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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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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翻阅了一下自己发过的章节,发现各别地方有些不太妥当,因此秉承着眼里不揉沙子的信念,我就稍作了一下修改。  昨夜突然降临的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下到后半夜,整个山谷经过雨水的洗涤显得更加的青翠欲滴了。

清晨,唐若萱推开窗,轻风携着雨后泥土芬芳的气息迎面扑来,抬头望向洁净湛蓝的天空,她那源自内心深处的疲倦感登时缓解了许多。或许是情绪波动过大再加上一夜无眠,此时她的脸色就像一块光洁的白色缎帕般,没有一丝血色。静静的伫立在窗边,如同也经过雨水冲刷过的清亮眼眸直直的定在某一处,胸口处纠结的痛没有任何消褪的迹象,那好似被什么挖空般的感觉,让她还尤如在梦中一般。昨天从萧廷的房间走出后,不知道是怎么走回自己房间的,只记得当她悠悠清醒过来,夜幕已经降临了,朝没有关闭的窗户望去,不同于其他的夜晚,那黑中仿佛还透着一股让人喘不上气来的压抑,窗外没有月光,有的只是如哭泣般雨声和那那深不可测的黑暗。

轻而略显急切的敲门声让她拾起已经被击得支离破碎的理智,没有回答,只是幽幽的向门口处望去,大概又响了几声,一个罩着暗色的身影快速的来到她的旁边,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像被刺到一样的闭上眼,待不多时缓缓的睁开后,就着橘色的烛光,她看到了段亦辰那张满是关切的脸。

天边的云层层叠叠的飘浮着,在一道如同被利斧劈开的缝隙中,初生的沐浴在湿气中的太阳迫不及待的先探出一抹明亮但不耀眼的光。

心如止水的听着段亦辰疑惑焦急的提问,她真是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眸直视着欢快跳跃着的烛火,微微的抽动了一下嘴角,也只是平静虚弱的说出自己明天会离开山谷的决定。不想去看段亦辰听到后会有什么表情,甚至连他后来说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只记得,待伴着叹息声的关门声后,屋内又平定了下来。

纤细的手指用力的握着窗户的门框,手上传来的生硬的疼痛感,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萧廷流着鲜血的手掌,缓慢的抬起手,仔细的凝视着,好像上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似的,虽然曾染在上面的血渍已经不在了,可那缓慢流到上面的温热感觉却至今让她记忆犹新,原来那个冷漠、残忍、无情的男人,他流出的血是热的,昨天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能够带着笑意说出冷酷话语的他,心和血是否也是冰冷的,可当她沾上那湿热的鲜红后,原来在他那冷酷的外表之下他的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却真真正正是热的。

在这无眠的一整夜里,她挖起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从她和萧廷的第一次相遇到萧廷死而复生两个人在郊外小屋里的互诉衷肠发誓要相伴而行、坦诚相对。一件件、一桩桩,她都倍加珍惜的拿出来一一的回味。其实,她并不是一个抱着回忆不肯放的人,只是她实在不想让昨天发生的一切破坏掉萧廷在自己心中的形象。那个在天水崖手握着刺进她身体中的天剑颤抖着露出痛苦无助神情的男人,那个每次面对她时眼眸都会投来灼热目光的男人,那个对自己的欺瞒都舍得不责怪一句的男人,那个曾对自己信誓旦旦的许给自己承诺的男人,怎么会如同换了个人一般的对自己冷言冷语、厌恶至极了呢?她不想也不愿承认这一切都是真的,可那如今还清晰的徘徊在耳边的践踏自己的感觉的话语,那冰冷得如同寒冰一样的眼神,那浮着邪佞微笑的脸庞,却又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不可磨灭。这到底是为什么?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抱住了自己的头,刚刚紧握窗框的已经有些发红的手指此时几乎插进了头发里,她的头脑中来回的闪过不同的萧廷的脸,温柔的、痛苦的、无助的、冷酷的,它们像一个个沉重的铁球般毫不留情的砸在她的头上,晕眩中掺杂着沉闷的痛让她不禁闭上了眼。

阁楼上,古汉阳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碗中的稀饭,若有所思的在想着什么,突然,他一咬牙,猛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坚定的说道:“不行,总这么下去……我还是得去看看!”

