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秀本就憋着一肚子气,这下更是火冒三丈,抬头便破口大骂:“混蛋,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撞伤了本……本姑娘你担待得起吗?”她虽生气,倒也还记得自己是“离宫出走”,不能暴露身份的,于是把到口的“公主”二字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其实,人家走得好好的,“走路不长眼睛”的是她自己,这点承秀心里也明白,像她这样恶人先告状,按理说对方非大发雷霆不可,可那人却一言不发地由着她骂,待她骂完了,便朝边上斜跨一步,打算自顾自继续走他的路。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承秀如影随形地跟上去,伸手拦住了他。
这时,她才看清对方是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长相说不上俊,也算不上丑,只是冷着一张脸,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就好像那不是有血有肉的脸,而是张铁铸的面具一般。
对方的这些特征并没有引起她的特别关注,此时此刻,她的目光已经完全被他抱在怀里的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把套着古铜剑鞘的长剑。
承秀自小习武,使的是一对薄如蝉翼,吹毛断发的柳叶刀,这次出走,她也把这对刀带在了身上。以往,她除了跟两个哥哥和宫里的侍卫们玩玩之外,还没和什么人真刀真枪地动过手,她常抱怨哥哥和侍卫们总让着自己,试不出真功夫来,现在,她发现眼前之人带着剑,敢情是会武,手脚顿时痒痒起来。
于是,她横身拦在黑衣男子面前,双手叉腰嚷道:“喂,你这家伙,怎么挨了骂连吭都不吭一声?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亏你还拿着剑呢,到底会不会使啊?我看,八成是摆摆样子,唬唬人的吧?”
她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要激怒对方,以便找场架来打。谁知,那黑衣男子竟完全不吃她这一套,连眉毛都没有动一动,仍是一侧身子便想绕过她径直离开。
“你……”承秀见自己的激将法没起作用,更是大怒,气急之下拔刀便砍,可那黑衣男子只是轻轻一闪,她的刀就落了空,人也直向前跌出好几步才刹住了前冲之势,等她回过身来,那人早已无影无踪了。
“这大木头,真邪门!”承秀抓抓头皮,实在想不通这个死木疙瘩似的家伙怎会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只得悻悻然把刀插回背后,垂头丧气地继续向前走去。
“咕噜”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声音,她东张张,西望望,怎么找也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发声物体。又是“咕噜”一声,她忽然觉得胃里有种空绞的感觉,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肚子在叫。
“哎呀,都过了晚饭时间了,我怎么气糊涂了!”承秀小声埋怨着自己,开始盘算该去哪儿祭一祭五脏庙。
她沿街四顾,最后选定了一座看来豪华而又不失清雅的小楼。小楼门前客似云来,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门口揽客,不时地与客人眉来眼去,发出令人骨头发酥的柔媚笑声,楼里灯火通明,处处觥筹交错、嬉笑连天,随之飘出的是阵阵诱人的酒菜香气。
“万芳楼!”抬头看了看门口正上方的牌子,承秀暗自点头道,“这应该就是酒楼吧?好,就是它了。”虽然迎客姑娘们的举止打扮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但她实在是饿了,也没心思再去找其它的地方,哪儿近就是哪儿吧。
拍拍腰间隆起的钱袋,她暗自庆幸自己仓促“出逃”,居然还没忘了从放珠宝首饰的柜子里抓了一大把金叶子。她虽不知道金子的价值到底如何,可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出来那肯定很值钱,这下保证可以大快朵颐了。
“哼,怎么样?没有你们,我照样饿不死,看谁还敢说我是‘小孩子’!”想起父皇骂她“小孩子家插手大人的事”,她撇撇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双手一背,她大摇大摆地朝楼内走去,刚踏上第一级台阶,便有个身穿蓝裙的迎客姑娘急急忙忙跑来拦住了她:“哎哎哎,你不能进去!”
“什么?”承秀瞪大了眼睛,差点就要开骂,但想想出门在外还是少惹麻烦为妙,到底还是忍住了,“哦,你怕我没钱是不是?”她边说边朝钱袋摸去,“放心,我有的是……”
“有钱你也不能进去!”还没等承秀摸出金叶子来,蓝衣姑娘便恶声恶气地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