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暗咒一声,他的心里越来越是不安,因为他发现绮月走的方向竟是去郊外一处废猎场的。那里本是皇族中人练习弓马骑射的地方,但是由于出没林间的猛兽太多,考虑到一众皇族子弟的安全,管事的官员建议另辟猎场,也得到了元熹帝的首肯,从此,那片无人问津的林子便成了熊虎称霸、豺狼横行的野兽天堂。
绮月一个单身弱女子去了这种地方,那还不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一想到这里,载熙就急得几乎发疯,本来,若是谨慎起见,应该回去调大批侍卫前来搜林才是,但这一来一去又要耽误不少工夫,在这段时间里,绮月很可能早就成了豺狼虎豹的点心,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另一种对自己来说要危险得多的方法,催马一头扎进了荒无人烟的猎场。
“绮月!绮月!你在这里吗?”
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林间,他借着月光游目四顾,拼命祈祷自己不会来得太晚。忽然,一片自树后飘出的鹅黄色裙角映入了他的眼帘,认出这正是绮月平日最爱穿的衣裳,他心中一喜,忙又喊了声“绮月”纵马驰去。
载淳的婚事彻底粉碎了绮月的美梦。以前,她知道庭兰与载淳青梅竹马,又觉得自己身份低微,从不敢存有奢望,但现在,既然载淳可以“抛弃”庭兰,娶一个长大后重新认识还不到三个月的薛心凌,而薛皇后也并不嫌弃她的出身,甚至还满心欢喜地想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另一个儿媳,这反倒让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有资格一争太子妃的名分,只是众人不给她机会。
越是这样想,她便越是心生不满,抱怨起命运的不公来。今夜,听到迎亲的喜乐响起,满腔悲苦怨愤的她终于再也呆不下去,于是不管不顾地骑马冲出了宫外。她的骑术并不怎么好,情绪混乱之下又没有用心控制坐骑,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片陌生的树林里迷失了方向。
她的出身虽不富贵,却也不曾有过应付野外生活的经验,骤然发现自己的糟糕处境,她的头脑霎时间一片空白,再加上四下不时传来阵阵狼嚎枭啼,吓得她心惊胆颤,更是全然没了主意,最后,走得筋疲力尽的她只能蜷缩在树下瑟瑟发抖,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刻,听到载熙的声音,走投无路的绮月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顿时惊喜得眼泪都掉了下来。颤抖地叫了声“二殿下”,她挣扎着爬起,跌跌撞撞地朝载熙迎去。
见绮月除了神色惊慌、略显狼狈之外倒也没有什么损伤,载熙一颗悬了老半天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宽慰地一笑,他正想下马去搀扶绮月,却绮月身旁的树丛中发出一阵“窸窣”声响,一种野兽身上独有的气味随着林间的晚风扑鼻而来。
载熙心头一跳,惊觉不对,还没来得及出声呼喊,一头形相凶恶的野猪已从林中蹿出,支棱着两根利刃般的獠牙朝绮月冲去。本就又累又怕、虚弱不堪的绮月见状顿时吓得灵魂出窍,颤抖发软的双腿就像被钉在地上似的寸步难行,只能尖叫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见绮月陷入危境,载熙不及下马,当即在镫上双足一点,从马背上飞跃而起,鹰翔隼刺般纵身扑去,左手一伸将绮月揽入怀中,右手闪电般抽出佩刀狠狠劈向野猪。“咔嚓”声响过后,血花四散飞溅,一声凄厉的嚎叫横空划过又突然中断,那野猪歪歪斜斜冲出几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寂然无声了。
这一连串惊险万状的变故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绮月的尖叫声还没有结束,一切便已尘埃落定。片刻后,她只觉有人轻拍着自己的脊背,在她耳边柔声说道:“绮月,别怕,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