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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龙门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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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当空,伊河静流。洛阳南二十六里,龙门山与香山崖中,便是龙门石窟。燕三少寒风独立,举目远眺,东西两岸,天然若阙,隔河两山,峭涯相对。龙门石窟,星罗棋布,造像十万,窟龛二千。

燕三少耳听伊水,目游群佛,信步漫行,行至奉先寺大卢舍那像龛前。卢舍那大佛典雅丰满、含蓄静美,弟子迦叶和阿难形态温顺虔诚,菩萨和善开朗、华丽矜持,天王手托宝塔、威武健壮,力士暴眼怒视、威武雄壮,药叉姿意张狂,无所畏惧。

燕三少不由止步,凝视主佛卢舍那,她那宽阔而丰满的前额,下视而聪颖的双眼,微翘的薄唇及笑意微露的面孔……燕三少眼中幻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如梦!月下的如梦岂不正是这般恬静端美吗?

冷风,远山,寒星,朔月,燕三少遥视苍穹,大地一片寂静。“子时已到,该来的也该来了!”燕三少静候决战的到来,可他的心中忽而有种燥动。“这是怎么回事?”燕三的心中有些奇怪,多少年来多少次决战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心神不灵。燕三少的目光又移向卢舍那,一触卢舍那那恬静的笑容,心中一片平和,所有焦躁化为烟云,随风而去。

“凿山导伊流,中断若天辟。都门遥相望,佳气生朝夕。素怀出尘意,适有携手客。精舍绕层阿,千龛邻峭壁。”远处飘来一阵冷峻的长歌,在月光下随风飘荡,由远而近,由弱化强。燕三少寻歌望去,只见远处一个金点膨胀,幻作一道金虹,如夏雷疾闪,一瞬之间,落到燕三少面前。

来人腰悬金剑,身着黄衫,脚一落地,目光逼视燕三少,冷声道:“三少爷来得好早。”燕三少目光迎去,只见对方年方二十,卓然而立,身材挺拔,赤面剑眉,目光炯炯,举手投足,神彩飞扬,正是少年得意,英气逼人!燕三少微微颔首,淡淡笑道:“楚天风,果是人中龙凤!”

楚天风,江湖之中,无人知其来历,可一入江湖,便所向披靡,如惊涛骇浪,席卷江湖。楚天风,大年正月初一,突现江湖,闯入藏剑山庄,十剑之内击败藏剑山庄庄主莫问怀,让这位老庄主过了他这一生中最痛苦的新年。半月之内,击败武林四大剑门门主,让其中三大剑门门主易位。三月之内,连败南北武林三十二名剑道高手,平均每三天就击败一名剑道高手。七日之前,在华山之巅,百剑之内,击杀昔日与燕氏齐名的剑道世家独狐氏传人独孤鸿。

燕三少的目光落到楚天风的金剑上,那是柄奇特的剑,剑长三尺三寸,剑身奇窄,连鞘只有一寸。剑柄坠有金色长穗,不知何物所编。剑鄂镶嵌一颗褚红奇异宝石,闪烁灼灼光芒。剑鞘镂有金龙,数龙缠绕,身腾金云,昂首欲飞。

“香山龙门,隔水相峙,今日一战,世人当知,剑霸天下,是楚非燕!”楚天风眼中闪起一股炽热,右手搭上剑柄,握剑在手,似不经意向左慢移半步,背后是块空旷平地,正可进退自如,恰好抢占到决斗的最佳攻击位置。

燕三少稍稍侧了侧身体,两人恰好对面相峙。燕三少毫不在意,目光一片平和,道:“剑乃百兵之王,霸虽可天下无敌,王才是剑之大道。王者何须争霸,霸者怎可称王?剑道真谛,非今日一战,今日胜败,仅江湖争斗。得之,即失之,失之,即得之,望君自悟吧。”

楚天风面色一片肃穆,接口道:“聆听三少高论,天风受益非浅。然三少纵论剑道,江湖却求剑术,道可长存,术则无敌。我辈江湖中人,非求道行天下,仅求术之无敌。剑术修炼,必经无数搏杀,方可大成。”忽而话音一顿,目光一黯,道:“天风本是满怀期望,盼以天风术之无敌迎战三少剑之大道,可现在天风却痛感失望了!”