一旁的黄湘见他有些动气的站起身,刚想开口阻止,却发现有一只手臂早就先她一步的快速横在了古汉阳的身前,清朗的嗓音掷地有声的说道:“古少侠,我看,你还是不要急躁为好,我已经说过了,唐姑娘只是身体略有些不舒服而已,如果她好些的话,自然会出来的。”

古汉阳神情愠怒的望着挡住自己去路的段亦辰,摇了一下头冷哼着说道:“身体不舒服,若萱和我们分开时身体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时辰身体就不舒服了呢?昨晚吃晚饭的时候她和萧廷两个人谁也没出现,而现在又是这样,难道你以为我会轻易就相信你说的话吗?”

对于古汉阳不友善的言辞,段亦辰并不以为然,他扯出一抹不与其计较的大度微笑,一双黑亮的眸子直视着他镇定自如的应付道:“你不相信是你的事,但我所说的话确实是唐姑娘的意思。当然,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也不会多加阻拦,只是……”他带着不屑的神情轻声的说道:“你这样莽撞、急躁,实在是有失少侠的身份……”故意把话说到一半,他双眼含笑的看着古汉阳,心中生起一种畅快之感,其实他老早就看这位誉满江湖的古少侠不顺眼了,武功怎样先不说,单是那处事鲁莽、毛毛躁躁的性格,就让他不屑一顾,这与心思缜密、机敏睿智、处事不惊的萧廷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有时候他想,如果萧廷不是血月神教的阿卑罗王,或许如今他在武林正派中的地位一定会超过古汉阳,甚至,连那个什么武林盟主的丐帮帮主都得靠边站,就这一点而言,他觉得那些武林正派还真是肤浅,只是看重出身和一些表面、虚伪的东西,却不懂得其实自身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够领导江湖众生,又何需邪道正道分得那么清楚呢?

“你……”他那一脸讥笑的模样让古汉阳心中大为不快,但他又深知说不过伶牙利齿的段亦辰,不想再浪费没有必要的时间,用力的拨开那只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兴冲冲地向不远处的楼梯走去。

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的黄湘,心里七上八下的,其实冰雪聪明的她早就看出这其中定有蹊跷,只是这样想着,另一个问题也就出来了,如果真是唐若萱和萧廷之间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么个性莽撞又视若萱为亲妹妹的古汉阳定会去找萧廷理论,说不定还会一言不和的打起来。因此,昨晚当段亦辰阻止他们去房间找唐若萱的时候,她便帮腔的把古汉阳劝了下来。可是今天眼见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山谷了,唐若萱却还没有出现,这下子要想再敷衍过去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此时,看着已经冲到楼梯的古汉阳,黄湘赶紧追了上去,与此同时她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不再阻拦反倒面上浮上一丝担心的段亦辰,便了然于心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不过她看得出,段亦辰是一个聪明人,事到如今,继续的阻拦下去只会不打自招,所以他还是站在原地并没有追上去。

怒气交加的古汉阳蹙紧眉头快速的迈开大步向楼梯走去,谁知刚要下去,一个淡粉色的倩影却已脚步轻然的来到他的面前,这让原本速度很快的古汉阳止住了脚步,而紧紧尾随在他身后的黄湘并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来,来不及收住脚步,她稳稳的一下子撞上了古汉阳的后背,随即痛叫出声:“噢,大木头,你干嘛突然停下来?”一边轻揉着自己被撞得酸痛的鼻子,一边怒视着前方的古汉阳,刚要再说些什么,却也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像是报复一样的但动作却并不重的把古汉阳推到一边,她笑盈盈地迎上前声音清脆的说道:“若萱,你来了!”

