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跟踪
此时已是傍晚，太阳即将西沉，留下最后一刻温柔的金辉。天空中明亮辉煌，云彩绚烂。叶萌萌追在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身后，越过回家的人潮，在明州城的大街上提着裙子奔跑。这不雅的动作惹来一片注目。
“小姑娘！”她高声叫道，盼着那小女孩能听见。
可惜前面的小姑娘毫无所觉的给一个挂画摊子吸引了注意力，看了两眼后又失去了兴趣，迅速地拐过了街道的拐角，消失在了叶萌萌的视线范围之内。
“嘿！看着点！”旁边摆地摊的小贩嚷道。叶萌萌刚刚一不小心踩着了他的摊子。
“抱歉。”叶萌萌急急忙忙说道，越过他的摊子奔向了街角，留下那小贩惊艳地望着她的脸。拐过弯去四下张望，却早已不见了那小姑娘的身影。
她急忙向前，在街上来来回回走了两遍，往两边的茶楼布庄里张望，却一无所获。倒是街上的路人和店里的伙计开始把热情的目光投注她身上，窃窃私语。她颇为失望的“啧”了一声，只好遗憾地举步朝原路返回。一转身，却惊奇的发现小姑娘就在她前面不远处，不知刚从哪里钻出来，正拿着一只凤凰模样的糖画津津有味的在舔呢。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悄悄从她身后摸上来，冷不丁猛一下抢走了她手里的糖画。
小姑娘大怒，猛的转过身去，张嘴就要骂人。却在看到来人的脸时瞪大了眼睛：“四师姐！”
“唷！少宫主~，真巧哇，散步呢？”四师姐故做惊讶的道，皮笑肉不笑的眯了眼，口吻绝称不上温柔和善。
小姑娘暗叫了一声“惨”，立刻转头四顾有没有其他师姐妹在，同时寻思有没有逃跑捷径。眼角却瞄到她四师姐正在好整以暇地把她漂亮甜蜜的糖画往自己的血盆大口里送，一急跳起来伸手去抢，尖叫：“我的！”
四师姐立即一手举高：“唷，眼珠子不转悠啦？”
“哼！”小姑娘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心知自己绝抢不过四师姐，忿忿地住了手，可爱的叫道：“还来！”
她四师姐睨了她一眼，施施然转身进了一条安静的小巷。
小姑娘跺了跺脚，嘟着嘴跟在了后面。
叶萌萌好奇心大起，忍不住悄悄尾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两人七拐八拐，停在了一家很破旧的小客栈门前，四师姐进去退了房，拎了包袱出来，问小姑娘：“你住哪儿？”
小姑娘道：“我才刚进城，还没找客栈呢。”她是拎了点碎银子偷着跑出来的，连衣服都没带，所以也没有包袱。下山这么些日子，银子早用完了，全靠像刚才那样劫富济贫来维持。身上的衣服洗了之后湿的就穿上身，一运内力，很快就烘干。而且夏天嘛，天气热，站在阳光下的话，不过半盏茶工夫就好，快得很。所以下山以来，她的内力倒是长进了不少。
刚下山手头宽裕的时候，她也买过两套山下的童衣穿。山下的衣裙色彩斑斓，样式繁复，装饰可爱，漂亮极了，她很是喜欢了一阵。可是随身带着装衣服的包裹实在很麻烦，过不了多久，她就厌腻了。想想还是自己宫里的衣服好，比较方便也比较习惯，于是就把那衣服扔了。现在，她身上除了银子首饰就只有短笛长剑了，其他累赘一概丢掉。
四师姐看了看她，道：“你没有包袱吗？还是小乖背着呢？”
她仍然嘟着嘴，眼睛盯着糖画：“有银子就够啦，要包袱干嘛？你什么时候才还我的糖画啊，都快融化了！”
四师姐看了看手上色彩斑斓的凤凰，没理会她：“小乖呢？”
“小乖跟着别人跑了，晚上才回来。”
“你还有银子吗？”
小姑娘眼睛一直往糖画上瞟，开始有点着急：“还有还有！多着呢！”那凤凰真的开始有点融化了，粘粘的糖汁从凤冠上流下来，凤凰的边也开始变得薄透了。
“现在还有？”四师姐奇怪了，“哪儿来的？还有多少？”
小姑娘眼看着那凤凰的糖面开始变得模糊，而不那么明亮了，急得一迭声的嚷嚷：“人家送我的啦，送了一堆！你快点啊！真的要融化了啦！”她急得直跺脚。
四师姐嗤笑一声：“切！就你，说得真好听，说你抢的我还比较相信。”说着把那糖画递给已经急的不得了的小师妹，“哪儿买的？几文钱？”
