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玫见父亲说到此朝香蓉和自己一望,本含悲痛的目中又大现担关。知道他是恐自己姐妹会备感伤心的心意,便含泪故示轻松一笑道:“爹,其实这些事情我和姐姐早已大都知道了。”
无垢虽自己伤痛难承,闻言还是忍不住一顾香蓉,只见她双目泛红,却端持稳静。不由相惜暗叹道:“原来三妹和六妹早知她们自己身世,我虽为私生、出身堪伤,可我娘亲那是受恶人逼害、没有办法,而三妹和六妹的娘亲竟能那般狠心,当年跟着另一个男人抛下才两岁多和一岁多的她们就去了,大家原是一般可怜,但看三妹六妹这副形态,却又比我坚强多少倍呵?”虽很受感染,也想与她二人一般自坚,但一回思及自己身上,立刻坚意全溃,又是一阵奇痛彻心、泪落如雨!
秦川这时节未能注意到她,对着芳玫“噢”的一声,微流不虞道:“这些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爹还一直以为你们俩只知自己是亲姐妹而已呢。”
芳玫答道:“是我十二岁那年一天夜里偶被恶梦惊了醒来,听见贝姑和刘婶还在外屋闲唠,正大是感伤痛悼的说着我生父以往这些事,都是我之前不得详知的。不过那夜贝姑又喝了不少酒,讲起话来含含糊糊、语无伦次的,一点也不如平素给我们讲故事时那样清楚好听。”
秦川微微颔首道:“贝姑是个极好的人,就是嗜酒这点太不好了,一个女子家,实伤损自己身体。”稍顿了一下又道:“那她有没有说起你们的娘亲改投何处?”
芳玫一摇头道:“我那时还不够懂事,不知暗待她述出许多详情便急得跑了出去,问她我娘亲现在哪儿?可本已显得有些醉迷的贝姑却立现清肃的说如果我是秦岳的女儿,就不要关意这个,连提都不要再提。我虽一向很听顺贝姑,从不愿惹她生气难过,那时没再多话,但心里却很有些不甘,第二天便又去告诉了姐姐,本来是想让她有机时留心从贝姑那里探知一下,结果姐姐说她无意知道我娘亲下落;以后贝姑也偶有无人时向我再讲起我生父,对此却始终只字不言。”
秦川轻谓道:“难为贝姑了。”又有些诧异的一看香蓉道:“蓉儿,你娘虽然没有养育你成人,可她毕竟是你的生身母亲,你怎么会无意关她下落?其实她人一直就在京城,你就一点也不想见见她么?所谓‘血浓于水’,天生亲情难泯的常情道理爹还是懂的,你尽可实言,无须顾忌于爹。”
香蓉却毫无犹豫的毅然说道:“不爹,女儿真是无意关她任事。她既十五年前舍我而去,并非是有实不得己的情由苦衷,我和她就亲情自断,再没半点关系。此心是我十四岁当日一从妹妹口中听知那些往事便立定的。恕我此境一时不讳父母大名,今生今世,我的父亲是秦岳和您,母亲是温鹂,没有旁的人。”
秦川内心颇有些罕感,又一转视芳玫,目露探色。
芳玫知他心思,当即表态道:“爹,我现在早和姐姐是一样心意。本来我很小便知非您亲生后,一直总念想知道我娘亲她长得什么样,可自从又从贝姑口中得知我父母那些详事,又兼年龄和知识的增长,我觉得我爹当年为了正道大义而常年奔劳在外,我娘她一个人独守空房,备感寂寞,以致久怨积深、背心起动,最后转投他人,原似她这样,一个女子要追求自己向往的夫妻相守的幸福婚姻也属无错,是以我对她改从之行可以谅解,但她不该的是明知我爹马上就要上雪峰山与□□进行无比凶险的殊死一战,却连那一点时间都不肯等,就在我爹本最需要一个为妻之人支持安慰之际无顾半点夫妻情分的背叛了他。在我心目中,视我爹为和您一般的英勇无畏、义无反顾的大英雄,我无比敬重他,崇拜他,我不再想见一个就在他为正义献身前夕负他而去的薄幸女子。”
第十七章诉忆身世恍如昨多少勇士颂悲歌14
秦川半晌方点点头,触动颇深、感慨万千道:“好,好孩子,你们俩都是我二哥和我的好女儿。”说完一敛心神,又接前下诉道:“那天到了策定之时,早准备停当、气势高鼓的群雄按布署四路分批上山、发动进攻!我二哥乃第一批赴战的首领之一,带同我正道一众优秀男儿奋勇当先、无畏直前,整整一天间,直杀得雪峰山上血光蔽日,阴风惨惨,哀嚎遍野,尸积如山!战势之激烈惨酷,非不曾亲历之人所能想象!
