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回过神来的玄冰想起了那还散落一地的珠子,不由得懊恼地轻呼出声,急忙蹲下身去捡。忽然,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掌心里托着几颗洁白晶莹的珍珠,她抬头看了看,是载淳,他的神情有些萧索,目光中却漫溢着无声的怜惜。
“拿着吧!”见玄冰惶惑地迟疑着,载淳把珠子塞到她手里,转身道,“玉燕,还不帮忙?”说着便径自走向别处。
没多久,三人就把院子里的珍珠扫荡一空。看看汇集到玄冰手里的一把珠子,载淳问道:“你数数,齐了没有?”
玄冰顿时愣住了。尽管她曾把这蝴蝶珠花反复观看爱抚了无数次,却从来没想过数一数它到底是用多少颗珠子串成的,现在是不是少了几颗,她根本就弄不清楚。再说,它都已经散成了这样,就算捡回了所有的珠子,又如何能让它恢复原状?
说到底,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拼命想留也留不住。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禁沉了下去。
“这样也好,免得今后再因为情不自禁而闯祸!”
她狠了狠心,一扬手就想把珠子抛出去。
“哎!”载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真的舍得吗?你确定……不会后悔?”
这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刺进玄冰的心里,痛得她几乎窒息。抛弃这些珠子,就等于彻底抛弃自己那段纯真的初恋,这种痛苦绝不亚于剜去她心头的一块肉,刚才她是一时冲动,可被载淳一问,瞬间的决心立刻就瓦解了。
怔了怔,她无助地掩面啜泣道:“我……我舍不得!可是,舍不得又能怎样呢?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既然舍不得,那就再想想办法吧,何必这么快就绝望了呢?我拿去找人修修看,也许……还有得救。”
茫然望向载淳温暖的眸色,玄冰心弦微颤,一点希望,犹如冬日里的阳光般渗透进包围着她心房的无边凄寒之中,让她几近僵冷的灵魂慢慢复苏。
见她满脸信任地乖乖把珠子递来,载淳郑重接过收进怀里,有些心酸也有些欣慰地笑了,就算她心里舍不得放不下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至少,她也还是把他看作一个值得信赖值得托付的人吧。安慰地轻抚了一下眼前那苍白得几乎透明的瘦削脸庞,他满心宠爱地揽住她不堪盈握的纤腰,拥着她向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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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是空前绝后的大画家,技压毛延寿,气煞阎立本。你画的龙只要一点上双睛,立刻摇头摆尾,张牙舞爪,腾云驾雾,直冲九霄……”
“哎,行了行了!”汗毛倒竖地苦苦忍耐半晌之后,载熙终于哭笑不得地开口打断了妹妹的话,“你饶了我吧,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好了!”
“嘿嘿,还是二哥厉害,秀儿肚子里有几条蛔虫都瞒不过你!”停止了口讲指划、情态夸张的表演,承秀缩着脖子笑笑,一把搂住了载熙的肩膀,“好二哥,帮我给一个人画张像吧!”
听妹妹并没有给自己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难题,载熙顿时松了口气:“可以啊!是谁?你带他过来好了。”
“这个……”承秀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事实上,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载熙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连要画谁都不知道,那还让我画什么?”
“哎呀,听人家把话说完嘛!”承秀微嗔道,“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可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儿啊!我把他的相貌描述给你听,你帮我把他画下来,这样没问题吧?”
“问题应该不大,可是……”载熙的眼中浮起了浓浓的疑色,“你为什么要画一个不知名的人?你几时认识过这样的人了?”
“哎呀二哥,我昨天才被大哥揪着问东问西,烦都快烦死了,你就别跟着也来审问我了好不好?”承秀一叉腰道,“你到底帮不帮我?帮,就别问为什么,不帮,我立马走人!”
见载熙瞠目不言,她娇哼一声,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