小师妹“哧溜溜”先舔过一遍，把糖汁舔干净了，才含含糊糊的说：“八文钱。”几乎听不清。
但四师姐听得很清楚，所以她拔高了嗓门尖叫：“八文？这么一个糖画要八文！我住店才十五文！你哪来的闲钱买这么贵的东西吃！”
四师姐愤怒了。
小师妹据理力争地嚷嚷：“我已经很节约了。那摊架子上有一个特别大特别漂亮的凤凰，可好看了，那个要十二文呢，我都没买，买了这个小的。”
“你还想买十二文的！”四师姐怒火冲天的拎起了小师妹的耳朵，在“哎哟”声中重重转了两圈，趁小姑娘呼痛，一张嘴，“咔嚓”咬掉了半边绚丽的凤尾。
“我的凤凰！”小姑娘惨叫。
四师姐“咯吱咯吱”的嚼着，很快乐的冲小师妹露出一个恶意的白牙森森的笑。
小姑娘泪盈于睫，冲上去高喊着就对她师姐拳打脚踢。不过她明显没有她师姐厉害。四师姐对那不关痛痒的几拳挨也就挨了，有点攻击力的都被她化解开了去，在这场战斗中个子高的那边明显占上风。师姐妹俩就在客栈门边演起了快乐的全武行。
“好啦，好啦，”最后是四师姐制住了小丫头的拳脚道，“不就是咬了一口吗？呆会儿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你说也不说一声，就从宫里跑出来，难道这点惩罚都不能接受？你知不知道全宫上下为你担足了心。”
小丫头被制住了动弹不得，扁着嘴抽了抽鼻子，过了一会儿才嘟嘟囔囔的道：“我不要买新的。这个就够了。”
在她身后，四师姐的脸上泛起了一个轻柔的微笑。
她把小丫头转过来，笑着用力地揉了揉小丫头的肉脸，拍拍她的头道：“好吧。”然后牵起小丫头的手，“走吧。”
“去哪？”
“先逛逛。”
两人牵着手，边走边低声嘀咕着，渐渐越走越偏向人少的小巷，最后竟走到了幽深无人的死巷中。
这是逛逛的地方吗？叶萌萌奇怪不已。
第二十九章 黄雀在后
师姐妹俩在巷子里站定了，回过身来，同时露出了那种白牙森森的微笑。
“唷！”四师姐惊讶地对着叶萌萌的方向叫道：“这是怎么的呢，好巧啊，你们也来逛街么？”
“我？”叶萌萌惊讶的想：被发现了么？
又一想不对啊，她说的是你们，自己可只有一个人哪。
回头朝身后一看，十七八个彪形大汉手持棍棒麻袋围住了小巷的出口，虎视眈眈地朝着她呲牙微笑，不少人眼中还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叶萌萌“噌”地往后一跳，迅速脱离临战范围。
“你，说你哪，”四师姐指着叶萌萌说：“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么？”
“不是。”叶萌萌赶紧道，很干脆的举双手投降，退缩的墙边角落，“我是无辜的。请两位侠女不要客气，尽管除暴安良，我代表全城百姓支持你们打得他们连自己爹妈也认不出来。”
四师姐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旁边小师妹问：“你既然跟他们不是一路的，那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这个……可以说她第一次发展出了跟踪癖和偷窥癖么？跟着这对师姐妹的时候她才蓦然发现，跟踪和偷窥这两件事也是很有兴奋度的。当然，对面的萝莉有够可爱也是原因之一。
“我刚才在城门口看见你打架了，我觉得你真的非常帅，非常英勇，所以忍不住就想跟着你认识一下。一不小心就跟太久了。”叶萌萌非常真诚的拍马屁。
“哦？你觉得我很英勇吗？”小姑娘喜滋滋地问叶萌萌，脸上放光。四师姐翻了个白眼，捏住她小小的耳朵一拎：“先打完这架再说。”
“啊！”小丫头尖叫，愤怒地踹她一脚：“又拎我耳朵！”
四师姐轻巧的跳脚架住，反把小丫头的脚踩下去，悲怜地叹息：“谁让你长了一双招风耳呢，那不是勾引着我去拎吗？”
小姑娘气得发抖，一脚再出：“我才不是招风耳！”
坏蛋们还没有动手，自己人先打起来了。双方你来我往，拳来脚往，由脚部的攻防渐渐发展到两双手也加入了战圈，打得好不精彩。
“用绸带，小妹妹，用那个红色的缎带。”叶萌萌在一边兴奋的摇旗呐喊，煽风点火。一干彪形大汉被晾在了一边没人理会。
人群中一个长得特别猥琐拿麻袋的矮个子趁着此时小姑娘和四师姐打得正欢，叶萌萌又貌似正全心关注战局，提起麻袋悄悄摸近墙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扑过去，将麻袋往叶萌萌头上当头罩下。
