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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月夜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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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夜冷,荒野寂静。蓝晶灵静卧篝火之上的奇异吊床之中,早已进入甜蜜梦乡。凌秋波轻掩着鼻子,凝视身旁燕三,脑中思绪万千,无法入睡。燕三靠在墙上,遥望冷月,目光朦胧,似要进入梦乡。

唯有杜海强打精神,小心翼翼,一边照顾着燃烧的篝火,一边提防着厅中那位古怪青年和身边这个突如其来的老丐婆。虽然那青年懒散地坐在那儿毫无异动、老丐婆也远离篝火十分规矩,可杜海不敢丝毫放松警惕。

“毒——”老丐婆突然一声怪叫。杜海惊道:“什么?”向老丐婆望去,心中惊疑不定。老丐婆伸出那又脏又黑的手在地上乱摸,口上却叫道:“刚才我一不小心,将一包毒粉跌洒到一根树枝上去了,现在这根树枝找不到了。”老丐婆忽而捏住鼻子,窒息地道:“烟——烟中好象有毒,它们往我鼻子里钻,快——快把火灭了。”

“有毒?”杜海脸色大变,想起来灭火,可只觉全身脱力,才起身一半,就跌瘫在地上,知道上了老丐婆的大当了。他急切之间,想运行真气抗毒,谁知一提真气,丹田之中,空空如也,不由大惊失色起来。

老丐婆那张黑瘦的脸绽开了笑容,她开心得大笑起来,道:“饶你们奸似鬼,也喝老娘洗脚水。”杜海不由心急如焚,向凌秋波望去,只见她靠在墙上,昏昏欲睡。杜海急呼道:“小姐!”可凌秋波毫无感觉。杜海又急忙向燕三望去,只见燕三仰靠墙上,好似如凌秋波一般,也已中毒昏迷。

杜海只觉如刀上之俎,任人宰割,恨恨瞅向那老丐婆,正待问:“你是谁?”查话刚到喉中,只觉眼睛一黑,也跟着昏了过去。老丐婆目光扫过三人,扔去手中竹杖,大笑着站了起来,再无半点龙钟之态。

“阁下就是苗疆苗金花?” 老丐婆正在得意,忽而听见一个十分平静的声音,寻音望去,只见燕三手按剑柄,安然而坐,正笑吟吟地看着她。苗金花吓得一颤,惊讶道:“燕三少,你没中毒?”

燕三淡淡地道:“大家都是久走江湖之人,你说呢?”苗金花不由惊退一步,脸色一阵变幻,忽而道:“我们玉残门金花之毒无人能逃,三少爷,我到被你吓得一跳。”伸出她那双鬼爪般的手,向燕三喉咙抓去。燕三仍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似身中剧毒无法动弹,又似胜券在握,根本不在乎苗金花那夺命一抓。

“毒——”苗金花又是一声怪叫。可这次怪叫却与上次不同,语音中充满了惊讶与恐惧,脚步刚提起来,忽而身体一斜,摔到在地,差一点扑到火上,挣扎了几下,可再也爬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杜海道。他被苗金花摔地声惊醒,迷惘地看了苗金花一眼,突然发现自己的真气又运行自如。杜海站了起来,正待检查苗金花仆地原因,燕三喝道:“不可动他。”杜海闻言连忙收手,只见片刻之间,苗金花身上已腾起一层淡淡青气,心中暗道:“好厉害的毒!”深恐引毒上身,不敢再去碰她。

凌秋波也清醒过来,见苗金花僵卧在地,哀叫□□。忽而苗金花身体又是一颤,她似再也忍受不了□□加声的痛苦,哀嚎道:“求求你们杀了我吧!”凌秋波侧过身去,不敢再看苗金花那痛苦扭曲的脸。杜海问道:“怎么处置她?”燕三道:“我们救不了她,让她自生自灭吧。”

苗金花挣扎了良久,最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只有她那嘴唇还在微弱地翕张着,好像在诉说着什么。燕三望着中毒在地的苗金花,心中没有大敌去后的释然,是谁将苗金花这一个使毒高手毒倒了呢,这隐藏着的人更可怕,会是那对面的古怪青年吗?

