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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叹人愿苦谋连理怨天命狠伏永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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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飞快马回到浮罗山东脚,将马拴入李铁匝家旁的马厩,又向后一转,进到倚山而建的一处废弃的土屋内。那土屋早已年久失修,塌落半边,断壁残垣,破败不堪,四处都长满了半人多高的杂草。若非知情人,谁也不会注意到此处。

楚云飞一径到破屋以山壁为墙的那一边,拨开那里的一丛茂草,后面赫然现出一个隐秘的小洞口。他俯腰钻入两步便已可直身,里面洞道愈来愈高阔,蜿延向上。他点起一个火折子,健步如飞,没费太多时间,前面已洞道路尽,顶上现出点点星光。

原来此端洞口却象一口井般开在尽头洞顶,他近到跟前,也不施功费力,向平常人一样攀上地上至洞口间竖架的一只梯子,到了梯顶一停,先将头向出一探,朝着对面斜耸向上的山林间“嘻嘻”一笑,大含调谑又微带点正经道:“大头鬼!看清楚了我是谁,你这愣头愣脑的家伙可别乱出阴招。”然后一跃而出,立于洞口旁与对面斜上的山林间夹着的一条迂旋山路上,随手拍了拍下襟上沾上的一点尘土。

那边密林高处立时有人粗愣愣笑应道:“早知道是你小子!白无常,我王猛就算再看不清谁也不能看不清你啊!”然后又肆意调笑道:“今儿又这么晚才回来,是又去相思楼看你那又白又肥的柳大姐了吧?可惜那骚娘们早做了老板、不大接客了,我还没机会见过她脱光了是个什么样呢,可真想看看!嗳白无常,你当然一定是见过的吧?我们哥几个正无聊呢,你倒是也仔细说给咱们听听!让咱们饱不了眼福、饱饱耳福也成哪!啊?”随后便连同另两人声音一起纵兴□□起来!

楚云飞轻叹了口气,眨着眼道:“我和柳大姐之间可清白得很,不过这你们自是不信的。”说着唇角一扬,大现笑意道:“你们三个不好好当你们的夜值,却在这儿乱发□□,可留神出个什么疏失让鬼判长老抓住,把你们丢进森罗大殿的油锅里去洗个热澡,看你们还有没有这兴头想柳老大?”

王猛顿丧意兴的大“嗳”了一声,大发牢骚道:“你小子倒风流快活,我们几个却只有在这儿喝凉风受罪的份……”楚云飞也甚感好笑,有心再气气他,故意好不逍遥的哼起小曲,大摇大摆地向前面山路走去。耳听身后高处“大头鬼”向另两人道:“你看看他个那得意劲,真气死我了!”

楚云飞头也不回,一径穿过奈何桥,大步往山上行去。星斗满天,夜风徐徐,此时倒吹得他舒畅万分。经过黄花谷,幽静夜中,侧对面谷顶忽传来一声清啸。他一听便知是谁相召,扭身折向谷中那边的问天崖前,跃上崖边的三生石。那三生石是块天然巨石,一边落连在悬崖山体上,一边尖端高起突向绝壁外。他一上去便见江涛如以往惯习枕臂躺在上面,口里衔着一根草茎,两眼漠然望着天上的寒星。

楚云飞坐到他身边,微笑道:“怎么啦,二弟?这么晚还待在这儿,心里又不舒服了?”江涛一动不动道:“不是,我在这儿等你。”楚云飞也知道他所为何事,便道:“你放心,我明日往长安的任务虽还不祥明,可钟长老说,那六殿使者说过是只杀一个人,以我的武功,我想应该没什么可担忧的。”

江涛霍然吐掉草茎坐起身,直对着他道:“可你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已经问过鬼判长老了,他说这次那位六殿使者来的很突然,行态也显得很隐秘,要你到了长安郡属的银河县,方才会把任务具体的内情交代给你,而且是叫你必保成功不许失败。大哥,你自小蒙殿主和长老庇护,在这山上十几年都是只廖廖杀过恶行昭著之人,这份清白实是来之不易、万分难得的呵,可这次的任务不清不楚的,他们就交给你去做,我也知道这是为什么。虽然立功脱教是你而今日思夜想的渴望,可你就不觉得你这次真是太急切、太草率了吗?”