“谁准你乱动的？”那边同时传来两声娇斥，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游蛇吐信般递到他面前，在他骇得猛的向前一扑时刷的一声削掉了他头上的发髻。披头散发中，他冷汗刷的下来了。然后一根鞭子出现在他视线内，鞭尾一个倒卷，“啪”地一声在他脸上抽出了一道火辣辣的血痕，痛得他“嗷”地一声惨叫。他泪汪汪连滚带爬地回到了自己的阵营中。
四师姐却“咦”了一声。
此时叶萌萌已经安全地在紧靠着后墙的大后方站定了。方才矮个子忽施偷袭时，她十分机灵的一个前滚翻，武学术语叫“懒驴打滚”避开了当头罩下的麻袋，“骨碌碌”一直滚到大后方才停。这虽然使她安全脱困，但也使四师姐扫过去救她出战圈的鞭子落了空，四师姐救人不成才顺手改作了抽人脸。
四师姐自然看得出叶萌萌全然不会功夫，要不然也不会对她那么放心。此时看她居然这么机灵，很有点惊讶。
叶萌萌眨眨眼睛，朝她很贱的微笑。虽然在这武侠的世界里大概不算什么，但实验组的确曾严格教授过她女子防身术和部分散打动作的。
“哼，收拾你们还用不着动我的流霜，”小姑娘解开腰带，一抖长剑收入腰带之中。原来她用了里外两层腰带，里面的是真的腰带，外面的则是软剑的剑鞘。她把剑鞘重新绕在腰上扣好，掰了掰手指，十指劈啪作响，“用拳头就足够了。”
四师姐看了看自己的长鞭，很有些遗憾地说：“不错，用鞭子的话太快了，不够痛苦呢。”可是她又不想用拳头。
“喂，”她冲对面的人扬扬下巴，“丢根棍子过来。丢了的人，我考虑让他死得痛快一点。”
对面的人群鼓噪起来。壮汉们怒目圆睁，放开嗓门骂起娘来。虽然看得出这两个丫头是身上带着武艺而且很可能武艺相当高强的人，但是给这么两个小娘们这般看不起也太伤人自尊了。满脸横肉的打手们抖动着脸上的横肉围了过来。
“切。”四师姐十分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小丫头则再次很优雅很可爱的“呸”了一口。
两人冲入人群，就好象虎入羊群，狼进鸡窝，只见一片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哀告、泣泪求饶。没几分钟工夫，十七八个彪形大汉就全□□着躺下了。小丫头和四师姐头发也没乱一根的站在乱群中痛心疾首地道：“太不经打了，太不经打了。”伤心了片刻，毫不顾忌的搜起各人的衣服来。
“呸，”小姑娘愤怒地道：“你这么大个人就带这么点财产出门你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四师姐更直接，遇到她不满意的，立即再送上一拳，踹上数脚：“去死！出来混连赎金都不带够，你缺手缺脚回去吗？说吧，留下哪只手。”
被她搜身那人眼泪汪汪地恳求：“女侠，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待哺幼儿，女侠你青春亮丽佛手仁心，我袜子里还藏着十两银票，愿意全部拿出来给女侠买胭脂水粉用，女侠饶命啊！”
四师姐愤怒地将他一拳K倒：“什么地方不好放放在袜子里，你的脚也别想留下了！”
叶萌萌好感动。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也好想加入到这个“女侠”的行列中去，过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拦路抢劫的美好生活。
四师姐和小姑娘搜索完毕，用打手们带来的绳子技巧性的把他们绑到了一起，有的点了麻穴，有的点了痒穴，有的点了笑穴，有的点了哭穴，脸上各画了乌龟王八，写着“请打我”“请把我送到衙门”扔到巷口，拍拍手，道：“你们今天的表现我们都很不满意，下次记得，多带点银子出门。如果下次你们再不小心撞到姑奶□□上的话，我要是收不到今天的两倍，你们就死定了。”
说罢，施施然携手走了，叶萌萌很佩服的跟在后面，一边偷偷地笑。她好喜欢这一对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