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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血泪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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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又起,迎面如刀,天色愈暗,昏灰一片。凌秋波道:“天又变了,怕要下雪?”燕三抬首望天,道:“是要下雪,今年恐怕要在雪中过年了。”两人加快脚步,赶到龙门山脚,穿过山隘,踏进山岭,山道蜿蜒,茅舍隐现。

燕三遥见小屋渐近,抬首欲雪天空,不由想起了白居易那首《问刘十九》,便顺口吟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凌秋波眼中幻出天之将雪,围坐火炉的温馨场景,脸上露出了微笑。

“血!”凌秋波突然颤声道,脸上的笑容僵持了。燕三正在望天,奇怪道:“下雪了吗?”凌秋波抓住燕三的手,惶然道:“血!鲜血!”燕三一惊,低首望去,虽然地上的痕迹很淡,可那的确是血。

血,这儿外人罕至,是谁的血滴在这里?燕三的脸色不由也变了,拉着凌秋波,急切向前赶去。越离茅舍,血迹越多,血气越浓,两人大急,施展轻功,几个飞掠,赶至茅舍。

舍门半掩,斑斑点点,尽是鲜血。凌秋波失声大叫:“小飞。”扑入了屋内。燕三此时再也无暇顾及年货,将它们扔在地上,按剑在手,跟着入屋。两人搜遍屋内,可屋内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也没有什么何血迹。

凌秋波双腿发软,道:“但愿小飞还在练功,没有出事。”燕三拉住凌秋波,道:“先不要急,我们到后山看看。”两人出了茅舍,向屋后走去。可两人没到后山,只在屋后便止了步。

燕三的目光落到了凌子飞平时练功的那两块大石上,他的胃在收缩,翻腾着要吐,他连忙用那按剑的手按住胸口,强忍胃中的不适。空中飘起了几片雪花,年内最后一场冬雪终于随风而下。

凌秋波目光扫在巨石上,双眼顿时发直起来。她看到了十四个字:“欲寻凌子飞,速到伊河上游五里处!”凌秋波只觉心中一片冰冷,扑在燕三怀中,她的目光更不敢再向巨石下面看,因为陆总管就僵卧在两石之间。

陆总管仰躺在地,双腿仍在石中,显然是被那块最大的巨石从头上碾过,压碎全身而死。只见他头骨俱碎,脑将迸出,全身上下,血肉模糊,早已不成人形,若不是那身衣衫,跟本认不出是谁。

燕三不忍相看陆总管死亡惨像,强忍作呕的胃,低首怀中惊恐过度的少女,忍不住唤道:“秋波——”凌秋波目光呆滞,失声痛哭道:“三哥,他们终于找来了,带走了小飞。”

燕三冷视巨石,沉声道:“秋波,不用着急,对方既然留言,小飞目前定无性命之危,我们这就去把他救回来。”凌秋波闻言,脸上渐渐泛起血色,神智也恢复了一些,道:“三哥,我们快去。”拉着燕三,向伊河上游奔去。

北风狂啸,冷雪纷飞,黑夜降临,伊水冰封,两人沿着伊河狂奔。雪花打在凌秋波脸上,她无知无觉。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些赶到伊河上游,找到她的小弟。燕三随着凌秋波而行,一路上却保持着高度警惕,这暗色之中,处处都可能隐藏着杀机,多跨出一步,就有可能掉进别人早已布好的陷阱。

“秋波,你瞧!”燕三瞧见远处高悬一盏灯火,在黑夜飞雪之中,如鬼火一般地闪动着。凌秋波看到了灯光,眼中露出了焦急的喜色,道:“三哥,我们快去。”加快腿步,向灯光疾奔而去。

灯火近了,那盏灯正高悬在伊河岸边一架破旧风车上。伊河千年,冰下仍在静流,可这破烂不堪的风车,却不知建于何朝何代,经历了多少岁月沧桑,早已残破不全,被人废弃,再也无法随风而动。

寒风猛烈地呼啸着,燕三看得清楚,凌子飞被“大”字形地捆绑在风车上,他的衣衫积满了积雪。那盏孤灯正挂在凌子飞头的右侧,恰好把他那一张风雪中的冷脸照得轮廓分明。

凌秋波看清了灯火照耀下的那张沾满雪花尚显稚嫩的脸,那正是她凌氏一家生死历劫后剩下的唯一亲人,她的小弟凌子飞。凌秋波忘记了一切,嘶声喊道:“小飞——”

凌子飞听到了凌秋波的呼唤,费力地睁开了眼,吃惊地道:“姐姐?”忽而清醒过来,奋力大叫道:“姐姐,快救我!”可寒风吹在他身上,冷雪打在他脸上,他的全身早已冻得僵硬,喊出来的声音更显微弱。

“小飞,我来了。”凌秋波高声叫道。她见到凌子飞,不顾一切,就向那架风车扑去。可燕三却猛然飞身,拉住了凌秋波的手,止住了她的身影,因为他看到了风车下黑暗的一角燃烧着一堆篝火,他看到了篝火后坐着一个令人生厌、矮小丑陋的人——金枪无敌杨伟。

