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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心中事,辗转亦难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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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觉得吾cj,就想看很cj的文的看官,可以跳过这一章看。

纯粹是为着不cj而来的看官……囧,本章也不算特别狼,只不过不大cj罢了。

顺带,忆枫真的是攻,是攻,是攻!  “若是易地而处,我不保证自己会救他。”燕忆枫喃喃道,“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萧澈叹了口气,道,“小心门。”一面侧身跨入一道房门。

走进房屋,周遭变暗,燕忆枫觉自己被放在一张椅中,这样坐着脖颈太重,很不舒服。

他微睁了眼,看见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湛淇坐在另一张椅子里,唇际含笑,如同无事发生一般。萧澈开一扇窗,光投进屋室,燕忆枫才见湛淇神色非是从前那般。年轻医师看起来较以前更疲倦憔悴,但是依旧在微笑。

“傻瓜。”燕忆枫提起精神,小声骂,“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有力气骂人,看来还很有中气。”湛淇的声音也很低很哑,“本不想见你,但是萧公子定要抱你来。”

燕忆枫道,“听说你快死了?”

湛淇微微一笑,“黄金台上意未平。”

意思就是它的前一句,燕忆枫觉胸口很痛,但连抬手按住心口的力气也没有。“傻子,傻子,我不值得!”他咬牙道。

“不,认为你值不值得的人不是你,是我。”湛淇望着他。

燕忆枫道,“你到底是干了什么,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我受了什么伤,居然会让你——”

萧澈轻咳一声道,“湛兄……将你中的掌力转到他自己身上,说没有内功,不会因为自己疗伤而反挫心脉,但是我无能,没能……”

“傻子!”燕忆枫挣起来,指着湛淇骂道,“你当你自己伤还不够多,这次想死是不是?你去接什么,让我靠着一面墙不就行了?”

他重伤在身,又兼发烧,这一跳起来登时头昏眼花。幸好萧澈在侧及时扶住他按回椅中,才没一头栽倒在地上。燕忆枫余怒未消,叫道,“你总是拿我开心,想让我记住你为了我死,想让我因为亏欠你记住你一辈子?”他的声音突地低了下去,燕忆枫笑了起来,“那么,我不要你给我的,你收回去好不好?”

湛淇望着他的眼中含着笑意,“忆枫,你已经觉得亏欠了么?哈,这就够了,我就喜欢看你担心的样子。阿澈,你看他这是有意救我还是无意呢?”

“可以救你?怎么救?”燕忆枫问。

湛淇道,“把你借力卸力的法门传给我,这样那面墙才能因为收到舒卧尘的礼物而遭殃。”

燕忆枫惊讶开口,“舒卧尘?当日他那一掌只擦中我衣服,我不知事会如此……原来是舒卧尘!若我不杀他,定然会被他立毙掌下。借力卸力的技巧很难,你如今练习起来也已然晚了。罢了罢了,这一次我来助你。”

他望向萧澈,道,“阿澈,哪一面墙经得住撞?”

萧澈耸肩,“我到时候修房换店住是一定了,不用担心,只是你——你要自己引导,这可也凶险得很。”

燕忆枫微笑道,“大不了同年同月同日死。湛兄的命用来救人,比我这只会杀人的命尊贵得多,并且——”他咽下了最后的词句,只是轻轻笑道,“放心,我们不会有事。我是不会死的,而他,在我还没有决定杀不杀他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杀他。阿澈,我教你法子,江湖经验我较你丰富许多,这种时候你只要出力便可。”

燕忆枫此时强令自己平静,言语也几回到他是未知之主的时刻。他声音虽是疲弱无力,但用命令口吻,是让人无可置疑。萧澈也不与他计较,只是依他所言,将湛淇抱至墙边,让他一手扶墙。

燕忆枫看见湛淇的手在发抖,那家伙一直不曾说自己的伤势,但此刻看来——他坐在湛淇身后,勉力抬手,以年轻医师的背支撑。他身体耗力许多,额上铺出细密冷汗。如今内息微弱,探去当是无事。他向湛淇体中一探,果觉一种奇异之力反扑而来。燕忆枫沉吟片刻,已有主意,道,“阿澈,你给我度气,我把他体内之力引空。”

萧澈道,“你经脉受伤本已严重,不要紧么?”

燕忆枫轻吸口气道,“要慢些,不要一次把我打死了。”

他口中玩笑,听湛淇轻轻叹了口气。那个家伙从来不叹息。

燕忆枫道,“阿澈,你开始罢,你内功修为虽然不高,但已堪堪可用。”

萧澈说好,凝神聚息,右掌掌心一抵燕忆枫后背。燕忆枫受萧澈之力,变为己用,探入湛淇体内。

这家伙若不这么强壮,受此重伤早就应死了。真是让人挂心的人啊。

他运萧澈之力,缓缓化去那股阴劲。湛淇身子微微颤抖,燕忆枫知这过程极为痛苦,但这与死相比,他觉湛淇能忍受此般苦楚。湛淇指尖抵着的墙面缓缓裂开,燕忆枫知是已然有效。

燕忆枫自己心脉受伤,虽是借力运力,却也对自身颇有损耗,不觉唇际已有血迹。湛淇体内阴劲渐少时,他也觉眼前发黑,是难以支撑。但此事因他而起,便应因他了结。

燕忆枫咬破了嘴唇,最终低声叱道,“萧澈,放!”

