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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可曾记?旧爱今尚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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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漠虽然目盲,但剑术极高,转手之间剑招变化在他自己之上,燕忆枫如此思度,上次受伤之后,萧漠剑术更有进境,还是,这只是因为他?

一剑之下,燕忆枫翻身后退,一个趔趄,以剑拄地,却几乎站立不稳。他静静调息,萧漠也不追击。紫竹秋翎不知如何去向,但那二人怕是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终于把小林还给你们了。”燕忆枫吐出口气,快活地开口,“我要离开,之后他再跟别人的话,怕是跟不下去,所以卖个人情还给你们算了。今天你与我打这一架,胜负怕是难以分出了。”

“哦,你要改邪归正?”萧漠淡笑,“或者说,是湛兄感化了你?”

“他走了,”燕忆枫轻声道,“或许,我们不会再见了。”

“那可真可惜,”萧漠道,“他对你的心,傻子也可以看出来。”

“你了解他?”燕忆枫道,“你了解那个家伙,但你知道什么是心?”

“我不知道,”萧漠耸肩,“你可准备好了?”

燕忆枫轻轻抬剑,“不畏。”

一剑袭来,燕忆枫抬剑以对。剑下谁人可堪相对?只有那唯一的一个人。

燕忆枫轻喝一声,以攻对攻,一剑击出,夜之重生。

你如今还记得这一招么?至极的绝望,至冷的多情——一剑之后,心亦成灰烬。

萧漠不变招,只是褪尽了光华的一剑,斜斜递出。

满林风动。双剑交会,二人后退。燕忆枫不知觉间,一膝已然着地。喉中一甜,他大口咯出血来。萧漠缓缓收剑回鞘,还成一根手杖,“胜负已分。”

“不,怎能这么快分了胜负。”燕忆枫拄剑站起,只觉一阵晕眩。他努力让自己清醒,左手在镖囊中握紧了一根铁钉。掌心很痛,他咬牙吐一口气,抬起袖子擦擦嘴,“我都如此了,你不会好到哪里。胜利之前,我不会倒下的。”

长空忽地一声唿哨,周边里蹿出黑色影子,团团围住二人。燕忆枫冷笑,再拭唇边,“公子贤的党羽又来,看来是不将燕某人放在眼里啊!”

他此刻动了杀性,不将那些黑衣人放在眼中,而萧漠的态度却很暧昧,似要维护他而无相杀之意——燕忆枫一动剑,又吐一口血,他吐血的时候眼睛却更亮更利。

黑色的人齐齐攻来,各自相护相守,几成无敌战团。而萧漠燕忆枫剑术虽高,萧漠却从未遇过多人夹击,耳中声音嘈杂,手中之剑却不知应向何处去了。虽是如此,萧漠吸引众人,燕忆枫轻轻吁一口气,剑意展开,借力打力,将袭向萧漠之人也带倒一片。萧漠出声道。“多谢。”

燕忆枫目对来袭之人,口中血的味道总是令人作呕,“何必言谢,你我已然为敌。”

黑色的刀自侧面攻来,瘦而高的人,细长的手指,握着属于夜的短刀。沈贤。

“我让盈看着你死。”那句话中带着恶毒。

燕忆枫冷笑道,“她看惯了你的死罢,给我滚开!”

一剑击退沈贤的燕忆枫,恍见远远奔来的身影。旧事历历,神官的预言又响彻耳边。雨神的说法是,大凶。

后来她曾经说起过什么吗?她终于还是笑起来了。

身后萧漠剑光流转,一切来敌不在话下。燕忆枫专心面对沈贤,但重伤之下余力所剩无几,沈贤以逸待劳,三刀之后燕忆枫已是难以支持,拄剑咳血,沈贤一刀正要斫下,远远忽有一声轻喊,“不!”

燕忆枫抬剑格刀,抬头,只见那清丽女子面上犹带泪迹。阿盈,不用哭。一些柔软的念头涌出,却被他摇头掩去。

萧漠已止住了剑。燕忆枫虽苦苦支撑,然败局已定。沈贤又一刀正面劈来,燕忆枫横剑格挡,脚下已然不稳,在那一刀之力下向后摔倒。

他躺在地上喘粗气,剑握得很紧,绝不松开。他咬着牙道,“叫你占了便宜去。萧君,杀了我!”