金樽美酒,快活享乐。那堆篝火后铺着一张黑熊熊皮,杨伟披着宽大舒适的貂皮大衣,正无比暇意地坐在那块熊皮上。他对着篝火,高举金杯,漫饮一口,脸涌笑意,好正在雪夜赏景,十分悠然自得。

凌秋波望着正在受苦、几乎成为雪人的凌子飞,心中绞痛,泪水流在脸上,凝成冰点。她靠在燕三身边,反握住燕三的手,目光愤恨地投向那堆篝火,投向那篝火后面的杨伟。

那堆篝火虽然烧得不旺,但恰好扼守通往风车的通道。杨伟拾起一根树枝,拔了拔火,篝火火焰大了一些,他抬起头来,朝着燕三微微一笑,目光却落到了凌秋波的脸上,道:“燕三少,别来无恙?看来我们还是有些变化,今天我杨某身边少了美女,而你三少却恰恰带来了一位。”

凌秋波瞧着杨伟那张丑陋的面孔,望着他那令人恶心的笑容,怒叱道:“恶贼,快快放了我弟弟。”杨伟却高举金杯,大笑道:“美女娇嗔,千娇百媚,妙哉妙哉,当饮一杯。”欢笑长饮,双目不离凌秋波。

燕三冷声道:“杨伟,你比上次更加卑劣了。”杨伟闻言,哈哈大笑,道:“燕三少,你的脾气也比上次见面大多了,为何不坐下来喝杯酒。”燕三冷视杨伟,道:“你不觉得你的酒中有太多的血腥气吗?”

杨伟举杯,笑道:“我杨某一生,只对三样东西感兴趣,它们就是美酒、美女和你这样的对手。今天三者俱在,能不畅怀大饮吗?”举杯长饮,满脸欣然,又道:“其实带有血腥味的酒,岂不更是别具风味吗?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哈哈——”

燕三轻拍了一下凌秋波的肩,让她暂时立在一旁,右手按剑,向前一步,道:“杨伟,我在等着你喝完断头酒。”他虽然厌恶搏杀,可面对杨伟这样的人,他唯有拔剑而起。

杨伟的目光落到了燕三的剑上,天下有谁会敢轻视燕三少手中的剑?杨伟凝视着燕三握剑的手,笑意更浓,道:“云天之剑,天下之冠,燕三少,你上次占了便宜,今天还要找我拼命吗?”

雪花打在燕三的脸上,燕三感到风雪的寒冷,他想着在寒风中冰冻的凌子飞,明白凌秋波心中的焦急。燕三不想说得太多,只是冷冷地对杨伟道:“我是来救人的,可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想要我的命。”

杨伟大笑起来,目光飘向了凌秋波,道:“燕三少,你错了。我虽然喜欢鲜血,可惜这儿有美女。拼命的确比女人刺激,可女人往往比拼命有趣多了,面对如此佳人,我又如何急着拼命呢?”

杨伟悠然地举起了杯,他知道当他品尝美酒的时候,燕三绝对不会拔剑。杨伟漫饮着美酒,欣赏着美人,又道:“何况三少今天救人,又找错了人。我只是恰好想欣赏龙门雪景,又恰好来到了伊河岸边,在这儿生了一堆火,看到了风车上绑着一个人。”

杨伟抬首望雪,接着道:“飘飞的雪,静流的河,废旧的风车,被缚的少年,再燃上一堆篝火,这岂不正是一幅奇特的美景吗?这么有意思的雪景中,喝一杯美酒,多么舒心,何况还能得遇心中的美女呢!”杨伟含笑住口,目光又落到了凌秋波身上。

燕三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冷笑道:“杨伟,你是说这儿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杨伟又十分悠闲地喝了一口酒,道:“本来这事儿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现在却有了。这么大好的机会,我怎可不乘机敲个竹杠呢?”

杨伟含笑着向风车上的凌子飞望去,又似笑非笑地回视凌秋波,目光暧昧起来,道:“凌姑娘,我们可以谈谈吗?这么大的雪,这么大的风,令弟穿得太薄,站得太高,怎么经受得起,得了风寒怎么办?”

凌秋波望着风雪中受苦的弟弟,不由心中酸痛。燕三低声道:“秋波,不用理他,我来对付他,你寻机去救小飞。”凌秋波点了点头。燕三抬首杨伟,冷声道:“杨伟,握起你的枪,要不然你就没有机会了。”

“燕三少,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杨伟没有去握枪,他依然笑饮着美酒,道,“刚才我邀你共饮,三少不给面子。现在三少最好别向前跨进一步,否则发生什么意外,那结果可要三少自负。”

燕三不愿再与杨伟多语,他漠视着杨伟的恐吓,一步一步地向杨伟逼去。杨伟却举杯含笑,望着燕三移动的步伐,没有稍动,只是数道:“一步,二步,三步……三少心有所思吗,为何走得这么慢?”脸上涌满了嘲笑。

燕三面对着杨伟的平静,心中越加谨慎,可他仍在不停地向前逼进。凌秋波在旁,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燕、杨二人,她只待两交上手,便冲上去抢救凌子飞。杨伟依然满脸含笑,数着燕三的步伐,口中念道:“八步、九步、十步……三少如果诚心想来共饮一杯,我这就礼炮相迎,欢迎三少大驾,如何?”