古汉阳被黄湘这突如其来的一推向侧面踉跄了一下,待站稳后回望,见唐若萱已经被那个爱记仇、报复心强的小女人带到了桌边坐了下来,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便也转身也向桌边走去,却在不经意间瞄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段亦辰似笑非笑的隐忍模样,不禁的脸红了起来,右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快步的走到了唐若萱的身旁坐了下来。

由于先前心急烦躁只看了唐若萱的一个大概,而现在心平气和之下,转头再仔细的打量她,表情却在一瞬间凝重了起来,惨白的脸色,微肿的双眼,尽管面上带着浅淡的微笑,但在他看来却是那么的勉强和虚弱。看着这样的唐若萱,先前那个盘踞在他头脑中的想法更加肯定了,是萧廷,一定是因为他若萱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从她因为萧廷的死而失魂落魄、郁郁寡欢的那一次,他就明白了一件事,这个世上能够真正伤害若萱、让她痛苦的只有萧廷。想到这儿,他不禁握紧了放在桌上的手,微皱着眉头,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火在心里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他的这一微妙的情绪波动被没有逃过黄湘的眼睛,看着古汉阳越收越紧的拳头,她的心也不由的缩紧了几分,灵机一动之下,她把目光投向唐若萱,故意大声的问道:“若萱,我和大木头昨天没有见到你,都很担心,后来才从段亦辰那里得知你身体不舒服,怎么样,今天好些了吗?”说罢,她动作极快尽快不露出马脚的对唐若萱使了一个眼色,又望向古汉阳,心里打鼓的祈祷着若萱能够明白她的用意。

看到黄湘暗示性的眼色后,唐若萱便明白了她的用意,其实,她之所以来阁楼找古汉阳他们,目的也是如此。坦白说,萧廷昨天的话让她痛心之余也格外担忧,特别是想到在瀑布边他对古汉阳出手的那一幕,更是战傈不已。她深知古汉阳待自己如兄长,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和萧廷的事,那么显而易见的一场战争肯定是要爆发的。想到这儿,她佯装不经意的转头瞥了一眼面色浮着怒意的古汉阳,随即转向黄湘强打精神微笑着轻声说道:“好多了,昨天我去找廷哥告知了今天要和你们出谷的事后,回到房间不久就突觉胸口发闷,头昏目眩,便上床躺了一会儿。傍晚时分,亦辰叫我吃晚饭,无奈不适却没有好转,所以我就麻烦让他转告你们一声。让你们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说着,她越过古汉阳看向段亦辰,轻点着头低声说道:“亦辰,我已经没事了,昨天谢谢你把我的意思传达给了汉阳大哥他们。”

对于唐若萱的话,古汉阳将信将疑,尽管她已经承认自己真是因为身体不适才没有出现,但萧廷呢?萧廷为什么也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这两个人同时不露面,很难让人不产生怀疑。但是……他低着头盯着略显粗糙的木制桌面,看着那一条条深棕色的木纹,竟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心里难受着唐若萱的强言欢笑,也有些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时,他的脸上荡着一抹关切、欣慰的笑意,“是这样啊,你知道吗?昨天没有见到你,我和湘儿都很担心,想去找你,又被人给挡了回去……”他停了一下,双眼带着怨色的望着段亦辰,随即又继续对唐若萱说道:“不过,现在见到你没事我也就心安了。若萱,你要记住,我古汉阳是你的大哥,湘儿是你的好朋友,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够让我们知道,不要再像这样自己默默的承受一切,也不要再让我们在看不到你的地方胡思乱想、忧心重重了。”