“你要陷友人于不义么?”沈贤笑道,“萧公子才不会脏了手杀你。我要你的命,自大的未知主人。”

“呵。”燕忆枫笑,又咳嗽起来,血污唇际,“你杀杀看,折辱我看看?别以为燕某受伤就任人宰割。”

但是还是希望是你,最后,希望你能来结束这一切——那些事情不能完成,也不能与湛老兄再相见,但是……最后和你在一起。

燕忆枫落寞地微闭了眼,听见刀划破天空的声音。就是此刻,他不假思索掷出了手中的鸳舞剑。

这是最后的赌注,失去这剑,他一无所有,但此刻他不得不让它离开他的手——他可还没有死掉的打算,至少要在不得不死的时候才能死去。

一剑掷出,燕忆枫翻身后跃,不看对手,而原本预计中沈贤惨呼声并未响起。燕忆枫惊愕抬头,却未见任何人——被剑刺中的人已然倒下,他看见沈贤发着抖,面色惨白,他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不知道是因为骤然发力之后的疲劳还是——

“泠盈!”捕捉到了一切,惊呼出声的却是萧漠。

泠盈一手撑地,试图坐起来,但是再扶不稳地,枯枝落叶很柔软,让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燕忆枫掷出的鸳舞剑自她的胁下穿过,虽然不致立死,却也是致命之伤。燕忆枫知道,此刻即使湛淇来也没有用了,他无论如何,还是要在失去自己之前,失去曾经并肩作战的友人。

他不是背叛了么?他们不是敌人么?为什么——胸口还是这么痛?

燕忆枫掩口咳嗽,擦擦嘴,走过去,在其余二人还未及反应之时,抱起了泠盈,“阿盈,”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傻瓜,我杀得了他。”

她微睁了眼,唇边噙着微笑,“是啊,我怎么……这么傻,我应该知道你杀得了他,这样弄得我为他送了性命,就跟我是他的人一样。”

微有嗔意,不惧苦痛,她总是这样,燕忆枫咬着嘴唇,道,“嘘,不要说话,会好的。”

“现在不说,以后就说不成了。”她还能掌控自己的声音,比他坚强,要死的人都那么坚强么?“雨神说了我命短,不信,还是来了。咳,这下到那边会被笑死……”她笑了笑,苍白而虚弱,“好痛啊,小娘子,你不是最狠毒的未知主人么,有没有什么□□分我一颗?”

“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他现在不管沈贤也不管萧漠了,即使现在丢了脑袋也无妨。终了半生,却先看见这个小朋友死——有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呢,虽然他只略微年长一些而已啊。他不拔剑,剑锋也没有染上鲜血,燕忆枫几乎抱着她在骗他的希望——但他还是取出一枚小针,在剑没入身体的地方附近刺下一圈,然后封住周围穴道,“会不痛的,你会睡着……”他艰难地开口,“你这个傻子,知道自己去撞他,用你的落华刀砍掉他的脑袋,不就行了?”

“我是神官,不杀人。”她轻轻咳嗽,唇角有了血迹,“小娘子,不要露出那种表情,不像你。笑一笑,对,这样多好看。”

“不要这么叫。”他声音颤抖得更厉害,“那时候你当我女扮男装也就罢了,还——”

“没办法,我一直很喜欢你。”她强打了精神,“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一直喜欢着你。”

泠盈微笑起来的时候,眼里渐渐有了死色,燕忆枫道,“不值得,你给我带来许多麻烦,你还把自己害死了。”

“你啊,那么不诚实。”她的笑容逐渐淡下去,“当初,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他几乎压抑不住自己了,“醒醒吧,不要再继续做梦了。喜欢什么的,过去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死人怎么可能爱呢?”

“不要哭,哭起来不好看了。”她费力地抬起一只手,去擦拭他的眼,“我醒不了啦,你才应该醒醒。你喜欢萧君我知道,他喜不喜欢你你问他去。即使你有断袖之癖又怎么样呢?爱谁,恨谁,要做什么都放手去做。别后悔。看我都不后悔。最后和你在一起,真好啊……老哥,一直想这么叫一声,但是想叫的时候,你已经把我们都抛弃了。”她费力地眨眼,但眼皮越来越重,“好困,让我睡一会吧。我睡着的时候,你可以杀了我哦。”她最后,还是对着他露出微笑来。

“睡吧,”他这么开口,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面颊流下来,滴到她的脸上。是血么?如果是血就好了。

