:“就算我义父不是你师弟,我也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欧阳西铭温言道:“你们有这个志气就好,既然找到了你们的本来门派,你们就留在这儿吧。”
吴兰心和鹤逸当然不敢不同意。
玉川子对福态道人道:“玉真师弟,你替他们两个安排一下。”玉真道人当年与他小师弟感情最好,见小师弟的义子义女都相貌俊美、气宇不凡,心里早就喜欢,答应一声,欢欢喜喜地领着二人去了。
欧阳西铭与玉川子走进屋里,欧阳西铭问:“你能确定他们是你小师弟的传人吗?”
玉川子道:“罗师弟的事武林中知道的人很少,而且能将本门心法模仿得维妙维肖也得有极高深精妙的内功,他们如果不是罗师弟的传人就一定是倚天岛派来假冒的。但倚天岛如果想打探咱们的虚实,冒充谁不好?为何偏要用这么敏感的身份?咱们真的很有可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宁可杀错了他们也不放过!如果你是倚天岛主,你会派这么优秀的人材来冒这种根本不必冒的险吗?”
“绝对不会!”
童天赐一身青衣走在积雪未消的疏林里,这儿是洛阳东郊的荒野,少有人烟。身着青衣的他少了些威严高贵,但英俊不减,反而添了几分文雅潇洒。
弟弟们都不在他身边。从他十六岁起就很少与弟弟们一起出现,他长得越来越象父亲,如果仇人们得知童陛还有后代,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他不能把弟弟们牵连上。
昨夜二弟来看他,得知吴兰心的事后建议他向吴兰心要张精巧面具戴上却被他拒绝。他是帝君之子,虽然为了复仇必须隐姓埋名,但绝对不能改头换脸丢了童门的颜面。就算不为童门声誉,他也不愿意把一张死人皮戴在脸上。想起当时二弟脸上生气又无奈的表情,童天赐不由得泛出温柔的笑意,在七个兄弟当中,二弟与他最亲,童门能有今天的成就有一半功劳是二弟的。
忽然衣袂与枯草的磨擦声传来,虽然微弱得如轻风吹过,却逃不过童天赐的耳朵。他回首望去,见一行人正朝这边走来,足有四十余众。哪个帮派能有这么多高手?
那些人走得更近了,当先四名少女手执拂尘、香炉开道,后跟八名护卫,再后是两乘软轿,各由四名少女抬着,八个老者左右相随,最后又是十六个护卫。无论男女老少,个个腰系彩带、佩着三尺长剑!
童天赐忽然觉得这场面有点儿熟悉,好象在哪里见过。这一行人离他只有两三丈远时,他猛地想起来了!这是倚天岛主!当他还是个幼童时倚天岛主曾拜访过他父亲,那种声势排场给小小年纪的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倚天岛世居南海,为了什么事千里迢迢地跑到中原来?
他看别人,别人也看他,尤其那十二个少女,目光都是水汪汪的,就连后面那乘轿子都微掀起一角轿帘,露出一双明媚得令人怦然心动的眼眸。
前面那乘软轿中忽然传出一个冷峻的声音:“停轿!”整个行列立刻停了下来,前轿轿帘掀起,走下一个三十出头的锦衣青年。他一下轿,后轿的轿帘立刻放下,明媚的眼眸缩了回去。
青年的目光在童天赐身上打了个转,落在他腰间的弯刀上,抱拳一礼,“兄台姓童?”
童天赐无奈答道:“在下童天赐。”他现在佩的这把刀虽然不是父亲的‘弯月’,却是照‘弯月’的式样打造的,规格、大小分毫不差。
青年双眉一扬,“莫非是帝君长子?”
童天赐叹息一声,“正是。”
青年立刻满脸堆欢,“小兄李玉庭,先父倚天岛李公讳敬宏,与令尊是世交。”
童天赐苦笑,“我认得贵岛的仪仗。”他现在最不愿遇见的,就是四大奇门的另三家。
李玉庭道:“二十年前先父曾去拜见令尊,回去后对世弟你赞不绝口,当时小兄还颇不服气,今日一见才知先父所言不虚。”
他越说越热络,径自攀起交情来,童天赐也不好过于冷淡,“李兄过誉了,不知伯父几时过世的?”