敛去听到这段话内在的含义而产生的悲凄,唐若萱含笑的看着古汉阳,原本黯淡的眸子闪过一丝感动的光韵,轻点着头柔声道:“汉阳大哥,谢谢你。以后有什么事我会先告诉你们一声,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黄湘对于古汉阳情绪突然的转变在一刹那的惊愕过后,随即而来的是无尽的欣慰,扬起嘴角,绽放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她站起身盛了一碗还有些温热的稀饭,又拿了一个白馒头递一并的递了过去,朗声亲切地说道:“若萱,你昨晚一定没有吃东西,一会儿我们就要赶路了,所以,”把碗放在桌子上,把筷子和馒头分别塞到她的两只手里,“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的吃些东西,要是把你饿坏的话,大木头可能又该唉声叹气了。”

唐若萱看着手里的馒头,眼睛有些湿润了,但她却控制着没有流出来,微扯了一个笑容,望着古汉阳和黄湘期盼的眼神,她把筷子放在碗上,掰了一口馒头送到嘴里,尽管心里堵堵的没有丝毫的饥饿感,尽管那馒头在自己口中味同嚼蜡,但她还是要强迫着自己吃下去,她不能辜负古汉阳和黄湘对自己的关爱,更重要的是,她要给予自己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的力量。轻转过头,望着已经在薄薄云朵的围绕下灿烂闪动的太阳,她竟然想起了以前的那个还是文剑武书生时的萧廷,那时的他面对自己,就会时时流露出如阳光般温暖和煦的笑。

可现在,当初的温情已经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冷言冷语和令人痛不欲声的伤害,虽然她依然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让他突然间变得这样陌生,这样绝情,真的是因为天剑,或是真的如他所说,自己无法摒弃自己心中的邪恶力量,不管是什么,她都一定会弄清楚,人就算是走到了尽头,就算是即将面临死亡,他也会因为没有实现自己所要做的而死得不甘心。就如同此时的她,刚才在来到这里之前,那让几乎让自己头痛欲裂的感觉减缓之后,她在冷静下来的同时也暗自坚定着想着,不管萧廷如何的对待自己,不管萧廷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改变曾对天鹰老人许下的承诺,任何时候都不放开他的手,是啊,既然已经许下这样的承诺,那么就算他冷酷绝情的赶走自己又如何?就算他今后再也不想见到自己又如何?那是他萧廷的事,而她,唐若萱,会紧紧的守着她曾经说过的话,会默默的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守着他,他可以负了自己、对不起自己;但她却不能、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自己几乎耗尽了所有而得来的爱。是的,她不能就此认输,她要变坚强,她要和自己的命运抗衡,就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她也绝不轻易的退怯。这次,不是为了萧廷,而是为了她自己。

吃过早饭,三人便要赶路了,已经想通并决定勇敢面对未来的唐若萱回到房间,拿起自己之前收拾好的简单包裹,留恋的环绕了一下四周后便垂下眼睑决然的向门口走去。刚拉开门,却见到了站在门外的段亦辰。

段亦辰静默的看着唐若萱手里提着的包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神情严肃的望着同样沉默却用眼神询问自己有何事情的唐若萱,好半晌,才缓缓的说道:“唐姑娘,你真的决定离开这里了吗?”话一出口,他便暗自责备自己的明知故问,轻抿了一下嘴,他忙改口道:“你就不能留下来吗?现在回去加入即将到来的武林纷争之中太危险了,我想你还是……”