“好暖。”她的最后一句话。

看着女子合上眼睛,燕忆枫轻轻叹了口气,抬起一根手指,在她的咽喉上轻轻点下。

“请不要寂寞。”他低声开口,从她的身子里拔出了鸳舞剑。

没有血,她不会再为他流血了。

但是,如果方才是萧君听了他的话而杀他,他还是会掷出那样一剑么?这样的问题,只能以他太过自私来作为答案罢。他没有准备好结束。

燕忆枫站起来的时候觉得头晕眼花,但他还是如无事一般站起来,唇角挑起讥嘲笑意,“我在骗她,”他的声音没有一丝动摇,“你们看到了也听到了,我骗她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禽兽,”沈贤气得声音发颤,“你这个禽兽!”

公子贤踏前一步之时,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燕忆枫漠然看着沈贤捂着胸口倒下去,口张得很大,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燕忆枫看着沈贤倒下去,笑了笑道,“你自己看着她死,虽然我杀了她,但是你是帮凶。如今轮到你了,这是雨神的指令。你杀了她的神官,所以她要制裁你。”

看着沈贤诡异猝死,燕忆枫面上轻浮嘲讽。他俯身想要抱起泠盈,弯下腰时却险些跌倒。他的伤已然够重,但他却决不愿放弃。一直默默不语的萧漠上前,将剑递给燕忆枫,并替他抱起了泠盈。

这是将性命交托给他的举动,但片刻之前他还不知,他到底有没有把握将自己的命交付给这过去的友人。

他在萧漠身前走着,脚步踉跄。他抱紧了手中的剑还觉得寒冷,轻轻咳嗽,温热的血染污唇际,但他不愿意擦去,他已经疲累得连一根手指也不愿提起。

行不多久,萧漠忽道,“如果方才我因着你的请求而用剑杀你,你也会杀了我,是不?”

“我听得出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杀死持有血蝴蝶的人。”燕忆枫低声道,“这是未知主人唯一的制约。”

燕忆枫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几乎变得不真实了,脚下踩的可是棉絮?看来真是不中用了啊。他一脚踩空,险险摔倒,却又强着心力站稳步子。

燕忆枫不知道要走去哪里,但是他不愿意再回未知扬州总部。他是个失败的首领,永远成不了传说中的人,那么,请让他放手去挑战另一个传说罢。

燕忆枫暗暗运息,内伤很重,按理说他若如此,萧漠也不致大好,但为何如今萧漠与无事人一般?燕忆枫止了步子,凝神调息,原来如此,他唇角轻微扬起讥嘲的弧,原来,是湛老兄早就预料到的——这种孩子气的做法总是会害到自己,觉得药不好吃而偷偷扔掉的结局,就是在这种时刻旧伤复发啊。

这一处伤,他原本乐于保留,如今,却因此而杀了一个他本不愿杀的人。

如今,他也只有将那个人埋葬。生于斯葬于斯最好,但终究还是会让她流落他乡。

萧漠道,“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燕忆枫望向天空,一天湛碧。昨晚雨止,今朝已是晴空万里。他就让天映蓝他的眼,一面缓缓道,“杀则杀呗,还说那么多废话作甚。”

“三年前,我曾经说过,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我们不得不为敌,我将会是下杀手的人。”萧漠道,“我也曾经问过你,如果我们拔剑相对,你会不会杀死我。”

“折断剑的人是你,刺下剑的人是我。”燕忆枫冷笑,“我背信弃义,卖友求荣,当年我说过的话,我现在自己都不相信了!”

他转身时,看见萧漠唇际轻露笑意,“你又让泠盈看见我们吵架了。”

燕忆枫疲倦地点点头,“为她找什么地方?”

“找一个我能找寻得到,可以常去拜祭的地方——”萧漠道,“那样,之后她便不会寂寞长久。”

“你相信人死后会有魂灵么?”燕忆枫迟疑着道,“六国之人生于土,归于土。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我听闻你们原来的土地——”

“每一位祖先,都在风中相顾。”萧漠轻轻打断他的话,“时候不早了。”

时候不早了么?日头还未升到头顶呢。燕忆枫轻吐一口气,走不数十步,忽觉杀气袭来,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要逼他后退一步。很危险的感觉。他微敛眉,只听见一个年轻声音道,“忆水之南,忘川以北,陌路尽头,离渊之侧——燕忆枫,你此行的目的,可是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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