掌力一吐,燕忆枫唇边又溢鲜血,湛淇手抵的墙上裂缝喀拉拉一声扩大。此时萧澈不敢骤然撤离,另一只手轻抚燕忆枫前胸,内力缓吐,欲为他平复气血。然燕忆枫如今再承受不住,大功告成之际,他放开了手,人软软地向后仰倒下去。

湛淇想要回身,但全身毫无力量,他只觉燕忆枫放在自己背上的手放开了,耳中最后是一声释然轻笑。

湛淇听见萧澈低声呼唤燕忆枫,没有回答,他挣扎身子想自己去看,还未动作便已摔倒。萧澈这时才顾上他,“放心,”萧澈低声道,“他只是晕过去了。这么重的伤,还发着烧,拼了命也要救你,和你那时候差不多……你们确实值得为了彼此。”

湛淇不语,任萧澈把自己抱至燕忆枫身侧,方道,“我真是傻子,当初让他把墙打个洞也就好了,为什么要打我?咳,真是老糊涂了。”

萧澈淡淡一笑道,“如今可以给你们一起寻医了,我出门时会布置好门窗,现在你们无力自保,又生得好看,可得当心恶人啊。”

湛淇抬抬眉毛,不理会萧澈调侃话语,“几天为了再见到他而没合眼,如今终于可以睡了。”

燕忆枫醒来的时候听见身边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大家都还活着。他身上骨节如散架一般,酸痛的感觉让他几欲□□出声。如今内息空空,胸中只有痛楚。他伤势又加重了,但这样的伤他不会后悔。

方才可有旧人入梦?他不觉梦中有什么声音。

躺在自己血泊之中的温暖感觉。

燕忆枫身子动弹不得,伸手之时,摸到了冰冷的剑鞘。鸳舞剑在他有些颤抖的手中平静地依着。

他终于睁开眼,看见一片白的屋顶。屋中有小火炉煎着药,因为那味道,燕忆枫轻轻咳了一声。

身边有人动了动,坐起了身。

湛淇比原来瘦了,那年轻医师本身高八尺,体格健壮,比他自己更似武者,但如今湛淇也瘦了,肩胛骨高高地突出来。他自己呢?哈,近八尺的男儿被人抱来抱去,他如今怕是真的去扮女人都不会有人猜疑罢。燕忆枫那样忖度,看见湛淇表情有些古怪地回头看着自己。

燕忆枫向他伸出一只手,“不要生我的气,”他的第一句话,“我不是故意落到那个境地。”

“是我笨,”湛淇道,“让你揍墙去好了,揍我干什么?”

湛淇虽也负伤,但终究不似燕忆枫那么严重,此时已有气力动弹。年轻医师翻个身,单膝跪在榻上,双手压住燕忆枫的肩,望着燕忆枫,“你憎恶欠人的?上次你占我便宜我还未还够。”一面俯下头去,唇覆上身下人的口唇。

燕忆枫不曾料到湛淇会在这种时刻乘人之危,他僵了一僵,气血微乱。湛淇抬起头时,舐去唇边一缕新血,“你的血和我的血,都在我肚子里了。”他轻笑道,“或许今日对你而言不适宜,但是你再好一些的话,绝不会让我有机会这么做。”

燕忆枫闭目,“痴人。”

“你又何尝不痴。”湛淇道,“你没有机会,但是我有。在你杀了我之前,我总会有这样的机会。”

燕忆枫默然,湛淇轻轻笑了起来,“到那时候,你也会因为杀了我而记得我。”

燕忆枫低声道,“我会忘掉的。”

“我不让你忘记。”湛淇忽地又覆上了他的唇。医师的唇比他的要凉,他还在发烧不成?燕忆枫睁开眼,看见湛淇望着他的神情,无法形容,难以言述,那种忧伤与喜悦交织的表情。他不知为何,觉得湛淇很无助。不能开口是因为骄傲,不懈争取是因为自矜,这是不是最绝望的爱?

他被湛淇攫住,渐渐不能呼吸。重伤在身,燕忆枫神志愈发昏眩,他轻轻推了湛淇一下,湛淇才如梦初醒,放开了他。燕忆枫无力地叹口气道,“你就不怕我死在这里。”

“嘘,”湛淇压一根手指在燕忆枫的唇上,“这样的言语说了太多遍,人会听得厌烦。”

燕忆枫望着湛淇,轻挑眉梢,“你希望我说的,我永远不会说。”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湛淇道,他手撑了很久,觉得有些疲累,侧身躺在燕忆枫身侧,“你啊,总是让人放心不下。随便和人结交,随便与人动手,受伤跟玩似的,自己还不知觉。再这样下去的话,怕是连我也救不了你了。”

燕忆枫见湛淇面色苍白,微垂了目光道,“对不起,不过我想,我都快死了,你总是会出来的罢。咳,这次玩得太过火,差点就真的把自己弄死,还好没把两人都赔上去——你还痛么?”

湛淇摇头,“我只知道你肯定很痛,我再开个方子给你。”

他要爬起来时,燕忆枫忽地伸手拉住了他,“我没事。”

燕忆枫的手无力动弹,抬起来的时候还在发抖。无力自保,遑论保护别人。燕忆枫轻轻拽了拽湛淇的衣角,手又不听使唤地垂落下去。湛淇回头,“你要我陪你?”

“嗯,”燕忆枫道,“我……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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