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段天问的神情异常得近乎狂乱,玄冰不由得好一阵心悸,未及开口,只见他忽地掏出一枚泛着蓝光的银针,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冷笑道:“那个任务完成不了,我们谁也别想活,反正早晚都是个死,那我干脆死在你面前好了!”
玄冰看出那枚银针上涂有足以致命的剧毒,不禁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可说的!”段天问面无表情地道,“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收回你刚才的话,我们一起继续干下去,只要任务完成了,大家都可以好好的活;二,坚持你那愚蠢的决定,让我痛痛快快死了的干净,往后,你便自求多福吧。”
“这……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玄冰无助地看着他,一时间全然没了主意。
“是你先逼我的!”段天问微微眯起了眼眸,“我再问你一次,到底干是不干?”见她依旧一脸为难地抿唇不语,他的唇边渐浮起了一抹凄然的苦笑,“看来,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罢了……”一声长叹中,他毫无迟疑地将毒针按了下去。
“住手!”玄冰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可还是晚了半拍,针头已经刺破了段天问胸前的肌肤,剧毒迅速入体,随着血液的流动扩散到全身。踉跄了一下,他的身子沿着墙根无力地滑跌了下去。
“段天问!”玄冰赶紧上前扶住他,没让他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惊望着他浮起黑气的面庞,她不禁顿足道:“你这个疯子……你撑着点,我去给你找大夫!”
“没用的……”段天问木然道,“这种毒,只有我自己的解药……才解得了,可你……绝对找不到!你还有……一盏茶的时间考虑,如果你答应,我自会服下解药,否则……”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未尽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玄冰顿时愣住了,怔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逼你!”痛苦的喘息中,段天问努力仰起头,眸底悄然闪过了一丝罕见的柔色,“可是……你已经趟了这浑水,你以为……中途收手,他们就会放过你吗?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一路走到底……”
玄冰无心理会他的话,只顾手忙脚乱地在他身上各处摸索,可哪里也没有解药的影子,“你快告诉我,解药到底在哪里啊?”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惶急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段天问倔强地扭头不答,只是咬牙抵受着体内千刀万剐般的剧痛,不消多时,涔涔而下的冷汗便湿透了他的衣衫。忽然,他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一股腥膻扑鼻的黑色血箭随之冲口而出。
“我答应你——”同一瞬间,玄冰惊恐地尖叫出声,随即脸色惨白地瘫坐于地,“现在你满意了吧?求求你,别再折腾自己了!”
吃力地回过头来,段天问血丝遍布的双眼中有着一丝惊喜,一丝疑惑:“真……的?”
“是!”玄冰狠狠地咬了咬唇,“你……给我半个月时间,等我办完一件私事,马上就动手,若有半句虚言,我沈玄冰不得好死!”
段天问终于信任地点头,青紫的唇边浮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那……解药呢?”玄冰急问。
“剑柄……”竭尽全力道出这两个字,段天问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
玄冰拿起他的佩剑,屈指敲了敲剑柄,头上那端似乎有点“空空”的声音,看来里面应该有藏物的空隙。她心中一喜,就想设法把那剑柄卸下,谁知这里面竟大有玄机,她又拔又拧,折腾了半天仍是纹丝不动。
时间紧迫,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了。情急之下,她想起父亲曾教过自己的一种邪派内功,用那种方式运功,可以发挥出超越平常数倍的潜力,但因为那种武功太过霸道,不适合女子修炼,所以父亲只是跟她讲过运功的方法,却没有让她长期修习,在她改投师叔门下的时候,父亲更是要她立誓今后绝不再练邪派武功。
现在,为了救人,哪管得了那么多。努力回忆了一下当年父亲口授的功诀,她试着默运玄功,行气三转,随后便觉体内一阵气血翻腾,一股强大的内劲如翻江倒海般涌出,她忙趁势用力一捏,只听“喀嚓”一声,剑柄头上那端应手而碎,一个纸包应声滚了出来。
又惊又喜地剥开纸包,一颗散发着清新香气的药丸立时映入了她的眼帘。她急忙拈起药丸塞进段天问口中,片刻后,他脸上黑气渐去,头部轻轻一动,发出了一声微弱的□□。
确认段天问已无性命之忧,玄冰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心力交瘁地把头埋进了臂弯间。这一刹,她眼中强忍多时的泪水终于潸然而下,在素色的裙裾上晕开了一朵朵苍白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