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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碎骨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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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寒风,伊水静流,荒山暗黑,篝火闪烁。杨伟一脸淫猥的笑容,双目紧盯着凌秋波胸前,似乎能够透过那厚厚衣衫,看到他所幻思的一切。凌秋波听到了杨伟的话语,紧咬的嘴唇流出了血水。

凌秋波忽而又向前走了几步,道:“好,我答应你!”燕三闻言,疑是听错了,他握剑的手颤栗起来,颤声道:“秋波,你不能这样做,杨伟人面兽心,你这样做没用的。”

凌秋波没有再瞧燕三一眼,她轻解钮扣,罗衫坠地。燕三再也忍耐不住,扑了过去,抱住秋波,道:“秋波,不要这样。”凌秋波没有挣扎,只是语如寒冰地道:“放开我!”话音中不带任何情感,好似发自死人之口。燕三心在下沉,手在颤抖,他感觉不认识怀中的少女,他茫然松开了手,那个残月之死,如梦离他而去,这个冷雪之夜呢?

天空无月,燕三抬首漫天的风雪,望着风雪中悲伤愤恨的少女。凌秋波离开了他的怀抱,她漠然立在风雪之中,似乎感觉不到雪夜的寒冷,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地坠落在地上。

燕三目光落在坠落在的衣衫上,他不愿再去瞧风雪中的凌秋波,他目光回到了手中的剑上。剑在手中,可他又能做什么,长剑无敌,长剑饮血,可凌秋波却在他面前受辱,他的剑却救不了凌子飞。

杨伟张着大嘴,忘记了喝酒。他凝视着凌秋波那□□的胴体,眼中放出了了贪婪的光芒。凌秋波衣衫尽去,静立在风雪中,飘散的飞雪打在她雪白的胴体上,她感觉不到飞雪的寒冷。

燕三凝视着杨伟那罪恶的面孔,他看到了杨伟脸上那卑劣的笑容他看到了杨伟那丝忘神的眼神。燕三捕捉到了一瞬时机,他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愤怒,长剑拔出,突然袭击。他要斩去杨伟那颗丑陋的头颅,他要斩去杨伟手中炸药的引线。

长剑击在金杯上,杨伟手中的金杯暴裂。杨伟身上那宽大的貂皮大衣滑落在雪地上,他抓住了身后的金枪,双枪连环出击。燕三手中的长剑却没有任何迟滞,空中剑势一变,斩断了通往风车上的炸药引线。

燕三心中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可是就在此时,杨伟的□□点过,在燕三身上留下的深深的一道枪痕。燕三顿时伤口渗血,长衫染红,可他没有感觉到疼痛,他疯狂剑舞,要将心中的怒气、心中的悲痛随着剑招完全渲泻出来。

燕三悲愤的剑势席卷一切,空中的飞雪随着他剑气而动。杨伟对敌着燕三的长剑,对敌着漫天的风雪,顿时感到力不从心,心中无奈一叹:“我的金枪还能天下无敌吗?”杨伟一声狂吼,双枪扫劈横挂,荡开燕三剑势,猛然疾身后退,仓皇而逃,消失黑暗之中。

金杯已碎,篝火依旧。燕三没有追击,他长剑归鞘,望着跌落在地的虎皮貂衣,长长一叹。虽然杨伟走了,可凌子飞依然被绑在风车上,凌秋波呢?燕三不敢回首,他不忍去看雪中赤身颤抖的凌秋波。

“三哥——”凌秋波一声凄呼。燕三心神一颤,回过首去,脱下血衫,裹住凌秋波身体。凌秋波泪眼朦胧,扑到燕三怀中,痛哭起来。燕三紧抱住凌秋波,道:“秋波,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他用自己的衣衫和体温去温暖凌秋波冰冷的躯体。

凌秋波此时才恢复感觉,身体颤抖起来。燕三道:“秋波,快把衣服穿上,我去救小飞。”凌秋波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抓住燕三的手,颤声道:“三哥,我对不住你。”垂下首来,伏到燕三胸前。

燕三轻搂着凌秋波,道:“秋波,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等着你嫁给我,等着你守我过一辈子。”凌秋波眼中泛起了幸福的光芒。燕三拾起地上的衣服,放到凌秋波手上,道:“快穿上,别冻坏了。”凌秋波又低下首去,脸上涌出无限娇羞。燕三道:“我去救小飞。”他转身走向那雪中孤立的风车。