已经猜到了段亦辰接下去要说什么,唐若萱轻摇着头,扬起了一抹飘忽的微笑,没等他说完便截了下来说道:“亦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回去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绝情门的掌门,我必须要去面对我所要面对的,而且,”停了一下,她的目光一闪即逝出一丝凄楚,低垂下布着长长睫毛的眼睑,她幽幽的说道:“我看清了一些事,所以再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你说的一些事……是指萧大哥吗?”有些难以开口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段亦辰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唐若萱,希望可以从她的口中知道些什么。一想到昨天那触目惊心的一幕,直到现在他的头皮还一阵阵的发麻,因先前萧廷态度和骤然起变,让退出其房间的他感到些许的担忧,终于,当这种感觉越发强烈的时候,他再也忍受不了心中那莫名其妙的焦虑和起伏不定,蹑手蹑脚的来到萧廷的房门前,俯耳向前却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安静像具有穿透力一样的从门板的另一头传了过来,这让原本就有着某种不祥预感的段亦辰更加的不安了,接下来他无暇顾及其它的轻敲了几下门,但等待他的却依然是无声的沉默,于是,当不安转化成恐慌,当里面的沉默如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的理智,段亦辰便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加思索猛的推门而进,下一秒他的心也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尤如墓室的屋内死一般的寂静,萧廷背对着门口的站在桌边,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他英挺傲然的身影看来寂寥的令人心碎。鼻间萦绕着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让他头脑中那根因担心萧廷而绷紧的弦陡然断了,强捺着不断上涨的恐惧,他脚步有些绫乱但异常急速的奔到了萧廷的身侧。“萧大哥,你……”红,和着温暖的阳光,桌边那如河一般流淌的殷红如铁锤似的重击着他的心脏,钝钝的疼痛感让他刹时间不能自已,蹙着眉头凝视着他那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的脸庞,却惊讶的发现其神情竟是自己所没有见过的宁静平和……

唐若萱抬眼看着段亦辰盯着自己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心知他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了,但从他刚才的问话中,他又应该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这样想着,头脑中也模糊的记起,昨晚他来找自己时那一脸的焦急迫切,想必那时就想要问清事情的真相吧?想来他应该是在萧廷那里没问到什么才来找自己的,但她又能告诉他什么呢?萧廷不愿说的,难道自己就能够说出口吗?收紧提着行囊的手指,她的记忆又被强行的拉回到昨天的那个下午,深吸一口气,鼻间仿佛又闻到了一股让人头晕的血腥味,那不停的从伤痕中渗出的殷红又浮现在她的眼前,那道刚刚结了一些薄薄的血痂的伤口,随着她的这些虚幻的臆想,仿佛像是被粗糙的石砾磨擦一样,脱落下来,汨汨的流着鲜血,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萧廷昨天自残的那一幕,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不同于上次的自毁双目,在他们的爱又经历了后来太多的纠葛和牵绊后,这次却来得更加的刻骨和悲痛。想到这儿,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心神,在有着泛着白的粉薄嘴唇轻颤了几下后,她终于轻声的问道:“他……还好吧?”

低柔的让却没有听清的问句让段亦辰从自我沉思中清醒过来,定目看着面前神情复杂的唐若萱,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对不起,我没有听清,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望着脸上挂着些许歉意的段亦辰,唐若萱轻咬着嘴唇,迟疑了片刻后重复道:“他还好吗?”

终于听清了唐若萱说得是什么的段亦辰心里蓦然的一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可以隐隐的感觉到她是在逃避着自己的问题,可在失望之余他又心生一丝欣慰,因为从她那简短的问话中,他可以感觉到,唐若萱终究还是放不下萧廷的,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对他的那份牵挂和担心却是依旧存在的。微微的苦笑了一下,他眼前浮现出了那只鲜血淋淋的手。

怎么可能会好呢?昨天用清水处理过伤口后,他才发现,萧廷用天剑在自己手上割的那一下力道颇重,深深的伤痕像是大地因干涸而裂出的一道深痕,手掌因失血过多而泛着如缟素似的白,铜盆里清洗过血渍的水像是大片艳红的杜鹃花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形容的悲怆,桌面、地板、是天剑甚至是他的衣服上,都留有让人晕眩的血渍,以至于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萧廷的生命会随着这流淌而出的鲜血慢慢消逝,甚至会在下一秒登时的倒下,但他错了,因为那惨白的脸庞上没有他预期的憔悴和虚脱,有的依然是衬着清冷傲然的王者之气……想到这里,他在轻声叹息的同时也慢慢的从自我冥想中缓过神来,对上的是唐若萱那早已泄露无疑的急切和担忧。“他没事,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已并无大碍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虽然情况比自己说得要严重许多,虽然今天早上的萧廷脸色仍旧白得不像话,可他却怎么也不忍心对她吐露实情,既然马上就要离开了,那又何必徒增她的烦恼,让她放心不下呢?