我正派勇士同仇敌忾、无一退缩,而邪派弟子也明知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背水一战,顽固抵抗,从日间又杀到黑夜的一场恶战下来,敌我两方皆是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役前矢志要跟随我五弟离家一同赴雪峰山杀敌的我八妹阿翩,也在混战中身亡……
待到次日拂晓,□□大部分徒众领首已遭歼灭,嫪野王同身边仅剩的两大鬼王被逼上了穷途末路的雪峰山绝顶,而我方先批人马也只有我二哥、五弟、湖南大侠范鸣雁和衡山派掌门张恨恶四人紧追其后,后又会合了另一路赶上的少林广仁大师和武当清空道长这两位名门名宿,与嫪野王这一代天煞魔头正面对决!
他们六人除了我五弟年资浅些,其余皆可算是当时武林声名盛著的一级高手,但也皆经一昼夜苦战,个个血染衣袍,又历或亲人、或同门、或道友惨烈伤亡,实是已身心俱创、神体俱损;而嫪野王此前受一众下属先行亡命抵保,自己尚未行大战,实力保存,那一身高邪魔功又非吹捧出,是以与他及下首两大鬼王的那场正交对决比前面一昼夜间的战事更是艰险惨烈至极!
是时雪峰山顶白雪皑皑,风劲霜寒,正与邪的一番至关殊死决斗惊天动地、震变山河!双方诸人渐皆伤创体耗,兵器脱手,奋尽疲力近身肉搏。清空道长、张恨恶掌门首先战亡,一腔碧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峰!你们当永远铭记这些为众谋幸、杀身成仁的先烈!
同时敌方一大鬼王也被诛杀,终落恶贯满盈、罪有应得的下场;另一鬼王本是我方以为也已被灭,但后来才知他那时其实只是重伤昏死了过去。在那愈后愈激进紧烈的战势中,我二哥他们渐打渐进入陡径峭壁深处、人迹罕至之地,更与山下后批同道失去接络。
他们又哪有时暇顾得伤痛牺牲同仁,只顾竭尽已损耗几尽的体力拼死对敌嫪野王,又一番其实不过是转瞬功夫却凶漫无比的恶斗下来,范大侠重伤不起,而那嫪野王也是多受创击、最后狂拼之际,依然给了广智大师致命一击,可叹大师直摔出数米之外,大叹一声:‘罢了!’便即气绝身亡。
同时正离最近的我五弟悲愤惊急,眼红如火,目眦欲裂,不顾一切的直冲了上去!结果当胸中了嫪野王已练就三层的紫河车轮血掌,当即满口鲜血狂迸!那时本已连经苦战、伤疲难支的我二哥见情大叫一声,奋身跃起,扑向嫪野王,紧紧抱住他,和他一起滚下了万丈山崖!”
芳玫再也忍制不住,哽泣出声。香蓉沉静肃坐,泪如滚珠。
志鹏悲敬之余,又不住惊思:“原来我生父在十五年前身受重伤,那他后来怎样,是不治而亡了吗?不!不会的……可他若尚在人间,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露面看过我一回?”简直不敢往下想!
第十七章诉忆身世恍如昨多少勇士颂悲歌15
秦川今时重回忆诉当年这种种伤情往事,真乃旧疤再揭,也是心痛如割,只是当着儿女之面,顾重隐制,强持平稳续道:“我五弟竭尽全力爬到崖边一看,但见万丈深壑下资水湍急,惊浪拍谷,跌下之人哪里还能有半点生还之望?登然剧痛攻心,眼前一黑昏厥过去!范大侠休调这少时,拼力挣扎上前将他弄醒,勉强搀起他,相支着无比艰难的向回路行去,本欲到陡径外的宽宜处权先自理、再图后行,但方至先前与嫪野王、两大鬼王的交战处,他们俩就再也撑持不住,一同翻倒在地。谁也没想到正在那时,尸横那里的两大鬼王中有一个竟突然坐了起来!
适才那一场几无喘息之功的混战,谁也无机顾察到那鬼王尚未气绝。那时范大侠和我五弟皆已是精穷力尽,再无半点抵抗之能,眼看着那鬼王省转神凝,目露凶光,缓缓站起逼近,抬掌就要发难。都自觉无幸,相顾而待。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湖南盟帮中一位洪拳师恰好先寻到此处,当即暴喝一声冲了过来,及时阻住了那鬼王。可那鬼王功力本比那洪拳师不知远高出多少倍,虽然那会他其实只是回光返照的垂死一搏,却也甚具威势、非同小可,定要置前番给他重创、令他痛恨入骨的范大侠和我五弟于死地!