李玉庭的神色黯淡下来,“过世还不到一个月。小兄此番千里远行就是要抓住害死先父的凶手,所以暂不带孝,以示决心,待祸首就擒祭于先父灵前才发丧治孝。”
他说得悲愤不已,童天赐却听得不以为然,就算他所言为真,但行止带着婢妾就大不应该。
只听李玉庭慨然叹道:“先父之死说起来让人痛心!先父有三子,小兄我居长,武功才智却都不及两个弟弟,所以先父对他们难免宠爱些,而他们年少轻狂,也有些恃宠生骄,四年前三弟一时冲动做了件大错事,先父一怒之下要将他以家法处死,二弟却帮着三弟抵抗,两人一起反出了倚天岛。”
他主动说出家门丑事,童天赐先是不解,但旋即明白他定有所求,先把隐秘之事说出来是让自己不好拒绝。
李玉庭继续道:“那次事件后先父就一病不起,我接下岛主之位,一来事务繁多,二来他们再不肖也是我的亲弟弟,所以一直任他们飘游在外,没派人追捕,可他们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又潜回倚天岛偷走了‘扬眉剑令’。”
童天赐暗暗叹息,倒不全因为李氏一族的不幸感叹。‘扬眉剑令’是倚天岛的最高符令,性质就和少林寺的碧玉佛、武当派的银羽剑一样,那对兄弟把它盗来中原,只怕会给中原武林惹来一场大乱。“李兄何以认定扬眉剑令是令弟所盗?”
李玉庭道:“藏令的密室建在山腹中,只有一条通道、一扇石门,通道上机关密布,只有我们父子四人才知道通行之法和如何开启石门,不是他们盗的还能有谁?”
童天赐笑笑,“李兄以府上秘事相告,足见对小弟的信任,不知有什么地方是小弟能帮上忙的?”
李玉庭一揖到地,“若能得白云舟为助,舍弟无论有多硬的靠山都不足为惧了!在此地无意碰到世弟,真是上天助我!”
童天赐仔细观察李玉庭的神色,他说这番话似是出自真心,想必真不知道白云舟的劫难,所以想拉拢他以借助白云舟的力量帮自个儿的忙。看来父母的死讯只有那些凶手知道,而他们是绝不敢说出来的!他胸中不由涌起一种混合了悲痛与骄傲的情绪,
李玉庭正想问童天赐的住处,忽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远远地跑来,轻功居然很高明。那孩子气喘吁吁地跑到童天赐面前,“大……大公子……不……不好了……”
童天赐微皱眉头,“把人跟丢了?”
那孩子苦着脸道:“这可不是我和小康的错。”
“自珍想的办法,即使是吴姑娘也不一定能察觉,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小健道:“兰姑娘进城去,半路有人找她麻烦,她好象居于下风的样子,我和小康当然要上去帮忙,结果……我们帮她赶跑了敌人,她却把我们丢到坟地里……”
童天赐见他小脸儿上一片委屈,想必被吓得不轻,不由失笑,“这事儿你们告诉自珍没有?”
小健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帘,从睫毛底下看他,“少爷这两天精神不太好,我们不敢去烦他,小康进城找二公子和三公子了,我……我就跑到这儿来了……”
童天赐叹了口气,对李玉庭道:“李兄,只怕我暂时帮不上你了。李兄打算去何处?等小弟解决了自家的事,再去登门拜访。”
李玉庭道:“我打算在洛阳住一段日子,已经派人包下了城里最大的客栈怡园,世弟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帮忙。”
童天赐苦笑,“不用了,倒霉倒我一家就够,不敢把李兄也牵扯进来。”
李玉庭不由得对那位吴姑娘好奇起来,他和童天赐虽然只交谈数语,但看得出童天赐是个感觉敏锐、有心计又有担当的人,能让这种人头痛可不容易。“那位吴姑娘是世弟的什么亲戚?”