雪中的篝火已将熄灭,风车上的灯火仍在寒风中闪动。燕三高声唤道:“小飞,你怎么样?”风车上的凌子飞早已被寒风冻得陷入昏迷,此时听到呼声,迷迷糊糊地答道:“姐姐,快救我啊。”

燕三听到凌子飞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是没有出什么意外,稍放下了些心,高声喊道:“小飞,快醒醒,我来救你了。”他迎着风雪,腾身而起,跃向那耸立在天空中的破旧风车。

“别人答应放人,老夫可没有答应放人!”河滩的巨岩后突然现出一条黑影。在这片黑暗的河滩中居然另伏有人,燕三闻得声音,心中大惊。那黑影没有多语,双手扬起,五点红星分袭燕三面门胸腹。

“霹雳子?”燕三人在半空,惊骇万分。他居然没有发现这隐匿的可怕敌人,更没想到这个敌人居然发出了江南霹雳堂最可怕的火器霹雳子。燕三别无选择,只有空中连纵,飞身躲闪。

那黑影不待燕三任何喘息之机,双手连弹,数点红星击向那风车上的凌子飞。凌子飞四肢被缚,神志迷糊,身上还绑着火药,如果稍沾上一点那可怕的火器,必将火药爆炸,风车炸碎,凌子飞更是粉身碎骨。

燕三心神俱裂,不假思索,身在空中,掌剑齐出,截断风车。孤灯跌落,凌子飞的身体随着空中那半个风车巨轮,跌向伊河中去。燕三也紧追凌子飞,飞身向河中扑去。他希望凌子飞早入河中,浸入河水,浸湿火药,逃脱霹雳子与火药焚身之危。

霹雳子没有击中凌子飞,却击中了那飞坠的风车,爆炸声起,那半截风车顿时被霹雳子炸着。火焰燃起,就在凌子飞即将入水的那一瞬,霹雳一声巨响,火药爆炸,风车炸开,碎片四飞。

燕三忽觉一股炽热的热浪扑面而来,亦被巨爆卷及,跌到河中,几乎与风车同碎。燕三身入水中,知道大难已成,心神俱痛,奋力腾身,跃出水面,不见风车,不见凌子飞,只有一片灰烟,一股硝石焦味气息。燕三落身岸边,嘶声叫道:“小飞!”呆望水上,凌子飞早已被炸得尸骨无存。

燕三终于看清了那暗中痛下毒手的黑影,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赤眉老人,正是江南霹雳堂的堂主霹雳火秦明。燕三心中狂怒,不及回首风雪中凌秋波,长剑狂舞,扑向暗下毒手的霹雳火秦明。

秦明却威然而立,一声长笑,双手连发霹雳子,袭向飞剑而来燕三。霹雳子炸处,更是烟雾升腾,火焰尽燃,水浪激飞。燕三长剑连动,以剑拔珠,借力巧引,改变霹雳子方向,将源源攻击而来的霹雳子扫入水中。

水中烟飞浪起,秦明忽而长啸,身影突动,霹雳子连发,借机向黑暗深处逃遁。燕三面对着源源而来的霹雳子,心中着急,却无法追击,待将霹雳子尽数扫入水中,突破霹雳子封锁,秦明却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小飞——”凌秋波惊叫着,狂奔而来,扑向河中,她要冲入河水深处,去寻找她的那个唯一的弟弟,她要将弟弟从水中捞出。燕三回首,见凌秋波异动,不由大惊,连忙扑了过去,抱住凌秋波,将她从水中拉出。

“小飞——”凌秋波挣扎着,嘶叫着,她无法相信早晨还活泼可爱的小弟就这么离他而去。燕三一叹,目投伊河,风车碎片入水,河上尚有数点火光,可哪里还能寻到小飞的一点痕迹。

“我要找小飞!”凌秋波忍不住伏在燕三怀中,嚎然大哭起来。燕三望着怀中泪人,想起发生的一切,心如刀绞,双目润湿,依稀泪落。他不知如何劝慰怀中秋波,只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北风狂嘶着,雪花仍在飘,黑夜之中漫无边际,浓浓的血腥气伴着硝石气息在狂风中飘荡扩散,渐渐地河水飘去了风车尚未燃尽的碎片,雪花埋没说厣系难!Q嗳鹆枨锊ǎ嵘溃骸扒锊ǎ颐腔丶野伞!绷枨锊ㄋ渴瘢M乓梁樱皇青啬畹溃骸靶》伞?