洪拳师自己此前也已是身经长时多战,体力多耗,敌他不过,一边大声呼喊下面已赶寻来增援的同道,一边不顾己安的以身相挡在范大侠和我五弟前,硬生代承了那鬼王穷恶殊死一击!就是那样拼死保得一线时机,后面正以我六弟为首的诸位同道才得奔跃赶上,解决了危机。
我六弟当日是从河南他自己家中按期赴往雪峰山一役的,本来我六弟妇乃是个凡遇一等扬正除恶之举都是巾帼不让须眉、义勇争先的侠女,且是这样爱侣投身的凶险之战,本满欲要随夫同往患难、共杀强敌,但因产子不久,经我六弟百般劝阻才留于家中。
我六弟战时被分在第三批人马中,一昼夜间也是转经多战,待得次日已胜控大局时,一面仍随路堵杀着隐留逃蹿的邪派残徒,一面紧力寻追着先批逼对上嫪野王的同道行踪,因与他们暂失联系,又尤其担重我二哥等亲人,真是焦心如焚,只恨不能生对翅膀飞腾于众峦之上一探究竟。后寻至峰顶绝壁前,正赶上此景,我六弟在那之际还哪会有半分迟延?当即结果了那鬼王性命,救下我五弟等人,得知前情战事,那种悲痛勿须再言,却又多顾不得此,一边嘱布人清理战场后事,一边赶紧先护受伤众人往山下安排的救援处就治。
先说范大侠,他曾于爹寿辰那日到来本府,你们可能都已见到。雪峰山那一役他是带着两个儿子倾家而赴,他二子被分在后批人中,不幸尽皆战死,那时他还不知道。后来他虽得以痊愈,却因此丧子之痛心境大变、意志消沉,就此退出江湖。
那位洪拳师经我六弟同多位同道协力疗伤,后虽也逐渐调养康复,但其实终究是在那一创中伤到了内经,以致十年后壮年而亡。我因深感洪拳师当日大恩,对他情况一直留意关顾,知他那时已有了一个八岁大的儿子,而听闻他……他妻子之前已外结有人,对夫对子都不大再重意,是以对那孩子前程很生隐忧,便专程赶往湖南了解了一下实情,结果他妻子果急欲改嫁,因对方不喜她带子同过,她自己对子也大失再教养之心,我就此把这个孩子领养了回来。”说完稍作一停后,直朝向心鸿道:“心鸿,你现在明白我那天为什么要痛斥于你了吧?”
心鸿自己其实已悔忆起曾对健强的那番失控辱骂,这时见父专提,更是一阵愧惭无地,大反平素有错也万不愿当众认承的常性,当下起身直到健强面前,甚是郑重的深施一礼道:“十弟,上次的事是我错了,以后我若再敢讲半点那样的混帐话,就任由你处罚。”
健强自听省父亲讲述到的正是自己身世,便已伤泪涌目,这时万没想到心鸿会如此重礼道歉,登忘顾伤情,实觉一阵惶恐慌乱!仓促站起,手足失措的紧着劲拦阻道:“不不四哥,你这样太……太过了……”
却说这一时间动荡思绪无比混乱的志鹏,又加几可说无喘息之功的紧关详听父述,是以根本顾不上思索清什么,但这会因父专对起幺弟联四哥之事,不觉便减重心关顾于眼前情形,神凝自事!蓦然脑中便如电光划过般,回想起以往每逢节祭之期,父亲带己等或往归来山上、或往家中祠堂拜祭诸位祖宗先辈坟墓或灵位时,自己就曾在那些墓碑或灵牌上刻书的名讳中见过父亲先前提过一遍的,若无听差、正就是生父秦渊之名;只是父亲每次只是带命己等恭礼拜祭,除爷爷及上老辈祖先,其余从未明言清诉过身份,是以自己直到今时方得知省,也方想到父亲以前这样自是有意隐讳!
这一下直觉一阵惊痛交迸,实如一道震雷从心底至周身四炸开来!又念忆起那潜意识里万愿非己生父的秦渊无论坟墓或灵位,似皆为夫妻合并,不由更是肝胆俱裂、骇恐至极!平生似乎仅在亲见大哥骤亡那一时、此外从未有过的异觉一颗心抽紧愈盛、剧烈慌悸!浑身上下发寒冷透,竟如生疾打摆般难以抑制的疾速颤抖!
他不愿被人察见,忙双手环捏住双臂,俯面紧缩全身,拼命控制!脑中先前所回省出的一切情形又变得恍惚不清、依稀模糊起来,本意也在不自觉的自欺中满充侥幸、逃避之念——自己根本记不清什么,既然父亲并没亲口说出,那也就还断定不出真情怎样……不愿也实无法再有甚智思!
第十七章诉忆身世恍如昨多少勇士颂悲歌16
再说秦川这会没注顾他,是同健强一样,也有些未想到心鸿能如此立刻当众挚表服错,微流满色的“嗯”了一声,又对健强正嘱道:“强儿,你虽已是我秦家的儿郎,可你的生父姓洪,是一位舍己救人、义薄云天的好汉子!这你一定要终身铭记!”