楚云飞却丝毫不为所动,当即道:“不!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无垢再等下去啦。你没见她今晚那个情形,正如我能体察到的一般,她为了我们俩的事,定然每天都是愁肠百结、以泪洗面。你和她也相处过,对她应也是有些了解的,她的性格和天真开朗的月明妹妹不一样,她是个极多愁善感、忧郁自苦的柔弱女子。我让她多等一天,就是让她多受一天无比的煎熬,我楚云飞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让自己至爱的女子因为我而惨受这种折磨呢?而且你也能想到,无垢她非一般女子,她是大秦世家的女儿,我们的事是不能拖得太久的,否则以我身份,一旦被秦川知晓,那还哪有达成之望?如今只要能尽速脱教以达和无垢在一起,我再顾不得许多。此次实乃难得良机,那使者行态越隐秘,就越说明任务重要,等我完任后就越可显出功劳之大,要脱冥教便是名正言顺,殿中上下谁也不能再异议阻挡。”

江涛道:“可这同时也说明那使者要交代给你杀的肯定是个很不一般的人物呵!大哥,你可是这山上难得保有双手干净的人,也是个虽堕□□却持正德的人,先不论那六殿要杀之人武功高低,单说如果那人是个大正大善之人,你也安心下手?你就甘愿把自己十几年保存下来的洁操毁于一旦?”

楚云飞脸现犹难,却又缓缓说道:“二弟,我已反复想过,为了无垢,这次无论对方是何样人我也绝不手软。”说着遥望前方,深叹了口气,大露自诮萧意道:“我从记事起就已是名□□杀手,还讲得什么干不干净的?在世人眼中,那岂不是同做了□□还要立牌坊无异么?”

江涛一听他出此等难听的自贬之言,直觉一阵违心刺痛!急欲说话,楚云飞却根本不待他讲道:“如果不能和无垢在一起,我纵一生保得什么清白又有何意?是我先招惹了无垢,我绝不能亏负她!就这一次,这一次做完后我就算和□□□□彻底脱离关系了。那正道名门的名侠名宿一生都难保不曾妄杀良人,何况我原本就是个杀手?就算昧心杀一次人又有什么?”

江涛默忖了一下,仍执意苦劝道:“大哥,你再好好想想,我们这种人和无垢她们不是一道……”

楚云飞立时面色一沉,断然相驳道:“二弟,如果直到今日你还有劝我与无垢分手之心,那就什么也不必再说了!除非无垢自己不愿,否则我绝不会罢手。所谓人各有志,你别再强拗我意,我可不想为此伤了我们兄弟之间多年的情谊。”

江涛紧紧盯了他须臾,方缓缓问道:“大哥,无垢她就真的值得你如此吗?”楚云飞毫无犹豫、斩钉截铁道:“是!”说着目色一热,复如以往大现兄弟深情的亲切一扶他肩头,满面焕发出幸福又坚定无比的光芒道:“二弟,等你将来有一天也真正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时,你就知道这种感情有多么奇妙、多么强烈!即便是让你为她去死,你也是会无所反顾、心甘情愿的!”

江涛不想他说到自己身上,下意识便嗤然一甩头,萧索一笑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黯然望了石下黑黢一片的深崖一时,复转回头,正色道:“大哥,既是你心意已决,明天我就和你一起去长安。其实我早也测到劝不动你,已向长老禀报过这个。长老也没觉有甚不可,很愿意我从旁助你、以防不测。此番你所承之任乃六殿殿主交授,非同一般;那使者又曾重嘱长老定要选派武功至高、行风稳妥的顶级杀手行之,只许成不许败。这可是同本殿规有要立生死状的那等重大任务无异,你若失手,非但脱离不了冥教,还须受到殿规的重处。虽然殿主偏袒你,可命长老私护你,不加严究,但早对你心怀不忿、虎视眈眈的东派那两个老大却必要生事,倒让长老难做。我知道这次你为能明正立下大功,只想一人承行此任,可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一定得答应我同往。”

楚云飞大绽笑颜,一拍他肩膀道:“这是再好不过了,我又有什么不答应的?二弟,你对我知解甚深,我原是想一人承行此任,若换成别人我可能不愿,可你同我的关系可比亲兄弟还亲重百倍!你这般为我周全考虑,我自是欢喜还来不及、又岂有阻意?受不受什么重处我自身倒无惧,只是此任对我和无垢两情太过重要,我决不能失败!现在咱兄弟二人共同出马,还愁何事不成?”

江涛顿时心中大宽,又受他欢情感染,更无虑重,全心放松的迎着崖上轻啸的夜风吹了一会儿,楚云飞忽然直贴到他跟前,似笑非笑的将他从上到下不住细瞅。江涛被他那古怪眼神盯看的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自己,似乎也没甚不对之处,不禁对他奇道:“你老是看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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