听完段亦辰的话,唐若萱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那原本不知被什么东西重压而喘不上气的地方也豁然缓和了不少,再次环视了一下房间后,她别有意味的看着段亦辰,淡然的说了句:“好好照顾他。”就轻迈脚步向外走去。

怔怔的侧头看着唐若萱一点一点的远离自己,段亦辰心中酸涩不已,想要大声的喊一声把她叫住,但却在张嘴的刹那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看着那淡粉色的背影,尤如一朵被风吹落飘向远方的桃花般在自己的眼中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雨后的山谷,空气潮湿清新,虽说此时艳阳当空,但日光的强度却并不高,暖暖的打在身上让人感到很舒服。

祭拜完天鹰老人,三个人便准备上路了,唐若萱解开系在树上拴着马匹的缰绳,牵着向前走去,忽然,一阵琴声破空而至,借着幽然轻拂的微风传入耳中。她心中一震,停下脚步,怔忡茫然的站在那里,那琴声似乎有什么特殊的魔力把她困在原地,不能再向前走出半步。握紧手中粗糙的缰绳缓缓的转过身,她眺望着离自己不远处的阁楼,目光锁定在了某一个房间,今天的琴声和往日有所不同,悠扬悦耳中交织着伤感和凄凉,仔细听来,有几个音调甚至透着些许的僵硬但却被巧妙的一带而过了,她知道,那是因为手上伤口的原故,想到这里,她的心微微的抽痛着,聆听着千丝万缕缠绕于耳的琴音,她的眼睛开始湿润起来。

看着唐若萱因为这突然而至的琴声痴迷断肠的样子,古汉阳心中顿然一酸,忿恨的瞪视了一眼那声音传出的地方,他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轻拍着其肩头唤道:“若萱,我们该走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对于那些根本不值得你留恋的人和事,就把它远远的抛诸脑后吧。”

古汉阳的话让深陷于琴声和悲痛中而不能自拔的唐若萱倏然觉醒,泪眼朦胧的抬首看着这个像大哥哥一样给予自己安慰和关怀的男人,她轻轻地点点头,狠下心紧咬牙关,跨上白马,两腿猛地夹了一下马肚子,便向谷口绝尘而去。杂乱无章的马蹄声和呼啸清晰的风声渐渐让琴音变得模糊起来,不禁的回首望去,自已和山谷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黯然的转过头,她的脑海中回想起刚才古汉阳的话,暗自问道:我真的可以像汉阳大哥所说的那样忘掉过去吗?我真的可以把萧廷,还有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都抛诸脑后吗?苦笑着摇摇头,算是回答了刚才的问题,她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那段已经溶进自己生命中的感情和那个深深的刻进心里的人怎能是说忘就忘的,连仇恨都没有让自己停止对萧廷的爱,那残忍狠绝的话语和冷漠至极的态度又算得了什么呢?

“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东西,叫作勇气。只要你有勇气,去面对所有的问题,再大的难题也会迎刃而解的。”“我不但会给你勇气,我还会陪在你的身边,一起去面对所有的问题。”这是萧廷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可如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的想到这个,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从这句话中得到了继续支撑下去的力量,是的,他说得没错,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勇气,勇敢的面对现实,勇敢的面对未来,即使现在只是孤身一人,即使萧廷不会再陪在自己的身边,她也一定会利用勇气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想通了这一点,她在巅簸的马背上抬头仰看飘着浮云的湛蓝天空,刚刚还被伤感和忧郁纠结的心顿感轻松了许多,身旁追随而上的马蹄声让她侧转过头,轻扬着唇角笑看着同骑着一匹马的古汉阳和黄湘后,她又不禁再次回望了一眼这个曾经让她重生且留下过笑与泪、爱与恨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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