青年恰在此时伸了个懒腰,挺直了腰杆,喝去吊锅里的开水,十分满意地摸了上下肚子,站了起来,走向过来。他驻足在苗金花身前,目光扫过倒在地上的苗金花一眼,轻叹道:“我本来不想出手,可谁想苗疆苗金花也是个无用的角色,这么不顶用。”

燕三目光对视那青年,不由苦笑道:“阁下也是来杀我们的了。”那青年又是懒散一笑,道:“杀你们的人不止我一个,只是你们今天遇见了我,就不会再有机会见第二个杀你们的人了。”燕三叹道:“你不觉得太自信了吗?”那青年又道:“我十四岁开始杀人,从此以杀人为生,至今还没有失手。”

“那你的那条臂膀呢?”凌秋波插口道。那青年的目光落到那只空袖上,目光中有几分悲凉,脸上却涌出了得意的笑容,道:“那是我最光荣的一战,我用了一条手臂换了十八条人命。”他目光隐隐闪动,似乎又回到了当日那最激烈的一战。

燕三目光也在那青年的空袖上掠过,叹道:“阁下已经失去了左臂,难道还不懂得珍惜生命吗?”那青年笑了,道:“杀手的生命就是杀人。”他的手握在刀柄上,可他的脸上依然是一片笑意,不带丝毫的杀气。

燕三明白,一个真正的一流杀手,只有他的刀插入你的胸膛时,在你死亡的那一瞬,才会感到杀气的可怕。燕三的目光有些失神,落在篝火那跳动的火焰上,轻轻一叹,道:“阁下来自七杀?”

那青年脸上的笑容更甚,道:“燕三少毕竟是燕三少,三少爷的命是个大价钱,这样的生意我们怎可不接?” 燕三再也无言,缓缓地站了起来,打开蓝色长囊,现出了白玉的柄、白玉的鞘!

燕三长剑在手,剑未出鞘,剑意已经出鞘。那青年感到了燕三长剑的威力,却没有退却,他向前三步,恰与燕三隔火相望,相距三尺。篝火的熊熊燃烧着,腾起的火焰映射出那青年眼中冷酷的光芒。燕三一叹,佛门净地,成了江湖杀戮场所,脸上不由流露出了一份莫明的悲哀。

那青年眼中的冷酷的光芒越来越甚,就在燕三出神的那一瞬,体内杀气,突然暴发,手中宝刀,一泻而出。只见万道雪光,斩断火焰,袭向燕三。转瞬之间,地上的篝火已被强烈的刀气扑灭,狂暴的雪刃肆无忌惮地攻击着燕三。

燕三身影飘逸,长剑在狂澜中波动。他明白眼前这位独臂青年是个什么样的敌手,杀手的凶残、杀手的阴损、杀手的冷酷、杀手的嗜血……在他身上发挥到了极致。燕三不再有丝毫留情,发出了最有力的反击,一剑擎天,擎天之剑!燕三雄踞在刀光雪影中,长剑披靡,席卷一切!

那青年脸上的笑容开始在变,变成了苦笑,他的狂刀雪刃虽然激起层层杀潮,然而杀浪所涌之处,却是一块最坚硬的礁石、一块有梭角的礁石!他感觉的他的狂刀被礁石的梭角磨钝,他的生命在随着杀气的狂泻而流逝。可他只有拼命,狂刀疾舞,八八六十四刀,他要将面前的顽礁剁碎石。

燕三身影凝重,波澜不惊,刀来剑往,游刃有余。一番刀光剑影之后,燕三剑势突变,长剑连击,有迹无痕。那青年狂刀顿感压力重重,无力再攻,长刀横锁,身影连退,唯有自守。

燕三脸色愈加肃穆,目之所向,剑之所指,幻化无穷。忽然长剑惊鸣,剑尖连颤,突破层层刀浪,如惊鸿一现,击中那青年持剑手腕,一点即逝。那青年只觉独臂一滞,腕如蛇咬,手顿失力,宝刀坠地。