童天赐被他问得一愣,脱口道:“是舍弟的未婚妻。”
李玉庭“哦”了一声,心想:大伯子派人跟踪弟媳作甚?难道这位弟媳不守妇道?
童天赐告别李玉庭,领小健回自己住处。他的住处就在林中,茅草盖顶,竹篱绕院,篱下不仅有菊花,还有株红梅。菊花已枯,梅花却正怒放。
听小健讲完事情经过,童天赐悠悠叹息:“我刚遇见吴兰心时,她为了隐藏行踪,竟要杀我灭口,当时我就想她一定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七弟对我说劫持他的人是吴兰心的同门,以她的精明尚且还要易容躲藏,那些人的厉害可想而知!”
小健瞪大眼睛,“那咱们怎么办?”
童天赐起身在屋里踱了两圈,再回头时眉宇间尽是坚决果断之色,“你去通知三公子,让他找到吴兰心的行踪后不可轻举妄动,看她正在作什么。另外查一查吴兰心那几个同门的行踪,他们胆敢动我弟弟,就得付出代价!”
吴兰心和鹤逸被安排在一个有套间的屋子里,玉真子一走,二人立刻将门、窗、墙缝检查个遍,确定没有复壁和窃听装置,这才把窗户打开,光明正大地搬了两张椅子坐到窗边低声商议。吴兰心低笑,“想不到咱们编身世编出这么个结果来。”
鹤逸道:“倚天岛雄踞南海,咱们不知他们有多少高手,更不知他们的武功路数,你贸贸然就答应玉川子帮忙,实在太不谨慎。”
吴兰心道:“我道歉,以后决不再犯。”
鹤逸悻悻然地道:“少来了!你这人是勇于认错、死不悔改!”
吴兰心知道鹤逸埋怨归埋怨,但总会帮她,笑道:“咱们不替衡山派卖命,又怎能得到玉川子和欧阳西铭的信任?如果你表现得好,说不定还能在这儿招了附马呢?”
鹤逸沉脸低叱:“别开玩笑!”
吴兰心撇撇嘴,“欧阳长亭看着你的样子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欧阳长天的才干远不及欧阳长亭,如果你入赘,欧阳家的大老们说不定会推举欧阳长亭接掌欧阳世家。你无父无母、孤零一身,又是名门大派的弟子,正是入赘的好人选。”
鹤逸嗤之以鼻,“欧阳长亭太能干、太精明,虽然才智让人佩服,但有哪个男人想娶个压在自己头上的女人?”
吴兰心道:“就算有欧阳世家当陪嫁也不行?”
鹤逸正色道:“任何人都可以不择手段地去追求权势和富贵,唯有咱们无心谷的弟子不可以。”
“为什么?”
鹤逸悠悠一叹,“因为师父绝不会放过咱们,他培养咱们就是让咱们为他争夺权势,哪儿肯放咱们风光逍遥地过日子?咱们将来的权势越大,他对咱们控制得就越严密。”
吴兰心道:“你可以学我,也诈死易容,以另一个身份活着啊。”
鹤逸苦笑摇头,“我不敢,我怕师父在我身上下了什么禁制,也怕诈死后碰到师父被认出来,我只敢背地里偷偷做些有限度的背叛,师父培植出咱们这几个徒弟不容易,只要我做得不过分他就不会严厉地处置我。说实在的,我佩服你的胆量和勇气,在咱们同门中你是最勇敢的。”
吴兰心的笑容也变得苦涩,“我有什么勇敢的?脸上时时刻刻盖着一张死人皮很好受吗?”
鹤逸正想设词安慰,却见玉真子神色严肃地匆匆而来忙,起身招呼:“师伯,出什么事了?”
玉真子走过来,“刚刚得到消息,倚天岛的人已经进城了!”
鹤逸动容,“往欧阳世家来了?”
玉真子笑道:“掌门与欧阳先生联手对付倚天岛仍是极秘密的事,倚天岛怎么会知道?他们住进怡园了。”
吴兰心道:“倚天岛世居南海,甚少履足中原,为什么突然跑到洛阳来?”