篝火在夜风中闪动,终于灭去,白雪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大地一片沉静。燕三望着怀中已昏迷过去的凌秋波,他不明白怀中的这位少女为何也会像他一样伴随着不幸。难道天下人都一样,一生只有在痛苦与不幸中挣扎?

燕三再回首深夜的黑暗,心中只有一份永不逝去的沉重悲哀。小飞已去,一个美好的生命就这么短暂,他将魂归何处?燕三长叹,为何他看到的江湖,总是刀与剑的火拼,总是血与泪的倾洒?

燕三迈开了大步,他要离开这片黑暗,离开这片血腥。寒风侵入燕三的肌肤,他的衣服凝成冰,他的肺腑一片冰冷。燕三悲伤的心忍受着寒冷的侵蚀,无法摆脱这无边的黑暗。

※ ※ ※

夕阳的余辉洒照在大地上,皑皑的白雪泛着寒光。大年三十,凌秋波悄悄地走了。燕三独立在如梦墓前,落日时的北风更加寒冷。青碑半掩在白雪之中,如梦就沉睡在这白雪之下。

燕三凝视着那青碑,凝视着那白雪,脸上掠起无限凄容。在这茫茫人世间,唯有如梦与他心相伴,唯有如梦与他心相连。在这个万家欢庆的日子,唯有如梦与他相伴,也唯有他陪伴着如梦。

燕三展开了手,他手中信笺不知何时已裂成了碎片,随着寒风飘起,像雪花一样飘在空中,跌入地上的积雪,与白雪融为一体。燕三一声喟叹,低首双手,手中已空。凌秋波不告而别,仅留下了一封辞别信,可现在这封信又化风去。

燕三拾起地上一块信笺的碎片,放在手中,想起了凌秋波信中的话:小飞死了,她已一无所有,她已心如止水,她要去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一个人生活,叫他不用想她,不用找她,永远忘了她,再找一个更好的女人……

燕三脑中幻起凌秋波的身影,凌秋波离开了他,她为何要离他而去?她到底要去何方,她会回江南吗,她要去报仇吗?虽然与凌秋波在一起的日子并不长,与她相聚的日子也没有太多的快乐,可上天安排他们相遇,安排了他对她的责任。

燕三想起了凌秋波对他的浓情,想起了她父母新亡,疼爱的小弟又突然而去,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又会流落到何方,又在何处聆听这新年的爆竹?他目光飘得很远很远,可能看得到秋波吗?

“谁?”燕三听到了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从远而近,那不是一般人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中隐隐有一种杀伐之意。燕三凝神望去,只见一个黑点在雪地上滑过,由远而近,转瞬来到墓地之前。

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暗之中的人,黑色的鞋,黑色的衣衫,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眉毛,黑色的眼睛更是放着幽幽的暗光,甚至连他的脸与手都是黑色的,好似整个人刚从炭窑内爬出来的一般。

燕三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丝毫没有觉得可笑,他的心中莫明其妙地产生一股浓浓寒意,他从那人黑色的眼神中看到了死亡。那人却张嘴向燕三一笑,道:“我道这个时刻只有我一人孤独,没想到我还遇到一个比我还孤独的人。”

燕三无法看出那人的年龄,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人的右手上,那人的右手紧握着一柄漆黑的弯刀。那是一柄奇特的刀,弯如新月,漆黑的柄,柄黑得鞘,整个刀体似乎充斥着一股神秘的魔力,要将四周的光华全部级纳入弯刀之中。燕三面对着这样的一个人,面对着这样的一柄刀,忽而想起了一件事来,吃惊地问道:“阁下与昔日魔教萧教主怎样称呼?”