燕三突然止了步,只能怒视着杨伟。因为杨伟左手举篝火前,他的手中不是拿着斟酒的酒壶,而是握着一根火药的引线。篝火的火焰闪动着,杨伟可以随时燃着手中的引线。

杨伟目光跳过那跳动的火焰,满眼戏谑地望着燕三,道:“我忘了告诉三少一件事,刚才我在这儿,恰好发现了一根火药的引线。燕三少,你瞧,这条引线好像是通向那风车。”

杨伟拉了拉那引线,又道:“不知谁这么歹毒,不仅将这么可爱的小孩绑在了风车上,还在这小孩身上绑上火药。唉,真是不幸。我本想将火药卸去,可惜那儿火药太多,我一时还没来得及。真怕一不小心,火药引爆了,那可真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三哥——”凌秋波忍不住惊叫道,她望着火焰窜动前杨伟手中的引线,无限心悬起来。杨伟望着惊恐中的凌秋波,又大笑着道:“其实凌姑娘也不必过于担心,有天下第一剑燕三少在,即使我不小心将引线跌落火中,三少也会及时将引线斩断的。燕三少,对吗?”

杨伟晃了晃手中的引线,又嘲讽道:“三少为何还不出剑?这么磨磨蹭蹭,几时才能救得了凌姑娘的小弟?”有着杨伟无敌金枪的阻拦,燕三没有把握能够阻止火药爆炸,他回首凌秋波一眼,退到了她身边。

燕三明白凌秋波再也经不住失去唯一小弟的打击,他不能拿凌秋波的性命去赌。凌秋波不知所措地望向燕三,燕三一叹,逼视着小人得志的杨伟,道:“你要怎么样,划个道儿吧。”

杨伟懒洋洋地伸了个腰,他拍打去身上的积雪,喝了一口酒,清了清喉咙,这才道:“我说过,我只对血、酒和女人感兴趣,对于小孩子,我是向来没有兴趣的,我想怎么样,三少还不明白吗?如此美景,如此良宵,加些上烈酒,男人这个时候好像只想一样东西,燕三少,你说是吗?”

凌秋波迎着杨伟的目光,怒视着风雪中这个丑陋的侏儒,真想冲上去,把他撕成碎片,可她想起风车上被缚的小弟,满腔愤怒顿时化为焦急与悲伤。她咬紧牙关,不顾羞辱,道:“杨伟,只要你放了我弟弟,我什么都答应。”

燕三闻言,心神一颤,轻声喝道:“秋波,不要胡思乱想,让我来救小飞。”瞧向凌秋波,只见她颤立在风雪中,直视着杨伟,满眼仇恨,怒火喷出,脸上苍白,毫无血色。

杨伟却在旁大笑道:“燕三少,你既然救不了人,何苦在旁乱插一手?凌姑娘的事,还是让她自己决定吧。”凌秋波回首燕三一眼,泪已满面,道:“三哥,小飞是我们凌家唯一的一条命根子,我这个姐姐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燕三抓住秋波的香肩,道:“秋波,你相信我,小飞的事情由我来解决。”凌秋波摇了摇头,无限凄楚地道:“小飞的事你不用管了,三哥,我对不住你,你就当没见过我吧。”她挣脱了燕三的手,向杨伟走近了几步。

“秋波——”燕三失声一呼。凌秋波擦去脸上的泪水,抬起头来,冷冷地对视着杨伟,道:“我已答应了你,你还不放了我弟弟。”杨伟凝视凌秋波半晌,大笑着道:“我放了人后,你又反悔,那我岂不两头落空了吗?”

凌秋波向杨伟走去,寒霜罩面,冷声道:“一个换一个,你先抓住我。”杨伟却又摇首道:“那到不必了,我抓住你,放了你弟弟,然后你来个以死相抗,誓死不从,人又放了,又得不到你,那岂不更是没意思,你还是站在那儿吧。”

凌秋波止步,恨声道:“杨伟,你到底要怎么样?”杨伟凝视着凌秋波,漫饮着美酒,笑着道:“我们现在在谈一笔交易,谈交易嘛最好先谈谈定金。有了定金,不管哪一方反悔,另一方的损失都不会太大,凌姑娘,你说是吗?”

凌秋波恨得只咬牙,可是却无可奈何。杨伟又笑着道:“只是我们这笔交易太特别,所以一定要恰到好处。为了公平起见,还请凌姑娘先付些定金吧。”凌秋波恨声道:“你要什么样的定金?”

“用什么当压金呢?”杨伟道。他慢饮了一口酒,敲了敲脑门,似在沉思。忽而他环首四顾,脸上顿时露出了奇特的笑容,道:“寒山,白雪,流水,篝火,多么美好的景色啊!如果在这美妙之夜,能在这风雪之中,欣赏到少女那洁如羔羊的胴体,那岂不是更妙吗?如此美景,如此良宵,如此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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