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客房后,剑洲便即坐在桌后疾笔写起信来。顺子方近上想看看须不须自己伺候什么,剑洲已心分两用,一边写一边吩咐他道:“小顺子,待会儿你就到街上去寻一辆宽敞稳妥的大马车预订好,明天一早便去接送小乞他们回返京城。我在这信中会向父亲禀明此事详情,你回去后呈给他老人家,请他好生安排照看小乞他们。”
顺子先怔“噢”了一声,随后便大感为难道:“少爷,若这平常这等差事自是交由我做,可这次若让我护送他们回返京城,那我完事之后要找到哪里去跟上你呢?”
剑洲头也不抬道:“忠正府就是你的家,你回去后自就要待在家里,还找我干什么?”
顺子大出意料,惊愕变色道:“什么?大少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老爷可是命我跟着你一起走的呀!”
剑洲依然只顾写信,连看也不看他一眼道:“我明天娶妻之后,就要隐退江湖、远走西域了,从此陪妻教子,尽享平凡休闲之乐,你又跟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还要个打手护院不成?”
顺子大急之下,一时本就忖不出个清楚辩语,听他还话存轻松开玩笑,更是不知怎样应对道:“可,可老爷的意思,是因我在少爷身边侍从多年,熟悉少爷习惯,所以才让我跟随你,也好有个使唤照应的人……”
剑洲这才停笔抬头一瞟他道:“使唤的人哪里还寻不着?你又照应我什么?”说着故意挽了下袖子,大露笑谑道:“本公子还用得着你来照应么?你倒上来试试,看看咱们俩谁打得过谁?”
志鹏坐在屋中另一侧的椅中,先前听到剑洲之言虽也有些惊愕,但知他必有道理主张,是以也未生大担,这时见状不由得出声一笑。
顺子受志鹏感染,也裂嘴傻呵呵一笑,但随即便回省过来,竟扑嗵一声直跪倒在桌前,双目泛红道:“大少爷,我……我做错什么了,你就这样突然的非要借故撵我走不可?”
剑洲笑意退去,直视着他道:“你正当华年,武功进益正快,平素你和阿靖他们一起时,不也经常大谈志向,渴望成为象咱秦家历代那些声名遐迩的先辈一样行侠江湖、快意恩仇,有一番轰轰烈烈、可歌可泣的大做为么?而如今你若跟我远走边城、归隐绝迹,那可就等于是将这一切抱负尽皆抛闪了,你难道就甘心?”
顺子微一露犹豫痛色,转瞬便大是坚定道:“我甘心!大少爷,那些只是我们这些小厮们兴聚一时的血性话。我自幼深受秦家大恩,无以为报,但凡有机都岂能放过?何况我已跟侍少爷多年,即使这次没有老爷的意愿,我也决不忍相离。我小顺子此刻没有一字欺心之言,别说是跟大少爷你远走边城,就是赴汤蹈火,我也心甘情愿!”
剑洲感然道:“小顺子,你的心意勿须多说我也自然明了,可这次你是一片愚忠。老爷时常在外,顾不详家中事情;况且你那私事连我都不曾察觉,更别说他了。其实他老人家当日一提让忠叔侧探一下你是否愿跟我此去之时,我就已生阻意,但因感念父亲一片爱重苦心,未忍当面直接拂逆,后来我的心情又一直很忧乱,也没顾上再思这事。若非阿靖专向我作别话情那夜讲出了你和他二姐二丫的事,我险些就疏忘耽误了你。今儿就算不遇小乞这一档事,我也早在临行前就已立主意,明日我成过大礼后便让你和五弟一起返回家去。”
顺子惊愣了会神,方省起怨恼道:“阿靖一向是个存得住话的人呵,这次是怎么了,在这紧要关头多起嘴来?他答应过我要一直保密的……”
剑洲忙道:“他倒不是存心,只是那夜我们相对惜别得大是伤感起来,他一时说走了嘴漏了点话出来。”说着又一笑,故意轻松调侃道:“当时他还急于掩盖,只可惜他嘴头上的那点功夫你也是最清楚的了,连我一半都赶不过去呢,还想在我面前蒙混过关,被我不过三言两语便套逼的万难再自圆其说,不得不从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