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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向何人问归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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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自踌躇,忽听背后一座山头上有人朗笑一声,徐徐歌道:“画梅花。素笺如雪好作家。泉石旧梦终不再,且向笔端记芳华。记芳华,画梅花。画梅花。好风一瞬遍天涯。从前只向眉心住,如今为我净胡沙。净胡沙,画梅花。”

这人和着箫声,唱得情致缠绵,甚是动人。待到净胡沙一句,忽然清越昂扬,豪气丛生,隐隐有带出几分杀气,大有睥睨傲世之态。那发笑之人心下恍然道:“乌衣教主!这人歌声从容散淡,遥遥传来却如在耳边,功力足以与我抗衡,况且这唱词,这狂态,定是乌衣教主无疑!”因打了一声唿哨,那随行之人听得号令,便准备撤退。

及至要走,那发笑之人又觉不甘,自背后取出一张混铁宝胎弓,搭上六根铁箭,慢慢拉开了,向对面崖上的杨无忆射去。

田仰见机,顺手捡起几块石头,在手中捏碎了,尽力掷出。那石子去势极快,与那些箭在半空击到一处,石子纷纷坠落,箭势一缓,方向略偏,依旧射向杨无忆。杨无忆神思混沌之中,双臂齐挥,将那些箭引向旁处。不料当中一支擦着他衣袖飞过去,竟又回旋过来,他自震惊中尚未回过神来,那箭已没入右肩寸余。

然而剧烈的痛楚却并非由肩上传来,而是自心底,一寸寸,如撕裂一般地灼灼燃烧起来。是她,竟然是她。他逃到中原,不问是非,竟然还不能使她安心,她竟然要置他于死地。杨无忆闭上眼睛,一手将那箭拔在手中,紧紧握了,惨然笑道:“原来你是甘心跟着他,原来你这般想我死……”

这时圣心等人也已经上到崖顶。玉无瑕见杨无忆神情惨淡,肩上不断有乌血汩汩流出,不仅大骇,上去扶住了他,泪水泉涌而出。还是百花夫人与左先生将两人带到对面崖上。圣心教去阴湿水洼寻了几只蚂蟥来放到伤口上,不过盏茶功夫,流出的血恢复鲜红色,这才帮他止了血,抱扎伤口。

这时马蹄声大作,烟尘滚滚,数十骑飞驰上山。那马上汉子均是黑巾黑袍,束着一掌宽的腰带,背后乌鲨大鞘刀,行进之间,虽然快如旋风,却井然有序。田仰心道:“后方之人已是如此,前方作战的当然更胜一筹了,若是朝廷有如此军队,何用三番两次北征无功。”

正在感慨,乌衣教众已翻身下马行礼,当先一人道:“乌衣教传讯道十七舵众弟兄见过金焰令主人。敝教有谕,金焰令出,如教主亲临,有何吩咐,敬请示下。”

圣心出来还礼,道:“我们在谷中遇难,若非各位及时赶来,定然无法脱困。多谢,有劳了。”

那人垂首恭谨地道:“请问是否白云山医仙驾临?敝教雷旗主曾吩咐在下等关注玉龙府一事,随时通传教内弟兄,并听从仙子驱驰。还请仙子示下。”

孙红罗笑道:“你们忙的都是要事,我们横插一手,岂不耽误了?我看也不必示上示下,我把玉龙府的事情交待清楚,各位通传下去才是要紧的。”于是把石宫中的事情讲述一遍,自然略过玉龙与白石的纠葛不提。

乌衣教众人领命去了。左先生方道:“姑娘,我们下一步要怎样?”不待圣心回答,方玉霜已开口道:“这还用问,反正玉家的事有了底细,能够交待了。你们姑娘病成这样,自然要回去修养——我们和练丫头去找玉龙媳妇儿,先走一步了。”贺方回听得她说“我们”二字,心下悄悄一松,不由笑逐颜开,连声道:“当然,当然!我们先告辞。”转向杨无忆,道:“我看你有意思,等你好了,来请我老人家喝酒,我一定赏你面子。”杨无忆勉强笑着道谢。

玉无瑕瞟了一眼杨无忆,只希望他能同自己一同离开,但见他一脸茫然,仿佛早忘掉自己,心中登时剧痛。暗道:“罢了。我此时身份尴尬,妈妈已成为江湖公敌,我自己有好到哪里去?他为什么要被我牵累?何况,何况他别有怀抱,我何苦再去惹他厌烦?他能跟着圣心仙子静静养伤也好,我便自己悄悄走了就是。”

圣心道:“玉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暂住白云山一段如何?山上虽然简陋,到底清静些。”玉无瑕冷冷地道:“我是罪人之女,你们要拿我只管拿便是,何必这么客气?”杨无忆叹口气,道:“玉姑娘,你何必一定跟我们赌气?你若不想去,就同我一起罢。”

玉无瑕眼圈泛红,冷笑道:“你们?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你们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敢同你们赌气?你放心,你们只管好生呆着,我不会碍眼就是!”说完也不看杨无忆,转身便走。

杨无忆顾不得身上有伤,起身欲追,左先生忙拦住道:“杨兄弟且住。玉姑娘遭逢大变,心绪混乱,悲痛惊怒郁结于心,倘不能发之于外,必然大害身体。她生性骄傲,若是身边有人伺候,就算亲近如杨兄弟,也必不肯流露分毫,只能愈发乖张怪僻,这反而不好。”

杨无忆道:“可是玉家的消息不日传遍江湖,必有报仇心切的人对她不利。她一个孤弱少女,怎么应对得了?”

左先生微笑道:“不妨,姑娘会来安排好。”

远处有人哈哈一笑,朗声道:“梅花故人冒昧搅扰,得聆仙乐,得见雅人,不胜荣幸之至,无以为报也甚。故人之友既欲云游,则必尽暗中守护之力也,但请故人宽心。”

正是那唱《画梅花》之人。这人在金焰令后出现,以歌声引去敌人,田仰等人暗自思疑他便是乌衣教主。如今见他言辞脱俗,却不肯现身,似乎愈加相像。只不知为何自称梅花故人。

圣心答道:“方才多谢相助。初聆先生清音,不知故人之说何来?”

那人长笑吟道:“君未识我我识君,闲向素笺写妙文。一从梅花离别后,怀想依依到如今。明月照眼喜何甚,欲求一见愧风尘。薄面幸得缘未了,再扫□□启蓬门。”歌声愈来愈远,待到蓬门二字,已是渺渺茫茫,如在十余里之外了。

圣心听他歌声中分明有相邀之意,不由沉吟道:“这人分明从未见过,可是他又分明知我旧事。这离别怀想,却从何而来呢?”纵令她沉静细敏,一时也想不清楚这神秘人到底是谁,只得抱着这个疑团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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