玉真子道:“谁知道?不过倚天岛主只带几个随从就深入中原,正是本派报仇雪耻的良机。”
吴兰心又问:“欧阳前辈与本派的交情很好吗?竟然帮咱们与四大奇门之一为敌?”
玉真子道:“欧阳先生和掌门只是泛泛之交,这次联手对付倚天岛还是他先找上本派的,反正掌门心里有数。”
吴兰心一笑,这位道长非但热心直肠,还有些糊里糊涂。“倚天岛主是一上岸就直奔洛阳吗?”
“对!中途没怎么停留。”
“那他多半是专程来寻欧阳世家晦气的。欧阳世家虽然实力雄厚,但单独与四大奇门之一对敌还嫌稍弱,武林中敢与四大奇门为敌的不多,而那少数的几派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招惹倚天岛,唯有咱们衡山派和倚天岛有旧怨,欧阳先生也只有找咱们帮他。”
鹤逸击掌道:“不错!不然他与本派素来交情浅薄,怎敢贸然相邀?”
玉真子叹了口气,“也许真如你们所说,唉!欧阳世家的麻烦还真不少。”
吴兰心听他话中有话,“又出什么事了?”
玉真子道:“欧阳世家已经聘下两河大侠霍仲天的独生女霍朱衣为长房长媳,六日后就要迎娶,而霍朱衣今天居然找上门儿来了,我看这门亲事八成要泡汤。”
鹤逸向吴兰心投去一道询问的目光,她在霍家住了半日,也许知道霍朱衣为什么突然到欧阳世家来。吴兰心回他一个白眼。
在欧阳西铭的书房里,霍朱衣无言地把纪端远的信递给欧阳西铭。欧阳西铭打开信只看了一眼就面色大变,看完之后脸色才渐渐正常,对霍朱衣温言道:“朱衣,这封信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霍朱衣默默点头,欧阳西铭的神色更是和缓,“我已命人去收拾客房,你就在这儿安心住下吧。”
等到下人把霍朱衣带下去后,欧阳西铭用火石打着桌上的蜡烛,把信凑上点燃,看着最后一点纸角在火光中化为灰烬。然后大步走出书房,对迎上来侍候的仆人吩咐:“备马!”
欧阳长天和欧阳长亭就在书房外候着,一起迎了上来,欧阳西铭道:“我要去霍家一趟,你们好好招待朱衣,不许多嘴打听!”
欧阳长亭垂首应“是”,欧阳长天却嗫嚅道:“爹……那吴姑……鹤逸兄妹……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欧阳西铭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真是不长进的东西!怒道:“你就算不能帮我的忙,至少别添乱行吗?你未婚妻已经来了,你给我收敛点儿!”
欧阳长天还想追问,却被姐姐按住,眼见父亲越走越远,着急地道:“放开!”
欧阳长亭笑道:“你放心,爹不会把你的吴姑娘怎么样的。”
欧阳长天冷哼一声,“这可不保准。”
欧阳长亭道:“如果你和吴兰心是秘密来往,爹说不定会杀了她绝了你的想头,但他们兄妹是光天化日之下由你从德立酒楼请回家的,知道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杀她的。”
欧阳长天道:“那爹爹又把他们弄到哪儿去了?”
身旁忽然有人接口:“我知道。”
欧阳长天扭头一看,见堂兄欧阳长乐迈着方步负手而来。欧阳长天是长房长子,但在欧阳世家的年轻一辈中,最年长的却是他三叔之子欧阳长乐。
欧阳长乐悠悠道:“我看到伯父把吴姑娘兄妹带到西角废弃的旧宅里去了,从此再没见他们出来,你要找就到那儿找去吧。”说完又踏着方步走了。
欧阳长天转身要走,又被姐姐拉住,欧阳长亭道:“长乐和你一向面和心不和,他的话你也信?”
欧阳长天道:“但我如果不去看看又怎么放心得下?”
欧阳长亭道:“我替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