健强登又一阵酸流热气激荡,泪水夺眶而出,说不上话来,对他使劲点了点头!
秦川即命他和心鸿二人复坐,停了斯须,忽变话题道:“灵隐寺人称‘疯和尚’的灵藏禅师你们可能大都有所听闻,他是个世人眼中的神奇怪异人物,外表疏放癫拓,其实内修高深,常年一身破袈烂鞋野游在外,行踪不定,很多人都是只闻其大名而难得一见其真人,就算可遇也不识他庐山真面目,只把他当成个有疯病的野僧相生嫌避。那年我带健强回来时,本就是欲把他认养为我的第十子,又正巧不想于京郊途遇灵藏禅师。
你们也大都知道,灵隐寺的另一位得道高僧灵珠禅师乃爹的方外知交,而灵藏禅师乃灵珠禅师早年承教一师的师兄,关系密于平常些,因爹以往有机便要往灵珠禅师处请教受诲,是以对灵藏禅师也有缘见识。
那天我在郊野一眼认出正是灵藏禅师蓬头垢面、搓泥哼曲的倚在路边一棵树下晒太阳,当时还虑大师一贯表浪形骸、深藏不露,也不知愿不愿我是时于公世认见,正思是该见礼还是该回避,大师却主动直对上我言道:‘秦施主,你今日得机,可将下辈子女圆为十数。’
你们一定和爹一样诧意,灵藏禅师虽一向表面疯行疯语,其实传名最盛的就是通晓玄机、能预未来,但他从不轻显此能,素昔照他自己话说,就是只对有缘人告示后事,其他也不知曾有多少人,就算可寻见他,对他绞尽方法苦求或诱逼,他也是毫不理会、转眼又消踪,根本无可奈何转他心意。这样一等神行高僧,怎么又会关顾提携我秦家如此一点微小私事?此情至今在我心中已隐忧五年,一直没有告诉你们,灵藏禅师当时很正经、也是第一次对我言道,他敬我秦家忠义英烈,愿出一预语祈能有助,九年风云变幻光阴之期内,我秦家一门将要逢灭顶大劫,十乃圆满吉数,下代子数若从此数,可宜存幸延脉。”
心鸿等人对灵藏禅师确有知闻,听人皆传他是个疯疯癫癫的得道高僧,能预卜吉凶、灵验无比,却一向是个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之人。不明父亲在此正述自己家事时因何又忽专讲起他这与此远没关系的佛界之人,尤其是己可自控些、一直又紧关恐测生身父母后情的志鹏,更感不解焦灼;其后又听父亲讲此似与健强有关,待到此时,又听得原来灵藏禅师对己家竟曾有这么可怕的预言,一时都再顾不起别的,只觉一阵万分震惊!
秦川那话毕后,便已一一转视着下座诸人道:“这五年来,我一边眼看着你们一天天长大,一边时不时便回虑起大师预见。我内心深明,大师是不会妄语虚言的。所幸直到今日,还不见他预情显临。”说着双目直投向心鸿一排男儿道:“凭心实言,我不愿你们会象你们的先辈英烈一样,只愿你们能平平安安亨度一生,但若真到要为正道大义牺牲的时候,女孩子就先不提了,希望你们每一个我秦家的儿郎,都能做到义无反顾、杀身成仁!”
心鸿等人虽都正对有知身世各怀思情、千绪激荡,可听到父亲这满含英雄气概的郑重嘱语,顿都抛却旁情,志气热涨,高声应从!
秦川甚怀痛惜又欣慰的对他等用力嘉点了下头,然后又目视前方,神回往事,深叹了口气,接起前话道:“当日我五弟伤势极重,下山期间就已血吐难止、昏迷两次,那时我五弟妇已赶至雪峰山下焦心相待,后协助我六弟等人对他竭力救治,却奈何回天无术。我五弟受众输入内力助保,自己又心意未尽的强提住一口气力不断,手指京城方向只想能赶回死在家中……
我六弟当即权交旁事,套上当处脚程最快的骏马,亲架马车载着我五弟日以继夜地往家赶,可惜那天凌晨方至半途,还未能与在家中闻报也立动赶接的我等交会,我五弟便支持不住……他抓着我五弟妇的手,恍望车外满天曙光,喃唤了两声:‘鹏鹏,鹏鹏。’便撒手气绝……
我五弟妇也不悲伤,复握起他手,说了句:‘岭哥,新婚头夜,洞房有诺——福祸与共、生死相从。而今你要慢点走。’然后便全身俯向我五弟。我六弟那一时自己也是悲痛万分、难有多思间,只以为她是在对我五弟妻情痛亲,竟未察省她是惧人相阻而故掩形迹,其实暗中当即掏出早藏备好的匕首,穿心自尽……”