那人凝视着手中的弯刀,神情有几分寂寞,喃喃自语道:“魔刀啊魔刀,为何人人都识得你?”他忽而双目逼视燕三,道:“刀虽然是魔刀,可我却非是魔教中人。这柄刀握在我手,只是因为三年前我杀了在贺兰山隐匿的魔教余孽——萧无月曾孙萧元安,觉得这柄魔刀正称我手,便留了下来。”

燕三闻言,心中一震,魔教五十前肆虐江湖,魔教教主萧无月武林称霸,武林中人无人能敌其神秘莫测的魔刀刀法,不想面前之人居然斩杀魔刀传人,获得此刀。燕三心中警戒更甚,道:“阁下此来何意?还没请教阁下高名?”

那人盯着燕三,黑洞洞的眼中闪出幽幽的黑光,道:“我想我没有找错,你一定就是燕氏三少燕云天。”燕三一叹,道:“看来我也没有猜错,你是专程来找我的。”那人又笑了,道:“我来自七杀,同行的人都称我魔杀无心。燕三少,你我相遇,看来今日我俩都不寂寞了。”

燕三明白了,叹道:“这是亡妻安息之地,我们可以换可地方吗?”魔杀无心目光落在柳如梦的墓碑之上,轻轻一叹,道:“生苦,死苦,思苦,情苦……三少能得与妻同穴,岂不快哉,又何苦另择他地?”燕三回首如梦的墓碑,轻叹道:“如梦,对不住你了。”他向前踏出了十步,不想因为搏斗破坏了如梦的墓地。

魔杀无心的眼中暗意更浓,奇弯的魔刀划出一个奇异的长弧,在天空中闪出一道黑云般的暗流,斩向燕三。燕三长剑骤然出鞘,迎向席卷而来的那道暗闪。刀剑相碰,一触即开,燕三静如雪峰,魔刀如幻即逝,转瞬又至。

暗闪连连,魔刀肆虐,黑暗的刀体幻出一股淡淡的血红,燕三长剑激发了魔刀的血腥与杀气。魔杀无心一身黑袍笼罩着黑暗,头上的长发也随着诡异的刀势飘散开来,整个身形如同鬼魅,在白雪大地上腾起一团黑暗,将燕三包裹起来。

燕三感觉到身边的白雪在魔刀的暗闪下幻化成水,他的衣衫也被魔刀的暗流割下条条划痕。可燕三没有后退,他不能让魔杀无心的魔刀毁坏如梦的安息之所。他在那魔刀的暗闪之中,捕捉魔杀无心那阴沉黑暗的眼睛。

魔刀连连,黑幕重重,燕三终于深切地感受到了七杀杀手的可怕,这仅是七杀的第四杀,最后还要面临什么样的三杀?燕三感觉到衣衫碎片落地,他的长剑在黑暗之中,突然划出一线,点在魔刀那股奇异的淡红隐线之上。

魔刀中剑,魔杀无心身体也随之一颤,好似那一剑击在他身上一般。魔杀无心嘶哑一叫,魔刀再起,幻化无边,朵朵暗月,印向燕三。燕三也突然一声长吼,长剑连击,剑剑击在魔刀血线之上。顿时魔刀凶焰大减,魔杀无心狂吼连连,脸上黑气大涌,手中刀势却衰。

燕三紧盯魔杀无心那黑暗诡变的双眼,长剑又进,击在魔刀,刺向魔杀无心的心藏。魔杀无心魔刀失势,忽而双眼赤红。燕三大惊,剑至半途,忽而身影疾退,只听空中一声暴响,魔杀无心的身体突然爆炸开来。

燕□□了十丈,只见空气之中一片血腥,无数血肉碎片,撒在雪地之上,沾到如梦墓碑。魔杀无心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那柄奇异的魔刀静躺白雪之中,发出诡异的黑芒。

原来魔杀无心在魔刀败北之时,突然使出天魔解体大法,欲以燕三同归于尽,若非燕三见机的早,退却得快,也就像凌子飞被火药炸碎一般,被魔杀无心的真气自爆之力炸得尸骨无存。

燕三默然无语,收起长剑,清理干净如梦墓碑,扫去墓前魔杀无心地上血肉。他最后拾起了那柄魔刀,凝神望去,刀上血线早已消逝无踪。燕三一叹,一柄魔刀,吞噬了多少人的鲜血与生命?他提起魔刀,立足伊河之前,奋力一扔,将魔刀投入伊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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