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淳闻言一懔,心头再度浮起些许来由不明的疑惑,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心凌已一笑转过话题道:“那你于诗词歌赋之中又最喜欢哪一首呢?”
“心凌,你是在考我吧?”载淳无暇再想,只得沉吟着续道,“哪首最喜欢实在难说,不过,柳永的《蝶恋花》中,‘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两句,我觉得情深意挚,每每念及都是颇有感触的。”
“哦?淳哥文武全才,英雄盖世,竟会喜欢柳三变的婉约词?我还以为一定是如苏轼‘大江东去’这般气势才配得上你的男儿气概呢。”心凌诧道。
“东坡居士不也有‘十年生死两茫茫’这样的深情之语吗?无情未必真豪杰,我从不觉得重感情就会折损了男儿气概!”载淳摇头笑叹,“更何况那两句词也未必是尽指儿女之情,我欣赏的,是那种百死无悔的执着。一生之中,若能有什么人或事值得你如此认真一回,无论结果如何,也算是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心凌讶异地瞧着他,似乎不敢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的侃侃而谈,究竟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真性情,还是在她面前别有目的的刻意表演。她甩甩头,好像努力要甩掉些什么困扰着她的东西,以便尽快进入自己应有的状态。
沉默片刻后,她又展颜一笑道:“淳哥的确见解过人。不过,我倒是更喜欢杜工部的《观公孙大娘舞剑器行》。‘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术,真是思之令人神往!”
听着她的话,载淳又是心中一动,忽地想起心凌那双精光内敛的眸子颇不似寻常女子,于是试探着道:“听你这么说,似乎对剑术很是在行,莫非也曾修习过武艺吗?”
心凌娇躯微震,眼底闪过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异光。忽然,她柳眉一扬,跃跃欲试地笑道:“不错,心凌确曾学过几招花拳绣腿。你知道,习武之人最喜以武会友,心凌斗胆,想请淳哥指教几招,你不会笑我是班门弄斧吧?”
“她果然懂得武艺!”载淳心里那个若隐若现的念头又在蠢蠢欲动了。
他觉得这倒是个一探对方底细的好机会,便欣然应道:“刚才的谈诗论画,你的见解已经很让我叹服了,既曾习武,想来身手必是好的,那咱们就切磋几招剑术吧。”说着,他走向在远处值勤的侍卫,跟他们借了两把长剑过来。
“听说你有一把切金断玉的玄铁软剑,是世上少有的神兵利器,为何不用?”心凌若有所思地问道。
“我们又不是生死相搏,自家人切磋武艺,不过是点到即止,何必用杀气那么重的兵刃?”把其中一柄长剑递给心凌,载淳闲闲地笑道,“再说,那剑我今日也没有带在身上,要是你想看,改日我再拿给你看就是了。其实,它也就是可刚可柔,不用时可当腰带围在身上,再就是比较锋利些,并没什么特别稀奇的,你要是喜欢,待我问过父皇,送给你也成。”
两人说着,走到御花园里一个空旷僻静处站定。
“你看这里可好?”载淳问道,见心凌点头,他便退后几步立好式子,一笑道,“请凌表妹指教!”
心凌也不客套,右手剑尖轻扬摆了个起手式,未见她如何动作,只是身形一闪就到了载淳背后,一点寒光直奔他后心而来,使的是逍遥派的上乘剑法——“百变迷踪剑法”。
载淳没想到她说来就来,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狠辣的招式,根本不像是友人之间相互切磋,倒像是真刀真枪的上阵厮杀一般。不过,眼下已容不得他多想,在来不及转身的情况下,他反手撩出一剑,用“追风逐电”式的快招挡开对方那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随即用“坚壁清野”护住全身,移形换步转到了与心凌面对面的位置。
心凌轻哼一声,后招续发,忽用“百变迷踪剑法”,忽用“冰川剑法”、“清风剑法”…… 一口气连使了七八种剑法,互相穿插,交替使用,变换得圆转自如又毫无征兆,再加上她超妙绝伦的轻功身法,一时间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