长剑又进,那青年宝刀既失,身后是他燃烧的那堆篝火,眼看就要毙命剑下。忽见他身影猛退,撞向火堆,投身火中,右臂连摆,挑起燃烧的枯枝树木,向燕三袭去。顿时庙堂内火星四射,燕三面前更是一片火光。

那青年的衣衫已被篝火燃着,可他茫然未觉。他突然多了一只手,一只左手,十二柄飞刀从他的左手飞出,无声无息,杀机无限。这才是他最后的一招必杀之招,五年前他就是用这种方法杀死了江南大侠任天元。

那青年的身体从火堆中腾出,外衣跌落在地上,露出了抗火的紧身内衣。他望着火光中的燕三,眼中露出了无比得意的冷笑。可就在他得意的一瞬,他冷笑的笑容冻结了。燕三的长剑刺入了他的额头,十二柄飞刀却在燕三手中。

“如果我没猜错,阁下定是七杀之中的九大杀手之一的刀杀温如玉。”燕三道。可温如玉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无限的恐惧,他也来不及回答,他的额头上渗出了血珠。

燕三一声叹息,长剑归鞘。温如玉倒毙在地,鲜血从他额头流出,沾在地上,玷污佛门净土。燕三孤立在庙堂正中,凝视着倒毙在地的温如玉,脸上又多了一层悲哀。他早已厌倦了杀人,若不是温如玉太过于歹毒,他又怎会发出最后的一剑?狡诈的人自以为得志,可往往比别人死得更快。

散乱的火星,篝火即将熄灭,破庙内变得昏暗起来。杜海无声上前,重架篝火。火焰燃起,篝火渐旺,苗金花静卧在地,不动如初。彩衣少女吊床美梦,似乎不知庙堂内发生的一切。凌秋波望着站着的燕三,轻呼一声:“三哥!”

燕三没有搭理凌秋波,他感觉到了隐藏着的杀机,目光却射向了庙外,沉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庙外传来一声叹息,道:“年青人一怒拨剑,总是不懂得珍惜生命。”走进了一位四十来岁的儒生,面貌清癯,青衣素雅。

那儒生望着温如玉的尸体,慈目中露出了一份惋惜,又道:“年青人总是不懂得珍惜生命的宝贵,他们让大好的年华付诸东流,让自己的性命随心所欲地断送,而老年人想要追回时光、逃避死亡之时,却只能对着逝水长叹,逝者如斯夫。”

这话勾起了杜海心中感触,道:“年青的时候,只觉人生太长,未来太远,为了追逐梦想而愿舍弃一切,可年老的时候,知道逝去的不会再来,深恐失去眼前拥有的一切——小老儿年青的时候也许会为一个刚识的朋友两胁插刀,拼命而死,可现在,为了这条苟延残喘的老命,也许会出卖最好的朋友。”

那儒生接口,又道:“这位老先生之言,虽有受世人抵毁之处,却道破人之本性。家财万贯,娇妻美妾,什么最珍贵?珍贵的是人的性命,万物舍之可得,唯有性命失去不可再来。可年青人视性命如草芥,真是可悲啊可叹!”

燕三却冷视那儒生,道:“有人越老越怕死,有人却越老越龌龊,堂堂的唐门唐二先生,何时成了辛酸寒儒,为人捉笔放刀了?”唐二先生一阵干笑,干咳数声,道:“唐某班门弄斧,让三少见笑了。”

唐门暗器,变化莫测,燕三凝神以待,道:“以蜀中唐门的声望,以唐门暗器的威力,以唐二先生在唐门中的地位,二先生此来定是胸有成竹了?”目光锁定唐二先生,只要唐二先生稍有妄动,必将长剑出鞘,毫不留情。

唐二先生面双手抬在胸前,眼中闪烁不定。千钧一发,燕三不由握紧剑柄。忽而唐二先生一叹,双手垂了下来,道:“三少爷所言,唐某无地自容,就此告辞了。”终究对燕三少的剑心怀惊惧,不敢轻易出手。