燕三少轻轻一哦,道:“阁下何出此言?”楚天风目露冷光,道:“今日三少已非昔日三少,三少心中已有了倦意。”燕三少心中一凛,继而淡淡一笑,接口道:“春眠不知晓,今夜已深,我的确有些困了。”不由打了一个呵欠,悠闲自得地伸了个懒腰。

楚天风目光锐利如刀,冷笑道:“富贵生活,消磨意志。三少温柔得意,却已失去昔日英雄豪气。今日的三少已非叱咤风云剑冠天下的燕三少,而是安于生活追求安逸的富家子弟燕三少爷!” 忽而一叹,接着道:“天风来迟了,三少心已倦,剑已惰,今日一战,无法尽兴了!”

燕三少心中一叹,楚天风果是非常之人,洞察力如此敏锐。燕三少发觉这几年的确改变了很多,再也不是铁铸的英雄,再也不想作为武林的神话。但燕三少的面色更加平静,道:“这个世间不仅存在着血与火,还存在着情与爱。一个只存在血与火的世间,只能给人带来痛苦与不幸。人世间只有充满了情与爱,这个世间才会变得温暖而富有生机。人们向往的是快乐的生活,是幸福和温馨,欢乐和谐的人世间才是人们所追求所渴望的。”

燕三少忽而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道:“我是厌倦了江湖,厌倦了江湖中的血与火,但我并没有厌倦人生、厌倦生活!我今天参加决斗之前,是决定放弃剑,可我放弃的是手中之剑,而非心中之剑,我放弃的是杀戮之剑,而非正义之剑,今日一战,燕某决不会让阁下失望!”

“天风领教三少正义之剑!”楚天风瞳孔渐渐收缩,眼中闪出一片异彩,右手紧紧握住剑柄,全身真气流动,黄衫鼓起,衣袂激荡,已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发出雷霆一击。

燕三少似乎根本没把这场决斗放在心,坦然如故,手未按剑,身影未动,双目平视,白衫印月,矗如雪山。楚天风战意渐胜,赤面变紫,脸上隐隐现出一层奇异的金光,全身黄衫也流动起紫华光华,如一座辉耀金山。

燕三少抬抬眼,似在观花赏景,兴至勃勃地望着楚天风。楚天风心中升起一股愤怒,长剑缓缓出鞘。剑身曲折,紫光流动,宛如一条腾飞游龙,森然欲搏。剑尖微颤,剑气吞吐,隐隐现出一道紫色剑芒。

楚天风忽而一声怒喝,剑光暴张,紫气东来!楚天风身剑合一,金龙吐舌,向燕三少发出雷霆一剑。紫光未到,寒光又起!燕三少剑已出鞘,薄刃冷光,如映月之雪。楚天风一剑未落一剑又起,一次呵成,连攻二十一剑,剑剑不离燕三少咽喉。燕三少白衣飘飘,剑不成招,看是随手招架,却是恰到好处,每每让楚天风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楚天风豪兴大发,金剑诡变,紫芒吞吐,金龙九天,杀机再起!燕三少也随即应变,心随意起,一股浩然正气胸中涌出,手中长剑化作正义之剑,顿时寒剑争辉,人随剑动,剑衫一体,人剑不分!

大地宁静,佛山空灵,两人大战,寒光紫气,交相辉映,熔为一体!黄衫游动,白衫飘飞,黄白相相逐,两色交融!寒夜剑啸,月下影乱,巨佛脚下,道道剑气,层层剑浪!金龙扬威,白云悠然,游龙腾云,白云戏龙,龙腾云飞,谁胜谁负,难见端倪!