燕三微微一笑,道:“二先生既然来了,又何苦着急走呢?”唐二先生闻言,脸色数变,两股微颤,惶然之神,溢于言表,道:“秋夜已深,唐某不敢打挠三少休息。”

燕三一叹,道:“二先生既然急着离去,荒岭之中,燕某也不留客。只是这位朋友睡着了,不知是否和二先生同路,秋夜风冷,二先生可否把她带走?”唐二先生走到苗金花面前,只见苗金花一动不动,正处于昏迷状态。

唐二先生凝神细瞅,不由面色顿变,叹道:“苗婆子所中之毒甚为古怪,唐某虽然识得,却无法解毒。幸好下毒之人对苗婆子手下留情,苗婆子虽受皮肉之苦,却无性命之忧。唐某不敢越俎代庖,就此告退。”退出小庙,匆匆而去,汗湿内衣。

凌秋波见唐二先生远去,道:“这唐二先生真是乖巧的很,本是来暗下杀手,可一经三哥识破,竟能隐忍不发,全身而退。” 燕三叹道:“久行江湖的人谁不是老狐狸,唐二先生怎会愿意白送性命?江湖人,这就是江湖人。”

危机尽去,与死尸同屋,总不是件愉快的事。燕三与杜海在庙外掘了一个深坑,将温如玉埋下。回到庙内,见倒卧在地的苗金花。唐门以暗器剧毒驰名天下,可连唐二先生也不敢碰苗金花身体,对苗金花所中之毒甚是敬畏,燕三更是感到苗金花身上毒之可怕,道:“这老婆子周身是毒,碰她不得,我们将火移近些,免得冻坏了她。”两人又将篝火向苗金花稍移。

深夜寂静,冷月无声。三人将篝火烧得更旺,便围着篝火,各自找个地方,和衣而卧。燕三盘坐在地,靠墙闭目,虽然几番搏杀,身体疲惫,可想起这无由血腥,不由久久不能入睡。

※ ※ ※

清晨,燕三早早醒来,只见苗金花僵卧在地,呼吸微弱,其他人仍在梦中,睡得正酣。他悄悄加些枯木,燃旺篝火,便独自一人,悄然走出庙外。

庙外山林,秋叶凝霜。燕三拾起一朵秋叶,循着旧路,顺着小溪,缓步而行,不知不觉又走到昨日蓝晶灵所坐的那块方石旁。燕三愕然止步,猛然惊觉,不由一笑,踏入归程。

“三哥——”一声轻唤,迎面走来凌秋波,如林中仙子,飘然而至。燕三喟然一叹,放飞手中秋叶,道:“你怎么来了,都起来了啊?”加快脚步,向小庙赶回。凌秋波身影一闪,冲上前去,拦住燕三,道:“三哥不愿和我多说几句话吗?” 双目逼视燕三,泪水隐现,又道:“我寻三哥三年,难道仅为表姐的一句话吗?”心中幽怨,一览无遗。

燕三避过眼神,道:“秋波,回去吧,待祭过如梦,我送你回江南。”凌秋波眼中泪落,哑声道:“三哥,表姐已经去了,可我却站在你面前。”燕三目光投向远处,他明白凌秋波话中含意,然而却道:“如梦永远在我身边,她会永远陪伴着我。”

凌秋波闻言,如冷水浇心,忍不住泪流满面,恨声道:“我真希望还没有找到你。”转身疾奔而去。燕三聆听凌秋波哭声渐远,可没有上前追上半步。燕三孤立山林,遥望荒野,不由自语道:“如梦,你知我心,这又何苦?天地之间,我心中除你,又会容得下何人?唉,何苦叫秋波来,秋波这又是何苦?”

“大哥哥——”远处传来一声轻呼,蓝晶灵哼着小调从远处雀跃而来,奔到燕三面前,笑着道:“怎么大哥哥一见灵儿,就愁眉苦脸啊,灵儿这么不招人喜欢吗?”燕三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不由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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