忽而乌云蔽月,天地为之一暗!远天数点星星,突然变得黯然无光,伊河流水,在暗夜中悠悠不止,远山迷糊,传来数声夜鹰孤鸣……佛门圣地,杀机重重,绝世一战,天地为证,黑暗之中,唯有卢舍那唇角含笑,透过层层寒光紫气,目睹这当今武林中最惊心动魄、最精彩绝伦的一战!

黑暗笼罩一切,不现燕楚二人身影,天地之间,只见一条跃动的雪练、一道闪动的紫虹!雪练飘逸,时而繁开如菊,时而零落如梅,时而如极天一线!紫虹莫测,时而光华万道,时而黯淡无痕,时而蜿蜒曲行!两者时快时慢,时分时合,黑暗之中,已不知两斗了多少剑!

突然金光暴长,紫气四溢,如黄河之水,一泻千里,淘淘浊浪,席卷一切,吞噬雪练,汹涌澎湃,冲击白云深处!一阵清啸,雪练震动,寒光骤进,金光之中泛起阵阵波涛,一条白线驰向波浪源头!

金光突逝,寒线骤去!万佛俱寂,天地空濛,风来云去,残月如钩!楚天风金剑在手,忘了归鞘,胸口丝丝寒气透入,金衫已裂开了一道长长剑口。楚天风目光空濛,道:“我赢了吗?”

燕三少答道:“你胜了!”燕三少的左胸雪衫已被鲜血染红,一道剑口深及肺部,他的左肺业已受伤,若这一剑再进半寸,今天必将到毙当场。而楚天风仅仅伤及皮肤,微微渗出几缕鲜血。

燕三少的目光有几分凄凉,败了,他辜负的父亲的教导、你亲的期望,洛阳燕氏从此结束了百年的盛名、百年的辉煌,三少爷的剑也成了昨日黄花,变成武林中的一声叹息,燕三少再也不会被人崇拜受到万人景仰。

“我终于打败了洛阳燕氏,天下第一剑从此易名!”楚天风一阵长笑,长剑入鞘,纵览万佛,豪气满胸,无法自制,一声长啸,神采飞扬,道:“问剑天下,谁与争锋?” 燕三少跪倒在地,遥望洛阳,满眼泪水,道:“从此之后,江湖之中,再无洛阳燕氏!”楚天风一阵大笑,目光再也不瞧燕三少一眼,放声长歌,飞驰而去。

燕三少目送楚天风远去,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痛苦,上身伏地,失声痛哭,眼中泪水如胸中热血汩汩而出,他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列祖列宗吗?燕三少一阵剧咳,满口鲜血,雪衫更是让鲜血染红!

燕三少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快速点了胸口几处穴位,止住胸口流血,向洛阳一连九叩,道:“云天不孝,就让燕氏之耀,止于云天,燕氏之血,止于云天!就让燕氏之耻,云天一人背负,燕氏子孙,从此远离鲜血,安乐生活!”

燕三少立起身来,拔出宝剑,凝视半晌,叹道:“老朋友,永别了!”右腕一振,剑断三截,跌入黄土,右手一扬,剑柄飞起,射向地面,直入地中!从此之后,燕氏子孙远离江湖,再也没有搏杀没有决斗了。

燕三少凝视伊河静流,心被水涿,他想起了家中的妻子,他想到了即将降临人世的孩子,她们还在家中等着他的归去!他终于履行了临行前的承蒙诺,可以去过平平凡凡的生活,可以安心去享受家的温馨,可以自由自在地去享受自己的生活了。

“一代新人换旧人,天下英雄不会因我而逝!”燕三少一声长叹,如梦还在家中等待,她今夜必将无眠,怎可让她在清冷长夜中久候?燕三少擦去嘴角血迹,强忍伤痛,踏上归程,快快归去!

四月初八,春光依旧,洛阳燕家,灰烬一片!燕园牡丹,洛阳四大名园之一,毁于一夜,洛阳不仅自此少了一处美景,而且许多名贵牡丹品种将在洛阳灭绝,洛阳之人,不由纷纷惋惜。

龙门决战,楚天风重创燕三少,天下第一剑易名,不久之后,传遍武林!又有多少少年,热血沸腾,蠢蠢欲动,寻遍天下,欲向楚天风挑战,一较高下,再夺天下剑术之冠。可江湖之中,再也不现楚天风的身影,他的消失比他的出现显得更加的突兀而神秘。又有许多剑手,四处寻找燕三少,想从燕三少身上夺得楚天风取得荣耀,可燕园已灭,燕三少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湖风起云涌,有的是更多杀戮,有的是更多争夺,随着时间的流逝,过去的一切只会渐渐被人忘去!燕三少的时代已成为过去,楚天风的辉煌也渐渐无人提起!茫茫江湖,江湖人不过是一滴血一滴水,血流尽了,就如水珠蒸发,又会留下多少痕迹?

岁月总是悄悄流逝,还有谁去回忆过去?燕三呆呆地望着手中的断剑,燕三少的剑,龙门决战的剑!燕三紧紧地握着剑柄,为什么丢不掉这柄剑,它怎么会来到这里?断剑归鞘,燕三将它放回剑龛!一切恍然如梦,可一切都不是梦,他的头脑现在异常清晰,是这三年来最清醒的一刻了。

燕三努力忆起昨晚,是怎么睡着的?难道这么点酒就会醉吗,难道真得会醉这么厉害,整夜一无所觉,让人在此为所欲为,布置一切吗?是谁布置了这一切,他怎会找到屋内的一切,他的目的又是什么?燕三清楚自己一坛酒是无论如何不会醉的,他想找到酒坛查个明白,可酒坛早已不知去向!会有什么样的阴谋?燕三置身谜中,无法寻到谜底。

“燕三,在家吗?”门外有人高喊,打破室内的寂静。燕三听到声音,接口道:“秦大哥,快进来!”脚步渐近,门外走进一个年近三旬的麻脸汉子,正是巧儿大哥秦麻子。秦麻本来一如既往,向屋内冲来,可他脚一踏入门内,高抬着落不下来,幸好他及时扶住门边,要不然定摔个大跤。

秦麻子吓呆了,看到地上光耀洁净的猩红地毯,几乎以为走错了地方,望着室内的一切,惊诧的说不出话来,抬头瞧见燕三,吃惊道:“你是谁?”燕三望着秦麻子扶门抬脚的古怪模样,不由笑道:“秦大哥,连你也不认识我了吗?”一把将秦麻子拖了进来。

秦麻子只觉燕三手劲奇大,从来没想到燕三会这么有力气,吓得大叫道:“放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按到椅子上,奋力挣扎,可燕三一手搭在他肩上,像压座大山,他一点也动不了。燕三道:“你好好看看,我是燕三。”秦麻子满脸惊恐,望着燕三,他那张脸看起来似乎很熟悉,可仔细一瞧又有几分陌生,再瞧燕三一身穿戴,不由颤声道:“你真的是燕三?”

燕三松开了手,叹道:“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秦麻子身体一能动,便立即跳了起来,后退一步,与燕三保持距离,再瞧室内一切,本来十分简陋的小木屋怎么变成了这么富丽堂皇,到有几分相像他以前曾经去过的官宦人家,十分迟疑地道:“可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这样?”

燕三一时也不知从何解释,苦笑道:“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秦麻子已认出了面前的人的确是燕三,他揉了揉眼睛,叫道:“我真得是遇到鬼了!”燕三无可奈何,自我解嘲地道:“你没有遇见鬼,只是昨夜喝醉了酒,一不留神将他的一身富贵丢到这里了。”

秦麻子抢上一步,瞪大了眼睛,道:“真得有财神下凡吗?”看来只有说财神爷下凡,才能解释这小屋的奇变,燕三不由苦笑。秦麻子还待追问,忽然门口驻足一位锦衣老儿,高声道:“老夫金百万,拜见燕公子!”秦麻子闻言不由双目圆瞪,失声道:“刚说到财神爷,财神爷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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